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稱艾艾 第3章 喬淼淼歸來(1 / 1)

卿稱艾艾 南蓂 1542 字 4天前

程遠暮給季時打電話,為自己多年來重色輕友罄竹難書的斑斑劣行表示了沉痛的道歉,並情真意切地邀請他一同吃飯,見證自己與林艾正式複合。“看在林艾的麵子上,我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季時發自肺腑地為他高興,可語氣上還是要有備無患地敲打他一下,“你可得給我收斂點。好歹照顧一下我這個大齡單身狗的情緒。”程遠暮滿口答應,笑聲爽朗,感染得季時也心情輕快起來。掛了電話,季時繼續看著麵前的郵件。寥寥幾個字,他已經看了快有一個小時,幾乎刻在了心上。季時,我要回國了。淼淼-----席間,季時舉杯,敬程遠暮和林艾。“祝賀你們。”平常不喝酒的人,今天也斟滿了杯,“好不容易。”簡簡單單四個字,卻讓對麵的兩人都現出了感慨的神情。程遠暮對著林艾笑笑,一同舉起了杯子。“敬,好不容易。”林艾剛喝完,酒杯就被身邊的人搶走了,放得遠遠的。 “今天慶祝,特許你喝一杯。再多沒有了。”程遠暮夾了一筷子肉到林艾碗裡,“多吃菜。這家的牛肉不錯。”“恩。”這麼霸道的做法,林艾這一次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反駁。點點頭,老老實實地應道,儼然一副小媳婦的溫順模樣。“乖。”程遠暮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嘖嘖嘖。真是現場直播級彆的虐狗。“時間過得真是快啊。一年一年的,像翻書一樣,嘩啦啦就過去了。”季時今天似乎格外有感觸,看著對麵你儂我儂的兩個人,“咱們大院裡這一群手帕交,轉眼間,都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了。”“說到成家立業,當年誰會猜到,咱們中間,居然是陸運凡那小子拔了頭籌?”程遠暮笑道。“啊?”林艾吃驚。“沒想到吧。他老婆還是學校裡的係花。知道陸運凡是怎麼把女神追到手的嗎?”程遠暮說起老友的軼事,“彆的追求者都是送花送巧克力,彈琴唱歌,放煙花擺蠟燭,隻有他一個人每周給人姑娘寢室扛一箱零食,帶她吃遍了全城小吃,還寫了整整一本食譜給人家……就連婚禮現場說的誓詞,都是——”“唯美食與你不可辜負!”季時笑著接上,與程遠暮異口同聲。“真是吃貨的春天啊。”程遠暮被這個話題引發了思路,又想起什麼一般,轉頭問正聽得津津有味的林艾:“還有白軒墨,你還記得嗎?”“周瑜。”林艾微笑點頭。她怎麼會忘。程遠暮顯然也想起了大院cospy的那些時光,衝她眨眨眼,“他現在已經是一名武警官兵了!”林艾瞪圓了眼睛,實在無法把武警這個身份,和記憶裡那個被溺愛得驕縱跋扈的小胖墩聯係在一起。“他大學應征入伍,一直留在了部隊,如今已經是少尉軍銜了。唉,隻是整年整年地不著家,白家爺爺奶奶想他也是想得緊呢。”林艾一時說不出話。自己離開的這五年,似乎發生了太多事。得意也好,失意也罷,時間從不會因為某一個人,而停下固有的腳步。它隻是向前走,不動聲色,永無止息。每個人都在曆自己的劫。每個人也都在收自己的果。那些在你生命中出現過的人,隻是人生這一漫漫篇章中,長長短短的段落。終有一天,你會驚奇地從彆人口中,聽到他們的名字。林艾抬起眼,看了一眼身側這個男子。幸好。幸好。你還在這裡。從未離開過。林艾的心裡驀然泛起一種酸澀的動容,她在桌下悄悄地牽住了程遠暮的手。程遠暮嘴角一揚,沒有說話,隻是握緊了她,溫柔而又有力地回應。“想想小時候咱們這一幫人,像是用橡皮膠黏在一起似的,拆都拆不開。誰成想,長大了,竟一個個地都走散了。到後來,隻剩我和老程。”笑談過後,季時的臉色有一絲落寞。“哎,怎麼越說越消極了。”程遠暮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明朗,握緊林艾的手,說,“林艾這不是回來了麼。”“是啊。”季時輕笑,“你現在是隻羨鴛鴦不羨仙了。”他是發自內心地為程遠暮高興的。可神色裡總是有一分揮之不去的黯然。林艾與程遠暮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無奈。那個像刺一樣,紮在季時心上的名字,他們都知道。喬淼淼。