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炎熠和程陽正走在過道上,巨大的玻璃窗倒映著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這麼大的事,你都不告訴我,你還當不當我是兄弟?”程陽說著。炎熠笑了笑,“畢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想麻煩彆人。”程陽看著炎熠歎了口氣,“不過還好她已經答應了帶你去找她爺爺,你的檔案應該很快就能解開。”炎熠走到一台自動販賣機邊停下,投下硬幣,從下方取出一罐啤酒,灌了一口,“可惜她爺爺正在其他地方外出,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炎熠頓了頓,看向落地玻璃窗外的虛無,“其實我有點害怕,一旦他解開了加密,也不知道檔案裡麵的信息對我來說,是福還是禍。”感受到炎熠的沮喪,程陽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炎熠甩開無聊的想法,歎了口氣,“走,陪我喝酒去。”程陽擺擺手,“今天我可沒空陪你,佳人有約。”“是哪個佳人這麼倒黴,和你約上了?”炎熠斜著眼說道。程陽歪嘴笑了笑,“你少損我,我今天真沒空陪你。”低頭看了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真要走了,你自己也彆胡思亂想。”說罷對著炎熠擺擺手,就沿著過道向前跑去。炎熠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程陽。程陽走後,炎熠站在原地,朝前後望了望,整條過道上就他一個人,隻有頭頂發白的白織燈陪著他。他走近一旁的落地玻璃,灌了一口酒,從這裡正好可以看到對麵下層的商業區。那裡依舊熱鬨非凡,各種電子廣告,機器推銷員都在沿途拉攏著顧客,而人群就在這群機械中穿梭,無視它們又仿佛早已習慣,急匆匆地奔向他們的下一個終點。炎熠看著對麵擁擠的人群,忽然有種渺小感,“我是誰真的那麼重要麼?即使我知道了答案,我的生活依舊要繼續,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知道?”炎熠心裡忽然冒出個這樣的想法。不知道為什麼,炎熠總隱隱有不好的預感,覺得自己十年前的記憶藏著什麼秘密,而這秘密會毀了他現在的生活。炎熠再次搖了搖頭,皺了皺眉,“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扭捏起來了。”他收回看向對麵的視線,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還是軍事區的過道走起來舒服,耳根子格外清靜。”喝下最後一口酒,把罐子隨手一丟,炎熠決定回房睡大覺。炎熠回到房間,淋了個熱水澡,往沙發上一坐,剛準備打開電視,手機就不適宜地響了起來。炎熠拿起,屏幕上赫然寫著“春華”兩個大字。“什麼事啊?”炎熠按下接通鍵。“啊!”電話裡傳來尖銳的呼救聲,“救我!炎熠,唔唔……唔……”春華喊了兩聲,彷佛就被人堵上了嘴。炎熠整個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春華,你怎麼了?你出了什麼事?”炎熠焦急地問道。“嗬嗬。”手機裡傳來一陣沙啞的男人笑聲,“彆擔心,她還活著。但是你要是不聽話,我就不能保證她是否完好無缺了。”“你是什麼人?”“這不重要,你要是想見你的助理,就一個人來A大廈的頂層,記住,一個人來。”說完,手機就直接掛斷了。