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恩怨分明仇必報(1 / 1)

打架講理這種事,還是人多比較占優勢。唐一霎將大小姐刁蠻任性的脾氣表現得淋漓儘致,一見閣休即怒氣衝衝,“一個管家的女兒,竟然敢對客人無禮,閣休,你們山莊的奴才好大膽子!”打蛇打七寸,趙袖兒的父親趙毅是神機山莊的大管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裡經營著山莊的諸項生意,又掌管山莊一眾奴仆的生殺大權。然而說到底,還是一個奴才。趙袖兒生平最恨的就是自己的出身,奴才的女兒,打扮得再像小姐卻也還是奴才。唐一霎已經懂得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了。趙袖兒剛剛被閣休訓了一頓,知道若是壞了他的大事定不會有好果子吃,本已安分著立在一邊,打算敷衍著同唐詩道歉。一聽唐一霎帶刺的話,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咬牙切齒喝道:“你說誰是奴才?”一霎這話其實挑不出一點毛病來,趙袖兒一點就著正中她下懷,她笑眯眯說:“自然說的是你啊,難道你不是奴才?”趙袖兒一時語塞,惱羞成怒,抬起手就要扇過去。閣休袖子一展,便使得趙袖兒身形搖晃,跌至椅子中。閣休說:“袖兒,休得無禮。”閣休發了話,趙袖兒到底不敢,隻恨恨低下頭去。“一霎,莫要生氣了。”閣休同唐一霎說話不見得比旁人多溫柔,但就是給人一種寵溺的感覺。這才是撩妹的最高境界啊。唐一霎配合著平息了一點點怒火,“她得罪了我姐姐,你是她的主子,總要給我們一個交代吧?”“那是自然。”閣休看向唐詩,忽然就失了音,但隻一會兒,他回過神接著說,“入了神機山莊便是莊裡的貴客,何況還是一霎的……姐姐。”便這時,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五五一臉疑惑,“大小姐哪裡……來的姐姐?”而後又覺自己失言,連忙閉上嘴垂下眼。這個逼裝的,唐詩給一百分。唐一霎不見窘迫,大大方方說:“唐詩姐姐與我長相相似,性子又投緣,我們早在廟中磕頭上香,結為姐妹。”“唐,詩。”閣休念了這兩個字,目光凜冽地看向唐詩,“不知唐姑娘打算如何處置我們莊上不懂事的奴才?”真陰險,把燙手山芋拋到她這裡。她若說了,這趙袖兒還不惦記死她?以後來書裡就甭想有好日子過了。思及此處,唐詩微微一笑,“她是你的奴才,自然你說怎麼罰就怎麼罰了。”“怎麼罰才能讓唐姑娘滿意呢?”他咄咄逼人。宋詞這個“相公”做得十分稱職,將唐詩護在身後,堪堪避過閣休不依不饒的眼神。唐詩在宋詞身後探出頭道:“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奴才做錯了自然是因為主子沒教好。”閣休冷著臉,“難道唐姑娘的意思是要罰在下?”“我就是這個意思。”唐詩很不要臉,“我看袖兒姑娘對莊主一片癡心,此番冒犯也是因愛生怨,閣莊主憐香惜玉,是該承了這錯處。”沈涼悠哉悠哉搖著扇子,與唐一霎相視而笑。閣休的聲音又冷了三分,“不知唐姑娘覺得,我該如何承了這錯處?”唐詩笑得像隻狐狸,作為創世主,她對牛逼哄哄的神機山莊莊主的弱點一清二楚。閣休長相俊美、武功高強,鑄劍之術聞名天下,唐詩設定之初覺得太過完美缺乏人性,於是大筆一揮寫上:閣休怕老鼠。這個弱點委實不大光彩,故此是閣休的秘密。唐詩走過去,湊到他耳邊輕輕說:“老鼠。”閣休的眸子猛地縮緊,聽她吐氣如蘭繼續道:“三隻老鼠,你與它們共處一室,一個時辰便行。”說完,唐詩拉開同他的距離,笑盈盈提高聲音,“莊主能做到嗎?如此我便算消氣了。”大廳裡的人都很好奇,不知唐詩提了什麼要求,使得閣休麵皮一緊如臨大敵,幾乎有殺氣彌漫開來。“做不到便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閣休一字一句,“好,我答應你。”