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後,唐澤理正坐在家裡玩著遊戲,接到了薛醒的電話。“在乾嘛?”剛剛送錢穎穎回家的薛醒站在街口點著煙。“玩。”“聊聊?”“你來。”薛醒到的時候,唐澤理已經把零食啤酒都備好了,兩人瞎扯了幾句,就一人一個手柄坐在客廳裡玩射擊遊戲。“不能這麼打,你怎麼老打不準啊?”唐澤理一口啤酒一口零食地抱怨道,“沒手感。”薛醒沒說話,半晌,按下了暫停,把手柄一放,道:“我想閃閃了。”“什麼叫做你想閃閃了?”唐澤理笑道,“你現在這個女朋友呢?”薛醒歎了一口氣:“也不是不喜歡,就是總想起閃閃,和她談不起勁。”“那你就斷了這邊,去找閃閃唄。”唐澤理開了一罐啤酒遞給他。“我不知道她到底對我還有多少喜歡。”薛醒思量著,“我這次話說得太狠,可能真的結束了。”“你想多了吧,金閃閃對你完全就是癡心一片好嗎?你還怕她跑?”唐澤理滿不在乎道:“就算是你甩的她,隻要你肯哄一哄,她保準又回來了。”過去數次鬨彆扭,薛醒的確是有這個自信的,他知道自己隻要勾勾手指,金閃閃就會乖乖回來,屢試不爽。但是這一次,他總覺得情況不對,今天那個程野,和金閃閃之間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要是我去找她複合,她不答應,我豈不是很沒麵子?”薛醒皺著眉左思右想。“那你肯定要態度好一點哄一哄才行,誰讓你當初非要甩了她。”“我不是想甩她,是我們談得太久,真的膩了,我隨便路上碰到一個妞都感覺新奇有趣,在這種情況下,我真的想一個人自由自在玩會兒。”薛醒仰頭喝了一口酒,對唐澤理他向來是實話實話,毫不掩飾。“你就是吃準她夠愛你。”唐澤理笑道,“怎麼現在又慌了?”“不知道……”薛醒搖了搖頭,“我有點受不了她不再圍著我轉的感覺。”“那你去找她啊,她肯定等著你找她來著,你們都在一起那麼多年,實在複合不了……”唐澤理兩手一攤,“你又不缺妞,怕什麼,誒,上次那個找你要微信的妞呢?”“哪個?”“就是上次來看你打球的那個,還有之前吃宵夜時看上你的那個妞,我看都挺帶勁的。”唐澤理戲謔道。“拉倒吧,一個就夠應付了,我哪有那麼多閒工夫。”薛醒白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拿起手柄接著玩遊戲,可眼前總出現今天程野興致盎然,朝他一伸手的樣子,明顯就是護著金閃閃。他忍不住舔了舔後槽牙。真是千百倍的不爽啊。周一,尤真真一大早就來風潮社報道了。金閃閃帶著她辦完實習證,整理好工位,正好印務的同事送來《少女心的奇幻旅程》的打樣。“哇!”尤真真一把抱過自己的作品,激動地撫著彩色的封麵紙,“接下來是宣傳了吧?”“對,上市前一個月要預熱。”金閃閃道,“營銷部的同事會幫忙聯係平台,我來寫文案和策劃。今天下午你要和我一起去讀書會場地。”說到這裡,金閃閃突然眼睛亮了一下,湊到老張桌邊拍了拍他。“組長,能不能讓龍場野人在讀書會上幫忙帶一下《少女心的奇幻旅程》的宣傳啊?”她問道,雖然這次讀書會請的都是公司銷量較好的作者,尤真真作為新人沒法參加,但讓程野幫忙宣傳幾句應該也是沒問題的。“可以,但你要先問過龍場野人的意見,他願不願意?”“他會願意的,我替他答應了。”金閃閃回到桌邊抬手就拿起手機打程野電話,一看時間才上午9點半,想著程野的暴脾氣,又悻悻掛斷了,轉念給赫連周發了條信息。“你今晚回來嗎?”她覺得,赫連周好像已經好幾天沒著過家了。密山療養院裡,赫連周坐在赫連琴身邊,替她擦身,按摩。給她換過身上的衣服後,她才抽空回了條金閃閃的信息。“回。”簡短的一個字,她關上手機,一抬頭,赫連琴正看著她。“不要玩手機,跟你說了好多次,讀書要認真,成天抱著手機。”“知道了,媽。”赫連周把手機合上。中晚期患者到最後往往會進入緘默狀態,赫連琴最近時不時還能說幾句完整的話,其實是件很好的事。“我把你帶走就是要爭口氣……”赫連琴開始自言自語。“媽……”赫連周忍不住打斷了她,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自己母親有過實際性的交談了,她多希望母親能對她說說彆的話,從過去的陰影裡脫離出來,看看女兒現在的樣子。“媽,您知道我今年多少歲嗎?”赫連周小聲問道。赫連琴睜著眼睛看著她,回答不上來。“媽,我二十六歲了。”