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總裁這兩天都不怎麼下來了?前一陣,他好像很喜歡到工作室裡找你……”周芷若對牢門口,望眼欲穿。唐詩瞥她一眼,“你有什麼事到總裁辦公室找他好了。”“我和任飛揚覬覦他的武功很久了,我們想拜他為師。這種非公事怎好明目張膽拿到辦公室去說?本來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誰知總裁這兩天好像疏遠你了。唐詩,你不是失寵了吧?”“我本來很得寵嗎?”“當然。”周姑娘怪叫起來,“你不見了的時候總裁不知道多著急。宋詞欺負了你,他打得宋詞到現在還在醫院,還假公濟私,將炮火對準宋氏集團!”唐詩從稿子中抬起頭,目光變得悠遠,“那是因為他怕我不小心死了……”他和她的性命,是連在一起的,沒有什麼事比她的性命更重要。而他這兩天的避而不見,唐詩猜,他是不好意思了。誤會她被下了春藥,懷著犧牲精神親了她,結果吃了她一巴掌,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確實挺尷尬的。想起這件事,她不由自主摸了摸嘴唇,恍惚感覺唇上火辣辣。神思,一下子飄遠了……“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周芷若拉她回神,“任太和宋老二的事情煩得任飛揚這兩天一直掉頭發,他擔心他老母被愛情蒙蔽雙眼,一有機會就同我念叨他媽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他長大不容易。”他很願意媽媽找到幸福,但不滿意宋老二這個人,故此掙紮矛盾。唐詩笑道,“你們都小瞧任太了,她哪裡是好欺辱的?她管理幾十家酒店賓館,她掌握多少人的生殺大權,她一路披荊斬棘走到今日,難道是一個簡單女人?你看,宋家買她的地,並沒有因為宋老二的關係降低價格,還不如當初她開給總裁的價。現在,宋家四麵楚歌,也未見她伸出援手。她一定知道宋老二的為人,她將感情與生意分得清清楚楚,但她喜歡他年輕的肉體與活力,她根本不擔心婚後宋老二興風作浪,她完全拿捏得住宋老二。”可笑宋老二還以為結婚後就可予取予求。“你把我的話說給任飛揚聽,說不定他就茅塞頓開了。”這時唐詩的手機進來一條信息,就放在桌子上,周芷若探頭一看,“總裁發過來的,記得順便表達一下我和任飛揚的學武決心。”她這才出去了。唐詩拿過手機。不好意思見麵所以發短信了嗎?閣休說:我接受了一個慈善晚宴的邀請,後天晚上七點,你同我一起去。他已經開始走出去,唐詩要準備隨侍左右了。她有心耍弄他,回複他:出席晚宴女子需穿晚禮服,我沒有這類衣裙,下班後你同我去商場看一看。有沒有勇氣見她?哈哈哈……他雖然會發信息,但動作慢,好一會兒才回過來:好,你在停車場等我。下班後她就在車子旁等他。他終於過來,黑西裝黑皮鞋,氣場二米八,見到她故作鎮定,對上她的眼睛不動聲色又移開。唐詩又發現他的耳根有點紅。“上車吧。”他淡淡說。依舊是唐詩開車,她說,“我幫你在駕校報名吧,你考個駕照。”其實她是就事論事,沒有提起那件事的意思。但他一定聯想到那天他沒有駕照卻把車子開得飛快,她一直擔心交警查證的事情。他轉頭看窗外,不自然地應道,“好。”他在商場有固定導購,想來接到電話,在門口迎接他們,然後一邊走一邊為他們介紹各種晚禮服。唐詩看得眼花繚亂,隻覺每一套都很好看。她拿了一套紫色的露肩長裙進去試,特彆貼身,後麵的拉鏈怎麼也拉不上去。唐詩就把試衣間的門開了一點點喊,“那個……來幫我拉個拉鏈。”其實她喊的是女導購。卻意外發現閣休巧遇了楊回回,正在一排排禮服前交談。楊回回半仰著臉,唇上塗著淺粉色的口紅,小女人的樣子與商場精明乾練的女白領大相徑庭。這個楊回回,功夫下得不錯。聽到她的聲音,甜甜喊一聲,“唐姐姐。”完全忘記上一次她是哭著走的。又說,“我來幫姐姐拉拉鏈,哥哥不方便進來吧?”她就要過來,閣休往她身前一擋,不冷不熱說,“哪裡不方便了?”他們住在一起,他們是親密關係,楊回回知道說錯話,臊得滿臉通紅。閣休當真就進來了,門一關,嘀咕道,“真煩人。”小小試衣間隻夠一人轉身,因為他的到來變得更加擁擠,他的鞋子幾乎踩上她的裙擺。唐詩下意識背貼牆壁說,“這個妹妹對你意圖不軌。”牆上是鏡子,一貼上去隻覺冰冰涼,她倒吸一口涼氣。他挑眉道,“你靠在牆上我怎麼拉拉鏈?”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唐詩抿一抿嘴,也就落落大方轉過身子,露出背後一片光潔肌膚。他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去拉拉鏈,明明沒有碰到皮膚,她卻總覺得背上灼灼發燙。“好了。”連他的聲音都似乎有了溫度。她隨口問,“這件好不好看?”