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常於威(2)(1 / 1)

十日 黃萬裡 3546 字 4天前

當紅樹赤色的旗幟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裡時,常於威耳邊傳來了隱約的腳步聲,這種熟悉的沉重而富有規律的大量金屬撞擊在土地上聲音,在潮濕悶熱的五月末讓人格外焦躁。但是所有人都忍受著這種焦躁,頂著毒辣的烈日,任汗水浸濕皮甲。有人摘下鐵盔散熱,當他看見那支神話般的軍隊出現在眼前時,便肅然戴了回去。是紅樹的崎鍾人組成的銅牆鐵壁。他們如小山般,全身覆蓋著厚重的金屬,提著幾乎等身的帶刺畫著赤葉的大盾,握著長三米的長槍,腰間還配著巨劍。當得到衛林在金古城城集結十萬大軍即將南下的消息後,南方紅樹、洪都與河間地的夏軍決定結成聯盟,一同抵抗奇肱的來犯。崎鍾人的鐵甲在烈日下閃著銀色的光輝,他們身後跟著一支長槍兵。這便是紅樹最為著名的崎鍾長槍兵陣,以穩如泰山的崎鍾人組成外牆,保護住內部的長槍兵,形成極為克製奇肱衝擊騎兵的陣型。當他們快要到達洪都的城門時,前方的部隊迅速地分開,停下腳步,趙韓騎著白馬帶領著火銃隊從後方奔騰而出。趙韓穿著一件潔淨的白色黑邊深衣,脖子上還圍著暗青色薄巾,幾乎全身都包裹在布裡。這在已經開始變得炎熱的南方五月末裡,顯得非常奇怪,但是常於威並不意外,他在紅樹當兵的時候便聽說過趙韓的病。洪都的士兵推開城門,楊艾大人驅馬與兩位副將出去迎接。這是常於威第一次有機會見到楊艾,他是一位高大魁梧的常人,蓄著長須,圓眼濃眉,皮膚黑黃,怎麼看都不像是商賈出身。他們在相談甚歡,大概說了一些互相恭維的話,表示將為南方平安貢獻自己的微薄之力,隨後雙方軍事互相叫好。楊艾揮了揮手,於是原來準備好的軍隊便出來,與紅樹士兵抱拳相敬。常於威大約估摸了一下,紅樹大約來了五千人,一千的崎鍾人,三千槍兵,一千火銃騎。而洪都準備前往龍牙灘與夏王聯盟的護送軍隊也是五千。一千騎兵,四千步兵,其中一千是老兵,四千是新兵。這次是去結盟,不是打戰,所以楊艾特地讓老兵多帶一些新兵,當做行軍的磨煉。趙韓舉起手向崎鍾隊伍招了招,領頭的崎鍾人脫下頭盔,露出了黑白相間的長發。是浦仲,殺死巨石的浦仲,他的武器不是長槍,而是一把巨大無比的重劍。常於威認出了他,心中升起一股恨意。他知道自己該去恨趙韓,浦仲隻是個執行的那把刀,趙韓才是劊子手。但是他無法完全去恨趙韓,這個令人無法捉摸的孱弱的人,的確趕走了奇肱人,解救了散鎮的人們。可他也的的確確,讓為那片土地而戰的偉大戰士倒在了自己的劍下。楊艾大人在城外招待了紅樹的士卒,洪都的士兵與他們一同吃喝,打鬨在一起。期間,不少人想去見那個創造了河口之戰神話的趙韓,泥巴也是蠢蠢欲動,但是虎齒凶巴巴地喝住了他,野猴在那兒偷笑不止。吃飽喝足後,他們出發前往洪都渡口,徐摯將軍則留守洪都。過了流江,他們作為斥候隊伍,要了馬兒,走在最前方,後方的隊伍在騎兵的帶領下緩緩前進。他看見阿左在騎兵隊裡興奮不已,而楊艾與趙韓依然聊得甚歡,相見恨晚。這兩支五千人的軍隊一起行軍了三天,達到了夏軍虎咆堡前的龍牙灘。到達時已經是第三天的黃昏時,天邊紅霞一片,夏王的士卒早已在龍牙灘建好祭壇,擺好桌椅,準備宴請前來會盟的士卒們。夏王唐陵衣著顯貴,黃袍加身,頭戴金冠。他手下的士卒卻裝備簡陋,大多隻是布衣皮甲,短劍長矛。不過他聽說夏王的簇擁有十萬人,要知道紅樹作為最早的南方起義軍,在後來收編了大量山賊野人,也才不過兩萬人。於是到了夜晚,龍牙灘變得熱鬨非常。人們點燃篝火,圍著火焰喝酒。農家送上大鍋的菜肴,士兵們豪飲高歌。常於威看見豹壘和他的那一夥人在角落磨劍,仿佛這場宴會與他們無關。虎齒低頭喝著悶酒,泥巴興奮得雙眼閃著光,但是害怕虎齒的訓斥,隻得在自己的座位上吃著肉。