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後，程遠暮給林艾打來電話報喜。禾木智能管家APP的項目絕地求生，柳暗花明。投資商認可了新提交的項目方案。除了保留原有投資外，後期增資的協議也成功落地。APP改名為YourJarvis，正式上線安卓和ios兩大移動客戶端應用平台，業內一片看好，在很多技術論壇裡，相關的熱門話題和討論量也持續走高。程遠暮言出必行，要給項目團隊放帶薪假。在放假之前，還有一場慶功宴。“一起來吧，這裡麵也有你的功勞。”程遠暮邀請她。“真正的功臣是你們自己，我做的那些真的微不足道。”林艾倒也不是妄自菲薄。其實在她出謀劃策之前，程遠暮的團隊就已經用大數據分析找出了症結，並快速有效地製定了方案，這才打了漂亮的翻身仗。程遠暮自然心知肚明，也不繼續給林艾戴高帽，隻是狡黠地換了一個口氣，“今天大家都可以攜家眷出席，既然你不來，我隻好去找彆的女伴——”“我來。”林艾直接打斷他。程遠暮輕咳一聲，像是沒忍住笑。“不見不散。”林艾到達的時候，慶功宴已經開始。因著是公司內部的活動，禾木智能的員工又普遍年輕，所以沒有那麼死板講究，場內氣氛熱烈，布置得也趣味盎然。今日程遠暮臨時要與美國的董事開遠程會議，萬般歉然之下，隻得遣了司機來接她。司機小陳是個二十歲出頭的東北小夥子，剛開始還有些靦腆，見林艾溫文親切，漸漸地便也放鬆下來。一放飛自我，這才發現是個打開就關不住的話匣子。一路上天南地北地胡侃，逗得林艾直不起腰。林艾有點納悶。按理說，程遠暮也是話挺多的一個人，子弟小學的老師還曾懷疑過他是不是有多動症，應該和司機一拍即合，每天熱情互動啊。怎麼小陳這孩子看起來跟好幾年沒痛痛快快講過話了似的？“您說的那是程總？我不信。”小陳的頭搖得像撥浪鼓，“程總多嚴肅啊，不苟言笑的，我在他跟前大氣都不敢出，哪敢聊天啊？“再說了，他每天那麼忙，路上的時候不是在看電腦就是開電話會，也沒空搭理我。”說到這，小陳像是想起什麼，有些賊兮兮地從後視鏡裡瞅了一眼林艾，“林小姐，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這句電視劇裡用到濫俗的梗讓林艾忍不住發笑。就算她說“不該說”，小陳這個話癆孩子也忍不住。“雖然我還是一隻單身狗……”小陳在此處悲痛了一秒鐘，“但我能感覺出來，程總真的是很在乎林小姐你。我跟著他也有兩年多了，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麼重視一個人。“雖然他還是每天都很忙，可整個人的精神狀態明顯不一樣，我覺得，他比以前快樂多了。”小陳竹筒倒豆子一般劈裡啪啦說完，卻有一會沒有聽見動靜，不由得心裡忐忑起來。莫不是真像公司裡瘋傳的那般，程總當年是被狠心拋棄的？苦追苦等多年終於回來的女人，依舊是對他無意不為所動？小陳心裡開始生出對程遠暮的強烈同情。“那位……邊小姐呢？”後座的女子突然問，語氣有輕微的猶疑。“你說邊邊姐啊，她和程總——”小陳的話還沒有說完，目的地已經到了。門口接應的侍者躬身打開車門，將林艾迎了出來。“林小姐，玩得開心！”小陳衝她擺擺手。林艾深吸了一口氣，提起裙擺，走進宴會現場。一進門，林艾就感受到了從四麵八方投射過來的視線，混合著好奇和探尋，還有幾道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敵意。林艾在門口略微駐足，她是個生人，程遠暮又還沒來，她在思索應該站到什麼地方去比較合適。還沒看全現場，視野中就出現了一抹不算陌生的身影。邊嘉盈手裡端著一杯紅酒，笑意盈盈，不疾不徐地朝林艾徑直走來。今日她一身紅色短款連衣裙，更襯得膚白勝雪，甜美嬌憨。“你好，又見麵了。”停在林艾麵前，率先打了招呼。“你好，我是林艾。上次匆匆一麵，還沒來得及介紹自己。”林艾的回應大大方方，不卑不亢。邊嘉盈眨了眨大眼睛，看了看林艾左右，像是很疑惑一般，“林小姐怎麼在這裡？今天這個廳是禾木公司的內部活動哦。”她彎起嘴角，“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那你呢？”林艾沒有理會她話中帶刺的挑釁，隻是和聲反問了一句。“我是程總的私人助理，當然是在這裡，等程總的呀。”“程總的助理在那裡。”林艾抬手，手指準確地指向不遠處的秘書小江，“你是誰？”邊嘉盈怔了半秒，很快反應過來，勾起嘴角，神色和語氣都驀然曖昧起來，“我是誰……林小姐心裡有數吧。”林艾目光微微閃動，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邊嘉盈，表情依舊溫和，難辨喜怒。邊嘉盈毫不閃躲，眼神裡帶著一絲意味複雜的探究，朝林艾舉起了手中的酒杯，“你要是想公平競爭的話，我隨時恭候。”“不過，彆忘了這五年，是誰陪在程總身邊的。”她嬌俏地眨了眨眼，“我們可不是在一條起跑線上的哦。”