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抓著許洛溪的手,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洛溪?”許洛溪看著菲菲,沒了力氣,她一隻手扶著菲菲,彎下腰,另一隻手摸著自己的腳踝,對著菲菲說道:“我腳扭了。”菲菲想扶著許洛溪到一旁,“來,你先坐著,我給你看下……”然而,許洛溪卻突然將食指放在了菲菲的嘴唇中間,眼睛瞥向門的方向,無聲地說道:“噓。”“咚咚。”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菲菲扶著許洛溪坐下來了,隨後在她的耳邊悄悄說道:“我去開門。”許洛溪點點頭。菲菲開門,看見是一個手中拿著小筆記本和筆的男人,戴著眼鏡。“美……美女……你……你好……不好意思……那個……”男人見到菲菲這個美女,舌頭突然打了結,他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舌頭捋順,對著菲菲問道,“你見過一個穿著黑色運動裝的男人嗎?”菲菲聽到這話,特意揚起了眉,對這個男人反問道:“穿黑色運動裝的男人?”男人點點頭,雙手在空氣裡,比劃著,“對,就是個子高高的,蠻帥氣的,穿著黑色的運動裝,哦,還戴著個黑色的鴨舌帽。”菲菲點點頭,隨後指了指外麵的一個方向,“哦,原來是那個人啊,他(她)剛才還撞到我了呢,我記得他(她)往那邊走了。”男人開心地笑了,“好的,美女,謝謝你。”男人剛走兩步,又折返過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恭恭敬敬地彎著腰,將白色的名片遞到了菲菲的手裡,“美女,你好,這是我的名片,很高興認識你,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可以找我。”菲菲低下頭,看見名片上印著一行字:寧城《法製日報》特約專欄記者趙大秦。她抬起頭,想起大學時學習過的禮儀課,對著男人露出了八顆牙齒,再標準不過的微笑。“好的。”她說。說完,她重新走了進去,關上了門。趙大秦看著眼前關閉的門,忍不住喃喃自語了一句,“真像。”但是來不及他再多做思考,就轉身奔了出去。室內,菲菲將名片遞給了許洛溪。許洛溪看著名片,笑了,“嗬嗬,原來是趙大秦,我說剛才聲音怎麼聽起來那麼熟悉。”許洛溪伸出手,正準備將名片還給菲菲,又突然中途一轉,將手往回收縮了一下,問了一句,“你要這張名片嗎?”菲菲搖搖頭,“我不需要。”許洛溪便將名片收回到了自己的口袋裡,“正好上次沒留下來他的名片,搞不好這次還需要他的幫忙。”雖然不知道許洛溪心裡在打什麼小算盤,但是菲菲對她有種莫名的信任。菲菲擔憂地看著許洛溪,問她,“你現在能走嗎?”許洛溪抓著菲菲的胳膊,嘗試著站起來,卻最終徒勞。菲菲看著她,衝著走廊的一頭努努嘴,“我扶著你,帶你去我爸爸所在的病房吧。”兩個人一瘸一拐地坐著電梯到了菲菲父親所在的病房,可是剛走兩步,兩個人就走到了高大爺的病房門口,許洛溪停了下來。許洛溪皺起了眉頭,“哎,竟然是同一層?”許洛溪的心中腹誹,不會這麼巧吧。高大爺的病房門開著。裡麵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真他媽的重!累死老子了!翻個身都這麼重。”裡麵傳來渾厚有力的中年男人聲音。“沒辦法,爸現在身體不好,我們隻能多幫著他一點。”女人的聲音。男人的聲音忽然高昂,“我艸,身體不好也……”隨後,聲音突然停了,似乎受到了某人的阻止。許洛溪皺著眉頭,扶著牆猜測,這應該就是報紙上所說的,高大爺的女兒和女婿。想到這裡,許洛溪的手指忍不住動了動。菲菲以為許洛溪是剛才走得累了,便對她說:“我們走吧。”就這樣,許洛溪被菲菲扶著,一路走進了菲菲父親所在的病房。病房是單人間的,裡麵隻住著菲菲的爸爸一個人,現在正在閉著眼睛睡覺,菲菲父親臉色蒼白,旁邊的點滴瓶掛著長長的一根管子,直通進被窩裡,維係著衰老的生命。許洛溪在手機上撥出了宋西辰的電話號碼。原來,那邊,宋西辰已經走到了停車場。許洛溪壓低了聲音,“我剛才看了,這邊的記者都走了,不過我好像發現了突破口,哥哥,你上來吧。”“好,”宋西辰答應了。掛了電話,菲菲叫住了許洛溪,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她,“洛溪,你看下這個……”菲菲給她看的,是網上正在被流傳的一段視頻。視頻上麵,中年男人正在照顧病床上的父親,而中年女人則在對著攝像機鏡頭哭泣。