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風平的母親哭哭啼啼,哀嚎著文麗狠心奪走她的孫女,我冷笑:“現在認孫女了?孩子生病的時候你認了嗎?孩子開家長會你認了嗎?孩子在家燙傷你隻管玩麻將你認了嗎?你們有給一分錢的撫養費嗎?”郭風平的母親看到我,冷眼嘲諷:“沒你說話的份!”我指著大門,“那請你們滾出去,這是我的地方!”文麗因為身體虛弱,支持著身體站起來,她很想說話,想了想,又頹廢地坐下去。看到文麗這樣我實在於心不忍,將所有的惱怒發出來,大罵郭風平一直都在出軌,作為母親明明知道,卻從未提醒,反而袒護自己的孩子。我拉著郭母的衣服嘲諷:“阿姨,這麼好的料子要不少錢吧,這錢是你兒子給的,那誰給你兒子錢創業?該還了吧?”說到錢,郭母的表情難看,拒不承認。我拿出手機偷偷給杏兒發了微信,確保店裡的監控都是正常的,這些監控都是楊東許選的地方,十分隱蔽。“你們要監護權,我們要錢,乾脆交換吧,先花錢再談孩子的事。”我說道,拉把椅子坐在他們麵前。郭風平冷笑,錢已經投資,還是不可能的,他帶走孩子是可憐文麗,免得她受苦……我還真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但很快,我會讓他們嘗到苦。不一會兒有人敲門,我打開門來,杏兒叫的人到了。他們走進來,拉著郭風平還有他的母親去樓上一陣打。文麗原本還有些緊張,聽見哀嚎聲,居然笑了。她為了孩子,自己病著都不願說出來。我輕輕抱著文麗,讓她放心,隻要郭風平還來我一定要他好看。幸好楊東許暗地裡查過郭風平,手裡有他不良貸款的證據。我看差不多了,招呼大家不用打了,為了表示感謝,文麗每人發了一大包餅乾,來人笑嘻嘻說這筆生意值當,不僅拿了豐厚的錢,還有點心可以順帶。郭風平臉上沒傷,還真是專業,打得痛,居然不見哪裡淤青。再看其母,連鞋子都給她丟了。文麗端來水,笑嘻嘻地敬郭母,“婆婆,您要是還不甘心啊,我就隻能讓您的寶貝兒子去牢獄裡,那裡肯定有人會好好伺候他!您要是聰明,就從此把我們當路人,以前我對你好,是因為你是我的婆婆,從此我對你不再有任何恩德。”我把他們推出去,文麗冷冷看著他們感歎曾經的美麗芳華都算是浪費了。“但總算以後的日子不會浪費啊。”我抱著她的肩膀,指著不遠處的葉航和楊東許,他們估計在為給孩子吃什麼而爭吵,倒是小家夥瞧著他們咯咯地笑。文麗悄悄告訴我:“女兒有一次叫楊東許爸爸,他也沒指正,現在就真的認他做爸爸了。”“孩子是世界上最純潔的吧,誰給他足夠的愛,那便是親人。”我說,文麗看著玩鬨的女兒,一臉幸福的笑。聽說我將和葉航一起去他養父母的城市,文麗特意做了不少的蛋糕,點心路上帶著。葉航開玩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賣這個的。”杏兒很快趕過來,看文麗安然無恙才放下心,她擔心郭風平會再次鬨事,特意讓人又去他們家鬨了一次,要是死不悔改,就隻能鬨到他所在的銀行單位。許爸在這個城市是很有勢力的,這點我們都很清楚,郭風平惹錯人了。吃罷晚飯我們就出發,臨走前我放心不下文麗,很快她要化療,又要受苦。楊東許抱著文麗讓我放心,杏兒拉著我的手安慰我:“去吧,我會一直都在文麗身邊陪伴。”我這才放心離開,一路上都是微信聯係,擔心文麗耍小孩脾氣,不願吃飯,不願化療。許久不回去,葉航差點忘記回家的路線。為了防止迷路,我們設置了好幾個導航,一路跟著導航前進。天色漸漸黑下來,甚至有些悶熱,葉航一路說著小時候的故事,掏鳥窩,下水摸魚,偷桃……他告訴我,養父母待他如同親生,曾經倒是留了一套房產,不過葉航送給了養父母所在單位的老人居住。