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考著,門又一次被打開了,這次進來的是扇兒。扇兒看到炎熠皺著眉站在廚房裡,也是一驚。“炎、炎公子,你什麼時候來的?”扇兒緊張地說道。“剛剛。”炎熠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你的身體好點了麼?”扇兒繼續問道。“啊?”炎熠似乎還有點沒晃過神,“好些了,好些了。”扇兒聽罷笑了笑,走到鍋旁,看了看餃子說:“瞧樣子已經煮好了,要現在端去麼?”炎熠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好。”走廊上,扇兒端著一盆餃子走在前麵,炎熠跟在身後。“你是什麼時候跟著你們主子的?”炎熠忽然問道。“我?她們來這裡,我就跟著她們了。”扇兒回答著。“那你知道她們為什麼不願意回現實麼?”“嗬嗬。”扇兒笑了笑,“也許在現實中沒人需要她們吧。”炎熠一愣,轉而眸色暗了暗,沒有再說什麼。兩人走回前廳,黃衣和粉衣正在打趣聊著天。扇兒把餃子端上了桌,擺好碗筷才站在一邊。黃衣見炎熠站在一邊並不上前,說道:“炎熠,你不是吵著要吃餃子麼?這都端上桌了,你還不上前,說不定還能吃到你自己包的那個紅餃子呢。”炎熠露出一臉輕鬆的微笑,“那個紅餃子是用來測試你們的。”粉衣以為偷換餃子的事炎熠還不知道,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測試?怎麼測啊?”炎熠走到桌邊坐下,有些百無聊賴地說道:“你們坐在桌子的兩邊,那顆紅餃子如果漂向其中的哪個人,那她就是真正的南山塤。”黃衣嘴角動了動,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難怪你把它當寶貝一樣,原來就是用它來測試我們。不過也好,我倒要看看這餃子是不是那麼神奇,能指出我們中真的那個。”說著就挽上粉衣一起走到桌前坐下。炎熠打開盆上的蓋子,白花花的餃子擁擠地浮在水麵上,那顆紅色的麵團疙瘩格外醒目。炎熠拿來湯勺,對著其中攪了攪,餃子隨著力度就在盆裡打著旋。很快,重新歸於平靜的餃子靜止下來,紅色的那顆漂向略靠近粉衣的那邊。粉衣雙手捂嘴,一副驚訝的模樣,“哎呀,它漂到我這邊了。炎熠,按照你之前的說法,我就是真的南山塤囉?”炎熠再次拿起勺,不過這次是自顧地盛了幾個雪白的餃子到碗裡,夾起,在醋碟裡沾了沾,就塞到嘴裡,鼓著腮幫子回答粉衣:“我可沒說你是真的南山塤。”粉衣眉頭一皺,“可你剛剛明明說,餃子指向哪邊,哪邊就是真的。”“我誆你們的。”炎熠輕描淡寫地又夾了個餃子。“你!”黃衣柳眉倒豎,整個人都站了起來,瞪著炎熠,“敢請你在這耍我們玩啊。”“反正還沒到明天中午,玩玩也無妨啊。”炎熠繼續吞著餃子,“扇兒,再給我上壺酒。”炎熠吃得正歡,抬眼看兩人怒氣衝衝站在一邊,竟對她們招招手,“一起來吃啊,彆浪費了。”黃衣冷哼一聲,“我不吃了。”直接拂袖而去。“我也不吃了。”粉衣跟著黃衣一起憤憤而走。炎熠吃飽喝足直接回房,一夜好夢。第二天,炎熠起得特彆晚,來到前廳的時候,黃衣和粉衣已經在了。此時她們正正襟危坐地坐在長椅上,而扇兒則在一邊幫她們捶背捏腿。看著黃衣和粉衣嚴肅的樣子,炎熠不禁覺得好笑。“你笑什麼?”黃衣說道,“還有幾個小時就是中午了,你要是再找不出我們誰是真正的南山塤,就要永遠留在這裡。”炎熠走上前,蹲下身子對著正在捏腿的扇兒輕聲說道:“扇兒,我見庭院池塘裡的錦鯉長得好漂亮,陪我一起去看魚好不好?”扇兒動作一停,發愣地看著炎熠。黃衣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怒目圓瞪,“炎熠,你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炎熠笑笑,拉起扇兒,一邊說道:“你也說了,還差幾個小時才到中午。”炎熠拖著扇兒就往外走,粉衣的話從身後傳來,“你彆以為可以從扇兒嘴裡套出我們誰是真的,她不會說的。”炎熠充耳不聞,絲毫沒有停下腳步,朝外走去。池塘邊,炎熠和扇兒倚在欄杆上看著水裡顏色各異的魚兒。“你彆生主子們的氣,她們隻是太孤獨了。”扇兒出神地望著水麵,緩緩地說道。“沒關係。”一顆石子從炎熠手中投出,劃了個漂亮的弧線落入水裡,激起了小小的水花,“那種感覺我懂,因為我也是孤兒。”扇兒一愣,轉頭看著炎熠。水麵反射的波光倒映在炎熠的臉上,令他不禁微眯起雙眼,“我不僅是個孤兒,而且記憶也隻有十年的時間,之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十年前,我醒來的那一刻起,就像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後來,我被人送到了特工學校,在裡麵一呆就是4年。裡麵很苦,老師一遍遍地訓練我們,每個月都有特定的探親日,但那天卻是我最難過的一天,我孤零零地坐在房裡,因為我知道沒人會來探望我。沒人關心的感覺,我比誰都清楚。”扇兒聽著炎熠的話,竟一時不知怎麼回答。炎熠轉了個身,用背靠在欄杆上,接著說道:“其實也沒什麼,我現在不照樣在現實中活得很好麼?