炎熠拿起外套就奪門而出,同時腦子裡飛快地轉動著,“春華好歹是我的助理,也算半個軍方的人,怎麼還會被綁架,難道這個人也是軍方的?”很快,炎熠就來到A大廈的頂層,踢開頂層的大門,空曠的樓頂被皎潔的月光鍍上了銀色,偶爾有幾個圓形的鼓風機在呼呼作響。炎熠拔出槍,警惕地一步步走進,手機又響了起來。“我看到你了,現在,把槍丟了。”男人說道。炎熠有一絲的遲疑,手機裡就傳來春華的呼救,沒有遲疑的,“啪”的一聲,炎熠的槍被丟在了一邊。“很好,現在彆動。”男人繼續說道,炎熠按著他的話照做了。忽然,炎熠整個人一驚,感覺背脊上抵上了一個圓圓的槍口,“轉過頭來。”身後的男人命令道。炎熠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轉過頭去。“啪啪”,兩個彩色的拉花在眼前炸裂開來,他同時被噴了一頭的彩帶。炎熠愣在那裡,就見春華端著一個大蛋糕笑臉盈盈地站在跟前,一旁的程陽正轉著手中的木棍,一臉壞笑地看著他。“生日快樂!”春華說。“生日快樂?”炎熠疑惑不解。“你不是說你連自己生日都不知道是幾號麼?那就把我的生日分給你吧,這樣,以後我們就能一起過生日了。”炎熠愣在原地,場景轉換太快,他還沒不得及反應。“我,我……”一個我字在嘴裡說了半天,下麵的話硬是沒有接下去。“結巴什麼啊,還不趕快吹蠟燭。”程陽催促道。“你說被綁架是騙我的?”炎熠想起之前的事情。“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嘛。”春華笑嘻嘻地說道,“點子是我想的,怎樣,夠不夠驚喜?”炎熠呼了口氣,“驚是有了,喜還沒感到。”“這不是為你補上了嘛。”程陽接著說,“彆廢話了,快吹蠟燭。”炎熠愣了下,訕訕地笑著,把蛋糕上的蠟燭吹滅。隨著火焰熄滅,程陽和春華發出小小的歡呼聲。“走,去我房間慶祝。”程陽說道,“知道你好酒,啤的,白的,洋的,給你準備了一大摞,今晚陪你不醉不歸。”那晚,三人玩得十分開心,春華和程陽把蛋糕塗抹了炎熠一臉,還給他拍了很多照片,美其名曰,在特殊的日子裡創造特殊的回憶。後來,程陽提出來玩抽烏龜,輸的人要在臉上畫烏龜,炎熠以太幼稚為由拒絕,最後被春華武力解決。程陽輸了很多把,臉上被畫滿了烏龜,樣子十分滑稽,連炎熠都忍不住開懷大笑。炎熠那晚喝了很多酒,程陽也是,末了,地上滿是空酒瓶和罐子。春華全程喝著果汁,所以人還很清醒,炎熠酒量好,雖然頭已經有些暈乎乎的,但意識還很清晰,倒是程陽,已經醉成一堆爛泥,完全不省人事。炎熠和春華把程陽放到床上,又把房裡稍微收拾了下,這才離開。炎熠提出先把春華送回家,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路上。“謝謝。”炎熠說。“呃……”身後的春華有些錯愕地抬起頭。“謝謝你把生日分享給我,還幫我慶祝。”炎熠繼續說。春華在身後隻看到炎熠高高的背影,並看不見他的表情,不過他的話語聽上去卻極為真誠。春華笑了笑,停下腳步,從衣服裡摸出一個小盒子,“這個給你。”把它遞給炎熠。炎熠轉身,有些好奇地接過它,“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你的生日禮物。”春華笑著說道。“禮物!”炎熠有些驚訝,繼而眼神裡的驚奇轉為了溫柔,說道,“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他搖了搖盒子,“這裡麵是什麼?”“你自己打開看看。”炎熠照著春華的話,打開盒子,裡麵是個類似耳塞,還有連接線的東西。“這……這是什麼啊?”炎熠拎出耳塞在眼前端詳了下。春華接過長線,“這是解酒器。”說著牽起炎熠的一隻手,把連接線綁在炎熠的手腕上,同時再把那兩個耳塞粘在手背上,一邊說,“這個器械可以解酒。