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個少年已經死去(下)(1 / 1)

夏天的蟲鳴聲充斥在空氣中,校園裡的香樟樹散發著陣陣清香,他們走在香樟樹的樹蔭下,藍藍的天空飄過幾朵白雲,像是厚厚的棉花糖一樣。秦淼因為昨天複習到淩晨,精神很不好,眼底下是一片烏青,她打了個哈欠說道:“你把我叫下來乾嘛?”她原本是想趁著下課睡十分鐘的。葉西沅心疼地看著她,“你怎麼了,沒睡好?”秦淼忽然有些心慌,低著頭不敢看他,她要怎麼告訴他,其實,她是想跟他一起上清華的,隻是自己底子太差,平常又疏於學習,現在才想起來要用功,自然是吃力許多。剛上高一的時候,秦淼就想過隨隨便便上個學校得了,她向來不是什麼求上進的人,日子得過且過其實也挺好的。秦淼點頭,“是有些沒睡好,腦子昏昏沉沉的。”葉西沅雙手輕輕地按在秦淼的太陽穴上,按了一會兒,果然見秦淼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他鬆開手,從兜裡掏出來一塊南紅瑪瑙給她,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她將那塊瑪瑙捏在手中,搖了搖頭,“這是什麼?”葉西沅笑了笑,“這是南紅,屬於文玩,你家賣古玩的,我家賣文玩,說起來,真是巧了,注定是要做一家人的。”秦淼說:“誰跟你做一家人!”“收了我的東西就要做一家人,你收還是不收?”“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有好東西當然得收。”秦淼說,“你給我戴上。”葉西沅笑得很開心,嘴角上揚,露出一口大白牙,他一邊戴一邊說:“南紅會越戴越好看,戴在身上用油脂包漿之後就會特彆漂亮。我爸說文玩是最像愛情的東西,它代表永恒。”秦淼瞪大眼,“永恒?你會娶我嗎?”“放心吧,南紅都送給你了,還有不娶的道理嗎?這世界上最像愛情的是文玩,我都把愛情送你了,肯定會一輩子對你好的。”那時青蔥年少,卻總喜歡把一輩子掛在嘴邊,直到後來才知道,一輩子那麼久,三五十年的,哪裡會真的有一輩子。葉西沅是在一個午後通過班主任之口知道父母死亡的消息的。那時,他正在跟一群要好的哥們打籃球,陳辭那小白臉也在裡麵。他幾次想用身體去撞陳辭,可是礙於秦淼在旁邊看著都沒能成功實施。他一看到陳辭那副嘴臉就來氣,真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喜歡陳辭那樣的人,就是一副娘娘腔的長相。陳辭也未必真心對待葉西沅,總是有意無意地做些挑釁的動作,竟然還背著秦淼對他比中指。看來,他是想引誘葉西沅同他打一架,這樣他和秦淼戀情鐵定告吹了,青梅竹馬的情誼總比你這半路殺出來的男朋友情誼要重。葉西沅捏著拳頭小聲罵道:“你這是在找死。”陳辭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有種你就來打我啊。”在觀眾席看球的秦淼忽然大聲喊道:“葉西沅,你們班主任找你!”葉西沅抬頭,果然看到秦淼旁邊站了一個自己班上的同學,他狠狠瞪了陳辭一眼,扔下手裡的籃球跑過去問道:“班主任找我什麼事?”同學搖搖頭說:“我不知道,看老師的表情好像很著急,應該是有要緊的事。”葉西沅點點頭,看了一眼秦淼說:“那我先過去了,你也早點回教室複習功課吧。”葉西沅班上的班主任是個地中海油麵的老頭兒,教化學的,開了一輛破舊的桑塔納,此刻葉西沅就坐在他那輛車的副駕駛座上。因為天氣太熱,車內空調又不好使,班主任腦門上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班主任一邊開車一邊說:“你彆著急,你表姑隻是說你爸媽出了車禍在醫院。”葉西沅說:“嗯,我知道了。”到了醫院的時候,葉西沅打開車門,頭腦發暈一下栽倒到了地上,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嘴角磕破了皮,嘴角冒著絲絲血跡,手掌上也蹭破了皮,樣子好不狼狽。他暈暈乎乎地來到手術室外,隻見表姑和爺爺奶奶哭成一片。表姑看到他之後,一邊哭一邊說:“小沅,其實你不是我們家的孩子。”他愣了一下,看向一旁的班主任。班主任訕笑一聲,識趣地走開了。表姑說:“現在我大哥死了,我覺得我應該把所有真相告訴你,你隻是我大哥朋友的孩子,他臨終托孤將你交給我了我大哥。”