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辭看著風雲驟變的天空,一股強大的靈氣席卷而來。那股蔓延的黑霧慢慢被靈氣所覆蓋,陰雲籠罩的天空難得一片清明。那樣強大的靈氣襲來,那些妖物肯定有所感應,難道,是睚眥拿著誅魔令攜眾神前來?白慕辭心中的石頭難得稍稍放下,剛轉身便看到梁安急急地跑過來,路過門檻時沒注意摔了一跤,磕到了門牙。梁安一邊捂著嘴一邊皺著眉說:“皇上要奴才告訴白姑娘,那紅蓮天神不知道要乾什麼,召集了全城的百姓前去天神廟聽座談會,就連九州上彆的城也收到消息,趕到這邊了,這會兒那裡早已經是人山人海了。白姑娘,您說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白慕辭一聽,又看到空中翻滾的強大靈氣,心中頓時有了想法。不妙,那傅之河定是想放手一搏,吸食百姓的靈魂煉成焚天之怒。白慕辭穿起黑袍衝了出去,梁安跟在白慕辭身後:“白姑娘,皇上早就為您準備好了馬車,就在東門。”她運用靈氣,手腳利索,一路向東跑去,遠遠把梁安甩在後台,不一會便看到一輛黃澄澄的馬車停在宮門口。上了車之後才知道小皇帝也在裡頭,手中拿著木簡正在看宮外探子的來信,見她上來了,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便說:“去那紅蓮天神的廟宇吧,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座談會能達到萬人空巷的地步。”白慕辭說:“皇上,您不能去,你可知道他們要乾嘛,他們要屠儘天下百姓,吸食其靈魂,達到毀天滅地的力量。”“朕是蒼穹阜州的皇帝。如果朕明知百姓有危險卻置之不理,便不配做這皇帝。所以無論如何,朕都是要去的。”白慕辭看著他,那樣小的一個孩子,張口閉口都是天下蒼生,沒有前生記憶的小皇帝就隻是小皇帝,而不是那個創造了惡生門的封疆。她歎了口氣,終是把那小小的孩子擁入懷裡:“我如今是你的將軍,我定會保護陛下的安全。”“說來奇怪,自那日沉睡之後,朕最近竟沒有再做那些光怪陸離的夢了。”小皇帝看著她,希望她能給出解釋,她卻隻是笑:“這應該算是好事吧。”出了城門,白慕辭明顯感覺到,往日熱鬨的街道此時鴉雀無聲,周圍靜謐一片,一路走來馬蹄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尤為明顯。這樣一想,心中更是焦急,傅之河的手段有多殘忍她不是沒見過,那些扭曲的靈魂一個個被他吸食,死了連輪回之路都上不了。此時,她卻感到周圍有一絲不對勁,似乎有一種細微的咕嚕聲響起,好像某種動物在吞咽口水的聲音。這麼細微的變化,尋常人自然是感受不到,可是白慕辭卻聽得分明。她剛把頭探出車外,便看到地麵正細微顫抖著,忽然顯出一道裂縫,從那裂縫裡伸出一隻猩紅的觸角出來。白慕辭心下一驚,抱著小皇帝跳出馬車之外,飛上了屋頂,便看到那從地裡長出觸角揮過去將馬車拍得粉碎。那觸角上有無數張嘴,將馬車上的車夫卷了去,張開血盆大口咬了下去。車夫發出一陣慘叫,那咬破皮肉的聲音尤為明顯,不消一會兒,幾十張嘴便將車夫拆吃入腹了。白慕辭強忍著心底的惡心,一隻手捂住小皇帝的眼睛:“閉著眼睛,我去去就回。”白慕辭周身裹著強大的靈氣提著劍劈了過去,那長滿嘴巴的觸角擺動詭異不定,那樣迅速的一劍竟然被躲開了。白慕辭頭皮發麻,她從未見過這種怪物。那觸角忽然掃向白慕辭,動作快如閃電,如果被那觸角卷到,最多不要一刻鐘便會被吃得連渣都不剩。白慕辭險險躲開那些張著嘴的觸角,一劍刺過去正好刺到了其中一張嘴。那嘴被長劍刺穿,墨黑色的液體灑了一地,發出一陣腥臭。似是掌握擊殺這觸角的方法,白慕辭靈巧地躲著觸角的攻擊。它快,她速度就更加快,時不時刺上一劍,等那觸角速度慢下來時,已經被刺了十幾個窟窿眼了。白慕辭乘勝追擊,卻不料被後方的人偷襲,一掌劈了出去,好在白慕辭及時用靈氣展開了一個護盾,不然的話這一掌估計要把她五臟六腑都給辟出來了。她趴在地上吐了口血,等站起來看時才發現後方站的人竟然是黑羽。那被惹急了的觸角想衝過來把白慕辭拆吃入腹,卻被黑羽給製止了。她一早便猜到白慕辭會去紅蓮天神廟,所以早就在各個路口布置好了貪妖。這妖好吃成性,長了滿身嘴巴。黑羽看著白慕辭,笑了笑,她以為魔君護著她,自己就拿她沒辦法了是不是。她毀了自己修煉千年的容貌,為了這容貌她吃了多少苦頭,竟然一朝便叫她給毀了,怎能不生氣。她就是要折磨她,要將她的肉一片片割下來,要讓她嘗到前所未有的痛楚,像個怪物一樣苟活著,然後再被貪妖一點點拆吃入腹。黑羽哈哈大笑:“白慕辭,你我的恩怨也該了結了。”白慕辭提著劍,擦掉嘴上的血漬,這黑羽怎麼跟馬蜂窩似的,捅了之後竟後患無窮,她說:“有本事就儘管來吧。”