說完，她嫣然轉身，留下一抹千嬌百媚的背影。—————程遠暮開完會，匆匆抵達，聚會正嗨。禾木智能是創業發家的年輕團隊，根本沒有所謂的等級之分，玩到興起時，全部哄成一團。遲到的程遠暮可不想自罰三杯，偷偷摸摸地溜了進來，找到酒桌旁邊的林艾。這個時候，林艾已經喝了至少十杯香檳了。她有點暈乎乎的，連程遠暮什麼時候過來的都沒察覺。“Waiter!”她晃了晃手裡的空杯，朝端著酒盤的侍者招了招手。手在空中被人一把捉住，按下來。“程遠暮？”林艾看清旁邊的人，忽地笑起來，“你來啦？”她的臉頰紅通通的，眼睛裡酒意迷蒙。“你在乾什麼啊？”程遠暮微微蹙眉，搶下她的酒杯。林艾伸手去拿桌上的雞尾酒果凍，又被他攔下，“這也是有酒精的！”“搞什麼嘛？”林艾有脾氣了，一甩手，氣鼓鼓地說，“香檳也不給喝，果凍也不給吃！”“……”程遠暮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心裡有事，還是等他等得無聊，總之林艾明顯是喝多了。這樣的林艾，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好像比平時裡……還要可愛。“程遠暮。”林艾拽住他的袖子，眼睛水汪汪的，“我好像喝多了。”自我認識倒還深刻。“可不是麼。”一抹溫柔的笑意浮現。林艾歎口氣，腦袋一下子耷拉下去，像個認錯的小孩子，“我想去外麵靜靜。”“走吧。”他笑，牽住她的手。月色正好，是個難得的星夜。涼風吹過，臉上的熱度漸漸散儘，林艾打個哆嗦，一下子清醒過來。“好點了？”程遠暮問。林艾點點頭，垂著眼睛，也不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還以為你在國外那麼多年，酒量見長呢。”“其實我很久沒喝酒了。”她輕聲說。“那怎麼今天有了興致？”“因為……”林艾頓了頓，抬起頭，轉身麵向程遠暮，“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沒有一絲醉意，清淩淩地看著男子。“程遠暮，對不起。”程遠暮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神色漸斂。“對不起，當年的我太懦弱，沒有能力，也沒有信心麵對支離破碎的家庭和生活，所以選擇了逃避，選擇了一走了之。對不起。”程遠暮的眉毛一挑，眼底升起苦澀的笑意，“這就是你想說的？五年了，我等到的，就隻有一句對不起？”“我欠你一句道歉。”“不必了。”他沉聲打斷，神情驟然冷了下去，眼神也變得陌生，俯視著她，“你是在內疚嗎？”他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失望，朝她逼近一步，俯下身，語氣尖刻，句句如刀，“你是聽到了季時說，我曾為了你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還是以為，我日日夜夜都在苦等你，沒有你幾乎活不下去？我沒有你想象得那麼脆弱。對不起？我不需要。”林艾沒有退縮，看著咫尺之處的那雙眼睛，一字一字，堅定道：“可我需要。”“你當然需要！”程遠暮氣極反笑，冷冷嘲道：“你需要這一句道歉，讓你可以不用再內疚，讓你可以理直氣壯地繼續生活，讓你可以正大光明地再和彆人在一起！”他真的是氣壞了，口不擇言。說完，程遠暮有瞬間的後悔。他在做什麼？將她越推越遠嗎？可出乎意料的是，林艾卻沒有動怒。她靜靜地聽著那些尖銳鋒利的話，靜靜地等他發泄完自己的怒火，然後不躲不避，直視著男子的眼睛。“程遠暮，我需要這句對不起。因為隻有道過歉了，我才有資格，重新追你。”“什麼？”程遠暮一時沒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反問。林艾淺淺地笑起來，清晰而堅決地重複：“程遠暮，我要追你。”—————程遠暮麵上的冷峻還來不及收起，眼睛瞪大，滿是措手不及的震驚，又有歡喜一點點從眼角眉梢慢慢舒展開，一時間，表情非常豐富。她的眼睛裡像是盛了漫天的星辰，她的笑容裡有種一往無前的勇氣。“我不在乎你這五年有過彆的女人，我不在乎你現在是不是還喜歡著彆的女孩，哪怕你恨我，討厭我，讓我滾，我也不在乎。“程遠暮。讓我守著你，陪著你，等著你，像你曾經做的那樣，即使被誤會，也不生氣，即使被疏遠，也不止步，即使被拋棄，也不放手。所有的等待、堅持、守候——”“這一次，讓我來。”程遠暮愣了很久，很久。然後，笑容漸漸地綻開。像是黑夜瞬間消失，白晝提前到來，整個世界都是燦爛明亮的陽光。他笑起來，眼底清澈乾淨，一如十七歲的那個少年，帶著一點玩笑意味，問：“那你準備怎麼追我？”林艾踮起腳，輕輕吻向他的唇。“從這個開始。”敬請期待：卿稱艾艾作者要瘋狂撒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