二人向著火車站一路疾馳,路上莫曉乙問林修,“我們需要請拆彈小組嗎?”“來不及了,高署長在忙楚言的事,況且如果我們找他幫忙拆彈,很可能會惹怒那個神秘人。”“那怎麼辦,我們找到炸彈後怎麼處置?”林修想了想,說道:“先找到再說吧。”到達火車站的時候是下午四點,距離爆炸時間還有四個小時,時間還算充裕。作為一個城市最重要的交通樞紐站,火車站永遠是人頭攢動,每一天都會有很多人離開或回到這座城市。林修和莫曉乙飛速趕往坐標所指的地方,雖然時間還長,但畢竟對炸彈的情況還完全不清楚,晚一秒就多一分變數,這裡是火車站,一旦引爆炸彈後果不堪設想。很快,他們找到了炸彈,在候車室一個暫停維修的公共廁所裡,水池下方的定時炸彈正閃爍著令人心驚的光芒。“是雙控定時炸彈,既可以定時引爆又可以遙控引爆,威力很大,但好在結構簡單。”“你有辦法嗎?”莫曉乙問。“放心,”林修說,“這種炸彈,我十六歲那年就會拆了。”莫曉乙聞言很驚訝,林修卻已經著手拆炸彈了,“我需要一些工具。”他說。莫曉乙回應道:“需要什麼?”“專業工具是不可能了,給我一把剪子和一個指甲刀。”“好。”莫曉乙很快找來林修要的東西,隻見林修聚精會神地蹲在炸彈旁邊操作著,莫曉乙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眼神中滿是訝異。大概半個多個小時後,林修放下工具呼出一口氣說道:“好了沒事了。”莫曉乙湊過頭來,果然看到炸彈上麵的倒計時已經停止了,而此時距離爆炸還有三個小時。莫曉乙忍不住說道:“這麼快!”林修笑了笑,“這種炸彈我很熟悉,拆起來容易。”莫曉乙看向林修,眼中滿是驚訝和不解,“你剛才說你十六歲就學會拆炸彈了,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可能這麼厲害?”林修看著莫曉乙,緩緩說道:“真正的我和你所認識的我,不太一樣。”——下午六點四十分,林修和莫曉乙回到了林修家裡,神秘人的第一個謎題順利解開了。莫曉乙對林修說道:“現在危機解除了,你還是好好想想那個神秘人是誰吧。”“隻可能是林晗或者林晗安排的其他人。關鍵在於林晗為什麼突然這麼做。”林修說道。“那現在你準備怎麼辦?”林修想了想說,“還是先不要告訴其他人,我懷疑我們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在林晗的監視之下,我們處於被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對了,高署長那邊情況怎麼樣?”“我剛剛聯係過高署長,他們和南鹿市警方正在協作調查楚言的去向,暫時還沒什麼發現。他們認為救走楚言的一定是很多人,不然不可能在四個荷槍實彈的押運員手下劫走人,於是他們調了前天下午各個路口的監控錄像,可惜都沒有發現可疑車輛進出。”“還真是麻煩。”林修說。莫曉乙坐在對麵沙發上揉著額頭,問道:“對了林修,說到楚言,他當初那隻貓你後來給誰了?”“你說那隻肥貓十一啊?我把它送給邵東陽的妹妹了。”“其實我也挺喜歡那隻貓的,”莫曉乙說,“可惜我老媽對貓毛過敏。”——一天的奔波勞累加上精神緊繃,林修晚上早早便睡下了,第二天早上八點,他被手機短信提示音吵醒,打開後依舊隻有簡單的一行字:第二個謎題:金霖珠寶行,六年前的搶劫案,女神的寬恕,2011年3月11日。深呼吸一口氣,林修收拾了一下再次出門。此時整個龍市警察署正在聯合南鹿市警方一起調查楚言的事,莫曉乙以林修有急事需要她幫忙為由才抽身出來。二人很快趕到金霖珠寶行,這個珠寶行位於龍市西區的普通地段上,中等規格。