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帝都靜寂無聲,唯有他們踏在石板上的腳步聲。店家都早早關了門,往日不論何時都燈火通明的萬花閣也是樓空燈滅,長街漆黑如浸泡在墨汁裡的畫紙,在深黑中隻能捕捉到若隱若現的輪廓。夜空無月也沒有繁星,突如其來地落下了少見的冬雨,其中夾雜著雪花。過了一會兒,到了更深夜的時候,就全然變成了雪花。於是雪白的雪花落在漆黑的人間,形成了一種手法高明的黑白墨畫。王守心裡重複著父親交代給他的那些話,帶著人馬匆匆走過一條條街道,雪落在他的身上,悄悄融化,寒意不知不覺地遍布全身。一切會在今晚告個段落,後來的史官會將今晚記載得模糊不清,草草帶過,但是身處此時的人將記得這個寒夜。王守帶著人徑直向小巷走去,李雲青正穿著尋常百姓的衣服,背著行囊,在裡麵躲著,看見有人來了,便小聲地問道:“是帶玥兒來了?”一切如父親說的那樣發生著,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每個人每件事都像戲劇裡的角色,從一開始就安排好了,而王守更是一生都是他安排好的一個角色。“公子會是把好刀,但是刀若有了自己的思想,那就危險了。”他想起佐爾說的話。李雲青再次問道:“是帶玥兒來了嗎?”王守吐出一口氣,在雪花紛飛的夜裡變成白滾滾的煙,他說道:“丞相大人,我是替太孫來抓您入獄的。您臨陣倒戈,企圖叛逃,因此得罪入獄。”李雲青愣了一下,接著怒氣衝衝地說道:“佐爾莫非是騙我的?!”“實不相瞞,我也不知情。小人隻是聽吩咐辦事,他說您今夜會在此,我便來此處抓您。”王守說著向李雲青歎了口氣,說道,“丞相您不要反抗了,您沒有武器,沒有鎧甲,而我身後有十個士兵。”李雲青憤怒地問道:“是誰?你說的他是誰?!佐爾為何騙我?!玥兒在哪裡?!”士兵將他抓了起來,王守親自將其關入牢中,按照父親吩咐的那樣,向著太孫府走去。太孫拔劍胡亂地揮舞,砍在木柱上,砍在桌子上,砍翻了酒壺酒杯,最後一腳踹在太監的身上,太監順勢趴在地上不敢起來。這是王守第一次見太孫拿劍,以及第一次看到他怒不可遏的猙獰模樣,不像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而像一支被抓住了七寸拚命掙紮準備反咬一口的毒蛇。太監低著頭,若是能看見他的臉,王守猜想那上麵的表情一定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詭笑。但是此刻誰都看不見他的臉,他隻是跪著,低著頭,尖聲尖氣地說道:“太孫莫要生氣,太孫莫要生氣!”“廢物!全都是廢物!如此重要的事情,怎麼會留下把柄?!”太孫憤怒地說。王守跪著,沒有說話。太監趕緊說道:“是老奴該死,是老奴該死,竟犯了這些大錯,殿下一劍殺了老奴吧!”太孫舉劍,又誒地一聲丟掉了劍,生氣地說道:“殺你又有何用?如今如何是好,本來就有大批朝臣受周申賄賂站二皇子那邊,今日殿內一事讓我失去了老臣們的心,失了人心,我還如何稱帝?!”太監說道:“殿下,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當務之急是趕緊處理那些搖擺不定的人。若有人想臨陣倒戈,便殺雞儆猴,其次,既然不能以文道取勝,那我們隻有以武力取勝了,要知道帝都內還有一千的皇家衛,那都是隸屬於您的。“還有兩位武藝高強的準炎鐵衛卡索高與塔姆力,而二皇子隻有幾百的守衛和招募來刀客。雖然數量不少,但是完全不是我們的對手,老奴以為……”太孫怒氣未消,有些懷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太監起身,手做刀狀,“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太孫猶豫著說道:“我已經失去老臣之心,若還要背上殺皇叔與皇後的罪名,以後怎麼在九州立足?”“殿下,自古以來奇肱人都是以強者為王,您該不會以為您的皇爺爺是以仁愛獲得奇肱人擁戴的吧?他是用他手上的武器贏來這片江山的啊!