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陽吹了一個口哨,“也不枉我們被鏡子嚇得半死,這個補償還是可以的。”炎熠沒有工夫和程陽打趣,稍稍一低頭就鑽進了地道,程陽緊跟其後。由於擔心被前麵的三人發現,所以兩人也沒有打開照明工具,摸黑在地道裡走著。地道十分狹窄,一不小心身子就會碰到旁邊的牆壁,而且十分潮濕,味道也很難聞,充斥著一股發黴的味道。“這整個國家都心疼的寶貝,就被薩滿藏在這麼一個發臭的地方。”程陽捏著鼻子說道。炎熠沒有回話,他正思索著為何兩人已經走了一段距離了,為何還未追到前麵三人的蹤影。正想著,腳下地麵忽然一陷,炎熠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待站穩後才發現,原來地道的儘頭是一個洞穴,兩者用一段石階相連,剛才就是踩在了台階上麵。程陽也跟了進來,這個洞穴的空間比地道要大上許多,兩人一起向裡麵的深處走去,前麵終於出現了點點亮光,仿佛是之前三人留下的。兩人走到洞穴的儘頭,竟發現這是一處死路,除了進來的通道竟無出口。兩人正疑惑著四處查看,程陽一個轉身,“哇”的一聲大叫,坐到地上。炎熠狠狠瞪了他一眼,小聲說道:“鬼叫什麼,想被那三人發現嗎?”程陽驚恐地捂著嘴,指著身後的牆,忽然又馬上一愣,伸長脖子定睛一看,喃喃自語道:“原來是假的。”炎熠看著程陽的反應,這才轉身。原來身後有一個拐角,挨著拐角的是一處寬大的牆,上麵掛滿了十幾個鬼王麵具,分成幾排立在兩人眼前。這麵具和之前兩人在祭祀上看到的薩滿所帶的麵具極為類似,走近一點端詳,隻見每個麵具的臉譜皆不一樣,有的怒目圓瞪,有的嬉皮笑臉,有的齜牙咧嘴,有的垂眼哭泣。麵具的做工也十分精良,每一具都惟妙惟肖,十分傳神。這要是不仔細看,還以為牆上鑽出了十幾個鬼神對著自己嬉笑怒罵,也難怪剛才程陽會誤以為真。程陽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沒事放這麼多鬼王麵具乾嘛,儘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這聖物還沒拿到,人倒先要被嚇死。”炎熠走上前俯下身子,邊說道:“收起你脆弱的小心肝,過來乾正事。這裡是死路,那三人不可能憑空消失,這裡應該還藏有通道,快過來找。”說完便仰頭去看麵具和牆壁的空隙處。隻見麵具和牆壁由一根木棍相連,木棍一頭固定住麵具,另一頭直直插入牆壁之中。炎熠又挪了挪身子,發現每一具麵具後皆是如此,十幾張麵具,足有十幾根棍子插在牆上。旁邊忽傳來“咚咚”的聲音,炎熠轉頭一看,原來是程陽正在叩麵具的牆壁。見炎熠看向自己,程陽說道:“這麵牆是空心的,後麵肯定有一條通道。”炎熠站起身子,低聲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些麵具就是解開石門的開關了?”程陽也站起身子,“很有這個可能。”炎熠皺了皺眉看著這一牆的麵具,想了想,又走到其他三麵牆上細細摸索著。程陽見狀,問道:“你在乾什麼?”炎熠回答,“那三人能順利通過,想必是萊安公主事先告訴了他們通關的那張麵具,可是我們要怎麼才能知道?所以我就想著,其他牆上會不會有一些線索提示我們。”聽完炎熠的話,程陽眯著眼睛思索了番,“如果他們真的已經找到正確的那張麵具,我倒是有個辦法。”說著便走到牆角,去把地上的灰塵聚攏來。看到程陽的動作,炎熠不解地問道:“你掃灰做什麼?”