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V字的秘密(中)(1 / 1)

伐罪檔案 陳榟宸 2827 字 1天前

下午三點多鐘,陽光不像正午那樣刺眼。林修和莫曉乙並肩從警署大樓出來,“再陪我去趟華西小區吧,”林修說,“去看看案發現場。”“沒問題。”很快兩個人就開車到達了華西小區,他們走上三樓,莫曉乙邊走邊對林修說:“高署長派人調查了樓道裡的所有監控錄像,可惜都沒有發現可疑的人。”“說不定凶手不是走的這條路,”林修說,“隻是三樓而已,又是在淩晨時分,小區裡沒有人,凶手從外麵爬進案發現場也不是不可能。”莫曉乙點頭表示同意,說話間他們也到了案發的306室,這裡的警戒線已經被撤走了,但是房門上貼著封條。林修和莫曉乙揭下封條進入房間,屋子裡依舊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原本屍體倒下的地方用白線條勾勒出了輪廓,地麵上還能看到血跡,牆上的V字更是顯眼。林修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仔細觀察著,他走到窗邊向下方望去,發現順著外麵的通水管道正好可以來到這間306室。“案發時間是淩晨,許坤應該是在臥室睡覺,凶手從外麵順著通水管道爬進屋子,許坤聽到聲音醒來,走到客廳打開燈查看情況,卻直接被凶手一槍爆頭,接著凶手便用許坤的血在牆上寫下一個大大的V字。”林修開始推演案情,莫曉乙認真聽著他所說的每一個字,然後說道:“單憑這些不具有任何指向性。”“是啊,”林修盯著那個V字說,“我們缺少指向性證據。”他愣了一下,似乎突然想到什麼。接著他掏出手機,把手機裡的幾張照片和牆上的V字對比著看了一會兒,然後驚喜道:“我找到了!我去,這麼明顯的證據我居然現在才發現。”“你發現什麼了?”莫曉乙湊上去問,林修把手機裡的照片給她看,那是林修從案情檔案中拍下來的四年前三個案發現場的血V字。“看這三個V字,再看看眼前這個,有什麼不一樣?”莫曉乙看了幾眼後忽然叫道:“方向!四年前的三個V字是從左往右血跡越來越淡,而眼前這個則是從右往左的。”“沒錯。換句話說,四年前的V字是從左往右寫的,而現在這個是從右往左寫的。”莫曉乙有些不解,“為什麼會這樣?”林修說道:“小乙,如果你站在這麵牆前要在上麵寫一個巨大的V字,你怎麼寫最順手?”莫曉乙伸出右手感覺了一下,比劃著說:“當然是這樣從左往右寫順手。”“沒錯。你一定會覺得從左往右寫順手,因為你剛才比劃時伸出來的是右手。”莫曉乙恍然大悟:“你是說凶手是個左撇子!”“很有可能。”“這倒是一條很有用的線索,我馬上報告給高署長。”“這個倒是不用著急,”林修突然說,“我現在很擔心高署長會因為四年前的錯誤而影響破案的情緒,他是警署一科的領導,如果他不在狀態對所有人都會有影響的。”莫曉乙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高署長畢竟是個老警察了,他分得清輕重,就算情緒受到影響,也相信他自己能調整的。”“嗯,最好是這樣。”……兩個人離開華西小區時大概是六點多了,夕陽已經在播灑最後的餘暉,莫曉乙還得回警局,臨走時林修對她說:“小乙,你幫忙去查一下當年被王毅所劫持的那個出租車司機的信息,最好明天早上能給我。”莫曉乙想了想說:“好吧,包在我身上。”“那好。那我先走了,拜拜。”“拜拜。”一夜如常,第二天早上八點多,林修剛準備出門就接到了莫曉乙打來的電話。“正準備打給你呢,”林修說,“怎麼樣,昨天讓你查的東西查到了嗎?”“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莫曉乙笑著說道,“那個出租車司機叫白娟,住在市南邊的金和小區裡。具體地址我也拿到了,需要的話我發給你。”“不用發給我了,”林修笑著說,“你陪我去一趟吧。”“這可不是我說了算的,我得征求一下高署長同意,不然就相當於擅離職守。”莫曉乙說。“他一定會同樣的。不過說一聲也好。”