她覺得還不錯,紫色襯皮膚,又貴氣,款式也是簡潔大方。但閣休掃一眼說,“不好看。”“沒眼光。”她嘟囔著,要出去換另一件。“等楊回回走了再出去。”他厭惡這個彆有用心的妹妹,從門縫裡看出去,楊回回居然還在店裡,看著一件件漂亮裙子兩眼發光。也許是等得不耐煩,楊回回竟走到門外輕輕敲兩下,揚聲問,“唐姐姐,好了嗎?”連唐詩都覺得她不識趣。楊家二十年來為了尋找失蹤的兒子傾家蕩產,楊回回的日子確實過得清苦。可是再窮,也不該墮了自己的尊嚴與骨氣。楊家唯一知道真相的楊父一早警告過楊回回,“你哥哥雖然認祖歸宗了,但他有自己的生活,你沒什麼事不要去打擾他。”就是楊母,他也一直哄著騙著,算是遵守和閣休的協議。上回閣休住院,楊母聽到消息鬨得不得了,楊父也是和徐輕與遞了消息,才帶著楊母一起來探病的。收了閣休的錢,老婆的病情穩定下來,連生活都得到改善,這個精疲力儘了一輩子的男人不想生活再有任何波瀾了。他一定想不到乖巧的養女如此興風作浪。唐詩決心給楊回回一個教訓,她朝閣休眨眨眼,露出一個狡猾如狐狸的微笑,嬌聲應道,“嗯……馬上啊……馬上……嗯就出來了……”喘息不定的呻吟聲夾雜著幾個斷斷續續的詞語,控製得恰到好處,既清晰地傳入楊回回耳中,又不會叫其他人聽到。閣休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顯然明白她誤導了什麼,像看到一個妖怪。她做一個鬼臉,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這才打開試衣間的門。楊回回滿臉通紅站在外麵,唐詩看也不看她一眼,隻同閣休說,“我腿軟,走不動了,你扶我沙發那邊坐一會兒。”閣休眼角一抽,默默把她扶過去坐下。導購又推過來幾件禮服給她看,這些奢侈品牌店她不怎麼光顧,不過姿態是知道擺的,尤其在楊回回麵前。她衝閣休甜甜一笑說,“黑色、藍色和裸色的我都喜歡,你說我挑哪一件?”閣休手插袋,淡淡道,“三件都包起來。”六位數一件的禮服,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還一下子三件,不僅楊回回嫉妒得紅了眼睛,唐詩都有些驚訝。這次真是托楊回回的福了。閣休去總台結賬,楊回回這才走到唐詩身邊,天真地問,“唐姐姐,那件白色連衣裙你說我穿好看嗎?”這家所有衣裙都好看,就是價格高。唐詩一邊猜測楊回回的用意一邊隨口道,“你年輕,穿什麼都好看,不過你一個普通在校大學生,不適合這裡的高端消費。”她想說,閣休給楊家的錢就算數目客觀足夠豐衣足食,但也不夠幾萬幾萬往衣服上砸的,省著點花啊。門外有皮鞋踩在地磚上的腳步聲傳來,楊回回恰到好處地紅了眼睛,委屈著說,“唐姐姐,我……我家裡窮,我是從來沒有穿過這麼貴的裙子,可是你也不能瞧不起我。媽媽為了哥哥犯糊塗的時候,就有很多人說媽媽有精神病,為此瞧不起我。我以為唐姐姐是哥哥的女朋友,一定和那麼人不一樣,沒想到唐姐姐也瞧不起我們一家……”唐詩沒想到自己一句話便變成了瞧不起他們一家。她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閣休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來。楊回回大喜,一定是自己的話破壞了唐詩在哥哥心目的形象,哥哥要甩了這個女人了。有哪一個男人能忍受女朋友看不起自己的家人?尤其哥哥是一個公司的總裁,好麵子,自尊強,更加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她淚眼婆娑勸道,“哥哥,你千萬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和唐姐姐鬨矛盾——”“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老婆,我們是合法夫妻。”閣休的後半句話毫不猶豫砸下來,砸的楊回回像被人迎麵打了一拳,眼淚真的要流出來了。當然,也砸得唐詩萬分震驚。她當機立斷抓住楊回回的手,“妹子啊,這件事沒有幾個人知道,你千萬不要說出去。我不想在公司搞特殊化,若是彆人將我當老佛爺般拍馬屁眾星拱月捧著,我可受不了。”楊回回失魂落魄地點頭。沒有希望了,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她麵如死灰,艱難地挪到沉重的步伐,“哥哥,唐姐姐,我有事,我先走了。”再不走她就要哭出來了。唐詩臉上依舊掛著無可挑剔的笑容,到了車上才垮下來,恨不得揪住閣休衣領,“什麼合法夫妻啊,你破壞我名譽,那幾個店員都聽見了!要是真傳到公司裡,我十張嘴都說不清楚。”“我嫌楊回回煩,這是一勞永逸的最好法子。”他是覺得這四個字用得甚好,“你們這是一夫一妻製,她總不會想著要做小妾吧?