他盯著唐詩,灼灼目光仿佛要將她燒著。她怎麼會知道他的弱點,知道這個不可能知道的秘密?東西由吳道子送來,一個鐵籠子,拿黑布蒙上,隻聽得到“吱吱”的叫聲。眾人看閣休敬而遠之的樣子,紛紛猜測裡頭莫不是什麼洪水猛獸?閣休說:“找一間客房……”“不,送到微水院的莊主寢室。”唐詩打斷他。她是故意折騰他。閣休忍下一口氣,“好,送到我的寢室。”雖然不知道黑布之下是什麼東西,但看閣休的模樣,唐一霎便知道唐詩這口氣出得甚爽。她琢磨著定要磨了唐詩說一說籠子裡的東西。一個時辰後,閣休迫不及待從屋裡奔出來,真真麵色蒼白,額頭沁出冷汗。他吩咐吳道子:“把裡頭的東西全換了,尤其是被褥枕頭。”唐一霎掩嘴笑,“閣休,什麼東西這樣可怕?”她是流波島無憂無慮任性妄為的大小姐,她沒有顧忌。閣休沒有回答,眼神一掃問:“唐詩姑娘呢?”“姐姐有事先走了,姐姐說——”一霎學唐詩的口吻,“一霎妹妹,好好記住閣莊主從屋裡出來的模樣,有機會講給姐姐聽著樂一樂。”咯咯咯,好像有誰的關節捏響了……老鼠給閣休留下了慘烈的陰影。第二日,他麵容憔悴眼袋極重,一隻手撐著額頭精神不濟。吳道子關切問:“莊主這是怎麼了?”閣休淡淡說:“做噩夢了。”吳道子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其實他也挺納悶,區區老鼠怎麼就讓莊主如此忌憚?那孟極比老虎還凶猛,都沒見莊主皺一下眉頭。閣休冷眼看過來,吳道子連忙肅了神情彙報,“我照您的吩咐盯了一上午趙袖兒了。袖兒晨起如廁……咳,馬桶不知為何倒了,汙穢之物潑了她一身。然後她去沐浴更衣,差點溺斃在浴桶中。她說浴桶裡有鬼手,一直將她往下拉。她不敢沐浴,可是身上臭烘烘又不得不沐浴,叫了四個身強力壯的丫鬟陪著。入了浴桶,又沉了下去,幾次三番,現下才消停了。”吳道子小心翼翼偷覷閣休,“大家都說她是撞邪了,趙管家聽說您沒休息好,不敢來打擾,托我問問莊主,能否請道士來為趙袖兒去去邪?”閣休慢慢摩挲手裡的茶盞,“叫他放心,隻要趙袖兒不去招惹唐詩,就不會再中邪了。”果然和他想的一樣啊,把唐詩打下水的趙袖兒,得到了同樣溺於水裡的教訓。就像他,傷了她的手,得了同樣手受傷的教訓。“往南疆那邊去查,南疆多有巫女,去查查唐詩是否來自南疆。”他扣緊杯盞,“隻要是人就有痕跡留下,我就不信查不出來。”吳道子欲言又止,“莊主……”“你想說什麼?”“莊主何必費心去查那位唐詩姑娘?倒不如花點心思在唐一霎身上。”吳道子想起唐一霎同“吳道子你錯了,那唐詩知曉我最隱蔽的秘密,如今又叫我受了如此屈辱,若不翻出她的祖宗十八代,我何以安心?”閣休一想起唐一霎同唐詩相似的容貌,就覺得頭疼,“至於唐一霎,就算她喜歡了旁人,我也有辦法叫流波島將緞華泉雙手奉上。這一次,我要唐嘲風心甘情願。”吳道子點點頭,對閣休的心思他從未質疑。他說:“關於唐詩姑娘,也不是什麼都沒有查到。在城中最大的留夏客棧,唐詩常年包下一間客房。她每次都是從留夏客棧出來,最後也是回到留夏客棧。”“去查一查留夏客棧同她有什麼關係。”“是。”閣休一向想得複雜,此番恐以為唐詩是留夏客棧的幕後老板。留夏客棧表示這個黑鍋它不背。但有一點閣休猜得不錯,趙袖兒正是因為得罪了唐詩才落了如此下場,短時間內此女恐怕不敢再興風作浪了。宋詞湊過來看唐詩奮筆疾書的內容,說:“你這樣未必太小人了吧?”“我這叫恩怨分明有仇必報。”“同那趙袖兒正大光明打一架,才是你筆下江湖人解決問題的方法吧?”唐詩便瞪了宋詞一眼,“自然是打不過才背後使陰招。”“你是他們的創世主,她委實不該得罪你,恐怕死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唐詩落到湖中,又遭趙袖兒使人用竹竿子打下去,那淒慘場麵宋詞不是沒有見到。現在他說這話,撚酸帶醋,隱隱有為趙袖兒不平的意思,大大令唐詩意外了。她推開椅子站起來,細細打量宋詞說:“怎麼?嫖妓嫖得不愉快?”宋詞沒好氣,自顧尋了唐詩的咖啡機去做咖啡。唐詩跟在他身後,操心他的欲求不滿,“說吧,你想要什麼樣的,我給你寫一個出來。”