“成王敗寇,沒有其他選擇,若是您成了皇帝,史書怎麼寫還不是由您來定?誰敢說您是背信棄義之人?他們隻會畏懼您。尊敬您,高舉您的旗幟,歌頌您的賢德,但是這一切都要您先登上龍椅啊!”太監激動地說。太孫思考許久,吐出一口氣,說道:“也隻有如此了,但是萬一敗了呢?我軍與二皇子的人手數量相當,要知道馮世駒將軍也已經離我而去,他們還有林衛將軍,藍石將軍,而我們連個指揮的將領都沒有!”太監伸出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王守,說道:“太孫,您忘了,我們還有兩千的警備隊嗎?加上警備隊,我們就是三千對一千,敵寡我眾,勝券在握。”太孫這才意識到,但是他又說道:“你莫不是要我靠常人贏得王位?!這豈不是要被奇肱人笑話?”太監低頭,聲音輕而有力說道:“殿下,您乃天下之主,中原之人,皆為您的子民。您的子民為您贏得王位,又有什麼不妥?”這話說得太孫美滋滋的,他又想了想,問道:“那我們該如何做?”“交給老奴便是。”太監說。王守見情況說道:“太孫殿下,丞相在今夜企圖叛逃,已然被小人抓住,關入牢中了。”太孫怒氣頓時上來,罵道:“可惡!大戰在即,居然臨陣倒戈,企圖叛逃!”太監借勢說道:“殿下,若是不果斷下手,隻會有更多的這樣叛逃的人,畢竟人心如水,向彙聚處去。”“這我自然是知道,隻是接下來我該如何做?你再失敗,我第一個拿你開刀!”太孫不悅地說。“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必太孫親手,若是再失敗,真讓二皇子登上皇位,他也會第一個殺了老奴,老奴可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太監趕緊說,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太孫哼了一聲,說道:“你知道就好!這關鍵時刻,可不容有失!”“今日破曉之時,太孫帶兵去皇後的寢宮,將之除之,犬子會帶著警備隊的人去突襲二皇子的府邸,我們兩麵出擊,他們定然沒有防備,殿下隻需記得,莫要手下留情,留下後患便是。”太監說。“我自然是不會再留下後患,但是你可記住了,不容再有失策,這皇位非我莫屬!”太孫按捺著心內的興奮,帶著人離去。太孫走後,王曹立終於是收起了他恭敬甜膩的笑容,變成了那個捉摸不定的人。他問道:“交代你的一切都辦好了嗎?”王守點點頭,說道:“孩兒不敢懈怠,早早就都準備好了。兩千警備隊都安排在了您吩咐好的地方,等待時機到來。”“甚好,你隨我來。”太監說道。深夜的九州殿暗淡無光,太監站在龍椅前,靜靜地看著龍椅,王守隻好不言不語地守在他的身邊。黑暗中的九州殿寒冷死寂,牆壁上的九州圖在暗淡的光線下如群魔鬼怪,環繞著他們,王守在停下不動後漸漸感覺到了冬日深夜的寒意,他不知為何想起了佐爾在佛殿前對他說的話。“大雪將至矣。”這句話就像一句預言般的,今夜真的飄著雪花,如同破碎的月光從天墜落,悄然無聲地融化在漆黑的大地上。他以為父親會坐上龍椅,或是摸摸龍椅的把手,畢竟此時沒有人會阻止他這麼做,但是王曹立卻隻是靜靜地看著龍椅,眼眸裡的東西深邃如夜。“終於是到了這一步。”太監突然說,隨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十五年前兵臨城下時也是如此寒冷死寂,皇後上吊自殺,年幼的皇子在太監總管的懷裡哭泣,而我親手了結了他們。“奇肱王帶著軍隊進來時,帶著驚奇的眼光看著我。小太監不是男人,但是我殺了他們,所以我才是勝者,他們不會殺勝者。“奇肱人就是這樣一個奇怪又真實的種族,他們不會在乎手段,隻要結果是勝利就好,所以他們屠城,崇拜強者,迷戀龍椅。“十五年前祝林壽踩著無數人的鮮血踏上龍椅,十五年後卻被自己最愛的孫兒下毒害死,如今太孫還要與他的親人互相廝殺……這就是它的魅力所在,它會讓英雄變成懦夫,讓懦夫變成儈子手,它讓人瘋掉,而人們前仆後繼地想要上來……”王曹立轉過身來,臉上不再是諂媚或是甜膩的笑容,微白的霜鬢露在帽沿外,臉上是一種不可言說的嚴肅。他從未那麼靠近過王守,王守感覺得到他想要伸手撫摸他的臉,但是他又停下了,像是在畏懼什麼。