葉西沅啞著嗓子說:“那,那我親生父母呢?”表姑說:“我不知道,當年我大哥從T公司辭職之後就將你抱回來了,誰知道呢?也許也是個醫生吧。我真不明白我大哥留學歸來好好的醫科博士不做,非要來買賣什麼文玩……”表姑還說了些什麼,他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隻是木訥地坐在地板上,背靠著牆,將頭深深埋在了膝蓋裡。葉西沅和他們都不親近,除了葉榮生之外,好似每個人都對他冷冷淡淡,彬彬有禮,就像,就像對待一個外人一樣,就連葉母也是。葉西沅也不在意,也從來不曾想過家人的冷淡到底是為了什麼。直到多年不孕的葉母懷上了孩子之後,爺爺奶奶欣喜若狂的表情,葉母的愛以及表姑的歡喜,都在無聲訴地將他排除在外。陽光開朗的外表下,其實也會有一顆脆弱的心,隻是從來不曾表露出來。他想,是因為自己不夠好,所以他們都不愛他嗎?每次拿了第一名的獎狀之後,他回家總希望得到葉母的誇獎,可葉母連看都不曾看一眼,表情也總是冷冷淡淡。還好,葉榮生很愛他,會誇獎他,會帶他去遊樂園,會給他買玩具,會告訴他盤玩文玩。那樣滿滿的愛,彌補了他所有遺憾。爺爺奶奶和表姑隻是看了看他,連安慰的話也不曾說出口,在他們眼中,葉西沅一直是個外人,本身就是個孤兒,有什麼好安慰的呢?他們才是真正傷心難受的人。葬禮上,葉西沅目若呆滯地看著那兩副棺木,嘴唇泛白,穿著黑色西裝站在旁邊悶不吭聲。葬禮結束之後,他重新回到了學校,本來吵吵鬨鬨的教室在他進去之後一下鴉雀無聲了,每個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他。那樣的目光像是像是一支支鋼針一樣刺在他的身上,他舔了舔乾涸的唇瓣坐了下來,依舊麵無表情。他去找秦淼,卻發現她兩隻眼睛又紅又腫。他說:“你哭什麼,怪難看的。”要是平常秦淼肯定牙尖嘴利還擊回來,現在卻一把撲到他的懷裡大哭起來,“我難受,你都好多天不來學校了。”葉西沅摸著她的腦袋歎了口氣,“我可能還要離開幾天,彆怕,等我把事情處理好了就回來找你。”她說:“要處理什麼?”葉西沅沒有說話,他不能告訴她,他沒有家了。表姑帶著爺爺奶奶去加拿大定居,因為是祖宅,所以那幢西山彆墅不會賣出去,卻是不允許葉西沅再住在裡麵,表姑說了,要他將自己的東西趕緊搬出去。是的,他隻是葉榮生抱來的孩子,來曆不明,確實不應該再賴在葉家。一個還不滿十八歲的少年究竟要怎麼活下去,沒人關心這個問題。葉西沅又回到了那幢西山彆墅,親眼看到表姑將大鎖落上他才攀爬圍牆進去的。所有的家具都蒙上了一層白布,他就坐在客廳之中,動也不動,像木頭似的。他在考慮,自己今後要怎麼生活。十幾年無憂無慮的生活,雖有些小遺憾,可到底也沒有受到過虐待,衣穿住行樣樣都好。“小沅啊,我在三福銀行寄存了一些東西,這是鑰匙,密碼是你的生日,以後碰到人生過不去的坎了就去三福銀行打開保險櫃,裡麵的東西會告訴你該怎麼去走接下來的人生。”葉榮生的聲音仿佛充斥在耳邊。葉西沅忽然睜開迷蒙的雙眼,漸漸地眼裡也多了一些清明,起身走了出去。葉西沅將三福銀行裡的東西取了出來,一本存折和一個日記本,日記本裡還夾著一張紙,似乎是張照片。上麵隻有一顆珠子,因著是黑白的,他瞅了半天也看不出任何端倪,索性將那張紙折起來揣進了校服裡。他現在孤家寡人一個,上學要錢,吃飯要錢,西山彆墅他也不好意思再住,租房子也是要錢的。葉西沅顫抖著雙手打開存折,裡麵存了20萬元。葉西沅鬆了口氣,他以後的日子半工半讀,倒也不至於窮得去要飯。至於那本日記,他打算回了西山彆墅再看。葉榮生放在保險箱裡的東西,又關乎到他的未來,大街上人來人往,萬一是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彆旁人瞧了去,他的心也沒那麼大。回去之後,葉西沅迫不及待打開了日記。日記前半部分洋洋灑灑都是寫了一些葉榮生在國外求學的經曆,專門研究人體基因遺傳學。他在這方麵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一直念到了博士才回來。回來之後被T公司錄用,專門做實驗研究,對於一個學者來說,專門搞研究是再合適不過的工作了,而且報酬給得極高。一開始葉榮生也覺得這是一份非常不錯的工作,自從他開始研究一具男屍之後,事情就開始朝詭異的方向發展。那具男屍的穿著打扮有點像秦漢時期的古人,一身白衣,關鍵是屍身竟然一點都沒有腐爛,麵如冠玉,好像隻是閉著眼睛睡著了一樣,就連皮膚那冰涼滑膩的質感都還在。