林修和莫曉乙剛一走進去就看到了明亮的裝修,在一排排的玻璃櫃台中,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珠寶首飾。一個女導購熱情地上前笑著問道:“歡迎光臨,二位想看點什麼?我們有最新款的婚戒說不定適合二位。”聞言莫曉乙頓時一臉尷尬,林修趕緊說道:“你好,我們是警察,你們老板在嗎?”聽到是警察,導購小姐趕忙收起笑容,“稍等,我去叫老板。”導購走後林修轉身看向莫曉乙,莫曉乙臉上明顯泛起紅暈,這還是林修頭一次見到。可他卻了有一絲擔憂。珠寶行的老板是一位中年女性,穿著很時髦,她款款走來,問道:“兩位,我是這裡的老板楊霖,你們是警察?”莫曉乙掏出證件給她看,然後說:“我們想了解一下六年前金霖珠寶行發生的搶劫案。”楊霖把證件還回去,說:“請到辦公室來吧。”……“請坐。”辦公室裡,林修和莫曉乙坐在女老板對麵,莫曉乙開門見山道:“能不能詳細說一下六年前的那件事。”楊霖道:“那件事當初確實是我報的案,但是後來東西找回來了,現在為什麼突然又要調查?”莫曉乙說:“具體原因不便多說,總之很重要,希望你能儘量敘述得詳細一些。”“……好吧。”楊霖喝了口水,然後說道:“那時候我們這個店也沒有這麼大,每天晚上都隻有一個人值班。那天晚上有人闖了進來,值班的還沒來得及按警鈴就被打昏了,劫匪搶走櫃台裡所有東西,直到第二天早上附近有人上街才發現,趕緊報了警。”“那你說後來東西找到了又是怎麼回事?”“那是在事情發生一個星期後,有一天早上我在自己家門口發現一個包裹,裡麵正是之前被搶的那些東西。”“一樣不少?”“一樣不少,隻有其中一個銀手鐲上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鏽跡。”林修和莫曉乙都皺眉不解,為什麼會有人搶了東西又送回來?“東西被搶那天是幾月幾號?”“是六年前的六月十二號的晚上。”林修又問了她一些具體情況,卻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之後問道:“那個值班員現在還在你店裡上班嗎?”“沒有,那件事發生幾個月後他就辭職了。”“他叫什麼名字,你還能聯係到嗎?”“能,我有他的聯係方式。他叫夏宇。”聽到這個名字,林修和莫曉乙對視一眼,“不會這麼巧吧?”——第二次來到夏宇家,林修終於意識到這些謎題之間似乎並不是毫無聯係的。夏宇也沒想到林修二人時隔一天會再次造訪,他的情緒很低落,看來已經知道自己母親的事了。“你們二位……還有什麼事?”夏宇問道。林修說:“有另外一件案子,我們需要找你了解一下情況。”“這次又怎麼了?”“是關於六年前金霖珠寶行的搶劫案,你是目擊者對嗎?”夏宇愣了一下,說道:“……是,當時我是值班員,確切地說我也不是目擊者,因為當時我被打暈了。”“說一說你知道的,”林修道,“越詳細越好。”“其實也沒有什麼,那天晚上我在值班,都已經是後半夜了,我已經迷迷糊糊睡著了,突然聽到外麵有動靜,我出去大廳一看有幾個人砸壞門鎖闖了進來,結果還來不及按警鈴就被打暈了,之後的事就不清楚了。”“你看清劫匪是幾個人了嗎?”莫曉乙問。夏宇道:“四個,這些我當初都和警方說過了。”“……四個人,什麼樣子記得嗎。”“都過了那麼久了哪兒還記得住。”林修低頭思考了一會兒,莫曉乙又問了一些細節性問題,一無所獲後兩人起身離開了。走出夏宇家,莫曉乙先說道:“高署長那邊有消息了,他們找到了幾個劫車的嫌疑人,可還沒有問出什麼那些人就服毒自殺了。”“是流沙的慣用手法,”林修說,“我早該猜到他了。”莫曉乙問:“那現在怎麼辦?”“還是先解決夏宇這件案子,去西區警局,找到當年的案件記錄。”