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大概除了林清晏和溫酒兩個人,其他人都食不下咽,被這詭異至極的氣氛弄得一頭霧水。林言鈞更是恨不能當場摔碗,拂袖而去。飯後,林言堂和林言語兩兄妹神神秘秘拉著林清晏躲去了院子裡的竹林。大約現在的年輕人腦洞都十分大,想象力也十分豐富,兩人緊張兮兮地問林清晏,溫酒是不是老爺子在外麵的私生女,要真是的話,他們倆豈不是亂來?畢竟在這樣的世家大族裡,什麼小老婆,私生子,也算是常見的事,區彆隻在於有些家族願意承認私生子的存在,而有些家族,以林家最為典型,百年世家,隻有正正經經的林家媳婦生的孩子,才有資格進入林家族譜,才能稱得上一聲林家人。林清晏被他們倆逗得哭笑不得,扶著額角直搖頭:“平時叫你們少看些亂七八糟的書,都是哪跟哪,三嬸就是三嬸,跟老爺子可扯不上關係。”“那老爺子為什麼對她跟對失散多年的親閨女似的,看著讓人覺得瘮得慌。”林言堂努努嘴。“以後慢慢你們就知道了,你們叫一聲三嬸,以後她可就是你們一輩子的三嬸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就彆瞎想了。”伸出手指點了點林言語的頭,又拍拍林言堂的肩膀,當真是對這兩個小兔崽子無語。說完就要回屋,溫酒一個人應付林家人,即便林庭許坐在旁邊,他也是不放心的。門口,林言鈞麵色不虞地站在那裡,眼神越發陰毒。林清晏擦身而過,原就不想理他。“我還當三叔這次找到了什麼心頭真愛,卻沒想到,她不僅是三叔的心頭寶,照這架勢,還是伯祖父的心頭寶。三叔這麼神通廣大,還真是值得侄兒好好學學。”他說得陰陽怪氣。林清晏腳步未停,也沒理他,朝著屋裡坐在林庭許身邊的那個女人走去。對上那雙清清淡淡的眼睛,唇角瀉出一抹極溫柔的笑。沉默了一個晚上的周寧綰坐在角落裡,林清晏唇角這抹笑正好落進她的眼睛裡,就像一根極細的針,狠狠插進了眼瞳深處,疼得瞳孔一縮。自從上次在孟黎生日上當眾被林清晏教訓之後,她就開始不對勁,她開始回憶過去的十幾年,回憶當年的林清晏對自己有多好,他十幾年從未說過一句重話,始終把她當成寶貝一樣愛護,不會讓她受一點點的委屈。每年的生日禮物,仕女圖、木樨香珠、沉香雕木……滿滿一箱的禮物,每一樣都是他親手做出來的。就算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林清晏都能想法子給她找來。她從前從未想過林清晏在準備那些禮物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怎樣的表情,可最近,卻恍恍惚惚,一直在想這些事情。他把她寵到了天上,若說這世上對她最好,最百依百順,最體貼溫柔,最真心實意的,大約也隻有林清晏一個人,可她偏偏選了林言鈞。究竟是為什麼呢?她想了很多遍,失去的感覺重重襲來,心裡沒有由地慌亂起來。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孟黎生日上林清晏的眼神,越想越慌,越想就越煩躁。那種溫柔的深愛的眼神,已經給了溫酒那個女人。而自己,在林清晏眼裡終於變成了一個普通的晚輩,有著疼愛,但更多的是釋然和無謂。今夜,他帶著溫酒回了老宅,從他們進門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溫酒,偶爾相視一笑,都能氤氳出一股甜蜜。她原以為,這樣普通出身的女人,絕不會被老太爺接納。畢竟百年林家,不是什麼貓貓狗狗都能進來的地方,每一個林家的媳婦,哪個不是出自高門大戶?她心裡驀地生出一股輕視和興奮。卻沒想到,老爺子待她就好似失散多年的親閨女一般,恨不得把她所有想要的東西雙手奉上,連說話都小心翼翼起來。同為林家的準媳婦,她自從和林言鈞訂婚起,就謹守林家的規矩,在沒正式嫁進來前,在林家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更彆談被老爺子那樣珍重地對待。堂堂周家的大小姐,在林家卻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女人狠狠壓了一頭。方才在席上,她有些委屈,想要找林言鈞說話,卻見林言鈞一臉狠意望著溫酒,那眼神看得自己都是毛骨悚然。