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V字的秘密(上)(1 / 1)

伐罪檔案 陳榟宸 4600 字 1天前

龍市西郊的一條小路上,一輛出租車瘋狂行駛著,車輪在路麵上揚起陣陣塵土,而在塵土之後卻是兩輛笛聲大作的警車。前方出現一個丁字路口,出租車正準備加速轉彎甩掉身後的尾巴,突然間又一輛警車從路口拐了進來,出租車急忙一個甩尾急刹,卻被擋住去路,此時後方的警車也追了上來,將它團團包圍。高耀揚第一個從警車上下來,他持槍慢慢接近出租車,身後是六七個同樣持槍的警察,高耀揚對著車中之人喊道:“王毅,你跑不了了,馬上放下槍下車!”“嘭”的一聲,車門被踹開,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懷裡鉗製著一個女子下了車,他用手中的槍指著女子的腦袋,衝著周圍的警車大聲叫道:“都彆過來!不然我一槍打死她!”那女子哭泣不止,她的臉上滿是淚水,時不時發出驚叫聲。高耀揚衝身後的人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再上前,而他則一邊慢慢接近王毅一邊說道:“你不要再負隅頑抗了,放了人質繳槍投降,我們會對你寬大處理的。”“彆過來!”王毅又是一聲大吼,同時還用槍使勁在女子的腦袋上頂了幾下,高耀揚連忙站定,“好好,我不過去,你冷靜。”王毅血紅著眼睛說道:“高耀揚,你當我傻嗎?我殺了那麼多人,能有什麼寬大處理?十槍槍斃和一槍槍斃有區彆嗎!”“你不要衝動,傷害人質隻能加深你的罪孽。”高耀揚企圖和他交流,但是王毅並不配合,他說道:“彆他媽廢話,把槍放下!”高耀揚猶豫著,王毅卻忽然抬手朝天開了一槍,再次吼道:“放下!”無奈之下高耀揚隻好把槍丟在地上,王毅又說道:“踢過來。”因為害怕激怒他傷害人質,高耀揚隻能聽他的話把槍踢了過去,王毅鬆了口氣,高耀揚沒了槍,其他人又離得遠,暫時應該不會有事,於是他一邊挾持著那女子一邊緩緩蹲下身子。就在王毅低頭撿槍的一瞬間,高耀揚突然從身後抽出另一把槍,對著分心的王毅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砰!”子彈精準地打中王毅的頭部,王毅一聲不吭地倒地,瞪大著眼睛卻已經沒有了氣息。鮮血流了一大片,被挾持的女子發出一聲驚叫也癱倒在地,周圍的警察趕緊上前攙扶她。看見王毅被擊斃,人質也沒有受到傷害,高耀揚長長地舒了口氣。“啪啪啪啪!”旁邊一個小警察忍不住鼓起了掌,“高警長,您太厲害了!”其他人也跟著鼓起了掌,高耀揚收起槍,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衝大家說道:“行了。把人帶回去吧。媽的這也太驚險了。”——夜晚,林修坐在自家書桌旁,手裡端著那個刻著水流狀波紋的十字架出神,一些塵封已久的記憶此刻又出現在腦海裡。“你們兩個記住,這是我們流沙的信物,在當今國內黑道上沒有誰敢不給流沙麵子,所以這是強者的標誌。”昏暗的房間裡,一個剛毅壯碩的男子對身邊兩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說道,在他們麵前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兩個小男孩都在認真地聽著男人說話,右邊的男孩兒用他稚嫩的聲音問道:“爸爸,我們也可以做強者嗎?”“當然,我的孩子,”男人說,“你們兩個都是天才,以後注定是站在這個社會最頂端的人……”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把林修拉回現實,是莫曉乙。這麼晚打過來隻有一個可能,又有案子了。“喂。”“華西小區四號樓七單元306,過來看看吧。”“好。”簡單的對話後,林修收拾了一下推門而出。現在的林修已經算是在龍市警察署一科有職位了,這是莫舒城特殊安排的,讓林修作為警察署的刑偵顧問。雖然這其實沒有編製也沒有合同,但好歹有了名頭,要知道單單一個偵探是沒有合法參與刑偵的權力的。並且龍市警察總局會給他支付薪酬。