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要記住這發生的一切,記住從小我就教導你的那些話,莫要有任何的情緒與欲望,隻有如此才無人能打敗你,才不會重蹈前人的覆轍,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王守想起佐爾說過的話,“公子您會是把好刀。”他說道:“孩兒謹遵父親教誨。”太監點點頭,說道:“你從未讓我失望過。但是人一生要麵對的欲望與悲傷實在多得難以想象,我要確保你能永遠這樣不為所動。“五百年前曆國初祖統一七國,稱霸中原,在此地建立國都,之後為歌頌自己的功德,從九州各地請來最好的一千名工匠,花了三年的時間在這九州殿內刻畫出了這巧奪天工的九州圖。“他修建陵墓,長城,勞民傷財,終在去世那天舉國大亂,建國短短二十七年,就被夏王朝取代。“夏慶帝年間,重建禦林,從九州抓來各種奇獸,甚至派了軍隊深入極寒之域抓捕誇父民,去異域,尋找九尾狐,窮奇,畢方,甚至深入大海想窺探鯤鵬一眼,卻自己葬身海底。“隻留下了幼子在朝,於是被奸臣攝政,恰逢奇肱人崛起,揮軍南下。奇肱王祝林壽……一生殺戮無數,天下無敵,在坐上龍椅後他的結局你也看見了。”太監轉身看著他,他忍耐著自己的激動繼續說道:“我們會做得比他們都好,我們會開創新的時代,太監一直是曆史書裡的小角色,不值一提,但我卻能夠翻雨覆雨,親自書寫史書。“我們設計將太孫的皇家衛調走南下,不過沒想到的是居然全軍覆沒了,而皇後企圖請來的莫丹軍隊也被我們提前告密給白狼二王子,使得她兩麵受敵,遲遲來不了帝都。“如今帝都兵馬空虛,唯有太孫手上的幾百士兵,和皇後招募來的幾百刀客。而我一開始就交給你的不起眼的警備隊,便成為了今夜的主宰。自以為是的皇族們,今夜的命運將會掌握在卑微的鼠犬手裡,這感覺很美妙,不是嗎?”太監興奮地笑著,繼續說道:“你將麵對一個巨大的誘惑……你還記得嗎?我對你說過,若有一天你掌握了生殺大權,你該如何去運用。就是現在,這是你的必將經曆的一個修行。“你可以幫助太孫,你可以幫助皇後,不管幫哪一邊,你都會成為最大的功臣,加官進爵,甚至封地成候,不再被人踩在腳下。你甚至可以殺了你卑鄙低賤的父親,從此以後就不會再有人敢說你是太監的兒子……你會怎麼做?”王守嚇了一跳,他閉目讓自己冷靜,但是他卻很難過,他沒有自己的欲望,沒有殺欲,沒有善念,沒有權欲,甚至沒有性欲……他想了許久,才開口說道:“父親……孩兒不知自己是何物,亦沒有任何的欲望……我隻是您的一把刀。”太監收起了笑容,出奇的溫柔地說道:“你是一把王者之刃,摒棄欲望,方成明君。”“父親?”王守不知其中的意思。“我不會坐上龍椅,但是你會,為父會幫你坐上龍椅,你會是我這輩子最偉大的作品。”太監微微笑著說。王守看著龍椅,心裡卻激不起絲毫的波瀾,金色冷冰的龍椅……若是真有一天,能夠自己選擇前進的道路,我會怎麼選擇?王守不止一遍地這樣問自己。為王為土,還是做聖賢身邊的一個小小的侍從?在於千身邊做侍從的時光是王守最愛不釋手的回憶,受人尊敬,每日讀聖賢之書,四處幫助弱小之人。於千做的一切,他都跟著做,好似自己變成了他,人們對於千的尊敬,也變成了對他的尊敬……但我始終隻是父親派到他身邊的罪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竊聽他的言語訊息。太監轉身離開龍椅,說道:“時辰差不多了,該出發了。”走出殿外,正是雪落得最為猛烈的時刻。太孫已然帶著人馬悄悄潛入宮中,王守前去說道:“小人這就帶人去二皇子府,以煙火為信號,看到信號便立馬動手。”太孫興奮又緊張地點點頭,說道:“甚好,再過片刻就是他們睡得最深的時候,此舉我勢在必得!”王守帶著人向著二皇子的府邸走去,在黑夜中快步而行。一切都如計劃中的那樣,到了二皇子府時,二皇子已經備好人馬,周申裹著厚厚的絨衣,雙手插在袖口裡,臉上的笑容不變,眉毛與胡子上都沾了些雪花。二皇子騎在馬上,臉上光彩熠熠,格外激動,他見到王守來到,便說道:“周申大人已經與我說過了,原來我們竟一直是同一邊的!”