掛掉電話,大概二十分鐘後,莫曉乙又打來電話說:“高署長同意了,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找你。”很快,他們駕車前往金和小區。路上,莫曉乙說:“白娟在經曆過四年前那件事之後就轉了行,現在在一家蛋糕店上班。當年案發時白娟情緒太不穩定,所以警方沒有立即對她進行筆錄,而之後因為王毅的死整個案子就結了,白娟這方麵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你在那些檔案記錄裡沒有看到白娟的筆錄。”“原來是這樣,”林修說,他注意到莫曉乙在開車的過程中不時活動著手指,於是問道:“你的手還是不舒服嗎?”“哦,沒有啦。”莫曉乙笑著說道。林修扭頭看著窗外,他們的車是從市中心出發的,此刻正路過中心公園,從車上可以看到很多老人小孩在公園裡活動。對於大部分普通市民來說,再大的案子,隻要危害不到他們自身,那就永遠隻會被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甚至在大部分人的心裡,死亡和凶殺似乎離他們還很遠。……金和小區是一個很有年代的小區,可能算是龍市建起的第一批住宅小區之一。相較於其他小區,這裡很多建築都是老式的,各種設施也很陳舊了,一眼看去給人一種落後的感覺,當然這裡的房價也就相對要便宜一點。走了不到半個小時,林修和莫曉乙來到了金和小區,順著之前查到的地址,他們來到了白娟的家門口,莫曉乙按了幾下門鈴,裡麵卻沒有人回應,她正準備敲敲門時林修突然說:“不用敲了,裡麵沒人。”莫曉乙扭頭問道:“你怎麼知道?”“呶,看這個,”林修拿起門口把手下麵塞著的傳單說,“這張傳單上麵的日期是三天前的,這說明白娟起碼已經離開家三天了。”莫曉乙拿起傳單看了看,說道:“那就沒辦法了,她不在家。我們回去吧。”“嗯。”林修點點頭,兩個人轉身準備下樓,剛走到電梯口就看到一個女人從裡麵出來,這女人穿著大衣,手裡還拉著小行李箱。看到這個人林修突然停住問道:“您好,請問您是白娟女士嗎?”那女人說道:“是我,你們是……”莫曉乙掏出證件說道:“我們是龍市警察署的,想找你了解一點情況。”白娟接過證件看了看,又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麵前的兩個人,“那請進屋吧。”白娟住的房子要比從外麵看上去小得多,一室一廳而已,裡麵的陳設很簡單,牆上掛著幾張和家人的照片,看上去她是一個人住的。招呼林修和莫曉乙坐在沙發上,白娟一邊簡單地收拾,一邊說道:“不好意思,我前兩天去外市看我妹妹了,今天才剛回來,家裡也挺久沒收拾了。”“嗬嗬,沒關係。”莫曉乙笑了笑。白娟給二人倒了杯水,然後問道:“二位警官有什麼公乾嗎?”林修放下水杯說:“是關於四年前那件事的。”白娟聞言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如果補錄口供的話,四年會不會拖得太久了點。”“嗬嗬,您真會開玩笑,”莫曉乙說,“不過我們確實想讓您說說當時的具體情況。”“好吧,”白娟喝了口水,“四年前我還在做出租車司機,事情發生那一天我就像平常一樣在街上等乘客。那個凶手,也就是新聞上說的王毅,他上了我的車之後就說了一句‘要去市中心’,之後便一言不發。大概走了十幾分鐘,他突然讓我轉彎,我告訴他那不是去市中心的路,可他執意要轉彎,我隻好按他說的做。“之後我就一直順著他指的路開,可是我們逐漸離開市區,周圍的車輛和行人越來越少。我越想越不對勁,這時我才從後視鏡裡麵看到我們的後麵好像跟著兩輛警車,就在我意識到危險時,那個王毅突然用槍指著我的頭,讓我踩油門加速。“我被嚇壞了,王毅索性就在行駛過程中直接把我拉到了副駕駛,自己開車。就這樣警察一直追到了西郊,把出租車逼停,再然後的事,警方都知道。”林修問:“在這過程中,王毅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白娟搖搖頭,“沒有。”