這具男屍,就好像,就好像電視裡演的僵屍那樣,隻是不會動不會跳罷了。更加令人驚奇的是,死了那麼久的男屍體內竟然還有存活的精子。葉榮生的團隊將存活的精子做了試管嬰兒,那個孕母是個漂亮聰明的女研究生,她並不知道自己懷的孩子是一個千年男屍的孩子。這項實驗無疑是激動人心的,男嬰的降落讓整個實驗室的人都為之振奮。葉榮生將男嬰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漸漸的,男嬰在他眼中不再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試驗品。就在男嬰半歲的時候,葉榮生無意中偷聽到了T公司高層的對話,那個所謂搞科學研究的T公司背後,竟是一個強大的文物走私團隊。那些人將盜來的文物運到國外販賣,再以高價賣到國內,中間轉折一趟,價錢就能翻上好加倍。葉榮生為他們培育出來的男嬰也是為了盜墓所用,根本不是做什麼科學研究,那墓中不止有數不儘的金銀財寶,還有關於長生不老的秘術。但是開啟古墓需要男屍的血脈和他身上所佩戴的陰陽珠,男屍雖然栩栩如生,可竟是一滴血也放不出來。他們將男屍運回來,也是希望能從他身上找到關於長生不老的秘密。也許男屍身上藏著長生不老之術的秘密,男屍能保證千年不腐,那麼離長生不老肯定隻一步之遙,最終可保證肉身不腐爛。而葉榮生告訴他們那男屍體內竟然還有活著的精子,他們便希望能造出一個古墓主人的後代來打開古墓。可誰能想到葉榮生竟然背叛了T公司,偷走了其中一顆陽珠和孩子。葉榮生出了T公司之後,連醫生也不做了,倒騰起文玩來。他明白自己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跟T公司抗衡,索性帶著孩子和陰陽珠隱居起來。日記的最後,是葉榮生走之前的兩個月所留,他感覺到了T公司察覺到了他的蹤跡,也意識到自己活不長了,所以提前將東西鎖進了保險櫃。“小沅,你一定要保證自己順利活下去,你是爸爸的孩子,爸爸永遠愛你。”葉西沅合上日記本,頭疼欲裂。他的親生父親,竟然會是一個千年不腐的男屍,那個所謂的親生母親恐怕也是不願意見到他的。他寧願不要知道這個真相,這對他來說,太殘忍,太殘忍了……他感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抖,像是掉進了冰窖一樣,渾身凍得難受。“陰陽珠,陰陽珠……”葉榮生曾多次提到了陰陽珠,在日記本裡也明確說了,他冒著生命危險將他和珠子偷了出來,可是珠子呢?葉西沅麻木地站起來,開始滿屋子亂翻。夜色漸漸沉了下來,隻有那個孤獨的身影在一幢孤零零的房子裡麵遊走。葉西沅找得滿頭大汗,他翻遍了整間屋子,終於累得癱倒在地下室,他拉開校服的拉鏈,重重地將外套摔在地上。真相是什麼,他媽的,那些真相究竟是什麼,憑什麼要將他卷入這場旋渦之中?葉西沅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抖著,他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好似這個世界都與他無關,他隻是作為一個試驗品誕生的,唯一對他好的的人也被人害死了,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殘忍地對待他?“咚咚咚……”天花板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偶爾還有幾個男人交談的聲音,葉西沅睜開眼睛,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地將自己隱匿在黑暗的角落中。葉西沅仔細地聽著上麵吵吵鬨鬨的聲音,那些淩亂的腳步聲遍布整個客廳。他想,上麵一定有四五個人,而且還是大老爺們兒。他大氣不敢出,猛地聽到了樓道裡傳來聲音,聲音離他越來越近了,他不敢動,仔細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裡是完全封閉式的,隻有一個小小的通風口,連三歲孩子都爬不出去,何況他這麼一個十七八歲的男生。“靠,那小子也不知道去哪兒了,聽說沒去學校。”“管他呢,先找到老板要的東西再說,我就不信那麼一個大活人能憑空消失。”