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愫初生時(1 / 1)

我想靠近你 程佑安 1560 字 4天前

南山。鄭雪把紅色的Minicooper斜斜的停在路邊停車位上,陸程嫌她停得不好,又把車重新開出來停了一次。從山腳下往上一路都是石板台階,兩旁洋槐樹茂密的枝葉交織在一起形成遮陽傘,初夏的陽光透過樹葉在石板路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有晨練結束的人陸續從山上下來。“哥,你還記得初中時我們一起來南山那回嗎?”鄭雪邊走邊問。“我跟同學出來爬山,你非要跟著,來了又亂跑跑丟了,我們十幾個同學找到天都黑了,都準備要去報警了……那會兒南山還沒怎麼開發呢,也沒這些石板路。”“找著我的時候我感覺你都快哭了,早知道我多等會兒,就能看到你哭的樣子了……”鄭雪嘲笑。“早知道這麼壞心眼兒,就不找了。”陸程嘖了一聲,“我要真把你丟了,都不用周姨動手,我媽得先把我給活剝了,我能不哭嗎?”鄭雪笑起來,笑了會兒又歎口氣,“我挺後悔的,我該晚點兒再出來的。”“鄭雪,你小時候就是個跟屁蟲,走哪兒跟哪兒,還儘闖禍。就因為你,小時候我媽問我想不想要個妹妹,我堅決拒絕了。”陸程不客氣道。“至於嗎!”鄭雪惱了,伸手要去打陸程。陸程沒讓她近身,兩個大跨步直接往山上去了。中午,在南山腳下的一家餐廳,陸程見到鄭雪說的那個男朋友高沅,跟鄭雪同歲,瘦高個子長相秀氣的男孩兒。從麵相上來看還有點學生氣,言談舉止間倒有幾分少年老成。陸程上學跳級,工作得早,年紀其實比兩人也就大三歲,算是同齡人,也不用怎麼寒暄就聊上了。高沅家裡開電子元件加工廠,他大學畢業就回家給他老爸做幫手,正是躊躇滿誌想要做出點變革的時候,跟陸程兩人就工作上一些事聊了很多,相談甚歡。鄭雪的臉色一點一點冷下來。一席飯吃到末尾,高沅拿果汁壺給鄭雪續杯,鄭雪生硬地移開杯子,一語不發。陸程看她一眼,轉對高沅道:“鄭小雪同學從小嬌生慣養的,脾氣有點兒急,不過心眼兒不壞,是個單純孩子……”“用不著你推銷,”鄭雪打斷他,“我是什麼樣人我自己知道。”高沅笑笑沒說話。結賬出來,陸程道:“你跟高沅玩兒去吧,車我給你開回去。”鄭雪對高沅道:“你先回去吧,我下午還有事兒。”說完徑直往自己的小紅車走了。高沅應了聲好,又轉對陸程道:“程哥,有機會出來一起喝酒,有好多事兒還想再跟您討教。”“喝酒沒問題呀。”陸程應了,又瞥一眼遠處的鄭雪,“鄭雪……”“程哥,我喜歡鄭雪兩年了。”高沅的目光從陸程臉上掃過,微笑道,“我知道她怎麼回事兒,我覺得我有耐心。”這麼一來,陸程倒沒話說了。鄭雪已經遠遠站在車邊把車門摔得震天響,“還走不走了!”回程路上,陸程開車。鄭雪一直沉著臉,陸程隻當沒看見,專心開車,一路上接了幾個工作電話。到了鄭雪家位於K市高價地段的小區外,陸程下車,對鄭雪道:“你自己把車開車庫去,我就不進去了,代我跟鄭叔周姨問好。”鄭雪不說話,眼圈紅紅地瞪著陸程。陸程笑,“高高興興出去,怎麼還哭喪著臉回來了?”轉身要走,鄭雪從車窗裡伸出手拽住他腰間的衣服,仍是瞪著他。“我覺得高沅人不錯,成熟,有上進心……”“陸程!叫你一聲哥,還真把自己當我哥了!我自己有哥哥!你以為你嫁妹妹呐?還在那兒殷殷囑托,就那麼想把我打發了?就那麼怕我纏著你麼!”陸程把棉質T恤從鄭雪手裡抽出來,頓一頓道:“不管你拿不拿我當親人,我從你出生看著你長大的,我心裡把你當妹妹。這話我三年前跟你說過,現在也一樣。”鄭雪彆過臉去擦眼淚,陸程繞過車頭又坐上駕駛位,把車開進小區在車庫停好了,熄火,問:“鄭宇哥還是很少跟家裡聯係嗎?我回國前去紐約出差給他打過兩次電話,他都沒接。”“我哥好著呢,不勞你操心……”鄭雪哽咽道。陸程抽出幾張紙巾遞過去,“擦乾淨,下車,回家。”前一段頻繁地出差暫時告一段落,陸程接下來幾周都在公司。這天無意中發現,從他辦公室飲水機的位置,可以看到斜對麵人事行政辦公室的一角,那個角落剛好隻擺著一張辦公桌。