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最後的儀式(1 / 1)

秦淼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黑乎乎的房子裡,周圍一股寒氣冒出來。這陰冷的黑房子,連一絲光亮也沒有,濃濃的夜色侵襲過來,壓抑得人透不過氣來。秦淼凍得發抖,坐在角落裡,雙手緊緊抱著膝蓋,她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周圍太可怕了,恐懼好像蔓延到了骨髓裡一般。此刻就像躺在黑乎乎的棺材裡,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有。秦淼啞著嗓子喊了一句“有……有人嗎?”一室寂靜,什麼都沒有。不知過了多久,門打開了,從門外露出微弱的光芒來,一個老人提著馬燈站在門口,那張如老樹皮一樣的臉,弓著背的身子,像背後背了一口大鍋一樣,嘴裡叼著煙鬥,站在門口發出詭異的笑聲。竟然是表舅?秦淼嚇得站在牆根,在陸家村的一幕幕開始浮現在腦海中,詭異的可怕的經曆像是枷鎖一樣牢牢將她鎖住。秦淼結結巴巴地開口:“表……表舅,咱們……咱們好歹是親戚,不看……不看僧麵,看佛麵嘛。”秦淼知道這都是廢話,駝背佬能追到這裡,看來是抱了不死不休的決心了。“我在這裡給你準備了最後的儀式,安心嫁到那邊去吧。”那沙啞得如同像磨砂紙一樣的聲音灌進了秦淼的耳朵裡,秦淼渾身就像被冰凍住了一樣。她眼睜睜看著幾個乾練的打手從門外進來,一把扭住她兩個胳膊。那些打手都是百八十公斤的大老爺們兒,又訓練有素,幾個大老爺們圍攻秦淼一個人,一人伸出一個拳頭也足夠把秦淼打趴下。何況,秦淼早就被嚇得六神無主了,被關進棺材裡的滋味她再也不想承受第二遍。秦淼被幾個大老爺們兒押著,她瘋狂地用腳踢著,手想擺脫那些人的鉗製,胳膊卻被硬生生地擰骨折,隻聽見她疼得大喊一聲“你們這幫狗娘養的,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秦淼像是瘋了一樣詛咒他們,把她這二十幾年來沒罵過的話統統罵了一遍,末了實在是沒力氣鬨騰了,嘴裡便喃喃念著榮靳年的名字,“榮靳年啊榮靳年,看來我真的要死了。”駝背佬走在前麵,秦淼被人押著跟在後麵,那長長的走廊燈光忽明忽暗,陰風一陣陣吹來,讓人毛骨悚然,好像走在黃泉路上。而那詭異的駝背佬,就是黃泉路上的引路人。走廊的前方有一扇門,門是刷了紅漆的老式木門,上麵掛著紅色的綢子,看到那扇仿佛在滴血一樣的紅色木門,秦淼忽然淒厲地尖叫起來:“我不要進去,我不要進去……”“開門!”駝背佬沙啞的聲音回蕩在走廊上,末了,那紅色的大門緩緩向兩邊開啟,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間空空蕩蕩的房子,最中央放了一張黑漆漆的棺材。一個穿著袈裟的和尚在棺材邊誦經祈福,而和尚的旁邊站著的人正是參加宴會的任老板。任老板身後站的一男一女,穿著黑色的皮衣,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後,表情冷峻。和尚停止了誦經,看著駝背佬身後的秦淼似乎有些於心不忍,“大哥,這真的管用嗎?”任老板沒說話,反倒是是駝背佬開了口:“我陸家是歐陽大人的守墓人,本就有些淵源,如今犯了大忌彌補,也是用的我陸家的後人,這是歐陽大人對我陸家的懲罰。”任老板低聲嗬斥和尚,“你隻管念你的經好了,彆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秦淼被黑衣人注射了一陣麻醉劑之後,癱軟地倒在了一個黑衣人身上。駝背佬看著被麻醉得迷迷糊糊的秦淼說:“如今隻剩下最後的儀式,就是讓秦淼穿著嫁衣放進棺材裡麵,然後再將棺材運到古墓裡去。”秦淼被人扶著套了一件紅色的嫁衣,又胡亂塗了一些胭脂上去,臉上看上去紅撲撲的,倒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就在眾人準備把藥得迷迷瞪瞪的秦淼抬進那黑乎乎的棺材裡時,突然有一個黑影破窗而入。