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沒去上班，表哥在傍晚打來慰問電話：“哎呦妹子，哥哥這幾天不在，你要翻天了不是？”我很尷尬，他要是告訴老媽我醉酒那該麻煩了。“算了，急性腸炎要好好休息，放你假！”表哥說道，我恍然，葉航定是對他撒了謊，心細如他。那一下午也是葉航陪伴，他把我從農莊裡拖出去，直接丟進了他的家。應該說，是酒店公寓。我是喝了酒就鬨騰，從跟文麗的第一口開始，到我從葉航的住處醒來，中間的過程都被記憶擦掉了。葉航見我清醒，端著一碗水果茶讓我喝下，我緊張問他自己是不是鬨了不少笑話，葉航笑著點頭，經他一說，我頹廢地倒在床上，丟死人了！按照他的說法，事情是這樣發展到不可收拾的：葉大帥哥開車送我們回去，不知文麗想什麼，愣是讓葉航帶著我去了酒店公寓。在電梯裡我瞧見一位美女，感覺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怪異，愣是抓著彆人介紹葉航：這是我哥們，很鐵的哥們！“你把我當哥們？”葉航問，我微微點頭，“不是嗎，難道你沒把我當兄弟？”葉航啊了一聲，痛苦地捂著臉，“你這腦袋裡裝了什麼？算了。”倒弄得我莫名其妙。因為請了假，我決定真的舒舒服服耍幾天。葉航可不這麼想，他收拾東西，讓我陪著一起跟一個客戶談合作。能跟葉航出去當然是好，就連表哥晚上開電話會議也支持：“安歌，你就該跟著葉航出去學習。”都這麼說了，我當然是要去了。晚上就回家惡補了公司的相關業務，第二天早早起床，精神抖擻準備好好大乾一場。葉航來接我，細心的他還帶了早點。他知曉我不喜歡太油的雞蛋，油條不要過夜，湯麵不喜歡太多辣油。老媽都嫌棄我不好伺候。吃好早餐，出發！那是城郊的馬場，不少人會愛周末去騎馬。天氣也不錯，太陽從地平線升起，扯出一片金黃來。我心情甚好，打開車窗，一直“啊”地叫著，風把我的聲音吹得七零八落。葉航瞧著我說：“你還真是個孩子，要不要再給你準備棒棒糖，小熊樣的？”驅車一個小時，到了馬場，道路兩旁是金黃的銀杏，鋪了一地。葉航不打算把車開上去，如此美景，不下來走走看看，豈不辜負了。馬場老板已經等在大門，見到我們，很熱情地招呼，誇讚葉航準備的投資方案非常吸引人。不到養馬圈，我就能聽到馬兒歡快的叫聲。老板已經準備好兩匹馬，讓我們溜一圈。我遠遠地看著那匹棕色的馬兒，不敢靠近。小時候隔著圍欄看長頸鹿我都能嚇哭，要我騎馬？開玩笑！葉航很喜歡騎射，十分輕鬆地跨上馬，然後瞧著我，伸手示意我上來。我搖頭，借口就要離開。葉航騎著馬小跑在我眼前擋住，笑嘻嘻地看著我，“安歌，相信我，騎馬很愜意。”葉航伸出手，“來，我帶你騎。”我搖手拒絕，一是真的怕，二來，與葉航同騎一匹馬，真的很害羞。葉航跳下馬來，不等我反應，就把我丟上馬背。不過是一個人的高度，我卻感覺像是萬丈高空一樣恐懼，死死地抓著馬的韁繩。葉航一躍而上，環住我，不忘開玩笑：“安歌，我們要策馬奔騰了！”全程我都閉著眼睛，屁股顛得痛，也不知道那些騎馬的人是不是都有一個鐵屁股。騎馬繞了一圈，葉航看到一處花海，大喝一聲，馬兒快速跑了起來。我聽見耳邊的風聲呼呼而過，緊張突破喉嚨，終於釋放出來了：“啊！”到了花海下了馬，我已經癱坐在地上站不起來了。我哭喪著臉，早知道是這樣就不來了。葉航興致很高，指著不遠處叫我來看，是兩匹在一起行走的馬兒，它們像一對情侶，耳鬢廝磨，時不時用頭抵著對方的脖子。“這倆馬談戀愛啊！”我剛說完就後悔了，那麼多好詞我不用，開口就把女漢子的特質暴露無遺。葉航似乎神遊天外一直看著那恩愛的兩匹馬，他告訴我：“這是我領養的兩匹馬。”“乾嘛要領養馬？”我問。“以後是要送人的。”