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我就很激動,一直在想著葉航會給我什麼驚喜,摸摸自己包,我也有一份驚喜要送給他。一到家我拿出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雙手奉上。葉航十分好奇我會送什麼,打開禮物前很認真地搓了搓手,“我要打開了哦!”我點點頭。葉航剝開禮盒,裡麵是我畫的漫畫——他側臉的樣子,喝茶的樣子,趴在桌上睡著的樣子,還有漫不經心歪著身子看著一本雜誌的樣子……還有好幾次我們生氣,都是他首先道歉,而我到現在都還欠他一句“對不起”,這些抱歉全都畫在漫畫裡了。有一次我責備他把車停得太遠,天又下著雨,他讓我安心等待,自己又耍著脾氣,非要賭氣衝進雨裡。葉航找不到,電話我不接,他後來找到渾身濕透的我,沒有抱怨,沒有責備,反而打開車的暖氣,脫下衣服讓我穿上。還有一次,我生氣他與公司其他女孩一起談合作,不過是為了迎合客戶,他們挨在一起拍照,葉航很禮貌地扶著女孩的肩膀,為這個我生氣一晚不說話,責備他跟女孩笑得太開心。……最後一幅,畫著一個女孩抱著“將來”交給男孩。他很快明白了,抱起了我,“安歌,你答應跟我結婚了?”我點頭,再不答應就老了,再不答應,我將一生遺憾。“你都在準備聯係婚紗酒店了,難道我不該答應嗎?”我彈了下他的額頭。葉航放下我,“你好好準備,我要給你一份驚喜了。”我乖乖站在那裡,以為他會送我鮮花啊,禮物什麼的,但他居然雙手拿著一張紙就出來了。這是乾嘛?我疑惑。他規規矩矩站好,看著紙念著:“我曾經是一條沒有生命的魚,生活在沙漠裡,每天都在期盼哪一天可以活在水裡。終於有一天,我遇到一個仙子,她可以唱出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每天我都在跟自己說,她是自己最美好的時光……”我呆呆地看著他,感覺眼前的男人完全不是我腦海中的樣子,可能是我的模樣讓他覺得自己不喜歡,乾脆一把揉亂丟在垃圾桶,“文麗出的餿主意!”我哈哈大笑:“不像你平時。”“所以不要做自己沒把握的事情。”葉航單膝跪地,“還是這個辦法有用!安歌,謝謝你來到我的生命裡!”沒等我反應,身後突然傳來一陣交響樂,嚇了我一跳,這個葉航,居然讓一群人躲在陽台,幸好陽台夠大,這十幾票人全塞進去了。他們奏著婚禮進行曲,圍成一圈,其中一個胖胖的男生幽幽說著:“小姐快答應吧,我們躲在這裡很久了耶,大晚上的搞不好會被投訴哦!”“你閉嘴啦!”我捂著臉,“今天我做的所有決定都會是yes!”葉航開心地抱著我轉了一圈。他們奏樂更熱鬨了,幾乎是跳起舞來。到最後,葉航擔心會引起其他客人投訴,便讓大家停止奏樂,拍著手唱起祝福的歌來。“做我永遠的新娘,不論將來的生活是否饑荒,我是你永遠的新郎,吵架矛盾總是我收場……”這首歌的確好聽,不知出自哪裡,葉航哈哈笑:“文麗和楊東許的功勞。”難怪!我撲哧笑,葉航還調侃幸虧當時選酒店公寓挑了個大房間。這時,大家停止唱歌,突然從口袋裡掏出蠟燭,點上,哼起了“千與千尋”。她們跳著輕盈的步子,快樂地繞著我們。我默默地注視著葉航,他笑著說:“送給我最愛的人!”“謝謝你,葉航!”我捧起他的臉,“無論以後我們的感情會如何,但我可以保證,有你的日子,我倍感珍惜,一生都願感激你!”葉航這時拿出戒指,我知道伸手一瞬間,牽手卻需要一輩子,遇到誰,都是生命中應該出現的人,絕非偶然!我願意為這份“偶然”傾其所有!鬨騰到後半夜,樂隊累了,離開時不忘給我名片,胖男生笑嘻嘻地說:“要是有誰要結婚求婚,都可以找我們,我們是專業的。”送走他們,葉航抱著我拍了張合影。他很少發朋友圈,但那一晚他發了很多張,每一張都說:嗨,我永遠的新娘!