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白慕辭便犯了心絞痛的病,這病來得詭異,就連傅之河都鬨不明白。白慕辭開始日日咳嗽,一碗碗的湯藥喝了也總無濟於事。那國師諫言說,許是魔氣擾了身子才讓她這般虛弱。傅之河雖是不大情願的,可也鮮少再出現在她的麵前。直到一日,他看到結界處有一塊碎布,他便知道了白慕辭是被結界的魔氣灼傷了。他掐著她的脖子說道:“就憑你這點功力也想硬闖過我所設的結界,簡直是癡心妄想。”她被掐得喘不過氣來,卻還是擠出一絲笑意說:“那就看你看得牢不牢了。”她被困與一處結界之中,每日裡有小丫頭伺候著。那些小丫頭都是些青蛇精和狐狸精,模樣兒生得是極美的,自然對魔君將相貌平平的白慕辭放在心尖尖上疼感到不滿。一尾青蛇精說:“論模樣,可比不上黑羽大人,怎麼就叫魔君迷失了心智。”狐狸精附和著:“我族就是隨便拎一個出來也比她來得千嬌百媚,身子骨這般不爽利,也不知新婚之夜能不能承受得住魔君的精力。”門外一陣玲瓏笑聲傳來,白慕辭靠在枕上,聽到丫鬟口中傳出來的渾話,心中一急,頓時湧出一口鮮血來。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看著窗外,因為清冷,連鳥兒也是不大來的。白慕辭看得無聊了,便決定下榻走走,推開門便迎來一陣清風。她晃了神,看著天空卷起的風雲,心中道,睚眥啊睚眥,你要何時才能尋到我?她被困的這些時日,外麵風起雲湧她也並不知曉,隻知道這裡日日隻有幾個小妖。她尋了一處庭院坐著,頭懶懶地靠在柱子前,此時越是清淨,她內心越是恐慌。那院子裡忽然出現一抹明黃的身影,大約七八歲的模樣,頭戴玉冠,臉上似那圓潤的雪團兒一般,隻是那眉眼端沉,臉上卻有著不同孩童般的肅穆,雙手覆於身後,身上披著一件毛茸茸的狐裘。白慕辭看著他,心中有些驚訝,眼前的小孩分明隻是個普通人卻可以闖過傅之河所設的結界。她產生了好奇,從涼亭裡走下去,一陣微風拂過,輕輕掀起了她的衣角。她還沒說話,眼前的玉人兒便開了口:“你是誰?竟生得一雙雙色異瞳的眼睛。”白慕辭定晴一看,蒼穹阜州之上,能穿繡有龍紋的明黃色袍子,不是當今天子又會是誰。她朝著小皇帝行禮,行禮的動作不似宮中的人一般規範,眼神也不像宮裡的人。宮廷裡教出來的人兒,總是溫溫潤潤,眉眼如畫,眼神如珠玉寶石一般,安安靜靜的模樣。可眼前的人,沒有宮廷裡的女孩兒一般有的溫順,瞧人的時候帶了些銳利,眉眼飛揚。尤其是那雙雙色異瞳的眸子,浩瀚得如星空一般,隻是臉色顯得有些不好,略微蒼白了些。他瞧著眼前的人,心中隱隱有些觸動,眼前這人莫名給了他一些熟悉感。近日來,小皇帝覺得自己愈發奇怪了,夜裡頻頻做夢,可夢的什麼又分不真切。今日下了早朝,他連梁安也不曾帶在身邊,又一個人逛到了這“長生殿”。如今就連大學士,他的老師也明顯偏向了國師一派,整個朝堂之上,成了國師的地盤,他一個一國之君卻如同一個木頭一般坐在朝堂之上,每每下了朝回到“暖閣”之中便開始發脾氣摔東西,梁安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嘴裡罵著國師狗東西,嘴裡說起大學士來也是半點不留情。他雖聽著爽快,可到底也無濟於事,皇帝年紀太小,不得不事事依附著朝中大臣。近日來,宮外的探子來報,說是百姓奮起拆了那龍神廟,去供奉一個叫“紅蓮天神”的人。百姓敬他為神,而那“紅蓮天神”分明是在“長生殿”中見過的紅衣男子。長在皇宮中的人自幼便開始接觸帝王心術,知道掌握人心的可怕之處。原來那國師主張發動戰爭不是要做蒼穹阜州的主,而是要做這九州大陸的主。隻是為什麼他要讓這紅衣男子去做那“紅蓮天神”呢?帶著疑惑,他便又再一次來到了這“長生殿”中。突然傳來一些聲響,那些妖精幻化的小丫鬟定是找不到白慕辭出來尋她了。白慕辭拉著小皇帝的手說:“你先藏起來。”小皇帝臉色不大好,冷著一張小臉說:“朕乃一國之君,為何要躲躲藏藏。”白慕辭抿抿唇,心裡直埋怨這小孩兒不懂事,要你藏起來自然是為你好了,她說:“那些丫鬟可不是你宮中的人。”小皇帝長在帝王之家,察言觀色便是天生的本事。他嘴上不悅,可動作沒有絲毫遲緩,順著白慕辭所指引的地方將身子藏了去。他藏在涼亭的後麵,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像個毛球一般。