林艾想起回國前最後一次見喬淼淼。她對林艾的決定一點也不意外,“從在這裡遇見你開始,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不過,五年,確實比我料想得要久。你和以往,大不一樣了。”她衝林艾點點頭,眼裡有讚許的光芒。“其實我也沒有把握……”“五年可以改變很多事。”喬淼淼看透了她的擔憂,卻沒有刻意說寬慰或是鼓勵的話,隻是陳述事實一般淡淡道:“你應該有心理準備的吧?”林艾點點頭。喬淼淼看了她半晌,忽地一笑,開起了自己的玩笑:“說起來,你當年還是我的情敵呢。真沒想到會有,我鼓勵你追回程遠暮的一天。”林艾也笑了。毫無芥蒂。在英國的五年,他們談不上如膠似漆般親密,但是俱為異鄉漂泊客,命運給了第二次機會,讓曾經漸行漸遠的二人重新有了交集。雖然除了兼職的工作交接外,私下聯係並不頻繁,但心裡終是因為對方的存在,而有了些許溫情慰藉。就好像知道,有一個帶著故鄉氣息的人,也在這裡,照應著羈旅之人的心跳。而那一段遙遠的年少齟齬,早已在生活麵前,變得不值一提。“林艾。”喬淼淼看著她,笑容淡淡的,卻很真誠。她說,“你彆再錯過他。”林艾重重地點頭,仿佛許下承諾。“你呢?什麼時候回去?”林艾不禁問起喬淼淼的打算。喬淼淼撩了一把自己的短發,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還沒想好。”“我和你不一樣。”她勾起嘴角,笑意卻未及眼底,“有人在等你回去。而我沒有。在哪又有什麼區彆呢?再說,留在英國發展,最好移民,這也是我父母的意思。”“也有人一直在等你。你知道的。”林艾認真地說。喬淼淼目光閃爍了一下,像是有小小的火苗突然盛放了一瞬。她垂下頭,柔順的發絲滑落,重新遮住她的眉眼。“或許吧。”最終,她也隻是含糊不清地這樣說。不知想起了什麼,她的眼睛裡有極淡極淡的倦意,像是故鄉的暮色。而在那暮色之中,又有一盞燈,始終遠遠地亮著,溫暖又執拗,照著歸人的路。-----有人說,等待的時間太久,時間本身便會喪失意義。三年、五年、十年,其實沒有太大區彆,都可以用“很久以前”一言以概之。季時卻不同意。怎麼會沒有區彆呢?怎麼會沒有意義呢?每一分每一秒,明明都真真切切、實實在在地從身上碾壓過去。冗長而緩慢。長到他已經獨自度過了那麼多嗬氣成霜的冬天,手心裡落滿了年複一年的雪。慢到他甚至用肉眼就可以看見落葉上如靜脈般的脈絡,一點一點地崩裂剝落。十年七個月又十三天了。這是喬淼淼離開的時間。也是他等待的時間。季時看了看機場航班狀態顯示屏右上角的時針數字。恩,十年七個月又十三天八個小時。他的心控製不住地開始狂跳。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胸腔的那顆心,帶著懵懵懂懂的情動,還來不及捧到她麵前,便跟著飛機遠渡重洋,羈旅十年。誰也不知道,其實他對程遠暮,懷著的是怎樣複雜的感情。他恨過程遠暮。可他終究是儒雅的人,那種憤恨,隻持續了短短的一瞬。更多的,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懊惱。他更羨慕過程遠暮。即便後來林艾也遠走他鄉,但至少,他得到過自己心愛之人的回應。季時知道,自己這種自私、小心眼、偷偷嫉妒的心理,是多麼醜陋。可是他無法控製自己。在看到程遠暮因為林艾的離去失魂落魄醉得潦倒的時候,他的心裡有一個小小的聲音,酸溜溜地在說:你已經很幸福了。她知道你的心,她也愛過你。可是我呢。我的心,要怎麼辦呢。他也想要像程遠暮那樣,喜歡一個人,讓全世界都知道。可是他不行。淼淼孤身打拚的生活,已經不堪重負。如果他的愛,於她隻是負累呢?如果說破了這層心事,他連眼下這種可以遠遠守候她的朋友身份,都會失去呢?他冒不起這個險。所以,他隻能守口如瓶,沉默而儘職地做著一個故國的老友。這一彆,就是十年,是半個地球的距離與七個小時的時差。當他帶著徹骨的思念輾轉入夢時,她正在嶄新的晨光裡睜開眼睛。-----遠遠地,季時便看見了。隔著喧囂的接機人群,隔著漫長的暌違時光,他一眼便認出了喬淼淼。季時笑起來。他像小時候一樣,笨拙地推了一把自己的眼鏡,然後挑起來揮著手。淼淼。淼淼。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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