程陽笑了笑,一邊把已經聚成小塔的灰塵捧在手心裡,“我敢說,藍堡的任務裡,商業的任務你一定接得很少。”一邊站起身,緩緩捧著灰塵走到麵具前,“因為啊,一般商業的任務裡,經常就有對著空白的密碼按鍵,找出正確密碼數字這樣的橋段。”他把手抬高,對準麵具用力一吹,灰塵一時間就被吹落在麵具上,同時也揚了自己一頭的灰頭土臉。程陽咳嗽著,說道:“那我是怎麼找到正確按鍵的呢?帶上麵粉,當然沒有麵粉,灰塵也行,對準按鍵一吹,那些沒被按過的按鍵一定是厚厚一層灰,而被手指按過的灰塵一定會少很多。因為手指上有輕微的油脂,使得灰塵粘住,而不是停留在表麵,造成灰蒙蒙的一片。”說完拍了拍手,指向其中一張鬼王麵具,“喏,就是這張了。”炎熠見程陽說得有幾分道理,走回牆邊看程陽指的那張麵具,果然其他的麵具皆落了滿滿一層灰,唯獨這張上有一張淺淺的手掌印。炎熠不由地伸出大拇指,讚許地說道:“厲害。”程陽略微得意地挑了挑眉。炎熠伸出手,在那張麵具上按了一按,石門在背後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條小路顯現出來,儘頭有一扇小門。與此同時,打開門的瞬間,一股極其難聞的味道也撲麵而來。“這是什麼味啊,又臭又香的,太難聞了。”程陽說著連忙捏住鼻子。炎熠也是皺了皺眉,這股味道像極了肉類腐爛的臭味,但又夾雜著一絲花香,混在一起格外怪異。兩人掩住口鼻,硬著頭皮向裡走去。通過路口的小門,兩人就來到了一間房間,仿佛這裡是那氣味的源頭。兩人剛一進門,一陣更濃厚的氣味就向兩人襲來,程陽硬是把胃裡的酸水忍了回去,把衣服脫下把口鼻捂得嚴嚴實實的,炎熠也極為不適地更緊地蓋住了口鼻。這是個四角見方的房間,除了兩人腳下是一條寬寬的青石壘砌起來的通道通向對麵外,其餘地方皆向下沉陷許多。但沉陷的區域並不空蕩,上麵放滿了一個個偌大的瓷缸,白色的釉麵上紋著青色麒麟圖案,邊角還繡有水波紋,高度與腳邊持平,缸口足有兩個人環繞起來那麼大,裡麵裝有與缸口齊高的墨水般的黑水,還不時地冒出些水泡。兩人腳下的通道像一座高牆,硬生生將瓷缸阻隔在了兩邊。放眼望去,就像一座獨木橋架在滿是張開巨口的怪物中間,而兩人就正站在獨木橋上。程陽看著那黑水偶爾一翻一翻的,咽了一下口水說道:“你說那氣味會不會就是這黑水發出來的?”問完見炎熠不說話,又接著說,“你猜這瓷缸子的黑水裡麵會不會有什麼東西?”炎熠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我們最好彆去深究,拿到我們要的東西馬上離開這裡,其他東西不要去招惹。”說罷定了定神就往前走去。程陽見炎熠已走,也快步跟了上去,咕嚷道:“我才不想去招惹這裡的任何一樣東西呢,如果可以,我希望現在就回藍堡去。”炎熠不搭話,往前看了看。腳下的通道並不長,離對麵牆壁的小門也隻有不到20米的距離,兩人走路也就一兩分鐘的時間,小門處並沒有門扇,裡麵像是另一條通道。隻要走到對門,應該就能出去吧,炎熠心裡這麼想道。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青石上,剛走了幾步,忽然“鐺鐺鐺”一陣清脆的聲音從腳下傳來,兩人頓時一驚,停住腳步。程陽瞪大雙眼看著腳邊的黑水,那聲音分明是從那瓷缸裡發出的,就像有人在缸裡一下一下敲擊著缸壁。炎熠也是一陣心驚肉跳,缸子裡麵藏著什麼東西這是肯定的了,但是他非常不希望能有機會見到。怪異的敲擊聲響了一陣就停了,炎熠低聲說道:“彆被那聲音乾擾,快點走。