那團毛球之中的兩隻黑色的眼睛如同玻璃球一般亂轉。白慕辭沒想到那小狐狸精和小青蛇精膽子竟如此大,仗著這萬人塚有傅之河的結界外人進不來,便懶得用幻化之術,一個人身蛇尾,一個卻是人身狐狸麵,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後晃動著。她們又怎麼會想到那高堂之上的小皇帝能無視結界穿進來。白慕辭平靜地看著這兩個小丫鬟,隻是眼神的餘光卻時不時地瞟向躲在涼亭背後的小皇帝。那麼小一個人兒,哪裡見過這種場麵。青蛇精開口:“白姑娘來了這兒,可讓我們好找。這是今天的湯藥,白姑娘快喝了吧。”說著便擺動蛇尾過來,那長長的蛇尾上麵布滿花紋,在這隆冬之中顯出一陣寒意。白慕辭接過那小碗,裡麵的黑色湯藥微微晃動著,她拿著碗,秋水一般的眸子裡顯出絲絲冷意:“你這裡麵沒有放毒吧?”青蛇精一驚,額頭上冷汗一滴滴往外冒,就連那玉麵狐狸也開始嚇得瑟瑟發抖。“今日的湯藥比往日的湯藥顏色深了些。”她將那湯藥退回到青蛇精手上,“我便不拿你們為難了,隻是不要再給我送湯藥了,就告訴傅之河,我日日都喝了便是。”兩個丫鬟看著白慕辭,臉上寫滿不情願。白慕辭輕笑:“不願意也罷,到時候看是我遭殃還是你們遭殃。我自然知道是黑羽想叫我死,誰叫我當初得罪了她,現在又落到萬人塚之中,她不害我,我都覺得奇怪了。”她當初用靈氣灼傷了黑羽的皮相,雖然黑羽用幻術遮掩了那張千瘡百孔的臉,可到底躲不過她一雙雙色異瞳的眼睛。兩個小丫鬟沒料到白慕辭竟事事都清楚,頓時便失了主意,白慕辭便更加駑定自己的猜測,能想到用下毒的法子,除了黑羽她也想不到其他人了。一番恐嚇之後,兩個小丫鬟終於退了下去,臨走前還戰戰兢兢地說:“白姑娘不會將此事告訴魔君吧?”“自然不會,我無意與你們為難,以後還望兩位姑娘多多照顧我。我很好奇,黑羽是怎麼說動你們的?”兩個小丫鬟忽然一陣羞赫:“天下萬妖都知道魔君要娶妻,黑羽說隻要殺了你,她便給魔君說說好話,將我姐妹二人引薦給魔君。魔君大人英武不凡,我二人當時也是鬼迷了心竅,現在想來定是黑羽大人給我們施了蠱惑之術。”魔君要的人,給她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下如此毒手。那碗藥裡下了穿腸毒藥,是她竹葉青一族最毒的毒物,喝下去不出三個時辰便會全身潰爛而死。如若不是黑羽利用她們的心思將她們蠱惑了,這兩個小丫鬟斷斷不會聽從黑羽的話。待那兩個小丫鬟走了之後,小皇帝從涼亭後麵走了出來,小小少年神色冷峻,一張臉被狐裘遮了一半,毛茸茸一團。白慕辭見他神色不似慌張,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皇上竟一點也不怕這些邪魔妖物。”帝王家的孩子總是這般沉得住氣,也難怪能打理這萬裡山河和天下蒼生。蒼穹阜州的一切儘在這小小少年的一念之間,想來,也覺得不可思議。這麼一個雪團兒似的人,坐在龍椅之上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小皇帝皺眉問道:“你也是妖怪?”白慕辭眨眨眼睛,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皇上您那般剔透玲瓏心,怎會不曉得我是以一個什麼立場出現在這皇宮之中的。”小皇帝斂下眉毛,小臉是滿是思慮:“早該想到的,一般人怎麼敢如此猖狂,如果是妖怪那一切就說得通了。”他自言自語一番,抬起頭來時,一雙琉璃般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那魔君難道就是紅蓮天神?”傅之河籠絡人心的行為無疑觸犯到了皇室的威嚴,如今九州百姓朝拜,香火不斷,而皇室的人又自詡是龍的傳人,替神龍打理這天下。如今百姓全部供奉紅蓮天神,而皇室也會漸漸在百姓之中失去威信。白慕辭思及至此,目光微微流轉,看著小皇帝說:“皇上,您也知道我如今的處境,我是被抓來的,如今不過是個被他囚禁的,落魄的囚犯罷了。”白慕辭不是沒有嘗試過逃跑,隻是傅之河的力量遠遠在她之上,那結界對於她來說猶如銅牆鐵壁,可是小皇帝卻是輕而易舉地穿過了結界之中。她剛開始以為小皇帝是傅之河的人,可細細交談下來又發現不是。既然小皇帝看來有她所不能的本領,沒準她可以求助於小皇帝,離開這裡。小皇帝問:“那你為何不逃。”