那一瞬,她不禁問自己,究竟選了個怎樣的男人,是不是從來就沒有真的認識過這個男人。而此刻再看林清晏的表情,周寧綰坐在角落裡,覺得自己好像快要忍不下去了。溫酒端著一杯茶,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林庭許說話,大多都是他在問,溫酒在答,問的也大都是和溫唯有關的一些事。偶爾感慨一下溫酒太瘦了,說要讓她在老宅多待些時日,好讓德昭好好給她補補身體,雲雲。溫酒對上林清晏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就笑了,茶杯就擱在唇邊,青花的白瓷襯得她唇邊的那抹笑格外好看。林庭許一愣,隨即也看向林清晏,半晌欣慰地笑起來:“年輕還是好啊!老頭子也不打擾你們了。”說著站起身,拄著拐杖穩了穩身子,“阿酒,明天咱們再聊聊,行嗎?”溫酒放下茶杯起身,恭恭敬敬地福身,這一福,才是真正以一個晚輩的身份:“是,林伯伯。”林庭許聽著這一聲軟軟的“林伯伯”,鼻尖一酸,倉皇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念叨著:“好孩子,好孩子……”溫酒目送他上樓,那已經彎曲的脊背,如霜的白發,和照片裡那個立如勁鬆、發色烏濃的俊朗男人已是相去甚遠。她突然想起從前,溫唯總是喜歡在下雨的天氣裡,坐在屋簷下喃喃:“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保暖,他的膝蓋受不得寒,一到雨天就容易疼,都怪我……”“現在的他肯定長了白頭發,從前我總喜歡打趣他,說以後他老在我前麵,生了白發,我就不要他了……”那個在溫唯記憶裡的男人,有著寬闊的胸懷,如山的脊背,短而韌的烏發,無論何時都那樣高大朗潤。可他終究還是老了,渾濁了雙眼,坍塌了脊背。不知道溫唯看見了,是不是會心疼,是不是會悲泣。她始終愛他,即便她也會怨,也會怪,可那都抵不過臨終前,念念不忘的名字。林清晏走上前攬她進懷裡:“你做的很好。”“是嗎?”溫酒迷茫,“我不該為難他。”原以為,溫姨才是最可憐的人,可現在看來,他也是個可憐人,隻是兩人身處環境不同,可內心都是一片荒蕪,蒼涼得讓人不忍再看。“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大伯盼這一天也盼了半輩子了,你隻管作,他樂得給你鞍前馬後,這樣他心裡好過些。”溫酒的手指在旗袍上輕輕搓了搓,不知在想些什麼。林媽媽親自端了壺花茶出來,招呼著溫酒:“我們娘倆頭一次見,大哥霸占了我兒媳婦這麼久,我還沒跟阿酒好好說說體己話。”溫酒麵對長輩著實缺少經驗,一時有些發窘,那一句“兒媳婦”生生讓她憋紅了耳根,染得耳廓都粉粉一片。林清晏看著新奇,伸手去揉,惹得溫酒一個眼刀。“去吧,咱媽很好相處。”話畢,還替她捋了捋鬢角的碎發,擠著眼睛笑得活像隻得逞的狐狸。林媽媽瞧不過眼了,走過去握溫酒的手腕,拉著她就往後花園走,嗔怪地瞪了一眼自家兒子。林媽媽保養得很好,絲毫看不出已逾五十,掌心嫩滑得如同上好的緞子,溫溫熱熱,力道輕輕柔柔。溫酒瞧不出林媽媽的樣貌,但隻覺得該是一個溫柔可親的母親,氣質柔和醇厚。“和晏之在一起,委屈你了。”婦人的聲音帶著歲月的厚度,溫醇得像是一杯牛奶。“他沒有委屈我,他對我很好。”粗粗想起自認識之後這樣長的一段時間,林清晏帶她,當得起這個“好”字,處處遷就,百依百順,唯恐她有一絲一毫的委屈和不悅。甚至一開始就把他自己的真心捧出來,把自己放到塵埃裡。“那就好那就好,我以前呐,成天提心吊膽,晏之在林家處處掣肘,地位尷尬,他生性和林家又格格不入,也是大哥喜歡他,否則他哪裡來這樣好的日子過?我們三房也沒什麼說得上話的地方,這終身大事,我就是操碎了心也幫不上什麼忙。“好在你也不嫌棄他,阿酒,原諒我這個當媽的偏心,我知道林家這潭水著實渾了些,可我還是希望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未來的路崎嶇一些也好,坎坷一些也罷,你們倆相互包容,相互支持,不離不棄。”林媽媽是林三老爺的續弦,小門小戶家出身的閨秀小姐,溫順乖巧,嫁進三房之後,越發是謹小慎微,就算是看著自己的兒子步步驚心,也隻能急在心裡。