我問他養父母難道沒有一點關於親生父母的消息?葉航搖頭,“我也不知,養父母從未說過,就連死後清理家裡的東西也沒查出個什麼來。”我想葉航的養父母定是知道身世的秘密,但他們選擇永遠保守秘密。楊東許說得對,時機不對,切不可說。實在是困了,我們選擇了一家服務站的賓館,環境不算好,好在乾淨。葉航困極,簡單洗完澡,倒頭就睡了。我睡不著,與文麗聊了會兒天,她想念我的按摩浴缸,拉著楊東許去了我家。後來杏兒加入進來,不知不覺說道陳琪美,說表哥晚上與同學老師聚會,聊天說到了她。我問可有什麼勁爆消息,杏兒笑:“勁爆到沒有,隻不過老師對陳琪美印象十分深刻,問她在公司是否順從。”表哥覺得老師話中有話,但老師不肯多說,畢竟接觸不多。“那我們是要查一查她的底嗎?”我問,杏兒沒有言語,文麗很明白,“會讓楊東許偷偷查一番。”表哥做事用人很小心,老師都這麼說了,他在公司肯定會小心她。我總是覺得小題大做,文麗可不這麼想,她第一眼看陳琪美,那美人眼裡儘是楚楚可憐,心裡算盤打得可是很響。聊完天還是睡不著,索性打開窗,趴在上麵瞧著不遠處的高速公路,一輛輛車疾馳而過,像條遊弋在水裡的魚。葉航醒來見我未睡,伸出手把我拉過去,抱著一會兒,我便進入夢鄉了。吃完早餐就出發,我開車馬虎,葉航不放心,一路上累了就停下,葉航會躺在車裡打開音樂,唱歌給我聽,哪裡風景不錯,他興奮地指給我看。一路上都很開心,葉航開車也不覺得很累,第二天的下午,我們總算到了。這是一座小城市,沒有大城市的得意和暴戾,帶著點寬和,將我這個異鄉人容納進去。葉航找了酒店,準備第二天去墓地看望養父母。那晚他約我出去走走,帶我去看他讀書的地方。我看著燈下的影子,兩隻手緊緊握著,他高我低,走路的時候影子會偶爾重合在一起,很像小時候吃過的夾心餅乾,剝開,再合上……我忍不住笑了,他發現了我的笑點,故意靠近我再閃開……經過的路人看著我們,眼神怪異。我說起了陳琪美,葉航疑惑:“好端端的乾嘛說起彆人?”“可我就是想知道關於她的事。”我故意生氣,葉航抱著頭,苦笑女孩果真是奇怪的生物。原來葉航曾經胃痛,她還主動送過胃藥,頭痛送過冰袋,體貼入微,好幾次葉航都發現辦公室裡有其他人的香水味,後來發現是她……“那她曾經腳受傷也是故意的了。”我瞪著葉航,“文麗說的沒錯啊,是我把人想得太好。”葉航擔心我生氣,所以從未說過,現在說可能更不適合,因為我徹底爆了:“你故意的吧?不會拒絕嗎?不能告訴她你有女友嗎?”他一臉的懵,我接著問他有沒有親密接觸,葉航搖頭。但我還是小心眼了,他以為我不高興,要請我吃這個城市最好吃的粉絲。那家店十分的普通,簡單,乾淨,老板居然還認識葉航,“你該有好幾年沒來過了。”葉航點頭:“在外工作,身不由己。”粉絲上來,他恭恭敬敬遞給我筷子,第一碗端給我。嘗了第一口,覺得真不錯,葉航得意,拉來老板問他是否可以加盟,他可以出高昂的加盟費,這樣就可以天天吃了。我笑他每天同一個味道不厭煩嗎?就像每天都看同一個人。葉航很認真地看著我,點頭,他同意每天都看同一個人會厭煩,但在厭煩之前他一定會找到我另一個隱藏的優點。我停下筷子,說到文麗的婚姻,杏兒的婚姻,心裡其實是有懼怕的。葉航擦乾淨雙手,看著我的眼,“如果你覺得現在結婚不合適,我可以等。”我拿筷子敲他的頭,故意責備他戀愛這麼久不懂女孩的心思,身邊的人都希望我快些結婚,父母也好,朋友也罷,婚姻終歸不是打仗,很多時候,是兩個人走到那一步,互相牽手就好。這個城市有它獨有的味道,比如買一束花,無需擔心它會很貴,買一大把價錢低到你驚訝。