阿左滿麵紅光地過來,和常於威喝酒談天。突然,天邊有花火衝上夜空,在圓月之下猛烈地綻放。阿左看著天空,不自覺地有些淚目。他們從未想過,有一天南方的人們會為了對抗奇肱人兒合為一體,共享這亂世煙火。在去年的秋天,他還是那個失去了母親,被奇肱人折磨得幾乎喪命的采藥小子。而我呢?常於威問自己。一切好像虛幻,轉眼,我已成孤身一人的亡命之徒了。整個龍牙灘火光點點,高歌四起,一切倒映在灘邊的海浪上,如同一片落入凡間的星河。晚宴一直持續到了半夜,直到夏王唐陵、紅樹趙韓、洪都楊艾三位首領離去,眾人才儘興地散去。紅樹和洪都的士兵都就地在龍牙灘上睡了,夜空明朗而海風習習,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心神舒暢了。常於威躺在沙石上,無法入睡。衛林在一個月後就會集結完十萬大軍,這一回,他們要麵對的將是如何的敵人?他自然是聽說過,之前的胡駿是個草包,因此他們還未見識過奇肱鐵騎真正的實力。關於衛林的恐怖傳說,也停留在夏末之災,殺敵屠城,製造矛林,天生神力且用兵如神。南方聯軍真的是他的對手嗎?如果是同樣深諳兵道的於千大人呢?他會如何對付衛林?常於威自然是不知道,他懂的還太少了,他意識到自己如今唯一會運用的隻有手裡的這把劍。於千,說道於千,常於威便想起了他手下的這些羽民。常於威看向虎齒,他僅剩的一支翅膀正被當做墊著,他躺在那隻翅膀上麵,默默地喝著酒。常於威輕聲問道:“上回你說,你是於千大人解救的那一批羽民裡的其中之一。”虎齒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哼哧了一聲,又喝了一口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道:“如今世上剩下的幾個羽民,不是奴隸,就是海妖,不是嗎?”“你們是士兵。”常於威反駁。虎齒煩躁地哼出一口氣,正好雲朵遮住了月亮,黑暗中他的眼裡閃著冰冷的光,“我知道你心裡想著什麼,和這裡每個不知死活的人一樣,想著建功立業,想著脫離奇肱人的鞭子,獲得所謂的自由。“你以為大家會永遠這樣同仇敵愾,團結如山?人都是隻有在利益相同時才情同手足,當這一切結束了,他們會從背後捅你刀子,把你的那份一同搶走。”他看了一眼剛剛入睡的泥巴,咕嚕咕嚕地又灌了幾口酒,用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說道:“我醜話說在前頭,當真的打起仗時,我會第一時間帶著泥巴逃走,你彆想用自己的官職來命令我們。這世上的羽民沒幾個了,我老了,我要替泥巴找個羽民姑娘,讓他給羽民留下種。羽民不會在這個世上消失的,至少在我這一代,還不會。”“我們要一起抵抗奇肱人的進攻,保住南方,羽民才能生存,否則大家都沒有活路。上一回趕走皇家衛,已經激怒了奇肱人,衛林肯定會屠城,殺光所有人。”常於威能夠理解虎齒的想法,但是他還是希望虎齒能改變他的執念,畢竟,他是自己的士兵,“於千大人解開了你們身上的枷鎖,是希望你們能奮起反抗。”“反抗?反抗誰?奇肱人?還是世上的所有人?嗯?”虎齒突然大聲了起來,他直盯盯地注視著常於威,雙眼燃燒著怒火,“於千?他算個什麼東西?自以為能解救百姓與水火之中,結果呢?夏還不是亡了?他不是家破人亡?他讓人把我們從牢籠裡放出,我們死了那麼多人,替那些其他人種與我們自己的同類戰鬥,趕跑海妖。“結果風波一過,顏家的次子就分給其他人銀兩,那些人就反過來把我們都抓了起來,我和幾個羽民帶著泥巴跑了出來,回頭看見其他的羽民都被燒死在牢籠裡。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嗯?