回頭我再警告一下楊父,估計楊回回不會再在我麵前出現了。”理由太充足了,唐詩都不知道如何反駁了。他還有最後一句話,“這點忙你會幫我吧?”“呃……會……”好像隻有這個回答了。但總覺得有點彆扭。合法夫妻的事並沒有傳說出去,奢侈品牌店的店員擁有金子般的素質。楊回回不會為她錦上添花,更加不會到處說。唐詩總算放下心來。這天晚上,她陪閣休參加慈善晚宴,化精致的妝,穿裸色拖地長裙,自我感覺良好。但閣休並沒有驚豔,隻淡淡掃她一眼說,“走吧。”她小小的失落了。她告訴閣休,“男人要紳士,不管他的女伴裝扮出來是什麼樣子,他都要說一句很漂亮。”閣休就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抽抽嘴角說,“很漂亮。”好敷衍的感覺……大部分晚宴都大同小異,喝酒吃飯聊天跳舞,順便秀一秀身上的衣服和首飾。一般情況下閣休都能應付,甚至比唐詩更加自如。對邀請他跳舞的女子委婉拒絕,和生意上合作過的夥伴天南海北聊兩句,旁人敬他酒,他微笑著抿一口。唐詩敏銳地發現,他不是不懂社交場合的規則,他隻是缺乏安全感。叱吒江湖的神機莊主缺乏安全感,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然而,卻是真的,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陌生的,終究無法叫他全身心信任。這時,門口一陣騷動,人們開始竊竊私語。唐詩望過去,原來是宋老二過來了。據說這個晚宴並沒有邀請他,宋家現在人人避之不及,唯恐沾染麻煩。宋老二倒是春風滿麵,像是不知道周圍人對他的指指點點。他找了幾個人說話,那些人起初是抗拒敷衍的,到後來竟滿麵笑容,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唐詩很好奇,閣休湊到她耳邊說,“他在告訴大家他和任太的婚禮定在下個月八號,屆時會正式派發喜帖。”這個消息叫唐詩愣住,任飛揚終於和她媽媽妥協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話起了作用?思索間並沒有察覺閣休離她特彆近,他本就一直站在她身邊。直到他的一隻手搭在她肩上,溫熱的手掌和裸露肌膚的接觸,唐詩下意識抬頭看他,差點碰上他的鼻尖。舒緩的音樂和溫柔的燈光都是魔法,她一時間無法動彈,唯有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閣休摟緊了她,並沒有拉開距離,低聲說,“他過來了。”“原來唐小姐搭上了閣總,怪不得對我們老三不屑一顧了。”宋老二不懷好意,他的眼神就像閣休帶了一頂綠帽子。閣休目光冰冷盯牢他看,練武之人,煞氣重,終於看得宋老二敗下陣來,訕笑著說,“閣總一表人才,自然比我們家老三強多了。”閣休冷冷吐出兩個字,“過獎。”“下個月八號是我和家敏大婚,閣總過幾天就會收到喜帖,到時一定要賞臉來啊。”他衝唐詩揚臉,得意洋洋。在他眼中,唐詩是和周芷若、任飛揚一派的,是一股反對他和任太結婚的力量,如今他揚眉吐氣來了。唐詩大方得體地說,“恭喜。”沒關係,宋老二相信她內心一定嘔出血了。唐詩卻覺得他是跳梁小醜,現在這個社會,有女人把富貴生活押在一個男人身上,原來也有男人把榮華富貴前程似錦係在一個女人身上。宴會一直沒有結束,哪怕通宵,這些上流社會的男男女女都有精神應付。唐詩趁著去衛生間的空檔,悄悄走到後花園透氣。她穿的七寸高跟鞋,腳跟後都磨出了水泡,可惜踩著恨天高依然矮閣休一個頭。遠遠望去,依稀看到大廳的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眼前仿佛還有閣休麵無表情五官卻漸漸柔和的臉。唐詩在藤椅上坐下,撫額歎息,明明告訴自己要拉開距離,可目前來看,好像並不可能。他還需要她。他今天穿的依然是黑色西裝,他喜歡這個顏色,低調大氣,看著似乎比從前更帥了。她怎麼能有這種感覺呢?唐詩大力拍自己臉頰,務必使自己清醒。忽然有人坐到她對麵的椅子上,麵容憔悴,雖然穿的是香奈兒的套裝,卻看得出是舊款。唐詩雖然隻見過她一麵,但是有印象,不動聲色往椅背上靠了靠說,“阿姨有事嗎?”是宋詞的母親方風情。對兒子不夠儘心儘力,對丈夫不夠一心一意,唐詩對她沒有好印象。聽說她現在日子不好過,已經不能住宋家大宅,全靠宋詞念一點母子之情接濟她。“唐小姐。”才說了三個字,方風情的眼淚就流出來,“我求求你,你去看看小詞。他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昨天還發高燒,一直叫著你的名字。醫生說如果他再醒不過來,恐怕就回天乏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