王守跪下,恭恭敬敬地說道:“天下江山需要的就是二皇子您這樣賢明之君,如今萬事俱備,隻等二皇子您隨我進宮了。”二皇子大笑著說道:“好,甚好!我早就迫不急待了,總算是抓住這個機會,把太孫給除去。”他舉手揮舞彎刀,大喊道:“眾人聽令,太孫不仁不義,弑殺聖上,謀害皇叔,今夜他還企圖殺害皇後娘娘,大家隨我來,將他人贓並獲!”他用力地揮動韁繩,眾人驅馬踏碎長夜,隨著他朝著皇宮進發,隊伍在雪地留下密密麻麻的馬蹄,如同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劍。周申對王守笑了笑,褐色的瞳孔是裡毫不掩飾的貪婪,他對著王守輕聲輕氣地說,聲音卻完全沒有被馬蹄聲淹沒,“在下已經給公子備好馬了,公子請上馬吧,好戲可是要趕著看的。”周申總是清楚地了解到每個人的欲望,他送給每個人的禮物總是恰當好處,而當人們收到禮物暗自高興時,卻不知自己的弱點已經作為回禮回饋給了周申。父親曾多次與他提起過,莫要與周申接觸。於是王守猶豫了一會兒,周申笑意更濃了,他撇撇嘴說道:“隻是一匹馬兒而已,公子再不來,可要錯過好戲了。”說完他跟著隊伍揚長而去。王守拉開了竹筒,煙火逆著落下的雪花,綻放在夜空之中,給死寂的夜裡抹上最後一絲瞬間即逝的彩色光輝。王守能夠想象到太孫包圍了皇後的寢宮後卻發現裡麵空無一人時的表情,而二皇子早就急不可耐地想要親眼看看了。隊伍來到寢宮,把各處堵得水瀉不同,見到太孫的士兵就殺死,當二皇子到了寢宮時,他見到了太孫的隨身侍從塔姆力正拿劍刺入皇後的被子裡,卻發明裡麵什麼都沒有。“怎麼會這樣?!”太孫不敢相信地咆哮道。二皇子帶著人包圍住他,得意地說道:“太孫深夜帶著人在我母後的寢宮不知想乾什麼?”“你?你為何會在這裡?為什麼?”太孫咆哮,慌亂之中拿起劍恐懼地指著他,二皇子大笑著,帶著忍辱多年後獲勝的喜悅,他大聲說道,“太孫夜襲皇後寢宮,眾人聽令,保護皇後,反抗者殺無赦!”場麵頓時亂成了一片,兩邊的人手砍殺了起來,卡索高與塔姆力保護著太孫從眾人中殺出了一條血路,咆哮著:“保護太孫!”這場廝殺持續了很久很久,當王守看向天空時,才發現天空依舊漸漸泛白。雪越下越大,金碧輝煌的皇宮裡到處躺滿了屍體,有士兵的,侍從的,刀客的,還有無辜死去的仆人和女婢。太孫帶著最後的人殺入九州殿,卡索高與塔姆力護著他進入殿內,太孫紅著眼睛咆哮道:“太監呢?該死的警備隊呢?人在哪裡,人在哪裡?”卡索高跪下說:“太孫殿下,我們快抵擋不住了,二皇子的人馬上就會衝進殿內!”塔姆力說:“殿下,我們還有援軍嗎?!”太孫眼睛瞪得很大,雙眼通紅,癲狂地坐上龍椅,說道:“太監會來的,我會贏的,我從來沒有輸過,二皇子從來都是被我踩在腳下的蟲子。我不會輸,我不會輸的!我是太孫!是太孫!我才是坐上龍椅的人!”此時太監推門而入,王守帶著五百警備隊的人衝了進來,太孫瘋狂地拍著龍椅說:“太監來了!太監來了!”“殿下,老奴來了!”他疾走靠近太孫,然後看了王守一眼。王守點點頭,做了一個手勢,警備隊的人瞬間拔刀,將殿內的太孫的守衛全部殺死,其餘的一擁而上,將卡索高與塔姆力砍死。太監帶著鬼魅般的笑容,陰聲怪調地在太孫耳邊說道:“您並不是我第一個害死的主子。”皇後與二皇子帶著人進來殿內,二皇子拉開弓箭,一箭射穿了太孫的胸膛,鮮血流在了龍椅上,皇後皺了皺眉頭,似乎不高興二皇子此舉把龍椅弄臟了。周申與佐爾帶著人紛紛進殿,太監上前,跪在皇後裙擺下,說道:“皇後,天下是您的了。”皇後笑了笑,說道:“鬨劇也該結束了,明日還要上朝的呢。”二皇子揮刀怒吼道:“太孫已死,罪人當誅,凡太孫之人,不管是否投降,全部殺死!今夜功臣,必將重賞!”“殺!”“殺!”“殺!”咆哮聲響徹皇宮。王守抬頭看向天空,白雪紛飛,地上血流成河,他似乎看見了十五年前奇肱人殺入皇宮內時的場景重現,隻是不同的是,這回輪到了奇肱人與奇肱人的戰爭了。不知為何,他想起佐爾對他說過的話。多少春秋,如出一轍?二皇子上去,踢開太孫的屍體,坐在了滿是鮮血的龍椅上。太監跪著,佐爾看著王守不知意味,周申微微笑著,皇後心悅神怡地觀賞著牆壁上的九州圖,仿佛看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