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個女人的戰爭(1 / 1)

假麵千金 艾偲怡 1958 字 1天前

天上下著蒙蒙細雨,吳悅琦的車緩緩駛向吳家彆墅。這裡是被稱為“宮”的豪宅區,沒有金碧,卻無時無刻彰顯著它的輝煌,隻有安靜,因為金錢色讓人不敢大聲喘氣,還有潔淨,仿佛塵埃如果不是金色的,都不敢落下來。夜色降臨,華燈初上,雨光燈色,將外麵折射得如水晶宮一樣漂亮。吳悅琦無心觀賞外麵的風景,這些精致如畫的東西,對於她來說已如平常。不過,她心底裡依然有一個卑微的畫麵,雖然那是太小的時候。那時候,她舅舅張國安是大老板,一手創辦了寶信日化,事業蒸蒸日上,並成功在香港上市,是第一代的富豪。她記得他們家特彆大,客廳裡有一隻很大很漂亮的水晶燈,空調的風吹過的時候,會發出很好聽的風鈴聲。對了,他們家鋪著很柔軟的地毯,她媽媽領著她進門時,多次叮囑她要把鞋脫了。可是,她即使脫了鞋也不敢踏進去,那種耀眼的精致,逼迫著她向卑微低頭。她已經夠可憐的了,可惡的表姐張可伊還要取笑她。“你的襪子真難看。”“你的腳太臭了,彆把我家的地毯弄臟了。”“你看看我的襪子,是我媽媽從香港給我買回來的。你有嗎?”她簡直要恨死張可伊了。可是,現在呢,張可伊變成了一個傻子,什麼都沒有了。吳悅琦受吳道林的影響,對於每一個為大事而不拘小惡的人來說,最不願相信因果報應。但是,在張可伊這件事情上,吳悅琦倒是相信,那就是她的報應。如果不是她驕縱慣了,舅舅舅媽車禍去世之後,也不會放棄學業,從國外跑回來。如果不是她任性慣了,聽不進彆人的勸,卻隻願意跟宋博宇那個花花公子在一起混,也不會早早地懷孕了。還不是想攀附宋家那個大樹,卻被人家當做生兒子的工具。她難產時,宋家人選擇“保孩子”,結果她休克缺氧,搶救過來之後,整個人都變成呆呆傻傻的。宋家人嫌她丟臉,宋博宇本來就是玩弄她。她就一直被關在家裡,不能出去見人。聽說,這些年已經是個傻子了。一想到這裡,吳悅琦就像出了一口惡氣一樣舒服。有句古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話一點都不假。以前寶信是張家的,如今卻早已更名改姓。多虧張可伊傻掉了,要不然,吳悅琦不知道會怎麼羞辱她。司機穩穩當當地將車停在吳家彆墅前,轉頭對她說:“吳總,到家了。”吳悅琦一愣,“家?”她已經好久沒有回這個家了,除非逢年過節。這兩年也就是春節回來一趟,象征性地吃兩口年夜飯就回去了。她嘴裡的“回家”,並不是這裡,而是她自己的房子。沒有了媽媽之後,這裡早已不是她的家。司機撐了傘,打開車門。吳悅琦下了車,接過司機的傘,慢慢地往家裡走去。她想起來,爸爸當初買下這裡的時候,媽媽已經病重,躺在監護病房裡。爸爸不喜歡原來的裝修,一定要重裝,這樣又過了一年,等到能住的時候,媽媽早已經去世了。這個房子現在的女主人是林娜。爸爸有過無數個情人,她從來不認為,他會有再婚的一天。因為她太了解她爸爸了,一個眼裡隻有錢,沒有情的男人,一個在老婆臨死之前,讓她簽訂股權轉讓書,忘記對老婆說上一兩句溫情話的男人。若不是有了艾曉蕾的幫忙,林娜現在還隻是小三之一,有了兒子又怎麼樣,吳道林豈是孩子能拴住的人?一想到,待會兒推開門之後,她見到的人是林娜,吳悅琦心裡就冒出一股無名火。艾曉蕾和張可伊一樣,她們該死!不過,林娜可是個笨蛋,沒有了艾曉蕾的幫忙,收拾她簡直易如反掌。眼前就是吳家大宅。