這正好是林修所希望的狀態,他渴望參與案件偵破,但不想當警察,因為他受不了條條框框的規矩束縛,也不想被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刑偵顧問這一職位正合適。這時候已是晚上九點多,街上沒了那麼多的車流,路燈照亮著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隻有出租車依舊在燈光下來回穿梭著。林修攔了輛車直奔華西小區。案發現場的306室,檢痕員正在門外檢查足跡和指紋,林修走進屋後,看到客廳的沙發旁邊橫呈著一具男屍,頭部枕在大片血泊裡,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對麵雪白牆壁上一個用血塗寫得很大的“V”字。莫曉乙在一旁向一個女人詢問情況,署長高耀揚站在屍體旁眉頭緊鎖,以至於沒有發現林修。“居然是槍殺案,這可不常見。”林修盯著屍體頭部說道。高署長這才扭頭注意到林修,“你來了,”他心不在焉地打了個招呼,接著又陷入沉思。這時莫曉乙詢問完情況走了過來,不等林修發問就說:“死者許昆,二十二歲,無業。死亡時間還沒確定,但目測已經超過十八小時。死因很明顯,頭部顱腔被子彈穿過。報案的是住在死者對麵的鄰居,她今天早晨上班時就看到這裡房門虛掩著,當時沒有在意,可是晚上下班回來發現這家依舊虛掩著門,出於好奇,就過來看了看,然後發現她年輕的鄰居倒在血泊中。”林修看著一百多平的屋子和各種高級家具說道:“二十二歲,無業,是個富二代嗎?”“家庭關係還在調查,他的鄰居對他也不是很了解,不過看著樣子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屋子裡沒有翻動的痕跡,看來不是為財殺人。”林修說道,“對了,彈頭找到了嗎?”“還沒有,”莫曉乙看著屍體說:“彈頭要麼留在了屍體的顱腔裡,要麼嵌進了屍體下方的地板裡,等現場情況確定了就會取證。”這時一個檢痕人員似乎有所發現,叫了莫曉乙一聲,莫曉乙於是走了過去。林修則看了看依舊在沉思的高署長,慢慢走到他身邊,看著對麵牆壁上的V字說道:“很熟悉的標誌,對吧。”高署長扭頭看來林修一眼,“你知道?”林修點點頭,“四年前龍市發生一起連環槍殺案,被殺三人都是十八歲左右的男孩,案發現場都留下了用死者的血塗寫的V字。所以當時市民們都把那個凶手叫做V字殺手。”高署長說:“我聽小乙說你是兩年前才來到龍市的,沒想到你還知道四年前的案子。”“那件案子可是高署長你最有名的功績,聽說你就是靠那件案子才升到總局警察署的。”“沒錯,”高署長說,“當年的案子是被我偵破的,凶手王毅是一個變態殺人狂,他很早以前就曾經在其他地方犯過案,當時他就習慣在每一個案發現場留下一個V字。後來的幾年時間他銷聲匿跡了,直到四年前出現在龍市並且再次犯案。這個人絲毫沒有為自己的罪行辯解,追捕過程中還挾持人質企圖逃走,最後被我當場擊斃。”“可是現在又出現了一樣的案子,而且這個死者如果放到四年前也和那三個受害人年齡相當,這是巧合嗎?”林修說。“這當然不是巧合,”高署長道:“一定是有人在模仿當年的王毅作案。”“模仿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有什麼用?致敬嗎?就算真的是在模仿V字殺手,凶手的目標也應該是十八歲左右的年輕人,可現在,這個死者的年齡倒像是四年前的某個漏掉的目標。”高署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不會的,當年的案子證據確鑿,王毅也認罪伏法,不會有錯的,絕對不會有錯的。”……現場勘查和取證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了,高署長安排人把屍體抬走。林修走到莫曉乙身邊看著忙碌的高署長說:“高署長不願意質疑那件案子。”“四年前的V字槍殺案是高署長的成名案,他在龍市警界的所有名氣都是從那件案子開始的。現在你告訴他他最引以為豪的案子可能有問題,他怎麼可能接受得了呢。”莫曉乙說。“我明白,”林修道,“我也隻是懷疑,當年的案子不一定有錯,隻不過今天這件案子和四年前的那起一定有關係,這是一個切入點。”“放心吧,高署長心裡有分寸。”莫曉乙說,“他可不是意氣用事的年輕人。”林修說:“這一點我不會懷疑。對了,現場堪稱情況怎麼樣了?”