第二天我抽著時間回家,告知父母這個消息。得知我將結婚,老媽很興奮拉著老爸就選吉日,老爸拉著我壞笑著說:“葉航沒有父母,那你就沒有公婆不用處理複雜的婆媳關係!”我吃著柚子看著老爸,他老人家咧開嘴笑:“就你這脾氣,情商,不足以跟婆婆抗衡,要是遇到你媽那樣的,豈不完了?”我一聽抿嘴笑,柚子差點噴出來。老爸握著我的手,輕輕撫摸著,我知道他是不舍得。“老爸,我遲早要結婚,放心,葉航說了就在這個城市待著。”我笑,老爸點頭,“太遠了我走不了啊。”我擁抱老爸狠狠地親了他一下,一邊的老媽瞧見,笑我們像兩個孩子。老爸為了我們的婚禮答應每天不去下棋了,改去散步,爭取在婚禮上可以跟我一起走完整個紅毯。至於老媽,她打算去報名參加新手媽媽的課程!當文麗知道我答應求婚的事後,一點也不驚訝,歪著身子靠在桌上,指著那兩個正哭喪著臉的服務員,“小文和小艾覺得葉航這顆千年難遇的金玉白菜被你這頭豬給拱了。”我瞪著文麗,責備她們亂出主意,差點毀了一個求婚現場。她抱著我的肩膀笑著問:“聽說現在拍婚紗照第二套打折,所以啊,記得把第二套的打折價給我們。”我使勁戳了下文麗的鼻尖,想打折?想都不要想!表哥很快也知道我答應葉航求婚的事,讓人送來一個很大的狗熊。我抱著那個狗熊打電話質問表哥,他笑得賊兮兮,“葉航不在家,你就可以抱著它睡,也不會寂寞啊。”“那你可不許隨便讓葉航出差!”我笑,約他們晚上一起聚會,但表哥有家宴,隻好作罷。突然要結婚,自己一籌莫展了,不知該準備什麼,還是文麗拖著疲倦的身子一條條寫給我,該準備請柬,婚禮司儀,證婚人,酒店……看著這些繁複的事情我頭腦一片空白,文麗揪著我的頭發提醒,結婚之前還要拍好婚紗照。我頹廢地趴在桌上,大呼結婚好麻煩。服務員小艾聽見了嘻嘻笑:“安歌姐,你要是不想結婚,可以給我。”文麗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拉起我的頭發,對我又是一番教育。她說得對,這個年齡已經不允許自己不成熟了,當你無力把握生命中的某種緣時,才可以放手,給自己全新的開始。如今感情中有了葉航,是不是該為自己拚一把?我看著文麗心裡想,如果與死神並肩行走的是自己,沒準就沒這麼矯情了。說不出哪裡不對,雖然答應了結婚,但總覺得心力不足。楊東許正在廚房揉著麵團,聽見我與文麗的談話,洗了手走出來,他看著我嗬嗬笑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那些藏在陰暗處的手最近也很安靜,哪天要鬨就鬨吧,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是葉航知道自己身世能怎樣?時間也是一劑良藥,遲早他會走出來。”我伸了個懶腰,想著楊東許的話,或許不該再患得患失了吧。人生就像炒著一盤菜,不能等著所有的佐料都準備好了才下鍋,總是在製作的過程中才開始著手準備。我看著窗外,對麵的門麵也換成了一家咖啡館,淡藍的門框,滿口有著十分漂亮的月季。表哥為了我偷偷準備了一個派對,說是我跟葉航訂婚,怎麼也要表示一下。我拒絕,表哥的電話就來了,“你是我老妹,葉航是我員工,可是為了我賺了不少錢,作為老板,這是應該的。也是杏兒的意思。”我無奈,原本還想低調行事的,現在看來,不得不大張旗鼓了。杏兒還為了我的訂婚派對準備了禮服,不過剛拿去店裡就被文麗故意冒領了。她拆了禮盒就開始尖叫,嚇壞了那兩個女孩,我瞪著她,一臉的嫌棄。她拿起那件禮服,大家都看呆了,的確很漂亮啊,白色的裙身,單肩,灰色的腰帶。我從座椅裡跳起來奪走裙子,“這是我的!”文麗故意哀嚎,給杏兒打去電話,要求自個訂婚的時候也要來個更漂亮的裙子。杏兒向來出手闊綽,還答應另送她婚紗。為了晚上的派對,文麗特意請了造型師在店裡來親自為我服務。