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彌留老人透露的秘密(1 / 1)

閣休和徐輕與一左一右護法似的坐在唐詩身邊,本來要有一個人同小吳坐,但閣休無動於衷,徐輕與又不放心他們兩個人坐在一起,於是隻好一起坐在唐詩身邊。對麵是小吳,一個乾乾淨淨有書卷氣的男子。他對閣休很好奇,徐輕與就說,“他是我們的朋友,他不重要,你可以忽略他。”但是閣休雙目炯炯盯牢他看,很難叫人不注意到他的存在。小吳本來口才不錯,但在閣休的目光壓迫下就有些忐忑不安,束手束腳放不開。吃飯的時候,徐輕與問他一句,他方答一句。唐詩就更加不敢隨意開口了,席間隻聽得到徐輕與一個人滔滔不絕,吹完小吳吹唐詩,大力撮合二人。閣休從頭到尾目光沒有從小吳身上移開,看得小吳額頭沁出冷汗。最後結束的時候,他鬆了一口氣,逃也似的結賬離開。徐輕與本想借此給閣休一個下馬威,不過現在有些後悔將閣休帶過來。“你覺得小吳怎麼樣?”他問唐詩。“啊……還可以……”唐詩小心翼翼措辭,餘光瞥見閣休不輕不重把茶杯擱下,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閣休嘴角微微翹起。徐輕與不屈不撓,“你喜歡什麼類型?我朋友多,什麼類型的都有。”唐詩既要說得閣休高興,又不能讓徐輕與覺得太明顯,她張了張嘴,半晌總結出幾個官方詞語,“有能力有擔當有責任心,積極上進,會照顧人。”這種精神上的優點,估計徐輕與也不大容易對號入座。徐輕與看閣休一眼說,“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找一個符合條件的男朋友。”唐詩打哈哈,“這種事情隨緣啦……”閣休在下麵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她淡定地朝徐輕與微笑。回去的時候,他們三個人都開了車。徐輕與不放心閣休,一直目送閣休開到另一條主乾道上才放心離去。徐輕與有一點大男子主義,還有點博愛,他身份特殊,願意對遊蕩在這個世界的書中人鼎力相助。他以及他的家族受儘磨難,他不希望其他人重蹈覆轍。書中人如果選擇生活在真實世界,就要做好孤獨終老的準備。但閣休太強勢,他不相信命運的軌道,徐輕與的滿腔善意隻好送給唐詩了。其實他骨子裡是一個悲觀的人,對於悲慘命運,他覺得無法改變,隻有阻止。他勸誡唐詩的那些話並不是沒有道理,但戀愛中的女人都相信自己的心上人與彆的男人不一樣。不,她並不盲目,相反,她很理智,她願意給彼此一個機會。甚至,她相信自己,若真有那一天,她可以瀟灑地抽身而出。就像她曾經和唐一霎說,“我愛他,但是我更愛自己,我不會讓他有機會傷害我。”她和唐一霎確實是像的。唐一霎大受情傷,即使一顆心千瘡百孔也仍然相信愛情的來臨。而她,即使知道在這個男人心中愛情不占最重要地位,可一旦愛了,掙脫不得了,唯有義無反顧迎上去。她返回家中,閣休的動作也快,她還沒來得及關門,他的一隻手已經撐住門框擠了進來。徐輕與以為他走的另一條路,其實轉個圈就到唐詩的小區了。她知道他不會這樣走掉,他總是要來興師問罪的。她開車的時候就組織好了語言,打算闡述一下朋友之間的友誼和臉麵問題。但他一上來不由分說就吻她,她連燈都還沒有開,黑暗中隻聽得到他粗重的呼吸聲。她的後背貼在玄關的牆壁上,牆上是一棱一棱的波浪線條,她覺得有點疼。他仿佛同她黏在一起,無論如何分不開,腳步踉蹌著往裡麵走。她的腳踩在他的腳背上,她以為自己要摔倒了,但是並沒有,她幾乎整個人掛在他身上。“這是懲罰。”他在她耳邊說。他吮吸她的脖子,像一隻吸血鬼留下自己的印記。她已經感覺他的堅硬抵上來就在這時,丟在客廳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她掙紮要起來,“電話……”“不要管它。”他扣住她的手腕放在頭頂,俯身牢牢堵住她的嘴。