“有價值的證據都提取到了,現在得帶回警局化驗了。”“那好,我和你們一起回警局。”莫曉乙看了看時間說:“不用了,已經這麼晚了。你回去睡覺吧,勘察結果明天告訴你。”“……那好吧。”林修說,“那我就先走了,明早警局見。”說完林修就準備離開,莫曉乙突然叫道:“哎林修。”林修回過頭問:“怎麼了”莫曉乙輕聲說:“你說這件案子……會不會和你提過的那個人有關?”林修愣了一下,然後說:“不會的,除非你能在現場發現他留下的十字架。”莫曉乙聞言又道:“那個人……到底是誰?”林修笑笑說:“有些事情到了一定的時機自然會知道。還有一些事情……最好永遠都不要知道。”“你信不過我?”“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林修說,“那個人的心思我根本捉摸不透,知道得太多對你不好。”第二天早上,警察署一科辦公室裡。一看到莫曉乙的兩個黑眼圈,林修就知道她又一宿沒睡。作為一個警察,莫曉乙確實很敬業。“辛苦了莫警官。”林修笑著對她說。“早就習慣了。”莫曉乙一邊打哈欠一邊說道。林修問:“查到什麼了?”莫曉乙伸了個懶腰說:“死者的死亡時間是昨天淩晨一點到三點之間。他的父親是食品公司的大老板,母親做服裝生意,家境殷實,的確是個富二代。許昆是在美國讀的大學,兩個月前才回國,華西小區的房子是他父母的另一處房產,他在被殺前一直是一個人住在這裡的。”“其他方麵呢?”“檢痕員在現場屋內隻發現了許昆一個人的指紋,而房門上有他鄰居的指紋,這些都合乎情況。另外我們找到了彈頭,凶手用的應該是德製Mk23手槍,”說道這裡莫曉乙頓了頓,繼續道:“和四年前那件案子裡王毅用的槍型號相同。”“有沒有仇家?”“根據許昆父母所說許昆出國之前性格乖張叛逆,不過就算如此,他那時也不過是個毛頭小子,就算和人有矛盾也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不可能現在來殺人,而且還是用槍。”“會不會是回國後惹到的人。”林修問,但他心裡也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果然,莫曉乙搖搖頭:“應該不會。許昆父母說他回國後性格變了很多,比以前要低調懂事了。更不會和人結仇。”林修思考了一下,說道:“現在看來最大的可能就是許昆也是當年王毅的目標之一,不過在王毅對他下手前就被高署長擊斃了。之後許昆出國,想殺他的人沒有辦法,隻能等到如今他回到龍市才動手。”“可是王毅已經死了,現在V字殺手卻重新出現,難道當年的案子另有隱情?”莫曉乙說。“這也隻是一種推測,可能當年王毅有同夥,也可能他是被雇傭殺人。”林修說,“當然,也有可能這次就是有人在故意模仿王毅作案,目的是把警察引入迷霧當中。”莫曉乙想了想,說道:“當年的案子被定性為變態殺人,沒有動機和固定目標。可如果按照你的第一種推測,那事實並非如此……看來,必須去調查一下許昆和當年三個死者之間的關係了。”“嗯。”林修點點頭,問道:“對了,怎麼沒見到高署長?”“應該在檔案室吧,”莫曉乙說,“他一直在研究四年前那起案子的檔案記錄。”林修沉默了一會兒,“果然高署長比任何人都想儘快查清真相。”……檔案室裡,高署長伏在桌前翻閱著案件檔案,林修走到他旁邊,“高署長……”高署長把目光從檔案上移開,抬頭說道:“這些檔案我看了很久了,始終沒發現什麼疑點。”“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些檔案裡很多東西當初就是出自你手,你覺得沒有疑點很正常。還是讓我這個當年的局外人看看吧。”高署長想了想說:“有道理。那這些檔案先交給你了……我得去休息一會兒,忙了一晚上了。”“我能把東西帶回去看嗎?”林修問。“可以,但是不能損壞或遺失。”“這個我懂,你放心吧。”離開警局後林修把檔案資料帶回家中,那些檔案很詳細,包括案件發生的時間地點、死者的驗屍報告、現場照片、家屬筆錄等等。整整一下午林修都在認真查看,直到晚上,莫曉乙給他打來電話。“小乙,查到什麼了嗎?”“嗯,四年前的那三個死者,莊亞洲、錢俊誠、韓軒,還有現在的許昆,他們曾經都是龍源高中的學生,而且因為都是富二代,所以在學校裡一直橫行霸道。有一次他們四個人在龍源高中門口的一個飯店裡和一個服務生起了衝突,四人把那個服務生打進了醫院,後來賠了點錢就不了了之了。”