手捧著大把花經過一家飾品店,看到一對手機殼,感覺可愛,買下來和葉航一人一個。他不喜歡這些東西,但想讓我開心,拿出手機套上殼,還學著手機殼上蠟筆小新的表情。不知不覺就走到一條偏僻的小路,出於本能,我和葉航不約而同退出來,但還是被兩個小混混攔住了。我一個弱女子,加上葉航看起來也不算是強壯的男士,許是這樣才成為他們的目標。葉航伸出手,把我擋在後麵,慢慢退到牆邊。“如果你們是為錢,簡單,給你們錢就是。”葉航很冷靜,我緊張得抓著他的衣服。其中一個混混猥瑣地笑,歪著身子看著我。“你最好隻為財,要不然,你會後悔!”葉航的語氣變了,我看不到他的樣子,但聽那語氣,我感覺那兩個混混亮出了刀來。我快嚇哭了。葉航握了握我的手,突然伸出拳頭,朝其中一個就是一拳,沒等另一個反應,又是一拳。我想這時候該快些離開了,但葉航拉著我卻又轉回來,狠狠地將倒下的混混踢了幾腳,估計是很不解氣,居然朝著他們的頭揮著拳頭。我擔心再這麼打下去人就該斷氣了,趕緊拉開他,拿出手機報警。回到酒店,我驚魂未定,好半天喘不過氣來。葉航煮了熱可可端過來,我瞧見他的手受傷了,但那兩個混混肯定也傷得不輕吧。找服務員拿來酒精膠布,責備他不該回去再揍,要不然也不會受傷了。葉航不認為,他覺得要收拾就要讓對方服服帖帖,我瞪著他,“對方可是小混混,直接交給警察就好了。”給他上藥的時候想到楊東許說過,葉航心裡住著一匹狼……見我發呆,葉航低下頭看著我壞笑:“是不是嚇著了?”我點頭,“你以後可不要這樣衝動,萬一……”葉航握著我的手,勸慰我:“如果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不會逞強。”開車一天太累,葉航躺下就睡著了,我閉上眼總是會浮現葉航打鬥時的那一雙眼,眼神裡的內容,我無法讀懂。許是那兩個混混惹到了他的底線,觸犯了我,讓葉航惱羞成怒。罷了罷了,翻個身睡覺吧。第二天,我和葉航早起,在花市買了花前去墓地。葉航的養父母長相普通,不是那種一眼就可以記住的樣子。葉航看著他們良久才說話,拉著我很鄭重地說:“爸媽,我給你們找了個媳婦,你們可以回來看看她。”他這麼一說,倒把我驚住了,心裡默念,還是不要了,彆回來看我。葉航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來,工工整整寫著一些字,看著他在墓前認真地讀著對我的承諾,我差點笑場。後來,葉航跪在墓前,我想自己是否也該跪下,好歹是媳婦了,想到這,雙腿彎曲,跟著他一起跪下。“媽,我聽你的話,不再去追究過去,隻想將來的事,所以我才找到安歌。”葉航看著我。倒是我傻愣愣地看著他。葉航站起身幫我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塵。墓前的空地比較大,葉航拉著我坐在墓前,看著養父母的照片,告訴我養母是個京劇演員,很多很多次告誡他,無論如何不要再去探究過去。我不禁握住了雙手,“是啊,過去的已經完全過去,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向前嘛!”“所以,楊東許不再查我也就收了手,媽媽說的對,無需跟以前較真。”葉航倒了一杯白酒,舉在墓前,“爸,是你跟媽媽救了我!”說完便一飲而儘。我趕緊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杯,學著葉航的樣子恭恭敬敬舉著,然後一飲而儘。是老白乾!辣得我想要滅火!葉航不可思議地看著我,隨即裂開嘴笑:“我老爸肯定喜歡你!”