赫連周撫著母親的雙手說道,“您記得起來嗎?”赫連琴仍然沉默著。赫連周完全不驚訝這樣的反應,早已習以為常,可她想到陳拓,想到自己,想到現在他和她的關係,想到這些年自己凡事本能的步步為營,想到陳拓看著自己的眼睛,她不想再如此下去了,她仍然忍不住有好多話想和母親說。“您不要倔強,不要再折磨自己和我了好不好?”赫連周誠懇地說道。“我想好好生活,好好戀愛,我有想結婚的對象了。”“誰?”赫連琴聽到女兒提到結婚兩個字,瞬間皺緊了眉。“陳拓,小時候您見過的。”“不行,你還太小了!”赫連琴厲聲道。“媽,我剛和您說過,我二十六歲了,您忘了。”赫連周握緊了她的手。“媽媽跟你說過多少次,婚姻不是兒戲,你還想嫁給他!?”“被男人騙得還不夠嗎?你為他生下一兒一女有什麼用?全心付出有什麼用!”赫連周聽著母親的胡言亂語愣了一秒,眼睛轉瞬紅了。“他還不是不要你!他還不是不要你!”赫連琴情緒激動起來,一把甩開了女兒的手。“就是不要你!寧願要外麵的也不要你!你以為你是個什麼好東西?你以為他會愛你?我告訴你,天下烏鴉一般黑,誰付出得多誰倒黴一輩子!”赫連琴手指著赫連周,氣得渾身發抖,兩眼通紅,赫連周頭低低的,靜靜聽著,媽媽根本分不清現實和過去,也分不清自己和女兒。“你就不能爭口氣?你為什麼不替我爭口氣?還是離不開男人?”“我一輩子就毀在你爸手裡,我和你說的話你都當耳邊風了是嗎!”赫連琴時而言辭清楚、時而毫無邏輯地破口大罵持續了近五分鐘,引得護工都來到門口駐足張望,直到赫連周再也受不了了,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夠了!您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她的一張臉上全是淚,從小到大,赫連琴教她的都是這些話,她都記著沒忘,才養成了這樣八麵玲瓏、誰也不能信的性格。赫連琴一把抓過她的手將她拉過了來,抬手就在她背上狠狠打了幾下。赫連周掙脫開來,情緒徹底失控。“那您要我怎麼辦?一個人孤獨一輩子嗎!”她近乎哭喊道,“我不是您!他也不是爸爸!您為什麼就要這樣折磨我呢!”“我折磨你?”赫連琴眼神發怔,流下淚來,“你是我唯一的寶貝女兒啊,我必須得保護你啊……”“我寧願您沒有生下過我。”赫連周哭著推門走了出去,留下赫連琴一個人在房中發呆,喃喃自語。讀書會在後天舉行,風潮社租下了虹茂生活中心的文化展廳,一共三位作家出席活動,兩個現場簽售,程野負責打醬油亮個相。午飯後,金閃閃帶著尤真真搭出租來到虹茂,讀書會在明天舉行,風潮社租下了虹茂生活中心的文化展廳,一共三位作家出席活動。直到她們到了場地內,才發現所謂的文化展廳,是購物商城大廳中心的一大片空地,邊上是一個24小時書店和無印良品,簽售後會有作家朗讀環節在書店內進行,整個空地是商城內往來人群穿梭的必經之地,整個商城裝修也很精致時尚。展台已經由新媒體和倉庫的同事搭建好,金閃閃忙著和他們確認了活動流程順序、《少年殘影》的宣傳畫布以及易拉寶的擺放位置時,程野回了電話過來。“喂?”金閃閃接起電話。“找我?”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沙啞,又是剛剛起床的狀態。“我把明天讀書會的流程表拍照片發你,你一會好好看一下。”程野從床上坐起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道:“我什麼時候答應你參加讀書會了?”“你答應了呀,你心裡悄悄地答應了。”金閃閃耍賴似的笑道。“是麼?”程野挑眉道。“彆不滿意,真真的書要比你早半個月上市,你後天來還正好可以幫她宣傳一下。”金閃閃摸準了程野假無賴真好人的性格,知道他沒法拒絕,越發笑得開心了。尤真真一隻手撐著臉,坐在一旁靜靜聽他倆打電話,一隻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眼鏡片隱隱反射出了犀利的光芒……“我跟你說認真的,流程表要好好看看,後天早點到,彆記錯時間。”金閃閃又反複叮囑道。“知道了……煩人。”程野打了個哈欠,“你吃飯了嗎?”“吃了,你呢?”“沒,現在去,掛了啊。”“嗯。”金閃閃直到掛斷電話,嘴角還一直揚著,尤真真坐在一旁,意味深長地瞧著她。“閃閃姐,你和龍場老師現在不吵架了啊?”金閃閃偏頭想了想,道:“有嗎?”“有啊。”