莫曉乙回答說。林修聽完莫曉乙的話想了想,說:“那我們就從龍源高中和那個服務生兩方麵入手。”“嗯,”莫曉乙說,“我已經和高署長彙報過了,他讓我們兩個去找當年那個服務生,他會派其他人到龍源高中了解情況。”“好,那我們明天就去。”“那好,明天見了。”莫曉乙說完正準備掛掉電話,林修卻突然又說道:“等一下小乙,還有一件事。”“什麼事?”林修說:“我從警局拿回來的案件檔案中,寫著當初王毅躲避警察追捕時曾經挾持過一名女性人質,可奇怪的是這裡卻沒有那個人質的口供。”“這個我也不清楚,四年前我還在上學呢。”莫曉乙說,“但我猜應該是人質受驚過度情緒失控所以沒辦法錄口供吧,再說那個人質隻是王毅順手劫持的出租車司機,她能知道什麼。”“你說得也有道理。行了你忙了一天一宿早點休息吧,明天見。”“嗯,拜拜。”掛掉電話後,林修又拿起檔案中的一張張照片,最上麵一張是一個塗寫在巷子裡牆壁上的血V字,流下來的鮮血觸目驚心。林修又看了看下麵幾張,他好像想到什麼,拿出案情記錄看了很久,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疑惑。第二天上午,林修和莫曉乙借助警察署的信息係統,查到當年那個被打的服務生的資料和家庭住址,然後便順著地址找了過去。那個服務生名叫董洪偉,二十六歲,四年前那件事之後他就辭去了飯店服務生的工作,現在在一棟寫字樓裡當保安。林修和莫曉乙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值班,聽說有警察找他這才輪換下來。保安休息室裡,林修和莫曉乙見到了董洪偉。這人勉強一米八的個子,穿著皺巴巴的灰色保安服,皮膚黝黑,身材很是壯碩,不過見到警察卻有些不知所措。莫曉乙告訴他不用緊張,然後向他說明了來意。“你是說,當年那四個少年現在全都被人殺了!?”董洪偉聽到這個消息很是震驚。林修問道:“你完全不知道嗎?”董洪偉說:“我隻知道四年前有一個V字殺手殺了三個高中畢業生,但是那件案子當年不是已經解決了嗎?現在怎麼又來了?”“這就是我們來找你的原因,”莫曉乙說:“董先生,四年前那件事你還記得清楚嗎?”“那怎麼可能忘得掉!”董洪偉似乎一提到這個就生氣,“當年那四個家夥下手可夠狠的,把我打慘了。結果那四個富二代賠了點錢就了事,簡直是……哎,可恨我那個時候又乾又瘦,要是擱現在,我一個人就把他們四個打得滿地找牙!”“那四個人當時為什麼和你起衝突?”林修問。“還不是因為那四個家夥瞧不起人!”董洪偉說,“當時他們在飯店包間裡喝酒,我去給他們上菜,不小心把一點菜汁灑到了一個人身上,那家夥站起來就指著我開罵,我剛開始還說好話道歉,我說我賠他衣服,他居然說我這種窮鬼根本買不起他那件衣服,還使勁推了我一把。“當時我脾氣也就上來了,伸手還了他一下,結果他們四個就一起圍了上來。那時的我弱不禁風,就被他們打了。後來老板過來時我已經頭破血流了,那四個人卻說是我先動的手,其中一個還挽起袖子說胳膊上是被我抓傷的,媽的老子一個大男人打架是用拳頭的,怎麼會抓傷他?”聽完董洪偉說的這些,林修又問道:“昨天晚上到淩晨這段時間你在哪裡?”“我昨天去找一個朋友喝酒,喝多了就在他家睡的,他可以作證的。警官,你們不會懷疑我是凶手吧?我雖然是記恨那四個家夥,但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不可能現在殺人啊,再說了我有那心也得有那膽兒啊!”董洪偉說道。莫曉乙看了看林修,然後對董洪偉說道:“那好吧。打擾了董先生,有什麼事情我們會再聯係你的。我們還有工作,再見。”“兩位警官慢走啊……”——離開寫字樓後,莫曉乙看了看時間,不到十二點,她一邊活動著手指關節一邊說:“高署長他們一大早就去了龍源高中,現在應該也完事兒了。我們回警察署吧。”“嗯。你怎麼了,手疼啊?”林修注意到她的小動作,隨口問。莫小乙隨意擺了兩下手說:“沒什麼,可能是剛才推門出來的時候碰到了。我們快回去吧。”“好。”半小時後,警署一科辦公室裡,高署長和幾個警察圍在一張桌子前,林修和莫曉乙推開門走進來。