我實在不習慣,更不習慣臉上塗了不少的東西,不由自主地拿手去抓,文麗捏著我的雙手,嘲笑我簡直是猴子一家,抓耳撓腮。葉航下了班就來接我,瞧見我的樣子也是一愣,誇讚樣子十分好看,從口袋裡掏出一款耳環來。為了晚上的派對,他特意去選的,覺得珍珠更適合我。一邊的文麗故意各種嫌棄,這不,她也撫摸著自己的耳朵,叫著楊東許,“死冬瓜,我也差一對珍珠耳環!”廚房洗餐具的楊東許嚇得跑出來,手裡儘是泡沫。時間還早,文麗打算關門,帶著兩個服務員,一起去參加我的派對。表哥和杏兒的確費了心思,知道我對花生過敏,所有的食物裡都沒有花生,所有賓客必須出具請柬,否則不能入內。她們是擔心阮沁會來。我笑她們真的是多慮了,阮沁是如此清高的人,一次次被葉航拒絕,自然不會再來碰壁。但文麗可不認同:“賤人可是越挫越勇的!”罷了,就讓他們一個個查請柬吧,為了讓我的派對順利,文麗特意掏出阮沁的照片讓禮堂門口的人好好看著。杏兒抱著孩子,一臉的開心,恭喜我這個大齡女孩總算要嫁了。這時有人彈奏了一首曲子,我回過頭,看到了葉航。他換了身衣服,端端正正地坐在鋼琴前,微笑著看我。“哎呀,老天不公平啊,帥也就算了,還有錢,帥氣多金也就罷了,居然還會撩妹的樂器!天殺的!”文麗一邊嘀咕,我整個人已經沉浸在這美好的氛圍裡,哪裡還理會文麗的貧嘴。表哥拿著話筒大聲喊著:“我的傻妹妹,還愣著乾嘛,上來跟你老公站一起!”文麗這時踹了我一腳,正好我夢醒了,恍恍惚惚上台去。台下一陣掌聲,文麗和楊東許走上來,手裡拿著紅領巾,“恭喜你們加入圍城,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圍城中的一員,絕對不能退離組織,到死也要效忠組織!”說完狡黠一笑,“放心,組織不會背叛你們的!”表哥這時拿著話筒大喊了一聲:“請少先隊為他們佩戴紅領巾!”看著文麗和楊東許認認真真的臉,我忍不住哈哈笑,文麗突然很嚴肅:“收好你的大黃牙!今天你可是女豬腳,爭點氣!”我趕緊收好嘴巴,嚴肅地看著她。台下的人起哄讓準新娘新郎發言,這下難住我了,沒準備啊。我看了眼葉航,他笑著點點頭。其實,我一直都想問葉航一個問題,就像梁思成問林微因那樣,為什麼會是我?那麼多優秀的女生,而我那麼普通,說不上很漂亮,不優秀,不會做很豐盛的飯菜,不會照顧人,更不聰明,你為何選了我?麵對我的疑問,他一把抱著我,笑著說:“你讓我有歸屬感啊!愛上你才讓我有了結婚成家的念頭,我喜歡你,從你的笑聲開始。那時我就覺得跟你在一起,將來的生活一定不會很難過,我是在合適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台下又開始起哄,大家要求葉航拿出定情信物來。葉航這下著急了,摸摸口袋,摸摸褲兜,天啊,忘記拿戒指了!大家開始故意嘲笑,葉航著急撓頭,他像看到什麼東西一樣,跑過去,拿起兩杯水,交給我。“安歌,要不先喝一杯交杯酒?”葉航笑,我不知他想做什麼,隻好交杯,喝著喝著,我從杯子裡喝到一枚戒指。大家震驚,沒想到葉航會來這招。我拿著戒指也是語無倫次了。葉航將我抱在懷中,很小聲說:“安歌,上次我求婚給你的戒指是我的,這個才是你的,抱歉,我拿錯了。”我哈哈笑,這都能拿錯,真懷疑結婚的時候會不會牽錯新娘。好在我聰明,戴上戒指發現有點大,取下來仔細一瞧,裡麵的字母刻的是他。葉航拍了拍腦袋,台下的人又開始起哄玩遊戲了。表哥不知從哪裡請來的歌劇演員,男帥女美,公司的女孩男孩們紛紛打聽。我拿著酒正要喝下,文麗的女兒屁顛顛地跑過來,扯了扯我的裙子,不讓我喝酒。“為什麼?”我問,她撅著小嘴巴,“因為弟弟會喝醉的。”“什麼弟弟?”我笑,她指著我的肚子,“弟弟在裡麵玩!”我蹲下身子,笑得開心:“你肯定是想要個弟弟了,找你媽生去,她的肚子可以裝!”