尤真真湊過來笑道:“剛剛不就挺好嗎,化敵為友了啊?”“並沒有,這是一個責編的基本素養。”金閃閃搖了搖手指頭,比劃了一個NO,“再說……程野也沒有每時每刻都和我作對啦……”“其實……你們倆真的是在作對嗎?我看你們好像明明就是互相欣賞嘛。”“……什麼互相欣賞,我之前能忍住沒揍他一頓已經是個奇跡了,拜托。”金閃閃一本正經反駁道。“是因為你打不過他吧……”“閉嘴。”兩人收好文件,準備返回時,隱約聽到展台前方傳來有人吵架的聲音。循聲望去,不遠處的一間服裝店外有個男人和女人在拉拉扯扯,女人穿著店員的製服,隻見店裡又陸續出來幾個店員製止男人吵鬨推搡的行為,爭執間男人扇了女人一巴掌。尤真真見狀就要上前去,金閃閃一把拉住了她。“你一個女孩子彆自己衝過去,我去叫商場保安。”金閃閃正準備起身,隻見一個店員已經領著商場保安前來了。幾分鐘後,男人跟著保安離開了服裝店。“下次遇到這類事,切記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再去想辦法幫彆人,你這小胳膊小腿的,不要貿然往前衝,知道嗎?”金閃閃叮囑道,尤真真點了點頭。程野不在,遇到這類事,金閃閃心裡還是有點兒怕,她再次回頭看向服裝店,門口已經沒人了。陳拓站在自家廚房裡,打開鍋蓋看了一眼煲好的粥,轉身走進了臥室。“嘉悅。”他輕輕叫了一聲。“幾點了?”赫連周睡眠淺,一叫就醒,從被子裡坐起身來。“六點了,你睡了兩個小時。”陳拓聲音溫柔。從候機樓交接班出來後就直接去了療養院陪護,又和媽媽大吵一架,赫連周整個人都累壞了,被陳拓接來家裡休息。“睡一覺起來,心情有沒有好點?”陳拓問道,“媽媽腦子不清楚,你乾嘛和她較真呢?”“你做飯了?好香。”赫連周揉了揉眼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沒有,我熬了點粥,我隻會這個。”陳拓笑道,“睡得香嗎?餓了沒?”“嗯……”赫連周點點頭,下床穿拖鞋。陳拓摸了摸她的臉頰,起身朝廚房走去。這所房子,自兩人在大學時分手後,赫連周已經有數年沒有來過了,她走到窗邊看了一下外麵的街景,又轉身仔細打量了一遍陳拓的臥室。裝修沒變化,依舊是極簡風格的書桌和衣櫃,隻不過小擺件似乎多了一些,她慢慢踱著步沿著床頭朝書桌走去。她看到書桌邊放著一盆小小的仙人掌,再往前走,書櫃上用緞帶掛著一隻圓形的石膏香片,她用手指輕輕撫過,是橙花香調,再往前去,櫃子角落裡整齊地擺著幾本亦舒,鋪著一層薄灰。她能一眼看出這裡不屬於陳拓的東西,這些年,有什麼樣女人在這裡落過腳,留下了什麼樣的片段。“過來喝粥。”陳拓在餐廳裡喊了一聲。“來了。”赫連周走到餐廳拉開一把椅子坐下,陳拓盛了一碗粥擺在她麵前。“先吃點,一會餓了我再帶你出門去吃飯。”“好。”赫連周笑著嘗了一口,“味道不錯。”陳拓笑了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赫連周的焦慮從這碗粥裡獲得了短暫的紓解,能暫時不去想與媽媽之間的衝突,兩個人在吊頂溫暖的燈光下,麵對坐著,陳拓靜靜地看著她吃完了,把碗收去廚房。赫連周走回臥室,穿上外套,整理好包包,正打算回家,陳拓伸手一撈,把她環進懷裡。“今晚就住在我這吧。”他貼著她的臉說道。“我明天還要去療養院。”赫連周笑道。“我送你,從我這走近。”陳拓挑眉笑道,做好見招拆招的準備,看赫連周接下來還找什麼借口。赫連周低頭笑道:“我認床。”“這床你以前就睡過,挺好。”陳拓一臉的從容,伸手捏住赫連周的下巴,轉過她的臉,吻住。她終於沒有拒絕,但他另一隻手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勒緊了她,恨不得把她按進自己胸膛,才能滿足他這一刻的愉悅。她和他的戰線,這些年實在是拉得太長了,終於握在手中都仿佛似夢非夢。赫連周隻覺得自己的心有時真是脆弱,明知道與他一起總是痛苦多過快樂,卻在這一刻混忘了教條,隻想自由下墜。陳拓抱起她坐到床上,一吻接一吻地印在她脖頸上,赫連周身段柔軟,輕輕倒在枕頭上,捧著陳拓的臉,仔仔細細地看著他,嗅著他的氣味,嘗著他的吻,一偏過頭,床頭一隻鬨鐘正好映入眼中,精巧的外觀,指針下有一朵朵可愛的笑臉雲朵。她笑了一聲。又一個。她當然確定他是愛著她的,但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心。