當下又是邁步往前走去,可是剛走兩步,“鐺鐺鐺”,腳下立馬又傳來敲擊聲。程陽看了一眼,裡麵的黑水翻湧出一串串的泡沫,現在他心裡十分的煎熬,因為他總覺得下一秒就肯定會有什麼東西從裡麵爬出來,而這事先的等待讓他格外心慌。敲擊聲在他們腳步停止之後也跟著停了下來,程陽一愣,心裡冒出了個怪誕的想法。“炎熠。”程陽小聲地說,“你說會不會是我們走路的聲音太大,吵到那些東西睡覺了啊。要不我們小點聲?”聽程陽這麼一說,炎熠也發現了似乎隻要他們停下腳步,那怪異的聲音也會跟著停止。“難道真是腳步聲所致?”炎熠疑惑地想道。當下也不知這黑水裡藏有什麼東西,還是儘量不要引起他們的注意才好,炎熠隻好對著程陽點了點頭,學著程陽的樣,躡手躡腳地朝前走。果然,當兩人輕聲輕腳儘量不讓行走發出聲音時,瓷缸裡的怪聲果然也沒有了。兩人凝神靜氣的,眼看就要接近對麵的小門,忽然“劈啪”一聲脆響從程陽腳底傳來,仿佛踩到了什麼東西。那一聲脆響在安靜的房間裡尤為刺耳,兩人皆是一驚,動作都定格在空中,豎起耳朵聽周圍的動靜,還好腳下的瓷缸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兩人也舒了一口氣。程陽蹲下身子,將腳底的東西拾起查看,原來是一截植物的枝乾,上麵長著紫色的葉子,剛才那一腳正好把它踩彎成兩截,聲音也是它發出來的。“嚇我一跳,原來是根樹枝。”程陽說著就習慣性地往腳邊丟去。“你腳邊是水缸啊!”炎熠驚詫地提醒道,上前想要製止,可是為時已晚。樹枝穩穩地被丟進了瓷缸,漂浮在黑水上麵。程陽也是一愣,立馬罵自己手賤,可隨後看到沒什麼事發生,他舒了口氣,僥幸地笑笑道:“還好沒事,還好沒事。”程陽話音剛落,就聽到掉落在瓷缸裡的樹枝開始劈啪作響起來,更是像沾到了硫酸一般,周身冒起了青煙。黑水開始猛烈地翻湧起來,湧出的泡沫也由一串串變成了一整片在翻騰,整個缸子微微晃動著,一個圓球狀的東西從水裡探出了灰色的一角。兩人立馬大驚失色,炎熠一看出口的小門就在眼前,也不管那水缸裡到底是什麼東西,拽著程陽就跑。小門後麵是一段走廊,兩人在走廊裡飛奔,仿佛跑慢一步就會被瓷缸裡的東西抓去般。跑了一段距離,炎熠見後麵並沒有東西追來,這才示意程陽停下休息。程陽喘著氣,“我的天,那裡麵到底是什麼東西啊?”炎熠沒好氣地說:“你還好意思問,要不是你把樹枝丟進去,會把它惹出來了麼?還問是什麼東西,要不你回頭再去看下。”程陽一聽要他回去,立馬搖手,“我也就是隨手丟丟習慣了,沒想到那麼一小段樹枝就……敢情那怪物還挺愛乾淨,容不得自己睡覺的地方有半點異物。”炎熠不回答,隻是有些憤恨地盯著程陽。兩人休息了一下,程陽正準備繼續發表一下言論,嘴剛張就被炎熠一捂。“噓,小點聲,你聽,前麵有人說話的聲音。”炎熠小聲說道。程陽這才集中精神注意前方的動靜,果然隱隱約約傳來有人交談的聲音,心中大喜,低聲說道:“追上他們三個了?”炎熠點了點頭,“看情況是的。”兩人貓著腰靠近走廊的儘頭,從連接著下一個區域的小門處朝裡麵窺看。隻見走廊的另一端是另一個石穴,石穴的中央有一座沒有扶手、光禿禿的石板橋架在那兒連接著另一端,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東西。石橋的一邊站著三個人,正是他們之前在房間裡看到的瘦高個、黑臉王將軍和身材稍胖的兵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