許洛溪沒有見過他們,但是視頻上寫著他們兩個是高大爺的女兒和兒媳。女人的眼睛是紅腫的,明顯是哭了很久的樣子,“我爸爸,他身體一直不好,我們害怕他走失時會亂吃東西,便在他的脖子上掛了一個牌子,上麵寫著:好心人你好,我是高大爺,我患有老年癡呆和糖尿病,可能會亂走,發病的時候不記得家裡的路,如果你在路上撿到了我,請及時地和我的女兒聯係,電話137xxxxxx38。可是,我沒想到,這個宋西辰,他就是個衣冠禽獸,明明知道我爸爸有糖尿病,還故意給他吃那些東西……”女人說著說著,還將牌子舉起來,給記者看。鏡頭停了三秒,隨後切換到了某個出鏡的女記者那裡,女記者甜美的聲音傳來,“我們隨後采訪了雞鳴村的其他村民,他們證實了,不久前,宋氏集團的新掌門人,也就是宋西辰先生曾經來過這裡,允諾說會保留這裡的戲台子,不過當宋西辰離開後,卻並沒有及時兌現自己的諾言。第二天,還是來了一幫人,他們強行拆了這裡的戲台子,本網站會持續關注事情的後續發展。”說完這句,手機黑屏了。許洛溪接過菲菲的水杯,她喝了一口,環顧四周,問道:“菲菲,叔叔是不是在這裡待很久啦?”菲菲歪著頭,有點驚訝,“哎,你怎麼知道?”“如果不是待很久,不會帶著這麼齊全的東西吧?”許洛溪指指地上堆放著的熱水瓶和洗衣粉等用品,又指了指外麵陽台上掛著的衣服,以及已經變得斑駁和脫色的紅剪紙,又問道,“不過,長期地住在這裡,應該很貴吧?你怎麼住得起的呀?”菲菲的心裡突然咯噔了一聲。以前宋西辰資助了自己太多,可是她並不想告訴許洛溪自己和宋西辰的關係。好在還沒等菲菲回自己,許洛溪就直接自己猜出來了答案,“菲菲,你家裡的家底應該耗費了不少在這裡吧?怪不得我看你那麼忙,還好有好心的傅斯哥哥,可以稍微幫襯你一點。”菲菲聽到了某人的名字,臉刷地紅了起來,“噗……”談到“傅斯”,許洛溪的八卦心重了起來,“對了,你現在和傅斯哥哥發展怎麼樣了……”“咳咳……”一直躺在床上的菲菲爸爸突然開始了劇烈的咳嗽和乾嘔,許洛溪看著叔叔胸口的劇烈起伏,可以感受到他身體的難受和情緒的激動。菲菲見狀,沒來得及回答許洛溪的問題,就趕緊扶了上去,她把雙手放在爸爸的胸口,一直在不停地撫平他的胸口。菲菲從床下把裝著穢物的袋子拿了出來,雖然包裝得已經足夠嚴密,但還是有一股惡臭味撲來,菲菲一邊往外走一邊對著許洛溪道歉,“不好意思。”許洛溪搖搖頭,“沒關係。”許洛溪以前隻知道菲菲的父親得了重病,需要悉心照料,卻不料,是到了這一地步,就在菲菲照顧爸爸的時候,宋西辰來到了病房。宋西辰進門的時候,恰好見到了菲菲,但他隻是微微一愣,就很快恢複了如常神色。好半天,菲菲爸爸的胸口終於平靜了,呼吸也重新變得均勻起來。菲菲低頭,在爸爸的耳邊問了一句,“爸爸,還難受嗎?”許洛溪忽然抓住了宋西辰的手,忽然說道:“我想起來了!”宋西辰淡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問許洛溪道:“你想起來什麼了?”“我想起來了,那個病房裡麵的孩子。”許洛溪一拍宋西辰的大腿,這一拍,猝不及防,宋西辰叫了出來。宋西辰問道:“那個病房裡麵的孩子,怎麼了?”許洛溪坐得離他近了一點,把嘴巴湊在了宋西辰的嘴邊,“你還記得嗎?上次我去雞鳴村談判那件案子,當時在屋子裡,有個小男孩,被留了下來,看管我,當時我還覺得這孩子有點木訥來著,哦對了,他還有個名字,特彆搞笑,就叫小強。”宋西辰默默地聽她說著,問了她一句,“所以呢?”許洛溪狡黠地一笑,“所以,我們也許可以從他來入手。”宋西辰問,“怎麼入手?”許洛溪的眉眼挑動了幾下。一分鐘後,宋西辰攙扶著許洛溪來到了走廊的一個拐角處。從這個拐角,恰好可以看見高大爺病房裡進出的人,但又因為拐角隱秘,所以並不容易被發現。隻不過,兩個人等了老半天,期間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出來了好幾次,但是他們都沒有見到小強。就在許洛溪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從裡麵走出來了一個穿著校服的男孩。許洛溪完全忘記了自己腳崴了的事實,撲騰了上去,她什麼都沒管,對著男孩就叫了一聲:“小強!”伴隨著許洛溪的叫喊,一起落下的,還有她身體重重落地的聲音。“啊!好痛!”許洛溪摸著自己幾乎要摔成爛泥的屁股,忍不住地叫喊。可是還沒等她叫喊幾聲,就被一股寬大的力量拉了起來。許洛溪的身體被抱起來的那一刻,也聽見了宋西辰的一聲帶著點寵溺的嗔罵,“真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