“你房裡,有沒有留著我的東西?”“嗯?”陳拓抬起頭,沒聽清。“你有沒有留著什麼屬於我的東西。”赫連周又重複了一遍,眼神溫柔又平靜。陳拓被這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問題逗笑了,歎了口氣,伸手拉開了床頭櫃抽屜,拿出一個風鈴。“這個算嗎?”他問。赫連周接過風鈴握在手裡,輕輕撫了一圈。鬨鐘、綠植、書、香片,還有她的風鈴。征服者的勳章。她低頭一笑,道:“保存得挺好。”陳拓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覺得有些奇怪:“怎麼突然問這個。”“沒什麼,突然想到了。”赫連周靠在他肩膀上搖了搖那隻風鈴,竟然還有聲音。“還會響呢。”她喃喃道,她知道這些猜度不好,可她控製不住,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她和媽媽,其實根本沒有區彆。陳拓靜靜地看著她,觀察著她的奇怪表現,正琢磨著她又在想些什麼,手機卻突兀地響了。兩人伸頭看去,是赫連周的。她走過去拿起電話,號碼顯示是密山療養院。“是赫連周女士嗎?”電話那邊的人聲音聽上去有些焦急。“我是。”赫連周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您母親情況有些不好,已經送往省人醫了,您現在趕緊過來一趟吧。”赫連周趕到省人民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左右,赫連琴已經在ICU裡了。陳拓陪在一旁,療養院的人花了很長時間才說清楚情況。“下午你一走,你媽沒多久就又發脾氣,把護工大罵了一頓後就開始不太舒服,估計是情緒太激動,吐了一床,嘔吐物進入了氣管,再加上感冒一直沒好,晚上就不對勁了,咳血,氣促,呼吸困難。我們就趕緊送過來了。她現在肺裡全是血和痰,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要用儀器吸痰。”醫生又花了一些時間,儘量用他們能聽懂的非專業術語解釋著赫連琴的情況。赫連周怔怔地站在ICU門外,看不見裡麵的情況。從赫連琴患病的那一天起,她就針對阿茲海默症做過很多功課,她知道這個疾病的患者,大多數都是死於並發症,其中最多的,是肺炎。“我什麼時候能進去看她?”她儘力維持著鎮定。“ICU有固定的探視時間,你們先去辦好入院手續,明天中午再來吧。”醫生答道。陳拓辦完入院手續出來,看見赫連周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捂著臉。“會沒事的……明天我再陪你來。”他輕輕抱住赫連周。“嗯……”赫連周深呼吸了幾次,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去和單位請假。”她撥通了領導周平的電話,對方聽她陳述完家裡的情況後,同意給她半個月的假,但因為有一個同事休婚假還有兩天才會回來,下一個輪班科裡沒有人,所以希望她後天還是來頂一個早班。“嗯,好的。”赫連周答應了,想著一個早班很快就過去了,周嘉琦還沒回去,她不在的時候,可以讓哥哥盯著這邊的情況。掛斷電話,看著醫院的大門,赫連周又忍不住流眼淚。“媽媽腦子不清楚,我為什麼要和她計較呢?”她心裡一萬分的悔恨,把頭埋在陳拓肩頭大哭起來。深夜,金閃閃坐在電腦前幫程野整理創文獎的材料時,收到了赫連周的微信。“今晚不回,記得鎖門。”金閃閃望著手機呆了兩秒,最近完全不知道赫連周在乾嘛,她有很多想和她說的話,可是都見不到她的人。電腦屏幕亮著微綠的光,她的眼神落到了“程野”兩個字上。“真煩,搞得人大晚上還要加班。”她打了個哈欠,接著整理起材料,爭取明天能送去參評。程野坐在書桌前,桌上放著的自己穿警服的那疊寸照,這照片是剛進警隊時照的,也有好幾年了。照相的時候一共印了二十張,後來用得隻剩四張,離職後他一直把它們扔在書櫃上吃灰。今天再看看自己穿製服的樣子,好像現在確實頹廢了很多。他呆坐著看了幾分鐘,伸手將它們收進了抽屜。夜靜了,城市的燈光暗了下去,沒睡的人卻各有各的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