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抵抗奇肱人?我為什麼要相信南方人?”虎齒說著說著便熱淚盈眶,他那半支的翅膀輕輕地包裹住熟睡的泥巴,“很多時候,人淪為奴,不是因為某個人,而是因為所有人,甚至那些人自己本身也是奴隸。拿錢殺人者和士兵有什麼不同?替主人殺人的奴隸和士兵又有什麼不同?羽民不會再為奴了。”常於威沉默。他也沒有想到,在於千走後,被他救出的羽民會落得如此下場。不知為何,他看著虎齒,便想起了騰非,但是騰非不會悲傷,不會哭,他總是玩世不恭的態度,隻相信自己腰間的那把劍,但是他們同樣對這個世界抱有絕對的不信任。虎齒繼續喝著酒,不再理會常於威,他時不時看看熟睡的泥巴,眼裡已沒有平日裡對他的凶狠,反而換做了一股如月光般的溫柔和悲憫。當第二天的晨曦到來時,五千的紅樹士兵、五千的洪都士兵,以及夏王選出了五千夏軍精兵,於龍牙灘彙聚在一起。趙韓、楊艾、唐陵,一起走上祭壇,向天宣示盟約,互相飲下對方的血酒。朝陽升起時,光輝透過雲層照射在南方聯軍的頭頂,三方聯軍高聲大喊:“以我血肉,與我手足,共抗奇肱,還我中原!”“以我血肉,與我手足,共抗奇肱,還我中原!”夏王唐陵揮一揮手,眾人安靜了下來。他將酒杯舉起,倒入祭壇之中,然後跪下對著上天祭拜。片刻後,他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對著祭壇又是深深鞠躬。隨後他把目光放在了眾軍之上,當他正要說話時,卻隻聽得北方的樹林裡傳來一陣呼嘯。如同無數利劍劃破空氣的聲音,在炎熱的空氣裡令人毛骨悚然。隨後,成千上萬的利箭如同暴雨般從天而降!龍牙灘上三軍瞬間倒下一片!趙韓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當機立斷,大喊道:“有敵人,全員立盾!立盾!”於是有盾的士兵立馬把盾舉過頭頂,岐鍾士兵立起大盾,包圍住趙韓。“是奇肱人的箭,為什麼奇肱人會出現在夏軍的腹地?!”不等他們搞清楚狀況,隻聽得又是一陣呼嘯,所有人以為會是第二波箭雨來臨,大家立盾以待。而這時,北方的樹林裡傳來一陣劇烈如山崩的馬蹄聲,如潮水般的騎兵借著地勢,從山坡俯衝向龍牙灘。寫著衛字的旗子出現在眾人眼前,奇肱騎兵瞬間衝散了陣型,數不清的人當場被踩死,或是被一記狼牙棒擊斃!不知敵人從何而來,不知敵人數量多少,大家被眼前的陣勢嚇得驚慌失措,各自逃竄,其中以夏軍最為嚴重。唐淩從祭壇上摔了下來,想要阻止眾人抵抗,卻在第二波的衝擊裡被輕而易舉地擊潰。而紅樹的士兵則緊緊地包圍住趙韓,試圖找到出路,但是他們被外麵的其他士兵逼得無法移動。豹壘則毫無畏懼地擋在楊艾身邊,掩護著他撤退。常於威一把拉住泥巴,讓他帶自己上去看清楚局勢,泥巴瞥了一眼真正尋找自己的虎齒,趁亂帶常於威飛上了天。隻見到大約一萬的奇肱士兵正在輪番衝刺南方聯軍,他們從北方切入,從側翼撤回。然後當眾人被騎兵衝散的混亂之際,又是一陣箭雨鋪天蓋地而來!虎齒大聲地嗬斥道:“泥巴你在乾嗎?快下來!你想被射死嗎?”泥巴一個慌亂,常於威被脫手,摔在了祭壇上。於是他忍住疼痛,起來大喊道:“在北方!不過一萬人!大家不要慌亂,組織抵抗!”他按照自己偷學來的方式,拿過一麵綠旗,指向北方,表示那裡有一萬人。趙韓看見了常於威傳遞的信息,想要組織抵抗,可是場麵太過混亂,已經失控。紅樹的士兵集結成陣型,卻被夏軍的士兵阻擋了腳步,這時奇肱重騎向他們衝刺而來,沒有紮穩腳步的紅樹士兵被衝出了一個缺口。這支深入的奇肱騎兵隊直指趙韓,隻見蒲仲臨危不亂地站在趙韓身邊,揮動大劍,將衝在最前頭的重甲騎兵連人帶甲削成兩半。但是這支騎兵隊衝刺過後,他們的側方又有一支騎兵衝刺即將隨即而來,常於威迅速地跳下祭壇,躍上一隻無人的馬兒,向著趙韓衝去,企圖拉他上馬。