所有發生的事情無非都是我們的經曆,重要的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而是我們對待事物的看法。即使沒人需要我們,我們也可以為了自己好好地活下去。”扇兒愣住了,眼睛裡仿佛有一些東西在閃動。炎熠走上前,大手摸了摸扇兒的腦袋,“謝謝扇兒陪我看魚,時間差不多了,該回去了,你的兩位主子還等著我回去宣判呢。”兩人回到前廳的時候,粉衣和黃衣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扇兒退到兩人身後,乖巧地低頭站立著。粉衣說道:“時間已到,作出選擇吧。”炎熠歎了口氣,緩緩朝兩人走去,鄭重地伸出手,“跟我走吧。”粉衣和黃衣皆是一驚,因為這手沒有伸向她們倆任何一個,而是伸向身後的扇兒。“我是該叫你扇兒,還是南山塤呢?”扇兒抬起頭,眼裡不再是第一次見麵那般天真,而多了一份不屬於她年紀的冷靜。粉衣和黃衣在同一時間就化為了青煙。扇兒頭上的發髻落了下來,頭發慢慢變長,披在肩上,身高也慢慢長高,五官也從扇兒變成了南山塤的樣子。“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南山問。“昨晚。”“昨晚?”南山疑惑著。炎熠坐到凳子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偷龍轉鳳換我的餃子麼?我就在廚房的橫梁上。”南山眉一皺,“你就憑她們換了你的餃子,就判定我才是南山塤?”炎熠自顧倒了一杯茶,“你們做錯了一件事。”“什麼事?”炎熠緩緩喝下,“昨晚我聲稱管理者給我的神奇顏料,其實和你們塗在餃子上的東西一樣——胭脂,是我中午參觀你臥房的時候偷偷順來的。我之所以騙你們說那餃子有辨彆真假的功效,其實就是想看看你們會有什麼反應。”炎熠望向南山,“所以看到黃衣和粉衣一起進去廚房,把餃子丟掉的時候,我心裡依舊沒底。可是後麵的事就奇怪了,她們竟然給我換了個假的進去。”“有什麼問題麼?”南山還沒明白。炎熠把茶杯一放,“問題大了,如果南山塤真的在她們倆之中,即使把餃子換了,我還是有一半的可能選對。這就好比,粉衣若是真的南山,我把餃子一轉,運氣好,它就停在粉衣那邊,那你們做的豈不都白費了?”南山塤猛然一驚,“怎麼把這個給忘了!”“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兩個人都不是。”炎熠頓了頓繼續說,“其實就算你把我的謊話信以為真,隻要你不動聲色,不換餃子,我照樣不知道哪個才是你,因為坐在桌子前被測試的隻是黃衣和粉衣兩人。可是你太心虛了,而且還想用假的迷惑我,反而露了馬腳。另外,早上的一幕更讓我覺得南山就是你。”南山塤挑了挑眉,“我還有破綻?”炎熠笑了,“你給黃衣和粉衣捶背捏腿,你有見過哪個仆人伺候主子的時候,主子正襟危坐的麼?除非你是她們真正的主人。”炎熠站起身,見南山塤不再說話,走到她身旁,一把抓住她的手,“願賭服輸,跟我走吧。”南山塤把手一甩,“走就走,抓什麼手啊!”炎熠臉一黑,“大姐,我才不願吃你豆腐呢,隻是不牽住你的手,你沒法回去。”說罷又重新抓起南山的手。炎熠的手掌很大,握起來有種溫暖的感覺,南山雖然不滿,臉卻不自覺地竟有點微紅。炎熠倒什麼感覺都沒有,把事先春華給他備好的手鐲猛地掰斷。一陣眩暈感傳來,炎熠動了動眼皮,和煦的陽光照在自己臉上,暖暖的,“難道已經早上了?”炎熠睜開了眼,下一秒又皺起了眉,“怎麼臉上熱辣辣的?”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大手掌就揚了過來,一個耳光結結實實打在炎熠臉上。“什麼情況!”炎熠大叫了一聲,整個人都彈了起來。看到程陽正舉著手掌定在原地,而一旁的春華更是一臉呆萌看向炎熠。炎熠把頭上的電極一拔往地上一甩,“誰打的我?”炎熠怒目盯著程陽。程陽愣了一下,把手指向春華,“是她,春華說你昏睡一天一夜都沒有醒,叫我過來救你。”炎熠機械一般把頭轉向春華,春華也是一愣,立馬把手指向程陽,“是程陽說,上次你們在白虎洞裡,你被催眠就是被他幾巴掌扇醒的,所以這次也……”春華頓了一下,幫炎熠把頭上最後一個電極拔了,輕聲說道:“不過好像蠻有用的,一扇就醒了。”“那是,也不看看我剛才扇的有多重。”程陽嬉笑著,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完全沒有意識到炎熠的火氣已經蔓延到了頭頂。“扇你大爺!我是把南山塤的意識帶回來後自然醒的!”炎熠大吼著。“什麼!南山塤的意識被帶回來了?”春華兩眼冒光。“嗯!”炎熠摸著微漲的臉頰點點頭。“那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春華說完,興衝衝地拉起炎熠就走。程陽一臉莫名其妙,“什麼南山塤?能解釋下麼?”“路上再說吧。”一行三人趕到南山塤所在的醫院,一進病房,就見南山塤已經坐起身子,正被護士喂著喝著稀粥,看到炎熠,先是一愣,然後略帶怨氣地撇過頭去。春華小聲地說道:“你是強拖她回來的?她這麼生氣。”炎熠不回答,往前一步,頗有些不耐煩地說:“願賭服輸啊,彆那麼不開心,現實比那好多了。”南山塤手一揮,“不扯這個,你叫醒我到底有什麼目的?”炎熠頓了頓,“我要找你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