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內，程野陪著王隊坐在值班室。“你和你那個小宛，後來就沒有聯係了？”今夜氣氛輕鬆，王隊也忍不住八卦了一下。“嗯。”程野淡淡答道。“再找一個唄？”王隊笑了笑，“這大過節的，省得這麼一個人可憐兮兮地跑來找我啊。”“懶。”“怎麼，還想著那個小宛？”王隊這個問題倒是讓程野認真思索了幾秒。“也沒有。”他搖搖頭，“對我來說那已經翻篇了。”王隊歎了一口氣：“真的嗎？你要是想找，早就找著了，你是不想找吧？”程野笑道：“真的早翻篇了，再說也沒人要我啊。”王隊嗤了一聲：“你剛來局裡的時候，全局的未婚姑娘都看上了你，你要是脾氣再好一丁點，會沒人要？”程野一聽這老生常談的調，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老話形容人有句叫‘刀子嘴豆腐心’。”王隊歎道，“說的就是你。可你要知道，嘴硬心軟是最不好的，虧都是你吃，還落埋怨，你得學會說好話，彆整天和人姑娘上來就嘴賤，往後打落了牙還得往肚裡吞。”“知道了……”程野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誒，我老婆的表妹，上次你見過，你覺得怎麼樣？要不介紹給你？咱倆做個親戚？”“唉去你的，少消遣我。”程野笑道，手機震了一下，他打開看。“好吃。”金閃閃發來這麼兩個字，導致他一下沒反應過來，回想了幾秒才記起她在回答他月餅好不好吃的問題。這個智障……還當真試完味道以後發信息給他彙報。程野正想回一句什麼，腦海裡卻突然出現那晚偶遇金閃閃蹲在噴泉邊哭泣時的畫麵。他問她，是不是失戀了，她就哭得更厲害。程野把手機捏在手裡轉了一圈，又放回口袋了。誰管你好不好吃……關我屁事……——晚飯吃完金閃閃就找了個借口溜了，雖然說家裡人明麵上對她和薛醒分手這事沒有多大反應，但一會夜深人靜了，肯定少不了一番噓寒問暖、思想教育。金朝陽說要開車送女兒回住所，都被拒絕了，隻好替她叫了輛車，囑咐她到家打電話報平安。車子發動，家在後窗的視野裡越變越小，金閃閃越來越覺得愧疚，這麼大的人了還讓父母操心。靠著車窗，她又把薛醒剛剛發過來的微信看了一遍。“不需要情報哦，他不想讓你知道的，自然會藏起來，想讓你知道的，也隻會擾亂你。讓你斷開聯係，就是要讓你停止在他身上花心思花時間，也是要讓他看不到你，不知道你過得如何，不知道你好不好。人心都是肉做的，他也會不習慣沒有你的生活，也會想你離開他以後是不是就忘了他，他也會開始猜，一旦開始猜了，就不再有絕對的自信。這就是關係逆轉的第一步。”赫連周說過的話，她一直牢牢記在心裡，不得不說，此時此刻她隱約感覺到了一絲絲勝利的快感。薛醒主動發消息過來，不是群發，而是單獨問候，她隱約感覺到這是一個信號，她知道自己唯一要做的應該是按兵不動，之前已經刪掉他所有的聯係方式，現在更是，連一句客套話都不要給。可她現在一個人獨處之間，將這短短的幾句話翻過來翻過去地看著，內心還掙紮著要不要裝作禮貌回一句，最後還是作罷。關上手機，不再去想這件事。坐在自己書房內的薛醒，也在看著手機，一整晚過去了，金閃閃沒有一句回複。他點開自己的微博，上麵發了好幾張他與錢穎穎的合照，評論裡全是起哄的，而再看金閃閃的微博，除了工作就是吃……毫無波瀾，連一句感慨都沒有。憑他對她的了解，他不相信金閃閃會對自己的新戀情毫無反應，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這完全不符合他的想象，就像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空落落。這種情況，隻有一個可能，分手後金閃閃根本就沒有關注過他的動態，連看都沒來看過。難道這次，她當真說走就走了？想到這裡，薛醒不自覺地苦笑一聲，相處這麼多年，他竟低估了她？——車到櫻園樓下，金閃閃給司機師傅付了錢，提著包蹦蹦跳跳就往樓上跑去。剛過樓梯轉角，她抬頭看見兩個高大的黑影站在自家門口，逆著光看不清臉，這兩個人也同時看向她。“你是……金閃閃，對嗎？”其中一個開口問道，金閃閃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兩個陌生男人站在自己家門口，其中一個還知道自己名字，她汗毛都豎起來了，隨時準備拔腿就跑。