但是那支奇肱騎兵太快了,眼看他們就要從被切成兩半的紅樹兵陣裡踏過趙韓,另一支高舉著洪都旗幟的騎兵隊也衝了進來,猶如兩支飛速交錯在一起的利箭,與他們撞了在一起!常於威認得那個帶頭的人,是阿左!阿左的騎兵隊和奇肱人的騎兵撞得人仰馬翻,但是也因此攔截住了奇肱的騎兵,他一把把趙韓拉上了馬。常於威大喊著,讓眾人重新結陣,向南方撤退!趙韓大聲問道:“楊艾大人呢?為何不組織回擊?”阿左回應:“在夏王撤離之後,楊艾大人就也撤離了!我發現趙韓大人受困,所以帶了自己的人馬前來解救!”是時,他們終於是成功撤退,夏王早就棄兵而逃,而那些被拋棄了的夏軍,便淪為了奇肱的刀下亡魂。他們撤到了一個山坡的後頭,岐鍾人結陣在前方,形成高牆。奇怪的是奇肱人卻並沒有追擊而來。阿左帶著他千人的騎兵隊,來到趙韓麵前,問道:“大人,衛林的軍隊為何會早了整整二十多天出現在夏軍的腹地?”“兵貴神速,我早就知道衛林有先發製人的戰法,可怎麼都不會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龍牙灘。這兒可是隔著三座夏軍占領的城池的腹地!”趙韓來回走動,忽然想到了什麼,驚得倒吸了一口氣,臉色慘白,“我們必須馬上脫離衛林的圍困!他們偷渡至此,人手肯定不多,最多是衛林的兩萬親屬部下,這也就解釋了為何他不必花時間來招募。他們來此肯定不隻是為了阻止南方的結盟,恐怕另有所圖!”“大人,我們下一步該如何?”常於威上前問道。如今楊艾不在,他們雖是洪都的士兵,但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趙韓身上了。趙韓想了想,說道:“必須衝出去。這位小兄弟,你先去看看外麵的情況。”常於威穿過岐鍾人組成的人牆,爬上山坡,心裡想著這事泥巴在就好了,他可以帶自己飛上一顆大樹,外麵的情況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但是他在混亂中被虎齒拉扯著,跟著洪都軍不知撤去了哪兒了。他隻好自己小心翼翼地爬上山坡頂端,悄悄的露出半個頭,隻見到外麵旗子飛揚,人頭湧動。常於威把情況彙報給趙韓,趙韓皺著眉頭,一會兒,他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無論如何都要殺出去。阿左騎馬而來,對趙韓說道:“大人,我有個主意。把我們的旗幟交換,讓我穿上您的衣服,分成兩隊衝刺出去。奇肱人肯定會集中軍力來圍攻我,這時你們再想辦法脫身。”“阿左!”常於威嚇了一跳。趙韓搖了搖頭表示拒絕,說道:“那你怎麼辦?”阿左看了常於威一眼,對趙韓行禮:“大人不必擔心我,大人是南方的關鍵人物,我又算聊得了什麼?”趙韓殺了巨石,如今我最好的朋友也要為他而死?常於威心中五味摻雜,趙韓是偽君子,但他的確也是南方的救星……不,不論如何,阿左不能死。南方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他想起虎齒對自己的冷嘲熱諷,我們為什麼要反抗奇肱人?你如何知道,就算趕走了奇肱人,其他人就不會把我們當成奴隸?你如何得知,我們不是用自己的性命和手裡的劍,把自己的鐵鏈從一個人手裡,交到另一個人手裡罷了?常於威想要阻止阿左,但是他說不出口。兩支騎兵準備就緒,阿左換上了趙韓的衣物,他的隊伍高舉著紅樹的旗子。趙韓對著阿左敬禮,說道:“英雄出少年,小兄弟對南方的貢獻,趙韓沒齒難忘。”阿左笑了笑,高舉長槍,伴隨著岐鍾人的衝鋒掩護,兩支隊伍衝了出去!隨後便是與外頭的奇肱人一陣廝殺!火銃營則一陣射擊,做出誓死保衛這支隊伍的假像。奇肱人當機立斷向著阿左的隊伍衝擊而來!步兵隊趁機從側翼包圍,對著後方的敵人一陣齊衝刺!