雖然說喝酒並不是件壞事,但是喝多了總歸是要傷身的。連上這個小東西,能在你喝酒後,把你體內的酒精分解掉,這樣你的身體就不會受到損害了。”炎熠愣在原地,看著春華一圈圈地把連接線繞在自己手上,心裡有種莫名的情緒湧了出來——這麼多年,自己喝醉過多少次,第一次聽到有人對自己說“喝酒傷身,保重身體”的話語。小小的數據線,就像一雙手,輕輕敲開了炎熠心底的門。炎熠盯著春華,眼神如羽毛一般柔軟地覆在春華身上。春華說完,許久不見炎熠回答,一抬頭,就對上了那目光,黑色的眸子裡沒有了平時的冰冷和嚴峻,取而代之的是如水的溫柔和關切,裡麵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期待。春華刷地一下臉就紅了,她看慣了炎熠囂張跋扈的樣子,第一次見他這麼溫柔,便撇過頭去,揉著自己微燙的臉頰,“你老盯著我乾嘛?”炎熠輕聲說道:“你之前說,以後的每個生日都會陪我一起過,是真的麼?”春華依舊捂著臉,轉過身看著炎熠,狂點頭,“當然是真的,明年的,後年的,我們都一起過。”炎熠的心又暖了一下,嘴上的笑意更加濃了。不知是體內酒精的緣故還是其他原因,炎熠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紅著臉的女孩格外可愛。他伸出一隻手,幫她理了理額前的劉海。春華笑臉盈盈,“放心吧,以後我會陪著你的。”話剛說完,雙唇就被另一雙唇堵了個嚴實,炎熠俯身吻住了春華。春華全身一顫,瞪大眼睛格外緊張地僵在原地,炎熠的鼻尖微涼,和自己發燙的臉頰成鮮明對比。那張白皙的臉此刻放大在自己眼前,黑色眼睛閉著,睫毛一根根附在上麵。春華覺得心臟快要跳出來了,頭上都快冒起了青煙。就在她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之際,炎熠終於後腿了一步,放開了她。等春華完全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家裡。剛才的一切都像做夢一樣,春華理了理頭緒。剛才她送炎熠禮物,然後炎熠忽然吻了她,之後就送她回了自己的房間,兩人互道了晚安,說了再見,炎熠才離開。想到唇邊還殘留著炎熠的味道,春華的臉又唰地紅得不成樣子。一個人蜷在沙發上,她扯著抱枕的兩個邊角,扭捏地自言自語道:“那可是人家的初吻啊。”想著想著,自己一個人又癡癡地笑了起來,“早知道有這個情節,我就應該好好打扮一下。”轉而又忽然懊惱起來,“我的反應那麼僵硬,會不會看起來有點傻?”春華又把整個腦袋埋進了抱枕,“我們以後是不是就變成情侶了啊……”就這樣,春華興奮了一夜,抱著枕頭把以後要給炎熠生幾個孩子都給幻想了一遍。不過美好的事情結束得也快,因為在第二天,他們就收到了新任務的通知。程陽由於醉得厲害,實在沒辦法參加第二天的任務發布,安耀就改成讓春華私下對兩人發布任務。下午,程陽的房裡,他的頭依舊很疼,腦門上敷著冰袋,坐在床上。炎熠則在一旁沙發上看著雜誌,一邊等著春華到來。開門的時候,兩人一見麵,紅暈就爬上了春華的臉頰。她偷偷看了眼炎熠,見他竟也一樣紅著臉站在一旁,遂嘴角微微一笑,略帶尷尬地走進屋內。春華進來後,也不坐下,和炎熠一樣跟個木頭似的杵在原地,時不時地看上炎熠兩眼。程陽發覺了兩人的不對勁,皺著眉問道:“你們兩個都站那不動乾嘛?一個個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等等。”程陽歪著頭想了會,眉毛忽然一挑,“昨晚我喝醉了,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沒。”“沒有。”