“那他有沒有打電話聯係過什麼人?”白娟回憶了一下,說:“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他確實打了個電話。”“說什麼了?”莫曉乙著急問。“他說他凶多吉少了,計劃取消。”“還有呢?”“沒了。”林修沉吟了一下,然後對莫曉乙點了點頭,看來沒錯了。6從金和小區出來,天氣有些陰了。林修看著上方隱隱出現的陰雲說道:“今天是王毅的祭日吧?”莫曉乙聞言一笑,“對,四年前的今天他被高署長擊斃了。”“你猜……王毅的當年的同伴和他是什麼關係?”莫曉乙沒想到林修會突然這麼問,她想了想說:“王毅願意保護另一個凶手,在最後關頭也沒有出賣他,他們之間應該是有情義的。”“既然是有情義的,王毅又可以說是幫另一個人逃過了被捕的命運,那TA會不會去祭拜一下王毅呢。”莫曉乙大吃一驚,“你的意思是說……”林修轉頭看向她,“知不知道王毅被埋在哪裡?”“……不知道,高署長肯定知道。”“上車,給他打電話。”“好?”……對於沒有家屬,無人認領的死刑犯,警方會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對屍體進行處理,有的會送給醫院或者大學實驗室做解剖實驗,有的則直接交給殯儀館。而王毅的屍體當時交給殯儀館火化了,然後埋葬在西郊的一個小山坡上。從市南到西郊距離很遠,林修和莫曉乙的車子開得飛快,一段時間後終於到達目的地。按照高署長所說,他們在石橋邊一棵大楊樹下麵找到了一個小墳墓,連墓碑也沒有。林修和莫曉乙走到墓前,小小的土堆很不起眼,一般人甚至都看不出這居然是一個埋葬著骨灰的墳墓。“不像是有人祭拜過的樣子。”莫曉乙說。“不,如果從來沒有人祭拜過的話,四年時間就算墳堆沒有被磨平也一定是雜草叢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有道理。”莫曉乙看了看四周,“不過你確定今天也會有人來祭拜王毅嗎?”林修搖搖頭說道:“並不確定,碰碰運氣吧。”正說著,遠處有一輛摩托車駛了過來,林修注視著這輛車,他眼睜睜看著摩托車慢慢減速,快到石橋邊時突然又開始加速。林修對莫曉乙說:“那輛摩托車有問題。”莫曉乙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她立刻大聲道:“快追。”兩個人迅速跑下山坡坐進車裡。那輛摩托車已經在前麵飛馳了,莫曉乙發動汽車追了上去。雖然失了先機,但摩托車的速度畢竟不能和汽車比。很快,二人追到了摩托車身後,那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背著一個書包。見到對方追了上來,男子神情很是慌張,不過卻沒有要停車的意思。莫曉乙因為開著車不方便,直接把配槍遞給了林修,林修指著車窗外的男子吼道:“停車!”……兩個小時後,警察署審訊室,莫曉乙和另外一個警察在裡麵審訊那個他們帶回來的男子,林修則等在外麵,剛剛在男子的書包裡,他們搜出了紙錢、熏香和一些瓜果糕點。過了一會兒莫曉乙推門走了出來,林修問道:“怎麼樣?”“你猜猜他是誰?”莫曉乙說。林修皺了下眉頭,“誰?”“高鵬的哥哥,高翔。”“你是說那個抑鬱症自殺少年高鵬?”“對。之前說過高鵬還有一個臥病在床的母親和一個哥哥,就是這個高翔。他也承認他今天是來祭拜一下王毅的,但他並不承認他是王毅的同夥。”林修想了想說:“讓我和他單獨談一下吧。”“嗯。”安安靜靜的審訊室裡,高翔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端著茶杯發呆,林修走進去坐在了他對麵,出聲道:“高先生,你好。”高翔抬頭看了看他,“你好。”林修也不說廢話,開門見山地問:“高先生說今天是去那個墳墓前祭拜的?”高翔點點頭,“是。”“你知道那裡麵埋的是什麼人嗎?”“知道,是殺人犯,連環殺人犯。”“既然如此,你介不介意告訴我,你為什麼會祭拜一個連環殺人犯?”林修挑眉問道。高翔歎了口氣,然後說道:“因為他是我們的恩人。”