但是當他們包圍了敵人時,才發現,外麵根本沒有多少人,隻有一地的稻草和插在地上的衛林軍旗子!是時,奇肱人突然撤退,隻留下在地上零零散散的屍首,大家這才知道中計了。趙韓大喊道:“向西走!”隊伍開始向西急行軍。果然,在虎咆堡的三叉口,楊艾的士兵正在那兒,準備向南撤離。經過一天的混亂,洪都和紅樹的士兵終於再次會師。“楊大人,情況如何?”趙韓大聲問道。“夏王在場麵失控的第一時間就撤回虎咆堡,搬救兵去了。衛林沒有追來,暫時安全。”楊艾慶幸地說。此時遠方一支帶著殘兵破旗的隊伍向他們狂奔而來,是夏王的副將,帶著兩千士兵狼狽地出現在他們眼前。“兩位大人,衛林圍攻虎咆堡了!夏王從龍牙灘撤回虎咆,衛林一路窮追猛打,虎咆的守將聞訊帶一萬人前來救援,誰知後方又出現了一萬奇肱士兵!將他們團團圍困在虎咆堡前!”“原來如此!先是偷入腹地,擊潰聯軍,再佯攻紅樹,實則率軍火速去攻打夏王。”趙韓恍然大悟,“衛林,不虧是奇肱神將!”“大人,最近的城池派兵來都要兩天,虎咆堡隻有一萬士卒,在平地上麵對兩萬衛林的鐵騎,怕是撐不住了!還求大人馬上去救援!”楊艾看了他一眼,惋惜地說道:“我們這兒不過一萬人,衛林有兩萬猛士,如何救援?他此舉就是意在圍城打援,一舉消滅我們。”趙韓厲聲喝道:“楊艾大人,夏王之於聯軍,如同天子,你可知夏王一旦為衛林所殺,那麼河間地的勢力就會瞬間潰散!衛林兩萬騎兵深入腹地,肯定不敢久攻,隻要撐過幾天,其他城池的援軍到來,衛林就會被圍困在河間地!我們應當前去解圍!”楊艾向他行禮抱歉:“在下愛莫能助,衛林軍的威力今天我們算是見到了,在平地上我們毫無勝算,貿然前去隻能是送死。你紅樹知道如何克製他們,但是我們不知。我不會讓我的洪都士兵們白白送命的!”語畢,楊艾帶領著洪都的五千士卒,向著南方渡口的方向走去。常於威看見豹壘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趙韓,他似乎想要隨其前去解救夏王,但是無奈隻能跟著楊艾離開。趙韓無奈地笑了笑,他向常於威與阿左告彆,說道:“兩位將來必成英雄。”隨後,他對著眾將士大喊道,“願隨我前去解救夏王者,隨我來!此番前去,九死一生,極可能戰死虎咆,你們可願隨我來?”“為救夏王,萬死不懼!”“為救夏王,萬死不懼!”眾人高喊。在這個三叉口,兩支剛剛融合在一起的勢力於此分道揚鑣,裝備精良但是新兵居多的洪都兵向南撤離,而負有盛名的紅樹士兵,帶著兩千裝備簡陋的夏軍向東北方向前進。常於威看見虎齒在洪都士兵的隊伍後頭,拉著泥巴,臉上儘是興慶的愉悅。阿左騎馬停下常於威的身邊,身上沾滿了奇肱人的鮮血。他們一起看著趙韓的軍隊的離去,閃著暗黃色金屬光澤的五百岐鍾兵,提著大盾走在前方,兩千槍兵穿著輕甲,高舉著如竹林般的長槍,火銃騎走在最後,他們之後跟著疲憊而狼狽的裝備不一的夏軍。這支前去虎咆的五千人隊伍裡,有幾個人能再回到南方?趙韓啊趙韓,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他曾殺了巨石。”常於威看著越長越遠的趙韓的軍隊,難過地說道。“但他卻願意為了救夏王而死。”阿左話語裡充滿了疑惑與尊敬。衛林果勇神謀,帶著兩萬人深入有十萬士兵的夏王腹地,擊潰南方聯盟之勢,還圍困住了夏王。也許,能夠與衛林對抗的,真的隻有趙韓了。但是,一切真的是如他看見的這般嗎?等到衛林的十萬大軍集結完畢,他們要麵對的,又是什麼?兩支隊伍越離越遠,常於威和阿左追上了楊艾的隊伍,跟在了後頭。他看著趙韓的隊伍消失在天際儘頭,他們將奔赴黃泉一線的虎咆,而我們會回到固若金湯的洪都。人淪為奴,很多時候不是因為某個人,而是因為所有人,甚至是因為自己。常於威又想起了虎齒了話。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