她有些意亂情迷,也不願意去理響個不停的手機,左右不會有什麼大事,頂多是周芷若打來同她嘮嗑。但手機一直響一直響,歡快的音樂唱了一遍又一遍,她無法充耳不聞。閣休的性致受到影響,暗罵一聲躺到旁邊。她連忙爬起來,這時手機倒是不響了,她便不那麼急了,把地上自己的衣服挑出來。閣休攬住她的腰不肯她穿衣服,臉頰貼著她光裸的後背蹭來蹭去。他下巴上有胡渣,她癢得直往旁邊躲。她越是躲,他越是蹭得厲害,打鬨間,忽然門鈴大響,有人一邊拍門一邊喊,“唐詩,唐詩,你在家裡嗎?”是徐輕與的聲音,唐詩手忙腳亂把衣服穿起來,“他怎麼來了?”她把閣休往衣櫥裡推,“你躲進去。”閣休不僅不配合她,還呈大字型躺到床上,他說,“今天的賬還沒算好,你又想再添一筆?他就是知道了能怎麼樣?我才不要躲躲閃閃。你現在去跟他說,我是你的男朋友,他還能吃了你不成?”她無法,隻得把臥室的門關好,再三囑咐他不要出聲。他臭著一張臉,把頭扭過去。唐詩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裡外不是人了。她去開門,徐輕與一見她就問,“怎麼不接電話?”原來剛剛是他一直打電話過來,還沒等她把洗澡的借口說出來,他已經等不及拉了她的手往外走,“去我家,快。”唐詩見他這樣焦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得跟著他快步走。他把車開得飛快,神情凝重,全神貫注看著前方。唐詩注意到閣休的車子不遠不近跟在後麵,想來見到徐輕與不由分說將她拉走,他有些擔心。“怎麼了這是?”徐輕與扶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顫抖,“我母親摔了一跤……她本來身子就弱,摔了這一跤已經撐不到明天了……”他自小與母親相依為命,感情極其深厚,雖然知道母親的健康狀況不得長壽,但終於到了一天的時候他還是無法接受。唐詩見他這樣悲痛,忍了忍沒說話,後來到底忍不住說,“我又不是醫生,你叫我去也沒用啊。”他說,“我母親要見你。”唐詩就緊張起來,眼前浮現老母親臨終托孤的畫麵。說起來她與徐輕與的母親沒有交集,彌留之際不知道為什麼她要見她?莫非要饋贈她大筆遺產?一路上她疑問重重,又不好抓著徐輕與問,隻好自己胡思亂想。徐輕與的母親其實和宋集一樣年紀,宋集五十多歲依舊瀟灑倜儻,是少女眼中溫柔多情的帥大叔。可是徐輕與的母親看著已是垂暮老人,瘦得皮包骨頭,因為是侏儒,隻得小小一隻,躺在床上,似一隻動物。可是笑容慈祥,寬和地注視唐詩。護士把她的床搖起來,唐詩連忙蹲到她床邊,握住她的手。她看了一眼徐輕與,徐輕與便招呼醫護人員出去,房間裡隻剩下她和唐詩。許是回光返照,她看著精神不錯,甚至摸了摸唐詩的腦袋。“你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看到我母親了。”她舍不得移開目光,語調緩慢而溫和,“並不是長得像,是周身散發的感覺和氣質特彆像,也許寫的女子都是這樣溫婉如流水。我陰暗的童年,正是因為有了母親的陪伴才不至於一點陽光也無。”五年暗無天日牢獄般的生活,並沒有使她長成心理扭曲心思狹隘的人。她睿智而通透,“我請你來,是想麻煩你一件事。”唐詩覺得她像一隻玻璃花瓶,隨時可能碎裂。她輕聲道,“您說,我一定儘力而為。”“我想請你,把我送到書中世界。”老人閉了閉眼睛,“我一直覺得那裡才是我應該呆的地方。我隻是舍不得輕與,拖拖拉拉到今天,終於可以做個決斷。我知道我快死了,讓我死在書中世界,也算是一種回歸吧。”“好,我答應你。”她笑起來,“如果父親知道我做出的決定,恐怕要氣死。他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自己書中人的身份。他討厭書中世界,那裡的一切都證明他是個虛構人物。