我拿起一瓶水灌進肚子。公婆晚上可千萬彆來看我啊。許久未來,葉航有很多話講,全程握著我的手,不願放開,我開玩笑:“爸媽知道我們是怎麼認識的,這個不用你講吧?”葉航不同意:“那也要說,萬一他們太忙,沒看見呢?”也好,反正沒事,就讓他慢慢說吧。後來葉航準備去定一項每日鮮花服務。我看自己的駝色大衣沾上灰塵,找個洗手間用水擦一下。來到管理處,被人輕聲叫住。我以為自己是犯了什麼忌諱,小心翼翼接話。對方問我與葉航什麼關係,我疑惑對方怎麼知道葉航,但還是道出實話:“我是他的未婚妻。”他這才自我介紹:“我是管理處的員工,在很久以前一個早晨,清潔阿姨在葉航養父母墓前撿到一個包裹,裡麵有些資料感覺很重要。管理處調出監控,但是太黑,那時候沒有普及高清攝像頭,隻能看出是個女人,個子高挑。”我問是否可以看一眼女子的樣子。負責人給了我一張很模糊的照片,但保存了很久,有些模糊。“我們等了很久,總算等到你們。要知道,這些東西,我們都不能隨便丟的。”負責人舒緩一口氣,我謝過他們,找個無人的角落仔細看著這張照片,怎麼看,這女人都像阮沁。我陷入沉思中,聽見葉航叫我的聲音,迅速將東西全部塞進包裡。葉航感覺如釋重負,為養父母定了好幾年的鮮花服務。看時間也不早了葉航拉著我下山。我忍不住再次看向養父母的墓地方向,心裡默默念著,如果你們愛他,一定給他足夠的心臟去承受發生的事實,如果不行,那就在天有靈,永遠不要讓他知道。當天下午,葉航帶著我回去,我買了不少鮮花,後車廂塞得滿滿。文麗很喜歡白玫瑰,為了買到很好的白玫瑰,我穿過了整個花鳥市場。回到咖啡館天快要亮了,開了一天一夜,葉航早就累到虛脫。他鑽進咖啡館,倒進沙發就睡。我扭了扭脖子,在車裡躺著睡了一晚,精神十分好,決定自己烤個藍莓蛋糕。不知道藍莓放在哪裡,翻箱倒櫃地找,一大堆的東西掉下來,散了一地。我使勁拍了拍自己腦門,蹲下身子開始收拾。瞧見一個十分漂亮的筆記本,好奇撿起來,打開看。本以為,不過是平常的賬目,原來是文麗的日記,記著和楊東許的一切。大女子的文麗還有著小女孩的柔情,我忍不住拖把椅子坐下好好偷看。文麗跟杏兒商量,安歌結婚的時候,要為她選一件最美好的禮物。阮沁來咖啡館,文麗跟她理論,讓她不準再騷擾。陳琪美偶然的機會來咖啡館喝茶,文麗故意告誡她,離葉航遠點,那是安歌的……從不相信上天的她,居然偷偷拉著杏兒跑去一間寺廟,告訴老天收回安歌說的那些話,退回她十年二十年的幸運,她怕自己哪一天活不下去,不想浪費,乾脆把所有的好運都給最愛的幾個人……她說,每個人都逆著光生存,背後才是永遠最暖和的。然而我們很多時候,是腹背受敵,不是人天生喜歡陰暗,那裡有我們需要保護的東西。在筆記本的最後,文麗有一張清單,寫著自己想做的事,與楊東許拍婚紗照,還要拉著最好的朋友,舉辦一場自己的美食宴會,邀請認識不認識的人,騎自行車環繞城市一圈,在安歌的婚禮上,和大家唱一首歌……她寫了很多,但在最後卻寫著:萬一楊東許求婚,不答應!我的心緊緊揪在一起,明白文麗為何不答應楊東許的求婚,她擔心自己活不下來……我輕輕合上筆記本,原原本本放進櫃子,鼻子發酸,深呼吸一口氣,冷水洗了一把臉。有人說,上天懲罰一個人,往往會將災禍加在最親、最愛、最在意的人身上,那樣的痛楚比降臨在自己身上疼百倍!我做好藍莓蛋糕,拍了照片發給文麗,招呼她快來吃:第一次烤,獻給生命中不能缺失的人!文麗回複了震驚的表情:等我來驗貨!天際處露出魚肚白,一點點被提出地平線,天亮了,文麗,你又戰勝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