她生怕兒子的婚事就栽在林言鈞那個臭小子手裡,卻又不敢插手,林家也沒有她能插手的地方。這會領回來一個能在老爺子跟前說的上話的兒媳婦,自然是喜上眉梢,恨不能他們趕緊把婚事給辦了。“我知道,這一路,我會陪他走完。”溫酒在林清晏麵前都沒說過這樣直白的話,好似一個重逾千金的承諾,從說出口的那一刻就刻在了心裡。是林清晏先告訴她的,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林清晏原是猥瑣地躲在樹後偷聽,先是感慨一些自家母親真的是很愛自己,接著緊張兮兮的等溫酒的回答,聽到那句話的那一刻,心臟仿佛停了一拍,耳邊除了不斷重複那句話外,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他的唇角無法自抑地上揚,慢慢咧開,高懸的心重重落下。和溫酒相處這麼久,她就像是抓不住的風,看似環繞在你身邊,每每覺得她稍有軟化,卻始終尋不到蹤跡,也無法擁有。直到現在,暖風入懷,收藏一縷獨存。踏著虛浮的腳步離開,林清晏臉上已經是樂到癡傻的模樣,唬得林言語一愣一愣。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溫酒和林媽媽兩人攜手進屋,三房一時間其樂融融,光看著就是一派和諧。溫酒看著身邊如沐春風的林清晏,隻覺得好笑,那會兒他躲在樹後偷聽,影子大喇喇的暴露在外,溫酒一眼就看到了,心裡一陣暖意,想來是怕她在長輩那裡受了委屈。她那句話,與其說是說給林媽媽聽的,倒不如說是說給林清晏聽的。她的話意味著這段感情真正的開始,對自己,對他,都是一個交待。這廂林媽媽對溫酒是一千個一萬個滿意,咧嘴笑得見牙不見眼,平日裡端莊賢淑的範兒都不知丟到了哪裡。那廂,林言鈞的母親卻是低氣壓環繞,連帶著坐在她旁邊的周寧綰都大氣不敢出一聲。原本兩個女人年紀就相差不大,可林清晏的母親卻硬生生在輩分上壓了一頭。可後來,這三房在林家說不上話也就罷了,自家兒子還搶走了林清晏的心上人,她心裡不知道多舒坦。周寧綰出身周家,那可是唯一的女兒,掌上明珠,為此她趾高氣揚了好這一陣,喜色真是壓都壓不住。可這會兒卻好,林清晏不知道哪裡領回來的小丫頭,卻被老爺子當親閨女似的,反觀這看上去哪哪好的周寧綰,彆說在老爺子跟前說句話,就是連老爺子的一個眼風都沒有,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原本是怎麼瞧都覺得周寧綰順眼,現在是怎麼瞧都覺得她不順眼,自然也沒個好臉色。周寧綰坐在一邊,委委屈屈,卻連個表情都不敢露出來,這裡是林家,不是她周家,沒人會理會她的感受。第二天是林庭許的壽宴,今晚自然是要宿在林家。林家規矩是不留外客的,所以並沒有空餘的客房,溫酒站在林清晏的房間裡,破天荒的局促得不知道手腳該放哪。林清晏從林庭許的書房回來,就看見自家未婚妻呆愣愣的站在房間中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雙好看的眼睛這裡看一下那裡看一下,東飄西晃,像隻迷路的小白貂。“先去洗個澡,嗯?”從櫃子裡拿出一套睡衣,上下兩截係扣式的,這櫃子裡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林庭許專門讓人準備的,細心的不得了。溫酒跟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差點沒跳起來,耳後紅成一片,慌慌忙忙接過睡衣就往浴室走。林清晏端了杯清酒坐在窗前,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啜。快到中秋了,近日來幾乎夜夜都是朗月舒清,月光皎白而又柔軟。麵上看著倒是一片淡定,可握著酒杯的手心已經沁滿了汗,再說平日裡他原本就不怎麼沾酒,今日偏偏端了一杯清酒,俗話說喝酒壯膽,誠不欺我也。他此刻倒是沒有那些綺念,隻是想著今後,可以和妻子共分一張床榻一床被衾,就覺得暖意從心裡流向四肢百骸。攜手共進不隻是嘴上說說,相依相伴也不隻是虛妄的憧憬。再說溫酒,在浴室磨蹭了快一個多小時,熱水把她本來就白皙輕薄的皮膚烘成了一片粉色,長發濕漉漉搭在肩頭,如雲似霧籠著,饒是畫上的仙女,此刻也有了幾分人間的旖旎。