他撕毀過母親的書,甚至把母親的筆藏起來達半年之久,導致母親筆下的書中世界天災人禍,凋零荒蕪……母親同他吵架,他大笑著說就是要那個世界沒有他生存的痕跡。他自欺欺人,以為這樣就可以哄騙自己是一個真正的人。”唐詩腦海中忽然有什麼一閃而過,想抓住卻從指間溜走。“我一輩子沒有見過父親,不知道他對於我這個女兒有怎樣的期待。但我能肯定的是,我終究是讓他失望了……”徐輕與不知何時進來,站在角落裡淚流滿麵。他說,“我送你去。”老人搖搖頭,“不,你不要去。既然你打算在這裡生活,就不要和書中世界有任何牽扯。”唐詩把自己寫過的一一在腦海中篩選,最後她決定將老人送到有“宋詞”的那個世界。那是她新寫的,沒有戰亂與離彆。其實無需這樣費儘心思,老人已經奄奄一息,去哪個世界都一樣。但唐詩做不到這樣對待老人。她把老人安置在醫院。彼時老人尚有氣息,唐詩不忍心離開,陪侍在旁。到最後,老人忽然靈台通徹,抓住唐詩的手說,“母親死的時候說不能見到下一任神筆主人,不能請他守護她筆下的世界,她死不瞑目。煩請你抽時間去給我母親上柱香,也算了卻她的心事。”唐詩守著老人本來有些昏昏欲睡,聞言精神一震,“她還說什麼了?我可以守護她的世界?我怎麼守護?”老人回想久遠記憶,斷斷續續說,“不知道……我隻記得母親那時十分絕望,期望五歲的我擁有駕馭神筆的才華,她吃我的血,也叫我吃她的血……但我沒有繼承她的才華,她想培養我,可是來不及了……什麼都來不及了……”她終於沒了聲息,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唐詩留下一大筆錢,請醫院的護士為老人料理後事。她思緒紛翻,腦海中像有一隻線團,怎麼理也理不順。根據徐輕與母親的話透露的意思,現任神筆主人是可以守護前任神筆主人的世界,也就是說,當前任神筆主人死去的時候,她筆下的世界就不會灰飛煙滅,會一直存在。可是明明神筆隻有當現任擁有者死去的時候,下一任主人才可以使用啊。“她吃我的血,也叫我吃她的血……是某種交接儀式嗎?不會把血吸光光吧……”唐詩一邊嘀咕一邊張望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回去。這是大醫院,即使半夜,也有護士走來走去。她隻得去找衛生間,按著指示牌的方向走。正仰著頭看箭頭,有人喊她,“喂——”她在這裡沒有認識的人,她疑惑著看過去。前方,宋詞靠在牆壁上,右手上有籃球滴溜溜轉著。關於宋詞的這篇,她寫得很短,她給了他一個健全幸福的家庭,其餘,他都是自由的。所以,她沒有想到宋詞會喊住她,一步步走到她麵前說,“我見過你,我經常夢到你,你是誰?”這樣一個鮮活的宋詞走過來,她的眼眶一熱,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他伸出手指,似乎想要觸碰她的臉頰,證實她的存在。她連忙後退,拉開同他的距離。這個宋詞,他不應同她有任何瓜葛,他應好好生活。她冷冷說,“我不認識你。”她往女廁所走,沒想到他跟進來。“女廁所你也跟?”唐詩明明記得這個世界裡的宋詞不是無賴。他聳聳肩,“這麼晚了,裡麵肯定沒有其他人。”看他的樣子,好像一定要跟到底。唐詩靈光一閃,微微笑起來,“你跟著吧,馬上你就會知道我是誰了。”她進電梯,他跟著進來,看到她按了地下二樓。他悚然一驚,因為地下二樓是停屍間,電梯的燈這個時候又出了問題,一閃一閃,她在燈下笑得越來越詭異。他不禁吞了吞口水,出了電梯,隻覺得一股陰風襲來。他稍稍猶豫,她已經走到前麵,拐過去不見了身影。他連忙跟上去。她一定是嚇唬他,他看到她在燈下有影子。可是他忽然發現她不見了,仿佛有光芒閃現,又好像沒有。她就這樣莫名其妙消失了……他抬起頭,看到她消失的地方,正是1號停屍間,門上掛著厚重的鐵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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