“六年了,還找得到嗎?”“碰碰運氣吧。”林修的運氣很好,西區警局裡真的保留著當年的資料。“這件案子我倒有點印象,搶了又送回來,這確實挺莫名其妙的。”西區警局的劉警長對莫曉乙說。林修認真翻看著那些資料,其實也無非是一些現場照片和口供,夏宇的口供和他之前說的沒有太大出入。而那些照片卻讓林修有了興趣。下午三點,林修和莫曉乙離開警局,路上林修突然說道:“這個搶劫案,夏宇有參與。”莫曉乙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林修說:“從警局的那些當年的現場照片上,可以看到珠寶行的玻璃櫃台幾乎都被砸爛了。你想,如果四個人深夜入室搶劫,唯一的值班員已經被放倒,那劫匪是會砸爛櫃台發出巨大的動靜,還是會從裡麵悄悄把珠寶拿走呢?”莫曉乙說:“有道理,既然現場已經沒有彆人了,那麼搶劫完全可以演化為風險更低的偷竊,沒理由還會大肆砸毀櫃台。”“對,所以說櫃台是有人故意砸毀的,為的是營造出一種有過很多人闖進去搶劫的假象。而且照片上有一個最大的疑點沒人發現,現場的玻璃碎屑滿地都是,但如果夏宇當時躺在地上,碎屑應該會留出痕跡,所以說夏宇一定是在現場都砸爛之後才被打暈的;“更何況從現場的砸毀跡象看,最多有兩個人;再加上那天珠寶行的監控錄像突然壞掉,所以我推斷夏宇也是參與者之一。事成之後隻要讓同夥把他打暈,偽裝成受害者,那麼就可以避開所有嫌疑了。”“原來如此。”莫曉乙說,“夏宇很可能是為了湊他母親的手術費才這麼做的。”“對,珠寶行被搶那天是六月十二號,而夏宇母親去世則是六月十四號,夏宇沒來得及變賣贓物他母親就去世了,所以之後在十九號他把搶來的東西又還了回去。”“這樣一來就合情合理了。”莫曉乙說。“不僅如此,”林修說,“還有另外一件事。”“什麼?”“‘女神的寬恕’。”十幾分鐘後,他們又一次來到金霖珠寶行。“二位警官還有什麼事嗎?”楊霖問。林修說道:“楊小姐,夏宇參與了當年的搶劫事件,你應該知道吧。”楊霖愣了一下,繼而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隱瞞,之前在你的辦公室我就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一個六年前就已經辭職的員工,你至今還與他有密切的聯係,這似乎有點反常。“之前我在夏宇家,注意到他的電動車車筐裡放著一張珠寶行對麵商場的傳單,日期是昨天,所以我推斷他昨天來過這裡。他的車筐裡還有瓜果的殘漬,而你桌子上正好有一袋水果,水果不太新鮮,應該是昨天的,是夏宇送來的吧?“時隔六年他還會來看望你,也可能是因為感覺當年的事對不住你,但以你的性格,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不可能收他的東西,所以我認為你一定知道當年的事,並且原諒了夏宇。”“你怎麼知道我什麼性格?”楊霖問。林修說道:“從你的穿著打扮談吐舉止以及辦公室的擺設,都可以推斷出來。”楊霖滿臉的難以置信,但還是說道:“你還真是聰明,沒錯,你說得對,我知道夏宇的事。“當初他來我這裡上班時我就了解到了他家裡的情況,那件事發生後不久夏宇就向我說明了一切,他說他也是為了給母親治病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他說他母親死了,現在他無所牽掛,去坐牢也無所謂。“我被他的孝心和誠實感動,所以原諒了他。我知道你們是警察,但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更何況我這個受害者都原諒了他,請你們也不要再找他追究法律責任了。”