葉航瞧著我，我內心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送人？他就不怕彆人宰了吃了？在花海裡走了一圈，葉航說了曾經工作時的幾個笑話，惹得我哈哈大笑。以為我們會快樂地過一天嗎？錯，就這麼在花海裡晃悠的時候，我們遇到了她。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在偷偷跟著我們，怎麼就陰魂不散了？阮沁正騎著馬迎麵而來，旁邊還有一個男士。太遠有些看不清楚，走近了一瞧，也是一枚瀟灑帥氣的男士。她跳下馬來打著招呼：“好巧啊。”葉航沒答話，一直看著她身邊同來的男士，“楊先生，好巧！”簡單介紹後，阮沁邀請我們一起喝杯茶聊聊天。有旁人在，葉航不好拒絕。花海中有一個涼亭，雖是冬天，但陽光不錯，曬在身上暖融融。我們四人一起到涼亭閒坐，不一會兒就有服務員送茶還有茶點來。其中有一盤花生放在我麵前，葉航將它挪了位置，我心裡有點小小的觸動。從他們的聊天中，我迅速收集訊息並把它們串在一起：原來同阮沁前來的人叫楊東許，開了一家很大的私人偵探社，阮沁是他的客戶，至於為什麼與葉航認識，我就不知了。莫非葉航也找他查過什麼？阮沁剝了花生遞給我，還問我怎麼不吃。葉航看見，很緊張地抓過去，“安歌對花生過敏。”他的舉動突然，幾個人都愣住了，好一會兒我才解釋自己從小對花生過敏，吃不得。阮沁臉色有些難看。一邊的楊東許看著我的手機殼問：“安歌喜歡小熊嗎？”我點頭，他指了指我的背包外麵的掛飾，那也是一隻小熊。服務員這時過來，說是準備好了中午飯菜，希望葉航留下。阮沁這時起身道彆，臨走前告訴葉航：“那天你突然離開，小家夥心裡受傷哭了一晚。”說這些的時候，阮沁看著我，眼裡儘是憎恨。我有些害怕地握緊了茶杯。回去同樣是騎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上了馬，葉航準備牽著馬離開，阮沁又跟了上來，說是有東西交給葉航。天啊，有什麼事不能一次性說完嗎？我無聊地坐在馬背上，瞧它挺老實的，雙手也鬆了韁繩。阮沁走近他，我分明瞧見葉航往後退了一步。也不曉得阮沁在葉航耳邊說了什麼，他有些微怒，沒等我湊近耳朵，馬兒突然發躁，嘶叫著向前跑去。我被嚇壞了，想去緊緊抓著繩子，身體卻被狠狠地顛了幾下，掉下馬來。“安歌！”我聽見葉航大叫，朝我跑過來。我倒是沒什麼事，完完全全壓著一個人。我沒有受傷，身下的人可就不樂觀了。是楊東許。他反應很快，就在我掉下來的時候，自己成了肉墊子。估計被我砸得不輕，我匆忙道謝，他站起身拍拍塵土還開著玩笑：“要是摔壞了就讓你照顧一輩子。”葉航一臉的驚慌，把我翻來轉去地看，瞧我真的沒事才放下心。阮沁臉色冰冷，一直盯著我。楊東許誇讚：“葉先生很照顧女朋友。”我趕緊解釋與葉航隻是好兄弟。葉航抱著我的肩膀說：“你什麼都查得到我也不多說，她可是我老板的寶貝表妹，要真有什麼閃失，我可負責不起。”我看見阮沁的臉色稍有緩和。後來在吃飯的時候葉航告訴我，楊東許曾經幫忙阮沁調查一些事，兩人之間有接觸，雖交流不多，但感覺為人正派，做兄弟朋友都很有義氣。我點點頭，感覺胳膊有些酸痛，抬起來一看，原來從馬上摔下來擦傷了。葉航找服務員拿來消毒藥水，後悔不該帶我來，要不然也不會受傷，要不是有個人肉墊子，此傷就非同小可了。我拿過葉航手裡的藥水自己擦著傷口，絲毫不在意這點疼痛。小時候自己不是那種斯文的小女生，偶爾磕磕碰碰總是有的，老爸老媽也沒見我哭過鬨過。有一次樹枝把腿劃傷，我不敢告訴老爸老媽，愣是讓傷口自己好了。馬場老板聽說我摔下馬後十分抱歉，還說要送我幾張免費的票，他端著酒來賠罪，我拍拍自己胸脯，“放心，倍兒硬著呢！”