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答道。程陽皺著眉看著兩人,顯然不相信。炎熠舒了一口氣,穩定了下自己的情緒,伸出手有些寵溺地揉了揉春華的腦袋,溫柔地說道:“彆胡思亂想了,先發布任務吧。”春華也定了定神,翻開了資料,“你們這次去的平行世界叫空之國。”“空之國?很空曠的意思麼?”程陽打岔問道。“不。”春華擺擺手,“這裡的空指的是方位,這個國家建在空中。”春華往旁邊的沙發上一坐,仔細地解讀起來。“這個國家修建在海拔2800米上的一個巨大湖泊之中,共有十八個小的群島組成。湖泊蘊含礦物質和微生物,湖裡生活著各種大型海獸。其中有一種叫多拉的海獸,體型異常巨大,它們常年停在湖麵表層並不下潛。正因為如此,它們成為空之國居民修建城堡的地基。”“你的意思是說,所有的建築都建在海獸的身上?”炎熠問道。“是的。”春華點點頭。“那整個城鎮豈不是要隨著海獸的行走而在海上隨處漂移?”程陽抓著頭上的冰袋,繼續問道。春華看了看資料,解釋道:“為了防止海獸遊行到十分邊緣的地帶,他們在湖中設置了少量的電網以控製海獸活動的範圍。”“那萬一要是有人天生暈船,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在那個國家嘔吐不止?哈哈哈哈。”程陽為自己的幽默開懷笑起來,但很快這個笑容就一點點消失下去,因為春華和炎熠正用極為嚴肅的表情看著他。程陽自討沒趣地乾咳了幾聲緩解尷尬,炎熠看向春華,“你繼續說。”春華翻了一頁,“現在來說下你們此次的任務,阻止一個叫赫拉的女子成為祭品獻祭。”春華頓了頓又說,“由於空之國的資源主要依靠於湖中的海獸,所以他們對海獸極為尊敬,每隔四年,就會從年輕美貌的女子中挑選一位成為‘神女’,在特定的日子裡,將神女投入湖中,獻祭給海獸。美其名曰,成為海獸的新娘。“這一次被選中的女孩叫做赫拉,她將在虛擬世界裡的十五天後獻祭給海獸,你們的任務就是在半個月的時間裡,阻止她成為海獸的祭品,不論用什麼辦法。”炎熠眯著眼,微皺著眉,作出一副思考狀,“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你的話,隻要阻止赫拉葬身海獸腹中,至於我和程陽是選擇把赫拉帶走,或是殺了赫拉,再或者是我們殺了海獸,這些手段任由我們挑選,對麼?”春華也蹙了蹙眉,“嗯,可以這麼說。”“那我們要怎麼才能找到赫拉?”程陽問道。春華又翻了幾頁資料,“資料隻顯示祭祀的地方在主城迪那爾加,至於怎麼接近赫拉,可能需要你們自己想辦法。”“那我和程陽這次前去,還需要注意什麼嗎?”“呃,這次還好,空之國的民眾民風淳樸,並不像四神國那般排斥外族人,你們隻要像往常一樣就好。不過——”春華停頓了下,“不過我從其他的資料上得知,空之國有一群很特殊的人群,你們可能需要多加小心,他們叫海巫。身份類似於四神國的祭祀,據說他們會從海獸的身上提取各種物質為自己所用,製作各類奇怪的東西。”炎熠點點頭,“那我和程陽這次要怎麼去空之國呢?”春華打了個響指,“當然是坐船啦。”有點興奮地說道,“其實據說這個空之國的入口設置也是非常複雜,不過藍堡的程序總算爭了口氣,把進入空之國之前的障礙都掃蕩乾淨了,不用你們再像闖海神殿那樣那麼危險了。“這次,你們一被傳送進去,就會發現口袋裡有兩張船票,然後就會有擺渡人開船送你們進入空之國。怎樣,簡單吧?”說罷對著炎熠兩人眨了眨眼睛。“哎……”程陽對著天花板歎了一口氣,“聽上去簡單,誰知道又會遇到些什麼。當初四神國的任務,安耀也說簡單,不就是拿顆珠子嘛。結果呢,爺都在裡麵死了好幾次,這次又說簡單,不知道又要死多少次啊。”說著整個人重新往床上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