吳悅琦微微站定,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在意大利進口地磚上,雨水在地,晶晶發亮,紅色鞋底倒影其上,猶如鮮血傾倒。她眼神輕蔑,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然後挺胸抬頭,帶著不可一世的驕傲,向前走去。家裡的傭人適時地為她開門,接過她的傘。吳悅琦問道:“先生在嗎?”吳道林很崇尚香港富豪那種做派,但是在大陸,還讓家裡的傭人稱呼他為“老爺”,著實不妥。他思來想去,還專門找大師去算,“先生”二字最為合適。於是,吳家的傭人,都稱呼他為“先生”。“秘書打電話回來,先生現在在巴黎,明天才能回來。”傭人蹲下來,將拖鞋端放在吳悅琦腳前,GUCCI特製,鞋麵寫著吳悅琦名字首字母。吳悅琦脫下鞋,穿了上去。“她在嗎?”傭人一愣,她知道吳悅琦嘴裡的“她”指的是林娜。可是,吳悅琦進門之後,明明看到,林娜就坐在吳家闊大而奢華的客廳裡,一旁還坐著她的朋友,也是吳家鄰居,陸氏集團的夫人陳文鵑,也就是陸辰的後母。陳文鵑四十多歲,但是保養得宜,看起來很年輕。這一片富豪太太們自有一個圈子,林娜雖然小三轉正,大家心底不齒,但畢竟是吳太太死後的事情,尤可原諒。林娜貴在堅持,很會投其所好,逐步得到了大家的好感。最關鍵的在於,太太們的富豪老公所需要的各種情報,有時候,還真得這些嘰嘰喳喳的女人來獲取。太太們不得不接納林娜。今天,陳文鵑找林娜,是來講另一個太太的壞話。所謂友誼的建立,分享喜悅固然很好,但是,更需要一個共同的“敵人”。共仇敵愾,更容易讓寂寞的女人們,找到歸屬感。從吳悅琦進門,陳文鵑就一直等著看林娜的表現。平時在家裡,麵對吳悅琦的冷漠和高傲,林娜佯裝出來的平等裡,總帶著諂媚和懼怕。可是,此時有自己的朋友在場,她不想讓陳文鵑看不起。於是,林娜看到吳悅琦進門,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站起身來迎接,而是穩坐沙發裡,手裡的茶杯也沒有放下,表情淡然地掃了門口一眼,很自然的樣子。沒想到,吳悅琦有心要掃她的麵子,直接無視她,而且還問傭人:“她在嗎?”嗬嗬,她林娜在吳悅琦眼裡,隻是一個“她”字。林娜的餘光看著陳文鵑。見她雙手托著茶杯,翹著蘭花指,指甲上是她專門去日本做的美甲,裡麵充了水,晶瑩剔透。她的眉眼低垂,裝作沒有看到,嘴角卻分明透著嘲諷。林娜眼前浮現,方才陳文鵑對她說那些“壞話”時的刻薄惡毒的神情,就渾身難受。如果她在吳悅琦麵前出了洋相,陳文鵑會毫無保留的,在其他太太麵前,也會如此這般說她的壞話。林娜隻能拿傭人殺威風,眼神淩厲地盯了傭人一眼。傭人嚇得倒退一步,不敢回答什麼。吳悅琦冷笑一聲道:“呦,你在這裡,我沒有看到。”林娜正要說什麼,吳悅琦卻轉過目光,看向陳文鵑,立即換了臉色,笑顏盈盈。“原來是文娟姐,我說今天家裡跟平常怎麼不一樣了,什麼風把你吹到我家裡來了。”陳文鵑站起身來,不等她移步,吳悅琦便三步並作兩步,向她麵前走去。當時是,吳家高級定製沙發一圈圍在客廳中央,陳文鵑坐在副沙發上,坐北朝南,林娜坐在正向沙發上,靠近陳文鵑的地方。吳悅琦要想走到陳文鵑麵前,必須先經過林娜。而林娜見陳文鵑已經站起身來,自己也不好意思坐著,正準備往起站時,吳悅琦已經走到她麵前,她正站起一半身子來,吳悅琦伸胳膊擋了一下,她一下跌回到沙發裡。最關鍵的是,她手裡還拿著茶杯,裡麵是她最喜歡的蜂蜜花茶,茶水一半潑到她的身上,一半灑到沙發上。