她答:“逃得掉便逃,逃不掉便隻能丟了性命。我不傻,不做這種不劃算的買賣。”小皇帝看著她,臉上是讚賞的,她便知道,小皇帝這是認可了她這個盟友。她跟在小皇帝身後,穿過一截長長的假山,假山之後便是結界的邊緣,她能看到上麵閃爍的紅光,像是要灼傷人一般。她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身子,前兩次硬闖被傷得不輕,日日咳嗽,好在傅之河也沒有與她追究,隻是某天夜裡忽然掐著她的下巴說:“你最好給我消停點。”那日傅之河是受了傷的,回來時肩胛骨上一直流血,看樣子是被龍爪抓傷了。她盯著他的傷口發怔,他卻猙獰地笑了起來:“你當他好受。如今我率領萬妖與龍族開戰,那龍九子各個慫包,除了睚眥以外皆是不能打的。他明明知道打下去也是兩敗俱傷,而且我隻要運用魔氣,人界的天氣就會反常,瘟疫肆虐,他也不管不顧。你說,睚眥這樣的神和我又有什麼區彆,就連開戰也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她卻是聽不得這樣的話的,將他的手一把揮開,語氣尖銳惡劣。傅之河是從來沒有見她那般模樣的,她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信的,我一個字也不會信。”嘴上說不信,可心底卻是信的。睚眥本就是一個驕傲的人,怎麼能容許傅之河從他手中將自己抓走。如今這般行為,如果不管不顧釀成大禍,將會遭受天命的懲罰。他明明就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沉得住氣,可到底還是性子急了一些,辱了神龍的威名。她知道,如果找不到誅魔令,單憑龍族是不可能敵得過這世間萬千妖怪的。九州之上的妖怪加起來多得如天上的浩瀚星辰一般,如今又有人界夾在中間,沒有其他神族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打敗傅之河。而傅之河隻要有足夠的時間煉成焚天之怒,便是這九州之上,淩駕於神的存在。這兩方如今相互製衡著,而她得到了往生花,卻是沒有能力駕馭。此刻她被傅之河囚禁,那往生花竟是一點用處也沒有。她心中一片悵然,七萬年前那一片焦土的九州她不是沒有見過,隻盼這樣的禍事不要再降臨人界。小皇帝看不見那團紅色的魔氣,小小的身子直直地穿了過去。白慕辭便也跟著穿了過去,隻是還沒有碰到魔氣,便被魔氣彈了進去,一下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小皇帝疑惑地回頭,眼裡是滿滿的擔憂,跑進來想要將她扶起來,他說:“為何會這樣?”白慕辭也不知道,心下自然明白了小皇帝應該不是一般人,睚眥還是莫敵時,她尚且看不透原身,如今出了一個她看不見原身的小皇帝也是情有可原。她擦了擦額角的血漬說:“你且牽著我出去。”小皇帝此時也猜到,自己身上定是有些特殊的能力便能在這裡穿梭自如。他點點頭說:“好,我帶你出去。倘若出去,你必須留在宮中,助我除了那些妖物。”小皇帝是個人精,不做虧本的買賣,他乃一國之君,自然事事都考慮得周到。白慕辭不便與小皇帝討價還價,出了結界,憑小皇帝定定困不住她一個堂堂玄司,隻是欺騙一個八九歲的孩子當真有些於心不忍。她咬唇思索半天,終於還是點頭。果然,兩人一起出來時,那結界便毫無阻擋之力了。她走時回頭看了一眼,隻覺得一陣唏噓,困在結界中的時日裡,也不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皇帝將白慕辭帶到暖閣中的時候,梁安正在整理書架。見了小皇帝進來,便拿著抹布迎了上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您可回來了,剛剛太皇太後還在尋您呢,我說您一個人去了禦花園散心她才回了延禧宮。”梁安忽然看到小皇帝身後的女子:“皇上,這位姑娘是?”他將身子伏在地上,細細地打量著白慕辭。白慕辭見梁安盯著自己瞧,頓時將頭垂下。那傅之河偏偏不喜歡自己一身黑袍的打扮,特地給自己找來了一身潔白的女裝,連那雙眼也遮不住了。小皇帝咳嗽一聲說:“暫且讓她在這兒做個婢女吧,這件事不要讓皇奶奶知道了,不然朕一定拔了你的舌頭。”梁安哆嗦一下,連連點頭。