窸窸窣窣的對話聲傳來,葉西沅額頭上冒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們說的人是誰,難道是自己,難道是T公司想放了自己的血去打開主墓?一時之間,腦子裡冒出了層層想法,既然跑不掉,那就隻有拚命了!葉西沅小心翼翼拿起放置在地下室的破舊凳子,當那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出現時,他舉著凳子準備砸過去,一把黑漆漆的手槍卻抵在了他的額頭。“狗娘養的,有本事你砸啊!”一個留著大胡子的光頭男吐了一口唾沫,穿著皮鞋的腳狠狠的踢在了葉西沅肚皮上,那皮鞋前麵都是墊了鋼板的,被踢一下不死都要去半條命。葉西沅疼得在地上打滾,額頭上的冷汗一層一層往外冒,大胡子光頭男蹲下身子,厚重的手掌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打得他頭冒金星,鼻血直流。揪起他的頭發,嘴裡罵罵咧咧說道:“你奶奶的,快告訴我珠子在哪裡?”葉西沅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哼,你不說上頭的人總有辦法磨出來。”大胡子光頭男冷笑一聲,“帶你回去交差也行,反正酬勞一樣不少。”出了彆墅之後,大胡子光頭男說:“進去收拾收拾,要像沒來過人一樣。”幾名打手應承了一聲,點點頭轉身走進了彆墅。鐵門是敞開的,那大胡子光頭男配了一把鑰匙將鎖給套開了。他輕蔑地看了葉西沅一樣,抽了一根煙說:“你可彆再跟我橫,上頭人說了,隻要不死就行,彆怪我將你折磨得半死不活。”這小崽子是個狠角色,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他跟這小崽子沒有恩怨,上頭給錢他做事,所以,如果小崽子少給他惹點事,他也犯不著去折騰他。車子一路上了千城門大橋,底下就是滾滾的長江水。葉西沅坐在後座上,左右兩邊都是壯漢,大胡子光頭男坐在副駕駛座上,他的肚皮還在隱隱作痛,那一腳好像踢進了胃裡,連帶他的腸子都被踢壞了。“嘭!”地一聲,後麵傳來一聲巨響,葉西沅的身子不受控製地往前傾斜了一下,輪胎發出一陣摩擦地麵的響聲,車子被追尾了!一陣天旋地轉,他看到開車的壯漢打開門出去了,葉西沅忽然坐了起來,手肘用力地打在旁邊男人的太陽穴上上,然後打開車門跳了出去。他幾乎整個身體都撲在了水泥地上,顧不得疼痛,爬起來就開始跑。這時候路上的車已經不多,葉西沅有傷在身,跑了幾步之後,冷汗直冒,腸子好像被扯斷了一樣,眼看著後麵幾個壯漢越來越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爬到了圍欄上。底下滾滾長江水在流動,他嘴裡默念著:“是生是死在此一舉了!”後麵追尾的司機似乎嚇蒙了,嘴裡喊著:“有人,有人跳橋了!”大胡子光頭男看著湮沒在水中的葉西沅罵了一句“我草你奶奶個蛋,那臭小子真有膽跳!”“大哥,追不追?”小弟問。“你個蠢驢豬腦子,這是在千城門大橋,警察不一會兒就來了,不趕快跑,還追你媽逼!那小子跳長江,估計也救不回來了。”“那司機怎麼辦?”小弟問“是個醉鬼,不足為懼,喝成這熊樣也敢出來開車。”秦淼等來等去卻等到葉西沅跳橋自殺的消息,偏巧那天大橋上的監控壞了,沒有記錄下葉西沅跳橋的一幕,隻知道一個酒駕的醉鬼說,親眼看到一個男孩跳橋,彆的便一概不知了。葉西沅的遺體冷冰冰地躺在殯儀館中,就連墓地都是學校籌款準備的。秦淼看著那具屍體,一樣的眉眼,蒼白一片,嘴角耷拉著,他再也不會衝自己無賴地笑,叫她“媳婦”了。可就在火化的前一天晚上,死去的葉西沅竟然活了過來,他動了動身體,雖然僵硬,卻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他覺得嘴裡非常渴,好像一團火在燃燒一般,血液,血液……他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醇香的血液。他像鬼魅一樣從三樓的窗戶口跳下去,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之中。那樣一具屍體就這樣莫名其妙消失了,殯儀館怕承擔責任,火化了另一個人的屍體交到了校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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