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方正辦公室外間的助理看見陸程過來，招呼道：“小陸總回來了啊？”陸程一言不發地直接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蔣方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辦公桌後麵，意外的是，莫璃居然也在。莫璃本來正在同蔣方正說話，見到門口的陸程也微微怔了一怔。“陸程來了？正好，我正跟Molly商量排座位的事兒呢，有幾點還得征求下你的意見。”蔣方正笑著道。陸程走進來，跟莫璃並排站在一邊，俯身兩手按在辦公桌上，盯住蔣方正，慢慢道：“我沒有意見。都依你。”“哦？”蔣方正饒有興致地往前靠了靠，將一雙手擱在桌子上，“真沒意見？”“莫璃，你先回辦公室，我有話要跟蔣總談。”陸程轉頭對莫璃說。“她在才好談嘛，畢竟座位的事歸人事行政部管的。”蔣方正笑。“你先走。”陸程沒理會蔣方正，又輕聲對莫璃重複了一遍。莫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儼然已感覺到這兩人間不同尋常的氣氛，這兩人嘴上說著座位的事，但隻要腦子不糊塗在人都聽得出探討的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她猶豫片刻，聽了陸程的話轉身出了辦公室。“怎麼樣，這次新加坡出差還順利嗎？”蔣方正若無其事道。“她留下，條件你提。”陸程掃了眼腕上的時間，他還有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蔣方正挑挑眉毛，一言不發。“兩年之內我不會對那個位置有任何表示。”陸程沒時間兜圈子，直截了當。“哈，這麼自信？”蔣方正忍不住了，“陸程，那位置誰坐還不一定呢，你憑什麼拿來當籌碼？”“你如果夠篤定就不會私下裡暗搓搓動這些手腳了，一個人事部的助理的背景什麼時候值得蔣總這麼費力關照了？”陸程冷冷道，“你也說那位置誰坐還不一定，那至少是各百分之五十，你不想給自己多加道保險嗎？”蔣方正似是思考了一會兒，忽然打個哈哈：“小陸總這是跟我打什麼啞謎呢，要不等我想兩天，猜猜答案？”“那我說個好猜的——”陸程麵無表情，“Peter馮上個月搞砸的那個項目，原因是什麼呢？”Peter馮是蔣方正手下的大客戶經理，蔣方正最得力的幫手。蔣方正聞言不笑了，正色道：“項目失敗的原因有多個，我們已經做了總結上報，以後會避免同樣的失誤。我都不知道原來產品部的手能伸這麼長呢。”“湊巧罷了，隻是在客戶那邊做產品調研時聽到有趣的事情，本來隻當個笑話聽了，但現在想想，也許不是笑話呢。”“如果Peter跟這件有趣的事情有關，自然是他一力承擔所需要承擔的責任。”蔣方正不動聲色。“他的去留倒沒什麼，不過這件事情的影響是可大可小，有時候人輸就輸在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上，Johnny你最明白這點了不是嗎？”蔣方正沉默了一會兒，笑道：“不知道Smith這會兒還在不在公司？”陸程抬腕敲了敲手表。見蔣方正站起身，陸程在心裡呼出口氣，先一步走了出去。拉開門時，聽見蔣方正說：“陸程啊，你有點讓我出乎意料，我本來猜你今天十有八九不會出現在這兒了。”“那恭喜你賭贏了。”陸程頭也沒回，“再附加一點，以後沒事兒彆老讓她到你辦公室來。”拍上門，還能聽見蔣方正響亮的笑聲。陸程走進人事行政辦公室時，莫璃看了他一眼，他徑直走到江芝毓辦公桌前，背對著莫璃說：“可以了。把那份文件收起來吧。”“怎麼做到的？”江芝毓驚訝，“Johnny蔣會聽你的？”“給他想要的。”陸程淡淡地道。江芝毓想了一想，忽然站起來：“陸程你瘋了吧？”“時間緊，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先這樣吧，以後總還有機會的。”江芝毓壓著嗓子道：“Smith沒兩年就退休了，如果蔣方正上位你以為你還有機會？你放棄美國那個大好機會回來是乾什麼的，你真是、真是……我真是後悔給你發了那條短信！”“蔣方正跟她毫無過節，他做這件事本來就是為了針對我，即使我今天不管，他也一樣會揪彆的地方來針對。現在ＴＫ在中國區根本還沒站穩，我不想太多精力花在內耗上。何況莫璃有什麼錯，她被我牽連，我沒道理讓她成為這種爭鬥的犧牲品。”陸程也同樣壓低了嗓音說。與此同時，總經理Smith的辦公室裡。“Johnny,員工學曆作假屬於嚴重的誠信問題，我已經叫人事部去查了。你現在跟我說這隻是個誤傳？”Smith一臉和氣地看著蔣方正。“抱歉,我已經跟傳這件事的人確認過，純粹是他個人由於工作中的一點矛盾，之後胡亂臆測造謠，我覺得就不必讓人事部大動乾戈去查了，畢竟是同一個部門的同事，太影響團隊感情，這樣的謠言對於Molly本人也是一種傷害。這確實是個誤會。”蔣方正同樣和和氣氣的。“嗯……你確定？”“確定。”晚上九點，莫璃在咖啡館跟黑人學生告彆，等人走了，她收拾好桌上的東西，看了咖啡館的一個角落一眼，慢慢走出去。出了門，往公交站方向走了近十米，她忽然歎了口氣，轉身又返回了咖啡館，走到角落的桌子旁，伸手搖了搖趴在桌子上的人。陸程睡眼惺忪地從電腦上抬頭，看見她，聲音慵懶低沉：“你結束了？”所以在這兒遇到壓根不是偶然，這人到底跟過來乾嘛？“你東西就這樣擺著太不安全了，這裡的服務生照顧不了那麼多的。”莫璃說。“你都不擔心我人安不安全，隻擔心東西的安全？”陸程一副委屈的腔調，伏在桌子上，隻盯著莫璃看。莫璃轉身要走，陸程立刻坐直了身體，叫著：“等我——”，把桌上的電腦錢包手機一把塞進包裡，跟了出去。莫璃走到公交站，恰逢車子到站，便趕著上了車，剛在位置上坐下，就見陸程在關門的最後一刻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