陸程拿著杯子看了一會兒,直到那個穿著白襯衫,腰背坐得筆直的背影回過頭來,他微傾身按了杯水走回座位。之後陸程像是喜歡上了這種“偷窺”戲碼,TK的辦公室格局是全透明玻璃牆,其實是一眼通透的。隻有會議室以及總監以上的辦公室裡麵裝了百葉窗簾,要不要拉下來就看個人喜好了。像總經理Smith和市場總監蔣方正,都是長期拉著窗簾的,陸程比較喜歡敞開。工作間隙放鬆時站在飲水機的角落裡,有時候在那兒喝一杯水,有時候隻是站著鬆鬆筋骨。對麵那個背影總是工工整整地坐著,白襯衫和藍襯衫換著穿,灰色或墨蘭色西裝裙,黑平跟皮鞋,得體卻又是最樸素那種。有一次看她接一個電話,大概電話裡囉嗦,久久不能結束,她的一隻腿曲起來,腳跟一下一下輕輕點著地板,左手一隻圓珠筆被她轉得飛快,這麼點小細節讓這個看起來總是四平八穩的人,泄露出點心裡的小情緒,那種不易察覺的不耐煩。陸程覺得好笑,那一抹笑還掛在嘴角,被他窺視的人突然轉過頭來往這邊看了一眼,陸程沒躲,倒是轉頭過來的人看到他後迅速地轉過頭去,又繃直了身體端端正正坐著了。“狡猾的兔子。”陸程又悶聲笑了一會兒。還有一回,有個市場部的經理不知道因為什麼在扯皮,站在她電腦桌前拍著桌子發脾氣。她站起來,陸程站在角落裡看那個市場經理擺手瞪眼叉腰,持續了十多分鐘,而她一直好脾氣地聽著,幾乎沒有什麼動作,最後不知說了什麼,市場經理偃旗息鼓轉身走了。大多數時候,這個人都是安靜地坐在電腦前做事,永遠端端正正,無波無瀾,平靜得像一潭水,仿佛不會為任何事雀躍,也不會為任何事神傷。假象,陸程心裡說。這天,跟總部結束視頻會議,陸程鬆了領帶,習慣性地往飲水機角落一站鬆口氣,卻發現人事行政部的辦公室從裡麵拉上了百葉窗。陸程愣了兩秒,才又走回座位繼續工作。晚上快下班時,陸程出現在行政人事辦公室。江芝毓從電腦前抬起頭,看到他還有點驚訝,“喲,陸總?”“還忙著?”江芝毓歎氣,“我老大現在對我是一天三查啊,郵件過來隻要五分鐘沒回複,電話馬上就過來了,我現在看見新加坡的電話就頭疼。”陸程大概知道,江芝毓的頂頭上司是位於新加坡的亞太區人事總監,對她一向嚴厲,除了行事風格原本就嚴肅外,多半還因為Smith的關係。Smith跟現任的亞太區老大在美國時就鬥得不可開交,老史一招不慎落了下風,原本的競爭對手突然就成了自己的上級。老大跟這邊不對盤,亞太人事總監是他帶過去的親信,自然也是要緊緊追隨的。而江芝毓跟老史的關係不一般,怕是那邊已經察覺,所以表現得也格外嚴苛,難得江芝毓一直忍耐著。“有事?”江芝毓問。“沒正經事。”陸程抬眼看了一眼四周的百葉窗,不經意問,“怎麼也裝上這鬼東西了?”江芝毓現在的頭銜是助理人事經理,沒有單獨的辦公室,跟人事行政部的另外兩名成員共用同一辦公室,隻是隔開一段距離,有單獨的大辦公桌,而不是格子間。陸程眼光往另外一邊一掃,發現小柴在,另外一人的位置是空的。“哦,我讓裝上的,人事部還是需要隱私的。上次小柴在座位上做薪酬報表,有人透過他背後的玻璃牆看見了,影響不好,我讓Molly去找了合作的裝修公司來把這邊的玻璃牆也裝上了。哎,你到底什麼事兒啊?你們部門忙得飛起來,我就不信你有閒情逸致來我這兒閒逛。”“周末了,芝毓姐,下班請你吃飯。”江芝毓笑,“這還不叫正經事?太正經了。”“那待會兒見。”陸程退出辦公室時,看到莫璃的桌子,桌麵上乾乾淨淨,除了電腦和一摞擺得十分齊整的文件夾,什麼都沒有,幾乎像沒人在使用一樣。陸程心裡一動,問:“你們行政助理呢?”“出外勤了,怎麼,有事?”江芝毓道。陸程在剛剛看著那張不像有人使用的桌子時,心裡忽然意識到,一個平常在公司抬眼就能看到的人,一旦離職,他將不會有任何她的信息,連通訊錄裡的號碼都是公司的,她離開這個公司,他也許就再不會再見到她。他們之間的聯係如此薄弱。這個想法讓他突然有點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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