“正好你們也回來了,”高署長對他們二人說,“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莫曉乙回答說:“董洪偉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而且他這個人一看就是個直言不諱的急性子,凶手應該不是他。”高署長聞言點點頭,林修問:“高署長,你們那邊怎麼樣?”高署長沒有說話,旁邊一個男警察說道:“我們確實查到一些。我們聯係了龍源高中的校長,校長說,四年前,那四個少年在學校裡確實都是仗著家裡有錢橫行霸道的主,為此校長也沒少發愁。不過那時莊亞洲、錢俊誠和韓軒三個人經常一起,許昆和他們不在一棟樓裡上課,也不怎麼和他們在一起。據韓軒當初的班主任說,那時他們班裡有一個叫高鵬的男生,這個男生家庭貧困性格內向不愛言語,韓軒經常帶著莊亞洲和錢俊誠一起欺負他。”林修聞言沉吟道:“校園霸淩麼,倒也有可能因此殺人。”“是相當有可能,”那個警察說,“因為我們了解到,那個叫高鵬的少年在高考之前就得了抑鬱症,後來自殺了。”“自殺!”莫曉乙有些驚訝,“校園霸淩導致患抑鬱症,最後自殺。如果是為高鵬報仇的話,這個理由殺人的確夠充分。”“高鵬有什麼家人嗎?”林修問。“他父親早就去世了,母親臥病在床,他還有個哥哥,據說是個普通工人。他們一家在高鵬自殺後不久就搬離了龍市,學校那邊也不知道他們的去向。目前我們已經派人去查了。”“看來高鵬家人那邊倒是一條線索。”莫曉乙說。“不一定。”高署長突然說道,“根據我們所了解到的,長期欺負高鵬的是韓軒莊亞洲和錢俊誠三個人,我們還特意問過那個老師許昆有沒有參與霸淩,但是她說許昆幾乎和那三個人沒有任何交際,所以也沒有欺負過高鵬,他甚至根本不認識高鵬。我們還從側麵打聽到,許昆在龍源高中讀書時高傲得很,幾乎沒有朋友。所以說如果高鵬的家人是凶手,那他殺掉韓軒三人就可以了,沒有理由會再等四年來殺許昆。”“高署長說得有道理,”林修道,“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王毅在這其中扮演什麼角色,如果當年的凶手不是他,那他是怎麼卷進來的?又為什麼會承認自己殺了人?”“可是到目前為止,無論是韓軒三人還是許昆,我們都沒有查到他們和王毅之間有什麼關係。”莫曉乙說。林修想了想,突然問道:“高署長,你剛才說許昆讀高中時沒什麼朋友,和韓軒三人也不來往。”“據學校那邊提供的情況是這樣。”“可是當初在飯店裡明明是他們四個人一起打了董洪偉。”“這個我們也和龍源高中的校長提過,校長說這件事他們並不知情,應該是被那幾個少年的家裡人出錢壓下來了。”高署長說。林修道:“這麼看來許昆和韓軒三人還是有關係的,他們四個能一塊坐在飯店裡吃飯就足夠說明問題了。現在的關鍵是他們四個和王毅有什麼關係,而在王毅背後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人。”高署長不由點點頭,接著他問林修:“對了,昨天那些檔案你看出什麼疑點了嗎?”“的確有,”林修說,“我把檔案資料也帶過來了。”一邊說著林修一邊拿出那些資料,“從案情記錄中得知,韓軒是在一家廢棄工廠中被殺的,錢俊誠死在一個偏僻的死胡同裡,而莊亞洲則是在郊外。顯然他們都是被凶手強行帶去或者騙去了這些人跡罕至的地方。你們看這張照片,”林修指著躺在巷子裡的錢俊誠的屍體照片說,“錢俊誠的屍體被發現時是麵朝上躺在地上,頭衝向胡同口,中槍部位是前胸,所以凶手一定是站在胡同裡麵開槍的。”“這倒是怪了,”莫小乙說,“凶手應該是站在胡同口才能把錢俊誠逼得無處可逃啊,怎麼會站在裡麵呢?”林修說:“這就是關鍵,凶手為什麼會站在胡同裡麵衝錢俊誠開槍?除非一種情況,凶手原本就是等在胡同裡麵的。”“你的意思是說錢俊誠是自己去的那個死胡同?”“不對,”高署長說,“如果錢俊誠是自己去或者說是被騙去了那個死胡同,當他意識王毅想殺他的時候一定會轉身逃跑,就算跑不掉也應該是背部中槍。”林修笑了笑說道:“沒錯,既然凶手站在胡同裡麵而不是堵在胡同口,那麼錢俊誠應該跑出胡同才對,可是他卻沒有,這是為什麼?”莫小乙突然驚訝的說道:“除非胡同口,還有另外一個人!”“對!”林修說,“這件案子很有可能是兩個人共同作案,錢俊誠被第一個人用某種方法帶去了那個死胡同,然後被另一個人開槍射殺。另外兩起案子很有可能也是如此。”聞言高署長沉聲說道:“僅憑這個就斷定王毅有同夥未免太草率了吧。”