一邊的文麗屁股抵了我一下,笑罵我教壞孩子。這時我看到陳琪美帶著梁君生款款而來。她與葉航聊得開心,但文麗卻告訴我,陳琪美的臉明顯帶著哀怨,臉上明顯帶有淚痕。我很仔細去看,哪有什麼淚痕。文麗推著我靠近,果真,她的臉上還有很清晰的痕跡,但她與我喝酒的時候卻十分坦然。果然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杏兒這時叫我,我趁機拉著葉航離開。“這下該斷了不少女孩的幻想了。”表哥笑嘻嘻,我朝他嘴裡塞了塊西瓜,“先一邊去!”表哥悻悻站起來,嘴裡嘀咕好歹是一個公司的BOSS,一點威嚴也沒有。杏兒笑著拉過我的手,她比我還緊張,我能感覺到她微微的顫抖,“文麗生病,我真擔心她會離開,今天看到你訂婚,我心裡比你還要開心,總算可以定下來了,還以為你不相信愛情了。杜拉斯說,愛情之於你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杏兒!”文麗插嘴,“彆裝文化人,對安歌,要直接!”文麗看著我,“早點給葉航生個孩子玩,免得他總跟楊東許爭我的女兒。”我看向葉航,他正與幾個客人聊得開心,瞧見他向我招手。原來他是與幾個婚紗攝影公司的老板聊天,確定去哪家拍照,到最後對方願意免費為我們服務,隻讓我們同意把照片用作宣傳即可。文麗不知怎麼聽到風聲,跑過來拉著人家老板笑嘻嘻地問:“我怎麼樣?我也可以做模特的。”我尷尬,葉航很自在地介紹文麗,對方看在葉航的麵上,自然是答應了。我將文麗拉在一邊,笑她拍婚紗照的錢莫非也要幫楊東許省了。她咯咯笑,悄聲告訴我,楊東許正幫忙組建一支隊伍,他做義工,準備省點錢捐出去。難怪!我豎起大拇指,她很自豪地甩了甩頭發。鬨騰到大半夜,我實在是困得不行,聲音也有些啞了。我和葉航最後一個離開,他端著酒,單獨敬我。我瞧他也是疲憊得很,捂著嘴巴打著哈欠。“早點回去吧。”我笑,他點點頭,“明天還要開會,晚上還要去你家,我是不是要改口叫爸媽了,叔叔阿姨不能再說了吧?”我點了下他的腦門,拉著他一起離開。在禮堂門口的沙發裡,我看到了阮沁。心裡感覺她會來,她真的來了。葉航上前與她招呼,一直握著我的手。我小心鬆開手,讓葉航與她單獨聊聊,哪想她卻要和我說話。約她去樓下的大堂,叫上一杯茶,靜靜喝著。“葉航不僅喜歡咖啡,還有茶。”她微笑,像是陷入回憶中,“我知道各種咖啡,自然包括茶葉,怎麼衝泡,溫洗。”我沉默不語,良久岔開她的話題,“但葉航不屬於你。”她突然沉下話來,盯著我看,“是啊,他不屬於我了,說這些做什麼。”我看著她擺弄手裡的茶杯,那些茶葉在透明的玻璃杯裡旋轉,落下,鋪成一圈,終於,她說到了葉航養父母墓地的東西,總算承認是她放的。讓楊東許去調查,但發現他有所隱瞞,便重新找了個私家偵探,查出他的親生父母。“為什麼沒告訴葉航?”我問,阮沁看著我冷笑:“你為何不說?也是擔心葉航會做出反常的事情吧?以我對他的了解,他肯定會去找凶手,用此生的時間去為父母報仇,更何況他的父母是慘死!”我請求阮沁不要告知葉航所有的一切,她瞧著我,良久點頭,“如果想說,就不會把真相丟在他養父母墓前了,隻不過是想看天意,他要是去墓地,自然會有人給。安歌,可能是天意,讓你拿在手裡了。”我緊緊握著杯子,不知是水冷了,還是天氣很冷,我覺得全身發涼。那些東西我已經全部毀了。談話的最後,阮沁卻說:“生活原來就是一個圈,大家都在圈裡走,要是都回頭,肯定會發現,願來自己周圍全是認識的人。”“相遇即是相欠吧。”我說,阮沁喃喃自語:“是啊,到底是誰欠著誰了?天意選擇讓你承受這份痛苦,那你好好受著,最好永遠彆讓葉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