吳悅琦裝作沒看見,與陳文鵑親熱地擁抱。陳文鵑看到了,嘴角露出一絲竊笑。吳悅琦這才回過頭來,像看一個笑話一樣,笑著說道:“你怎麼就把茶水灑出來了。”言下之意,你可真是個笨蛋。林娜想辯駁兩句,明明是你推了我一下……可是,忽然間,她明白了,吳悅琦是故意的。既然是故意的,她就不會給自己留任何麵子。與其自取其辱,不如趁早收兵。林娜穿著一身miumiu網紗斜肩長裙,陳文鵑看著胸前的水漬,故意說道:“你這衣服沾了水,以後就不能再穿了。”陳文鵑早看中了這套裙子,無奈她個子嬌小,無法駕馭,而林娜身材高挑,穿上這套裙子更顯出眾。她故意這麼說,林娜以後就不好意思再穿出來了。吳悅琦眉毛一挑,她的眼線就露了出來,眼角那裡延伸出來,向上挑著,隱隱的霸氣。她說道:“你這身衣服,我看著眼熟。哦,對了!”她故作驚訝,“我的助理就有這麼一套。她認識一家做大牌複刻的廠家,專門仿製高定。”“我還托她給我買了一副耳釘。”她側過臉,展示給陳文鵑看,“他們做的足以以假亂真。”陳文鵑佯裝細看了一會,然後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說道:“你自己又不是戴不起正品,買這些玩意兒乾什麼。”陳文鵑有意無意地掃了林娜一眼。林娜的臉瞬間就紅了。富太太們手裡,誰沒有個一件兩件的贗品,反正在她們手裡,不是真品,也是真品。可是林娜偏偏不走運,有一次與一個太太撞衫。兩人都怕落人閒話,爭著詆毀對方,到底誰真誰假,已是懸案,可是林娜會穿贗品的事情,到底傳了出去。吳悅琦當然知道這件事情,這一次當著陳文鵑的麵,故意再給林娜一次難堪。陳文鵑混名媛圈子這麼多年,冷嘲熱諷的本事已經深入到骨子裡。誰都可以是她的敵人,誰都可以是她的朋友。可是,人就是很奇怪,陳文鵑越是如此,她周圍的人就越想當她的朋友,樂此不疲。吳悅琦看了沙發上灑的幾滴水,大驚小怪地說道;“壞了,這是我爸爸最喜歡的沙發,你怎麼給弄上茶水了?上次有個朋友家的小孩,弄上了腳印,我爸爸專門把沙發套送到法國去清洗。”那個小孩拖鞋上踩了自己拉的大便,粘到了沙發上,當然要清洗一遍。林娜認為,自己隻不過灑了幾滴水罷了,用不著大費周章。林娜說道:“不過幾滴水而已……”“小媽,你是貧苦人出身,不懂得我們的生活沒有關係。我可以教你,這不是幾滴水的問題,而是生活品質的問題。”吳家人都有著揮金如土的潔癖。林娜啞口無言。艾曉蕾教過她,麵對咄咄逼人的吳悅琦,一定要慈眉善目。但是,那都是吳道林在的時候,她的退讓是做給吳道林看的。吳道林就是喜歡她的柔順,可是眼前之人是陳文鵑,她如此忍受,隻會被陳文鵑更加看不起。“小琦,不用這麼大驚小怪。你長時間不在家,所以不知道我當家的辛苦。這裡掉兩滴水,那裡掉兩滴水,就都要送到國外去清洗,那家裡就不用過日子了。你爸爸前天還嫌家裡的壁紙難看,那要聽你的話,還得把家裡的壁紙重換了。你沒結婚,家務事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最後一句話,戳中吳悅琦的痛處。她最恨林娜跟她說這句話,好像她嫁不出似的。“小媽既然管理家務這麼辛苦,那我就回來幫你。”“什麼意思?”“我打算回家住上一段時間。”林娜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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