她猜不準林清晏是忘了告訴她林家沒有空餘的客房,亦或是故意不說,總之現下的情形,是她怎麼都沒料到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莫名幾分緊張哽在喉頭上,憋紅了一張粉白的俏臉。睡衣其實比晏園裡準備的要保守得多,中長的袖子,上下兩截,木質的紐扣從腰間一直係到領口,裹得嚴嚴實實。右手覆在胸前,隻覺得心跳快得不可思議,讓她一陣一陣的難以呼吸。林清晏哪有不明白的,隻是見溫酒在浴室待了太久,有些擔心,躊躇半晌,還是敲了浴室的門。敲門聲太突然,驚得溫酒渾身一顫。“好了嗎?你在裡麵待太久了,沒事嗎?”隔著一道門,林清晏的聲音在深夜裡帶了些許低沉沙啞,聽得溫酒耳根一陣酥麻。“好、好了。”猛然一拉門,兩人在浴室門口撞了正著。林清晏尷尬地摸摸鼻子。“你……”“我……”溫酒扯了扯上衣下擺:“我洗好了,我先去休息。”慌慌張張說完話,就兀自朝床邊走去。林清晏站在浴室門口,驀地突然笑出聲來。溫酒莫名地回頭去看,隻見林清晏站在浴室門口,粲然笑著,露出一排白牙,那笑爽朗得不像話,倒顯得即將而立的男人有了幾分少年般的孩子氣。溫酒被這笑弄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呆愣愣立在原地。林清晏像是想通了什麼,兩步大跨過來,一手插進溫酒的後頸,一手端著她的臉微微上揚。“閉眼。”他在笑,聲音帶著蠱惑,帶著催眠。溫酒尚未來得及閉眼,就見那張一直以來都拚湊不出來的臉朝自己俯下來。她有點驚慌,條件反射往後退,卻被那雙手穩穩固定住,撲鼻而來的雪鬆香,讓她的心臟狠狠一縮。唇上是溫熱的氣息。起先隻是輕輕摩挲,帶著幾分親昵,幾分甜蜜。鼻尖也跟著輕蹭,不帶情欲,滿滿都是溫馨。溫酒剛剛放鬆下來,就覺得下唇被輕輕咬住,繼而含住,後頸的手往前壓了壓,那舌尖撬開貝齒,親昵過後是一陣極具侵略氣息的進攻。她好似不會呼吸,雙手慢慢蜷成拳頭,仰著頭,腦子裡一陣暈眩過一陣。她從未覺得時間過得這樣慢。等林清晏放過她,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久,一口氣憋得久了,猛然一喘,胸腔漲彎了腰。而林清晏,胸前亦是劇烈起伏,唇邊還掛著笑。他伸手去揉溫酒已經有些紅腫的唇瓣,半晌攬她進懷裡,把臉埋在她的脖頸間,笑聲由小至大,悶悶從溫酒的後脖處傳出來。“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開心過了。”溫酒一愣,隨即就明白過來,大約還是那句承諾的後遺症,把這個男人樂傻了。有些好笑,卻也有些心酸。纖細的手臂環上林清晏的腰間,溫酒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胛處,望著天花板上細碎的燈光,心臟深處好似開出一朵花,在漫天的荒蕪裡,染出一片赤色的風景。“快去洗澡。”她戳了戳林清晏的腰,語氣故作嫌棄。林清晏笑眯眯地放開她:“知道了知道了,不洗澡不讓上床,對嗎?”麵上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惹得溫酒一陣笑。林清晏用大拇指蹭了蹭她臉頰上粉嫩的一小塊肌膚,然後轉身進浴室洗澡,心情好的不得了,恨不得哼出小曲來。林清晏出來的時候,溫酒已經睡著了。她側臥在床上,長發披散,肌膚白皙,床頭留了一盞昏黃的燈,襯得那人似是玉雕的肌骨。他身上還帶著水氣,坐到床邊,俯身去看她。食指輕輕在她的眉上滑過,然後碰了碰微卷的睫毛,如果溫酒此刻睜開眼睛,一定可以看見男人眼睛裡濃鬱粘稠的情意,裹著寵,帶著溺。他在溫酒身邊躺下。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原來為了這與她同衾同眠,他已修了百年之久。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裡,以守護之姿,護她一夜安眠。更願以守護之姿,護她一世安枕。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翱將翔,弋鳧與雁。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