眼前的小皇帝,不過七八歲大,卻是真正有天子威嚴的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叫人膽戰心驚。白慕辭急匆匆想要逃出皇宮,卻發現城門之內紅光乍現,魔氣衝天。她消失不見,傅之河肯定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立馬在皇城之內動了手腳,死死地封鎖住了她能逃跑的路線。不過才一會兒,傅之河便已察覺到了,如今想要逃出去必定難於登天。她一路跟著小皇帝回到了暖閣之中,卻不知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惡生門。提心吊膽地過了一日,他們從梁安口中得知太皇太後生病的消息。太皇太後原本健朗的身子忽然就不行了,倒下去時,嘴裡還說著胡話,說自己見了怪物,是一條陰冷毒蛇。白慕辭聽了,心下一驚,難道傅之河已經知道了,便開始換著法子懲治小皇帝,好讓她知道,自己逃跑之後的嚴重後果?在傅之河眼裡,白慕辭就是被貓逗弄的那隻老鼠,左右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索性蹂躪一番再一口咬死?想到傅之河那張妖媚的臉,這樣的魔物心狠起來卻是如同最可怕的深淵一般。她正要離開暖閣,卻被小皇帝一把拉住,那麼小一個糯米團子似的人,站起來卻挺拔得像一棵鬆樹一般,他說:“是因為你祖母才會生病的吧。”白慕辭沒說話,一雙眼看著小皇帝,眼裡是無限的自責。小皇帝說:“朕也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走?”他小小年紀便擔起這萬裡江山,自然也有過人的頭腦。白慕辭是什麼樣的人他一早便看出來了,帶著近乎傻氣的一腔孤勇,這樣的人是做將軍的人才,不畏生死又有過人的膽識。他說:“留下來做朕的女將軍吧,戍守邊關。”白慕辭一愣,當他在開玩笑。她如今留在這裡,傅之河的動作便不會停下,她說:“皇上,你可知你麵對的對手都是妖怪。”人與妖鬥,自然是人吃虧,即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可小皇帝卻搖搖頭:“他們之所以不逼宮要人,是因為,朕的身上有他們忌憚的東西。”一顆玲瓏心將這局勢看得明了。那日他自如穿梭結界,而她卻不能,這足以證明了小皇帝身上一定存在著某種讓他們忌憚的東西。白慕辭想明白之後,看向小皇帝的眼睛多了些探究,一時之間,氣氛變得更加凝重。宮中流言四起,沒了太皇太後的支持,小皇帝的處境更加如履薄冰。朝堂之上,國師的險惡嘴臉更加展露無遺,他是要將小皇帝的親信一個個除去,將這七八歲大的人兒逼上絕路。國師看著坐在高堂之上的小皇帝,上前諫言說道:“皇上,前幾日太上皇給微臣托夢,說是有貴人要降臨我蒼穹阜州,一身紅衣,麵如冠玉,是個玉麵小生的模樣,卻有著指點江山,翻雲覆雨的本事。微臣一想,這不就說的紅蓮天君嘛。”此時朝堂上一片附和的聲音,就連大學士也是如此。沒了製衡,這朝堂之上便失去了原有的氛圍,輿論一邊倒。如今那紅蓮天神又得了民心,大臣們自然不敢跟國師對著來。皇上坐在高堂之上,眼睜睜地看著那紅衣男子被簇擁著走了出來,一步一步,似是雲端上的人。眾大臣瞠目結舌,齊齊跪下,國師帶頭呼喊著:“紅蓮天神定是天神轉世,是救苦救難的神仙。”傅之河嘲諷地朝座上的人笑了笑,眼裡眼波流轉。眼前的小皇帝緊緊抿著唇,背脊挺得筆直坐在寬大的龍椅之中,旁邊的梁安緊張地看著他,生怕他會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來。他卻隻是垂下眼睛漫不經心地說了句:“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似乎,他就那麼順理成章存在在這朝堂之上了。古有太監指鹿為馬,今有國師指魔為神。小皇帝到底還是沉住了氣,深知先皇在世時,整個王朝的底子就已經虛了。既然國師是妖,自然有捉妖人會來收拾,他不禁想到後宮的人,眉目裡流轉著英氣。思及至此,他便釋懷了,臉色平靜地說:“紅蓮天神請平身吧。”一聲“紅蓮天神”讓傅之河都為之一愣,如此這般沉得住氣,倒真不似一般的人,少年天子的隱忍在臉上展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