老板見我不打算追究，心裡也很寬慰，看合同順利簽了，一時高興，非要與我喝一杯。我看著葉航，他一臉便秘的表情。恐是怕了我了。回去時天已擦黑，葉航接了一個電話，神色憂慮。“小家夥在醫院暈倒了。”匆匆趕到診所，李醫生告訴他，已經通知阮沁，但她剛去另外的城市，暫時無法回來。葉航有些氣惱，想必也是故意的，哪有親生母親不管孩子的，多半是設計讓葉航空出時間與地方，她正好趁機“舊情複燃”。小家夥已經睡著了，好像又瘦了些，臉色比第一次見到時更慘白。葉航沒進病房，站在門外呆呆地看著。“小家夥在這裡不合適，要不帶回去吧，你要是覺得不方便，我那裡有地方。”我小聲說道。“圖圖我帶走。”葉航輕聲推開門。小孩沒有沉睡，看到我們，開心地伸出手臂，甜甜地叫著我阿姨。葉航幫忙收拾東西，圖圖突然指著我說：“爸爸，我能去阿姨家玩嗎？”葉航看著我，征求意見。看我點頭，臉上掛著舒心的笑：“正好這幾天不上班，就帶著小家夥玩吧。”圖圖很喜歡我家，進門乖乖脫下鞋子環顧一圈後問我：“怎麼家裡東西好少，會不會沒有零食？”我指著冰箱，他很聰明，跳過去將喜歡的零食拿出來。葉航很感激：“安歌，謝謝你，我對於帶孩子完全沒有經驗，孩子晚上要是不睡覺都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不，圖圖已經趴在他的腿邊說是困了，要洗澡睡覺。我伸手抱過他，他也不拒絕，反而安安靜靜趴在我肩上。圖圖身上有些淤青，我問他是怎麼弄的，圖圖的小眼睛有些恐慌：“媽媽不高興就會喝酒，喝酒就忘記我是誰了。”我的心裡一陣揪痛，緊緊抱著他，“沒事，爸爸會保護你，阿姨也會保護你。”洗完澡，他還吵著要講故事，我家裡可是一本故事書也沒有，難道讓我講野人外婆嗎？圖圖也明白，拉著我的手，“那就隨便唱唱歌吧。”我輕聲哼著歌謠，他漸漸睡熟，小手緊緊抓著我的手，不肯放。太困了，我就這麼和衣而睡。第二天猛然醒來，趕緊聽了聽小家夥還有沒有呼吸，看他呼吸均勻，我呼出一口氣，感謝上天！葉航很早就已離開，桌上有圖圖的檢查報告，白天我需要將他帶去診所。圖圖乖得讓人心痛，經常吃不下東西，買來的早餐吃了兩口就已經吃不下，就連走路也是，沒幾步便喊著腿痛。我知道，過不了很久，我們就要永遠跟他躲迷藏了。想到這，我將他擁在懷中。小家夥很黏人，我走哪都要跟著，護士小姐來請他做檢查，他緊緊拉著我的衣角不肯離開。上午葉航打來電話，圖圖很開心：“我喜歡阿姨，她有做飯給我哦。”圖圖不愛外麵的飲食，我的確親自在醫院為他做了烤雞蛋。做完檢查，圖圖不願在診所待著，多半是怕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我問他想去哪裡，他說：“想去坐公車，圍著這座城市轉一圈。”我帶著他坐公車，有一度他累到睡著。我輕輕將他抱起擁在懷中。後來公車經過公司，我看時間已經下班，就抱著圖圖下車。葉航仍在加班，見我抱著孩子進來，很驚訝，也很驚喜。“他有沒有打擾你？”葉航接過孩子，我搖頭，“很乖，我很喜歡他。”葉航輕輕放下圖圖，問我胳膊痛不痛，沒等我說話，他已經拿起我的胳膊開始按摩。我推開他的手，他不肯，又抓回去。好吧，就讓你按摩好了。“安歌，認識你真好。”葉航看著我。嗬嗬，愛上我更好！我想。“大家都這麼說。”我回答，葉航突然緊握著我的手，“不知該怎麼謝謝你。”那以身相許怎麼樣？“不用，我們是朋友嘛。”我笑，抽出手。等圖圖醒來，葉航帶著我們離開，他抱著孩子，互相瘋鬨，孩子在他懷裡笑著掙紮。我跟著他們，看到他們開心的一幕，有那麼一刻恍惚：好像，那是我的丈夫，還有我的孩子。原本打算在外麵將就一下，圖圖拉著我的手撒嬌：“阿姨，烤雞蛋烤雞蛋！”