那黑影穿著黑風衣,頭戴鴨舌帽,臉上戴了一個口罩,眾人看不清楚他的樣貌,隻覺得這人身材頎長,很是壯實。正是榮靳年。任老板大喊一聲“還愣著乾什麼,彆讓他把人搶走了!”眾人掏出黑乎乎的手槍對準黑風衣男人,戴了消音器的手槍發出一陣陣細小的聲音,子彈毫不留情地打在了榮靳年身上。榮靳年以極快的速度移動著,一陣掃射之後,麵前的黑風衣男人仍然穩穩站著,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緊接著,榮靳年將子彈扔出去,那些子彈像是從手槍裡射出來的一樣,牢牢打進了那些保鏢的腿裡,保鏢一個個抱著腿在地上哀嚎著。榮靳年慢條斯理地走過去,將棺材裡穿著紅嫁衣的女人抱出來,他將她抱在懷裡,像是對待最珍貴的瓷器一般。“嘭!”一聲槍響,男人的後背被任老板身後的女保鏢擊中,榮靳年緩緩抬起頭,像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般,他一步一步朝任老板走過去,身後的女人瘋狂喊道:“快保護老板離開!”任老板看到毫發無損的榮靳年,一時之間表情變幻莫測。許久之後,狠厲的臉上突然揚起一抹笑容,如果不是不知道任老板的狠辣,定以為他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隻要你把長生不老術給我,要多少錢隨你開。”眾人看著他們,恐懼和貪婪交織在一起。當年任老板的父親,就是為了這個長生不死之術才去盜墓的,擁有不會毀滅的肉身,擁有永恒的靈魂,不死不滅,隻要有了這個,任氏就可以建立起自己的通天帝國了。榮靳年將懷中的秦淼放在地上扶住,然後伸出一兩根手指從破洞的衣服處挖出了背上那顆子彈。那顆小小的子彈猛地飛出去射進了駝背佬的眉心,不過是一秒鐘的時間,駝背佬轟然倒下,連哼都不曾哼一聲。他抱起秦淼,轉身以極快的速度跳出了窗口,然後以非常人的速度消失在了濃濃夜色之中。榮靳年摘下口罩,看了一眼仍在昏睡之中的秦淼,她耳邊那顆閃亮的寶石正幽幽散發著藍光。榮靳年撥通了小九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小九焦急的聲音:“怎麼樣,人救出了嗎?”“嗯,還好有你的定位器,謝了,兄弟。”“客氣什麼,大家都是朋友,何況你給我的酬勞也不少了。不過年哥你可真牛,這樣都能把人救出來。”榮靳年掛了電話之後啟動了汽車,一邊開著車,一邊控製著自己想喝血的欲望,因為上次遇到車禍的事情,他再也不敢大意。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反正銅皮鐵骨,受了傷也不怕,可是有秦淼在就不一樣了,他必須小心謹慎。榮靳年控製著自己發抖的雙手,要吸血的欲望越來越明顯,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盤,想著剛剛跪在自己麵前,那個醜陋卑賤的人類,他多麼想一腳踢穿他的頭蓋骨。可是不能,他要配合胡偉軍找出他們犯罪的證據,對他們最好的懲罰就是讓他們在監獄裡反省一生。或許,根本等不到反省的機會,法律會給他們一個解脫的機會,那就是死刑!榮靳年殺駝背佬,完全是因為駝背佬觸碰到了自己的禁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謀害秦淼的性命,還用如此殘忍的手段,讓他如此輕鬆地死去已經是便宜他了。駝背佬不死,秦淼的生命就會隨時受到威脅,如今駝背佬死了,而任老板又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秦淼倒不會受到生命威脅。可是她身上有找到自己的線索,任老板應該不會輕易放過她。車子開了一路,到了最後,榮靳年實在受不了沒有血液滋潤,心臟處傳來的灼痛之感,就好像心臟被人切片了放在火上烤一樣。他將車子隨便停在一個地方,又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血進去,因為血液的刺激,他的眼睛開始泛紅,嘴邊的獠牙也長了出來。他坐在車裡,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良久,喉嚨裡類似某種動物的叫聲終於停了下來。