“當然不隻這一點,”林修說,“你們再看這個,這是莊亞洲屍體被發現的地方,城西郊外的一座廢橋下麵,當時因為不久前下過雨,橋下地麵有些泥濘,以至於案發現場留下腳印,這些腳印比一般腳印要深得多,當初警方由此判斷凶手是一個體型高大的男人,這也是後來破案的關鍵,但是你們看這張照片上的腳印,這是我掃描放大過的。”眾人把目光集中了過去,林修手裡的照片經過掃描放大後已經不是十分清晰了,但仍舊可以看出那是兩個重疊的腳印,重疊的部分非常大隻有邊緣的地方露出了痕跡,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相信大家看得出來這是個重疊的腳印,也就是說當時有兩個人離開了橋下。”林修說。莫小乙看著那照片道:“難道說那些很深的腳印其實是兩個人踩過的!”“對,所以凶手應該是兩個人。當時在第一個人離開橋下後,另一個人是踩著他的腳印走的,這樣現場就隻留下了很深的一種腳印。”“這樣看來,王毅豈不是在保護另一個人?”這句話似乎正巧說在了最關鍵的地方,林修緩緩點了點頭,說:“我也在想,既然王毅二人是有固定目標而非變態殺人,那麼在現場留下V字標誌豈不是很危險?除非王毅的目的就是讓所有人都把這些當成變態殺人案,因為他很久以前就做下過同樣的案子,V字是他以前的標誌,所以就很容易把罪都攬到自己身上。他的確在保護另一個凶手。”麵對接連的證據大家都相信了林修的推斷,高署長沉默了很久,然後說:“看來……我當初真的錯了。”眾人都沉默不語,林修打破尷尬說:“當初的對錯先不要考慮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出真相。”他頓了頓又道,“我們梳理一下線索和思路,從現在掌握的證據來看,當年的案子是兩個人所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另一個人負責想辦法把被害人帶到事先找好的地點,動手殺人並且留下V字的則是王毅這個有前科的殺人惡魔。“他們的目標都是十八歲的男子,相比於開槍殺人,不動聲色地把他們弄到案發地點可能更難。他們原本想殺的應該是那四個人,可是在連續殺了三個人之後王毅被警察擊斃了,而另一個人卻逍遙法外。之後許坤出國,直到四年後他回到了龍市,另一個人便展開了行動。”高署長聞言說道:“當時在追捕王毅時,我們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悄悄接近他的,可他身上居然帶著槍,現在想來他當時很有可能是準備去對許坤動手的。”林修說:“如果王毅準備第四次出手,而且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警察盯上了,那麼他應該會和他的同伴一起啊?高署長,你記不記得當初抓捕王毅時周圍有沒有其他可疑的人?”高署長搖搖頭說:“當時我們怕在市中心動手誤傷市民,所以一直追著他到了郊外,這期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王毅身上,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人。”林修低頭沉思,莫小乙開口說:“總而言之,現在最重要的是查清誰有動機殺許坤四人,另外就是查查王毅當年身邊親近的人都有誰。”高署長這時說道:“王毅的社會關係四年前我就已經查過了,他是一個很孤僻的人,父母早逝,身邊也沒什麼朋友。”眼看暫時隻能想到這麼多了,林修緩緩起身走到窗邊,外麵早已過了晌午,十月份的龍市已經開始轉涼,林修突然回頭問道:“高署長,王毅被擊斃的那天是幾月幾號。”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高署長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這我可不記得了。”“這上麵有,”莫小乙拿起檔案記錄說,“是十月六號。”“十月六號……”林修輕聲呢喃,“那不就是明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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