“那就看看這次還會有誰來救你。”黑羽見她竟還如此囂張,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扭曲。她一抬手,便湧過來大量黑色飛蛾,這些飛蛾比之過去,又有些不同了,以前是純黑色,如今竟泛著紅光,而黑羽的眸子中也閃爍著點點紅光,這是入魔的征兆。她長期待在傅之河身邊,吸收了魔氣也會跟著魔化,妖怪最厲害的一點,便是可以同化他人的力量。長期生活在充滿靈氣的地方,妖身上便也是靈氣,內心淳樸善良。長期吸收人類惡欲的妖怪便會墮落成為欲妖,長期伴隨魔物左右,便會跟著魔化。白慕辭發現從黑羽身上傳來的魔氣讓自己的動作變得遲緩了很多,就連抬手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那黑色的飛蛾突然一起朝她撲過來,白慕辭艱難地升起一個靈氣屏障,卻發現那點稀薄的靈氣根本於事無補。黑羽發出一陣咯咯咯的笑聲,那長滿嘴巴的觸角也朝她伸了過來。白慕辭被那飛蛾包裹在其中,它們渾身帶著煞氣,鱗翅上遍布毒粉,毒粉灑下便會灼傷皮膚,似是被火燒過一般。白慕辭艱難揮舞著長劍,看著黑羽陰狠的笑容,心裡便清楚,她想讓自己跟她一樣經曆毀容的痛苦。如今得了那觸角幫助,殺自己簡直易如反掌,既然獵物如此好殺,倒不如玩弄致死,古人說最毒婦人心,果然有些道理。渾身的皮膚被星星點點地灼燒著,白慕辭隻覺得像是在火中煎熬一般。黑羽忽然衝向她一掌將她劈倒在觸角旁邊,那觸角張開血盆大口,白慕辭似乎能聞到那些嘴裡發出的腥臭。電光火石之間,那條騰蛇忽然掙脫了白慕辭的手腕,長成了一條參天巨蟒。此蛇通體發綠,是遠古時期就存在了的巨獸,蛇信子吐出發出呲呲的聲音,身體迅速膨脹,巨蛇將身體纏過去,將那觸角連根拔起甩在了一旁。離了地心的觸角動彈了兩下迅速枯萎不再動彈了,緊接著,綠色蟒蛇吐出一口青煙,那無數的飛蛾像是一縷輕煙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黑羽麵龐上一片驚異:“這是什麼怪物!”她的餘光忽然瞥向站在屋頂之上的小皇帝,趁著騰蛇還與觸角互相糾纏攻擊時,黑羽伸著五指抓向了小皇帝,隻可惜黑羽千算萬算都沒算到,操縱騰蛇的人會是寄居在小皇帝身體裡的封疆,自騰蛇上次咬了小皇帝一口,封疆便存了一部分殘識在騰蛇身體中。還沒等黑羽靠近小皇帝,那青色的巨蟒裡飛出一道白光印進了小皇帝的腦中,原本閉著眼睛的小皇帝猛地睜開眼睛,伸出稚嫩的小手哢嚓一聲掰斷了黑羽的手腕。黑羽疼得臉扭曲成一團倒在地上,小皇帝跟著跳下屋簷,伸手扭斷了那還在掙紮的人的脖子:“魔物,當誅。”白慕辭看得倒吸一口冷氣,隻是如此稀薄的一縷殘魂,竟能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周身沒有絲毫的靈氣波動卻輕而易舉殺死了魔化的黑羽。她打了個冷顫,如此強大的神竟拿傅之河沒有絲毫的辦法,那傅之河的力量該是強大到什麼地步。小皇帝開口說:“我的殘魂支撐不了多久,你快去那紅蓮天神廟,不要管我。”白慕辭點點頭,轉身朝那漫天魔氣的方向跑去,耳邊充斥冤鬼的叫聲越來越大,仿佛要刺破她的耳膜,越是靠近,越是感到那股寒冷從上到下散發出來,令人頭皮發麻。在那廟宇前的廣場上,跪著大批百姓。他們目光空洞,似是被中了蠱一般,隻是往那空中看才知道傅之河在煉魂,大量扭曲的靈魂疊在一起,發出一陣陣哀嚎。白慕辭正準備衝過去,卻發現周圍有無數妖怪朝自己衝過來,那些妖怪渾身冒著紅光,明顯已經被魔化了。白慕辭被妖氣彈開,在地上滾出好幾米遠。她艱難地站起來,卻見更多的妖怪湧了過來,那些妖怪雙目通紅,早已失去失去了靈智,隻知道一味地殺戮。而在那妖怪上方便站著國師,國師揮手,形成一個巨大的泛著紅光的魔氣罩。魔氣罩徑直朝白慕辭飛來,白慕辭想躲開卻發現早已來不及,蹬的一聲巨響,牢牢地將她關在了裡麵、傅之河飛身過來,看著被關在魔氣罩裡的白慕辭,笑道:“怎麼樣,你終究還是鬥不過的,什麼邪不勝正,看著吧,看我怎麼把那些神一點點毀滅乾淨。”白慕辭用身體撞擊魔氣罩,卻發現那魔氣罩有極其強的反噬作用,用的力氣越大,自身受到的傷害也就越大。胸口被魔氣反噬發出巨大的熱量,她疼得嘶吼一聲,噴出一口血。傅之河冷笑:“你們這些人就是自己找死,明知道鬥不過卻還要玩命,圖的什麼?”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如三月桃花一般燦爛,這樣的笑容卻刺了傅之河的眼。她諷刺地說了一句:“信仰,你有麼?”“信仰?”傅之河轉身看著靈氣翻騰的天空,“就看看我怎麼把你們的信仰踩在腳底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