榮靳年將副駕駛座上秦淼穿的大紅喜袍脫了下來,然後抱著被麻醉的秦淼去了一家家庭旅館。家庭旅館就在馬路牙子邊上,收銀員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大半夜看到一個男人抱著一個昏迷的女人來開房,難免會感到害怕。榮靳年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低聲說道:“這是我女朋友,剛剛一起擼串兒喝醉了。”小姑娘是個迷糊性子,又愛看韓劇,看清榮靳年英俊的樣貌,當即在腦海裡腦補了一部虐戀情深的韓劇,女人和男人吵架分手,買醉喝酒直到深夜,男人放心不下,半夜出來尋找女人,兩人冰釋前嫌,共譜美好未來。大約在小姑娘眼裡,人性都是這麼美好善良的,男女開房絕對隻是蓋著棉被純聊天。小姑娘一邊給榮靳年開房,一邊說:“好浪漫啊。”榮靳年一頭霧水,這年頭小姑娘都是什麼心思,這有什麼可浪漫的?他說:“你剛來的吧?”小姑娘說:“對啊,我在我舅這裡打暑假工。”“難怪了,人心險惡,當心被男人騙。”將秦淼放到床上之後,他小心翼翼地將秦淼的西裝外套脫了。她很少穿得這麼知性,因為是去參加婚宴的,所以特地打扮了一番。脫下西裝外套之後,秦淼裡麵隻穿了一個吊帶背心,臉上紅撲撲的,如今把外套脫了,特彆勾勒身材。背心向上麵卷起,露出一截粉白的細腰,像是晶瑩剔透的水晶餃子,特彆想讓人咬一口。榮靳年咽了口唾沫,扯過一旁的被套給她蓋上,然後去浴室洗了一個澡。他不知道什麼叫欲火焚身,隻覺得身體裡好像有螞蟻在骨頭裡爬一樣,很癢很癢。這種欲望不像要喝血的欲望,他的腦海裡一直回蕩著秦淼那截嫩白嫩白的纖腰。“彆想了,你怎麼可以這麼齷齪呢?剛剛經曆生死,就想做這種事情,你還是人嗎?”“我本來就不是人啊,再說了,就是在刺激的情況下才會有欲望啊。”“不行不行……”“也許,可以試一下呢,反正男未婚女未嫁。”“你能娶她嗎?”“……”理智和欲望的小人在不停打架,問到最後,顯然是理智更勝一籌。他能娶秦淼嗎?那曾經是他一輩子的夢想,他想跟她白頭到老的願望從來不是說說而已,可如今,卻變成了一個奢望。他待在秦淼身邊,隻會在失控的時候傷害她,等到二十年後,三十年以後,他還是現在的模樣,可是秦淼卻變成了老太太。屆時他知道,秦淼肯定會受不了這種落差離開他。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找一個可以陪伴她到老的人,從青蔥到遲暮才是愛情最初的模樣。他陪伴了秦淼的青蔥,那麼,換另一個人陪她遲暮吧。榮靳年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在冒著寒氣。他走到秦淼麵前,看著秦淼紅撲撲的臉蛋,用濕毛巾將她臉上那紅撲撲的胭脂擦掉了,一邊擦,一邊說:“讓我親親你吧,最後一次了好不好?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他實在沒有辦法,理智的小人雖然略勝一籌,可是,他是站在欲望這邊的,想要秦淼的念頭像是破土而出的參天大樹一樣,越長越高,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維。他撬開她的嘴唇,像是教徒一般跪倒在天神的腳下,他吻得那樣虔誠,吻得那樣小心翼翼,雖然什麼感覺都沒有,他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淼兒,我好想活著,無時無刻不在想,怎麼辦,我不想這麼孤孤單單的,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他捧著她的臉,單膝跪在床邊,聲音像是啜泣一般,有點像迷路的小動物,不知道家在何方。早在十一年前,他就什麼都沒了,隻剩下這副軀殼供他在時間遊走,他的靈魂早就腐爛了埋在地裡,徹頭徹尾地變成一個隻會吸血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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