“你們?”“我和我母親。”“能具體說說嗎?”林修問,但他心裡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高翔說道:“我有個弟弟的,上高中時被三個同學欺負,弟弟膽小又不敢跟老師和家裡人說,就這麼一天天在恐懼中生活,最後得了抑鬱症,再後來……他……嗚嗚!”一個大男人,說到這裡居然哭了起來,林修理解他的心情,沒有說話,高翔繼續道:“再後來我弟弟自殺了。這一切都是那三個人造成的,可是他們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我們又沒有證據,沒辦法討回公道。當時,我好幾次都想去殺了那三個人。”“那你為什麼沒有動手呢?”林修問,他也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奇怪。高翔回答說:“因為我還有我母親,我母親身體不好臥病在床,需要人照顧,如果我去殺人,坐了牢,那我母親也就沒法活了。”林修聞言,緩緩說:“如果每一個產生了殺人欲望的人都能像你這樣想,那這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凶殺案了。”高翔沒有理會林修的話,他繼續說:“可是後來我得到消息,那三個欺負過我弟弟的少年都死了,是被人殺掉的。你知不知道聽到這個消息我非常高興,那三個少年就該死!我沒本事,不能殺他們,但是有人替我殺了,我不知道這個王毅和那三個少年有什麼恩怨,為什麼要殺他們,但他替我弟弟報了仇,我感謝他,他是我的恩人。”林修接口道:“所以在你聽說他被警方擊斃埋葬之後,就打聽到了他墳墓的地點,每年都去祭拜他?”高翔沉默著點點頭,又說道:“但是我真的沒有殺人,我也不是王毅的同夥,我的確想殺那三個少年,但是我沒有做。四年前我做過一次手術,龍市發生連環殺人犯那段時間,我還躺在海州市的醫院病床上,如果不信你們可以去查。”“十月二號夜晚到十月三號淩晨這段時間你在哪兒?”林修問。“我在家睡覺啊,我母親可以證明。而且我在今天之前好幾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來過龍市,這個我的工友可以證明的,我每天都在上班。”高翔回答得很有底氣,林修於是起身說道:“謝謝你的配合。”剛走出審訊室,林修就見到莫曉乙拿著手機急匆匆地走了過來,說:“林修,高署長那邊有重大發現。”……林修和莫曉乙很快到了警署一科辦公室裡,高署長已經在等著他們了,林修問道:“高署長,有什麼發現?”高署長說:“我們查到,許坤、莊亞洲、韓軒、錢俊誠四個人在高中的時候……曾經強奸過一個女孩兒。”“什麼!”莫曉乙驚訝道:“強奸!?”“對,是許坤的一個高中同學告訴我們的,他也不知道那個女孩兒叫什麼名字,隻是後來聽彆人議論過。據說是許坤看上了這個女孩兒,但是這女孩兒不喜歡他,許坤就心生歹意,可是他自己一個人不敢,身邊又沒有敢陪他做這種事的人,於是就找上了莊亞洲三人。四個人做了這種事之後不以為意,那個女孩兒可能因為沒有證據,也可能是因為惹不起,也沒有告他們。再後來那個女孩輟學了,到現在沒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沒人知道她在哪兒。”林修突然想到,董洪偉說過他四年前和那幾個人發生矛盾時,其中一個人胳膊上有著被抓傷的痕跡。“看來這個女孩兒才是破案的關鍵。”莫曉乙說。“我已經派人去龍源高中了解情況了,”高署長說,“無論怎樣都要查清她的身份。”林修在一旁沉默不語,莫曉乙則把她今天了解的情況都報告給了高署長,高署長聽完後說:“雖然現在情況有變,但是這個高翔還是有嫌疑,小乙,你帶人去調查一下他所說的那些不在場證明是不是真的。”“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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