他冷不丁轉過身子,她一頭撞進他的胸膛,鼻子痛得幾乎流出眼淚。據說他經常健身,果然不假,胸膛硬得似鋼鐵。“我沒有去嫖妓。”唐詩一愣,揉著鼻子問:“那你們談人生談理想?”“我一度想留在那裡。”“那裡?哪裡?青樓?”唐詩有點摸不著頭腦。宋詞緩緩搖頭,“不,是你的書中。我想留在你的書中生活。我沿著繁華的街道一路走一路想,我覺得我可以在這裡展開新的人生。但後來我發現,我什麼都不會,我既沒有一技之長自給自足,也沒有能力在江湖中保護自己。”唐詩下意識安慰他,“你可以說書……”她忽然反應過來,“你堂堂宋家三少爺,要什麼有什麼,怎麼產生去虛擬世界生活的想法?”宋詞沉默,爺爺的話一遍遍在耳邊回響。爺爺說他是廢物,廢物!“你——活得不耐煩了?”唐詩猜測。宋詞橫她一眼,“趙袖兒,她明明是按照你的設定長成如今的性子,如今你卻來怪她陰險狡詐自私自利。你們這些人,把旁人當成手心裡的團子,任意捏搓,可笑她還感恩戴德將你當成最親的人。”話題轉得太快啊,“她可能並沒有把我當成最親……”“你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隻知為達目的誓不罷休,即使犧牲的是自己的親人!你以為寫很容易嗎?”唐詩附議,“不容易,絕對不容易。”宋詞有點激動,唐詩步步後退,他指著自己說:“為了得到認可,我有多努力你知道嗎?我放棄了愛玩的遊戲,放棄了和朋友出去打球,我把自己關在藏書室裡看書,我唯一的娛樂就是看書。家裡沒有人喜歡我,隻有你啊,你喜歡我看書寫文,我便去學文學,絞儘腦汁去寫旁人眼中不入流的……哈哈,結果呢,最後呢,我的人生就是一場笑話啊……”唐詩悄悄拿起手邊的棒球棒,她覺得宋詞有點魔怔,指不定忽然就獸性大發了。她嗬嗬笑,“我知道你很努力,你有很多粉絲很多讀者……”“騙子,你們都是騙子。”他將咖啡杯重重摜到地上。媽蛋,她的地板啊。唐詩眉心一跳,嗬嗬笑,“我很真誠。”他瞪著她,像看不共戴天的仇人。良久,他好似平靜下來,輕聲說:“一支神筆,就把天才和廢物區分開來,我再努力都沒有用了。”原來還是對不能使用神筆耿耿於懷。“其實……”宋詞眼睛微微一亮,“其實什麼……”“其實能用神筆的是天才,不能用神筆的也不一定是廢物。”唐詩反應很快,不著痕跡就把原本想說的話咽到肚子裡。她似笑非笑看著宋詞,“像你,就算不寫了還能去演戲,我看你在這方麵很有天賦。”“唐詩,你什麼意思?”唐詩悠悠道:“上次在我這裡演一出戲偷了我的筆,這次你的目的是什麼?”宋詞沒有發怒,他很平靜地看著唐詩,看得唐詩直懷疑自己剛剛的話太傷人,看得她有點心虛。莫不是冤枉他了?“你覺得我的目的是什麼?”他的聲音透出一股無力,笑得無比寒冷。“唐詩,隨便你怎麼想,我不在乎了。”他摔門而去。唐詩蹲下來收拾地板上的碎片,一片一片,感覺自己拾起的是宋詞破碎的心。其實剛剛,他是真的很難過吧?莫名覺得心疼啊……胸口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悶悶地喘不過氣來。就連周芷若說要請她吃飯,她都提不起興趣。周芷若在電話裡上跳下竄,一副錢花不出去不罷休的樣子,“澳洲大龍蝦,海膽刺身,波爾多酒鵝肝批,法式焗蝸牛,帝王蟹……想吃什麼都可以!”唐詩忽然覺得,心情不好是該吃點美食。她到西餐廳與周芷若會合,老實不客氣地把周芷若在電話裡說的菜名都點了一遍,最後還要了一瓶香檳。周芷若笑眯眯,一點沒有表現出肉痛。唐詩埋頭苦吃,佐著香檳大快朵頤。吃著吃著她就覺得不對勁,這頓飯至少花掉周芷若半個月的薪水,照理說她不該如此淡定啊。“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你中大獎了?”“你把老總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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