林修和莫曉乙對視一眼,這件案子解決了。下午六點,林修把結果發給了神秘人,同時問莫曉乙:“昨天我說的那件事,怎麼樣了?”莫曉乙搖搖頭,“沒用的,警局的係統追查不到這個號碼。”“……既然如此,還是我想辦法吧。”林修剛說完手機上就收到了信息。莫曉乙趕緊問道:“這次是哪兒?”“中心公園,快走!”——黃昏時分正是公園人最多的時候,而且大多是老人和小孩。匆忙趕到的林修二人急急忙忙按照坐標找到了炸彈的位置,那是一處草坪,放眼望去連塊石頭都沒有。“這裡不像是有炸彈的樣子。”莫曉乙疑惑道。林修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四十了,距離爆炸隻有一個多小時,他仔細環顧著四周,突然注意到一旁的垃圾桶。接著林修兩步上前,猛地把垃圾桶提了起來,炸彈果然就放在下麵,黑色的盒子上用水彩筆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個“謠”字。“太好了,”莫曉乙說,“還有一個多小時,來得及吧?”林修躬身看著炸彈,許久之後才說道:“這種炸彈好奇怪,我從來都沒有見過。”莫曉乙驚道:“這麼說你不會拆?”“我可以試試,但我完全沒有把握。”“不行,太危險了。”莫曉乙說,“可是現在找炸彈拆除小組也來不及了。”已經是下午七點,離爆炸隻剩最後一個小時,莫曉乙急得不知所措,林修也不敢輕易觸碰這個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炸彈,那個歪歪扭扭的“謠”字更是讓他感覺莫名其妙。終於莫曉乙說道:“不能再等了,必須疏散群眾。”“等一下。”林修說,“我好像明白了。”接著他慢慢用手抓住炸彈計時器下麵的三根導線,然後猛地用力,莫曉乙瞪大眼睛還來不及阻止,三根線就被齊齊拽斷。“嘀——”計時器的數值瞬間歸零,黑色的盒子安然無恙。莫曉乙慢慢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半晌後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林修起身說道:“果然,這炸彈是假的。”“你怎麼知道的?”莫曉乙問。林修說道:“還記不記得之前的最後一個提示,2011年3月11日,在這一天日本發生九級地震,引起了福島核電站的泄露,之後我國網絡開始出現大量關於海域汙染的謠言,致使人人自危,其實不過是虛驚一場。剛才看到那個‘謠’字我就覺得莫名其妙,後來才想到,這就是在提示我這個炸彈也不過是虛驚一場。”莫曉乙聽完後感歎:“天哪,這種情況就算有人想到了恐怕也不敢像你這麼果斷。”林修緩緩說道:“在生死關頭猶豫隻會讓事情更糟糕,我經曆過太多次了。”莫曉乙聞言看向他,“林修,突然感覺你並非我認識的那樣。高中畢業後的四年你到底經曆了什麼?”林修沉默著看著莫曉乙,半晌後說道:“你隻要知道,我永遠是林修,這就夠了。”解決了第二個謎題,晚上回到家後林修靠坐在沙發上思考。從今天這個炸彈的套路他已經看出那個神秘人一定是林晗,隻有他才喜歡玩這樣的把戲,而且現在,林修開始更堅信楚言是被他劫走的。林修拿出手機,發出一條信息:“藍先生,好久不見。”過了一會兒,另一邊回了消息。“好久不見大偵探,一年沒聯係了,怎麼,遇到麻煩了?”“的確。我需要你幫我追蹤一個號碼。這個號碼有防火牆保護,警方追蹤不到。”“警察還是一如既往沒用。把號碼給我,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