“那，我今晚就做飯，為你哦。”我抱起圖圖。買了食材回家，做飯的功夫，我聽見葉航在陽台打電話。我能從他的語氣裡聽出憤怒、無奈。圖圖跑過來很害怕躲在我懷中，我明白他怕大人的爭吵。圖圖小聲哭著，還告訴我：“圖圖不想哭，因為叔叔會教訓我。”我問叔叔是誰，他的小腦袋一直拚命搖著，反複說著：“叔叔是壞人！”問不出個所以然，多半是小孩子壞人的動畫片看多了。我記得自己小時候為了引起老爸老媽的注意，也是跑出去大半天，還謊稱自己被綁架，能回來是拚命逃出來的。我看出葉航的不開心，一個人呆站在陽台，手裡撥弄著一盆長壽花，葉子都快被他揪完了，我趕緊叫停他，要不然我這花可就死於非命了。吃完飯葉航主動來洗碗，他主動說起那通電話，原來葉航也發現孩子身上的瘀傷，雖然不是很嚴重，但一個小孩不大可能自己弄傷。他不過是小心質問，阮沁卻十分惱火，兩個人在電話中吵起來，阮沁打算晚上接走圖圖。我有些失落，那個孩子，我是真心喜歡。阮沁很快就來了，葉航送孩子下去，我站在不遠處。畢竟是彆人一家三口。但不知是葉航說了什麼，阮沁情緒十分激動，孩子尖叫著跑向我。我抱著圖圖走過去，示意兩人不要爭吵。阮沁卻將怒火向我發泄：“你給我閉嘴！”這下我可忍不住了，與她大聲嚷嚷：“葉航是孩子的父親，不該質問嗎？圖圖說有壞叔叔，恐怕隻有你自己心裡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你兒子？”阮沁一把拉過圖圖，將我狠狠推開。我穿著高跟鞋，重心不穩，直接倒在地上，她還甩下一句話：“離我的孩子遠點！”葉航將我扶起，一臉的歉意，他不願我牽扯其中，天不遂人願，我還是被拉扯進來了。沒有圖圖在，冷清了許多。我關上門，鼻子一酸，躲在門後哭起來。本想，不知道如何去愛一個人，看著他便好。哪想，有其他人的世界，看著一個人也會成為奢侈。我的手機來了微信，點開來看，是葉航，他說：“安歌，彆哭。”這下好，我哭得更傷心了。“是我不該管閒事。”我說，瞪大眼睛，擦掉眼淚。“不不不，不是的，安歌，是我的問題，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但是……事已至此，再多的抱歉已經無用。”葉航是真的抱歉。我道了晚安，掛掉電話，將房間的窗戶打開，夜風很冷，吹不走心裡的煩惱。不願待在家，第二天我早起上班。不過是幾天沒來公司，卻一直都無法進入工作狀態。陳琪美很開心我回來，特意為我準備了熱可可，“安歌姐，你的儲物櫃裡有很多好吃的。”他還是在送著小甜食。有時，陌生人溫暖的舉動倒像是一顆星星，靜靜鑲嵌在夜空，散發著耀眼柔和的光明。我決定下了班就去那家酒店碰碰運氣。下班就遇到了宋寶玉，一些時日不見，他雖然清瘦了些，精神倒是不錯！問他怎麼有興致來找我，他臉上掛著笑，說是丁玲想吃酸梅，找了大半個城市都找不到，聽說公司附近有，就來碰碰運氣。我記得，曾經他也是如此，我想吃菠蘿冰，他愣是半夜起來，開車買了送來。他突然說到了葉航，誇讚我有眼光。我哈哈大笑：“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宋寶玉可不這麼認為，勸慰我：“機會來了就要抓緊。”我訕笑：“如果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全世界都喜歡你又如何，一樣是孤單的。”我羨慕所有有人愛的女孩，不管怎樣，那時候的她們一定被奉為公主。去酒店的路上堵車，到那已經有些晚了，圖書館已經關了門。我有些懊惱，悻悻離開酒店，卻在門口遇到了楊東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