看見她緊張的樣子，對方突然笑道：“彆緊張，嘉悅經常和我提起你，我有幾次來找她在樓下也見過你……嚇到你了，不好意思。”陳拓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燈光下，金閃閃看清了他的臉，認出了這是赫連周的前男友。但是……“嘉悅是誰啊？”金閃閃一頭霧水，她還是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原來她沒和你提過……”陳拓身邊站著的另一個男人說道，他也往前一步走到了光下，金閃閃看見他的臉，說不出的……熟悉，竟和赫連周有些相像。樓下傳來高跟鞋的聲音，叮叮當當，三人不約而同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赫連周從樓梯間走了上來，一抬頭剛好看見這三人，看見金閃閃的瞬間她愣了一下，旋即目光越過金閃閃直直地看向後麵兩人。“嘉悅，怎麼又不接我電話。”陳拓點了一根煙。“周嘉琦，你怎麼在這裡？”赫連周問道，但卻不是問陳拓，而是問他身邊站著的人。“哥哥來看下妹妹，犯法嗎？”周嘉琦苦笑了一句，歎了口氣，“療養院打電話給我，說媽情況不好，我來看一看。”哥哥？妹妹？媽媽？？金閃閃站在旁邊一邊聽一邊覺得信息量爆炸了，赫連周走上去拿鑰匙開了門，後麵兩人跟著進了屋，金閃閃想了想，好像有點尷尬，但還是跟著走了進去在門口站著。“我剛從療養院回來。”赫連周把外套脫下掛在門後。“媽還好嗎？”赫連周搖搖頭，接著又補了一句：“不過今天狀態還可以。”一屋子的沉默，金閃閃看了看赫連周，好像沒有什麼表情，再看看陳拓，陳拓正好看著她，衝她使了個眼色，金閃閃明白那個眼色的意思。意思是：撤。“我下去拿個快遞，順便買點水果上來，你們坐。”金閃閃一邊說一邊往外走。“你去哪買水果，我送你去。”陳拓也接過話，跟著金閃閃往外去，一邊說一邊關上了門。“這是上次檢查照的片子，已經是重度了。”赫連周從包裡拿出一份文件袋。周嘉琦拿起來在燈下看了看，他不是學醫的，看不懂，隻知道片子上黑色的空洞區域越來越大了。“媽有沒有提起我？”“提了一次，說我比你吃虧，她倒是一直記得爸爸，反反複複念叨。”赫連周走到周嘉琦身邊，從他口袋裡摸了一包煙出來。周嘉琦沒說話，沉默著。“總之就是情況不樂觀，隻要一生病就可能出現並發症，療養院那邊現在是24小時不離人陪護。”櫻園的院子裡，陳拓和金閃閃站在他的車邊，百無聊賴。“赫連周總和你提起我啊？我是不是挺煩人的？”金閃閃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沒有，她說你很可愛。”陳拓笑了笑。“你開始說的嘉悅，就是赫連周嗎？”金閃閃又問道。“嗯。她小時候的名字，那時候她叫周嘉悅，赫連是她媽媽的姓。”“哦……”金閃閃終於理清了這一團疑惑，“周嘉悅……赫連周……兩個名字都挺好聽的。”“可是嘉悅兩個字聽上去溫柔一些吧？”陳拓朝金閃閃挑了挑眉。“嗯……好像是的……很襯她。”金閃閃想著赫連周溫柔如水的女神模樣，和眼前陳拓的高大帥氣是真的很配，簡直是一對璧人。“你沒見過她讀書的時候，短頭發，孩子王，假小子一個，和現在完全不同的兩個人。”這句話倒是讓金閃閃驚訝了一番，如果陳拓說的是真的，那赫連周的變化也太大了。“對了，你是不是要去買水果？我送你去吧，站在這吹風也太無聊了。”陳拓有些抱歉地說。“啊，不了，我自己走走就好，我本來也想散散步，你上去吧，沒事兒……”金閃閃擺擺手就和他告彆了，也不管陳拓在後麵喊。原本就不熟，一起走反而比較尷尬，還不如她自己逛會來得自在。說是這樣說，可是沿著街邊走了不到一刻鐘，她就開始發懵了，看了看時間，九點不到，上哪去呢？遠處的銀座商城在閃光，但應該也快關門了。金閃閃順著銀座商城的方向往前走著，掏出手機。程野剛下車，朝著家的方向走去，手機在口袋裡震了震。“你在乾嘛？”金閃閃的短信。“怎麼了？”程野回道，剛剛發出微信，抬眼就看到金閃閃。她一邊低頭看著手機一邊朝自己這邊走來，但是太過認真以至於路過程野身邊她都沒發現，程野也沒叫她，就保持著一定距離跟在她身後。“我正好在你家附近，請你吃個宵夜？”不到十秒，金閃閃短信又來了。“吃什麼？便宜的不吃。”看到程野回了一條這樣的微信，金閃閃咬了咬嘴。真是給點顏色就開染坊啊這人……她停下腳步，抬頭環顧了一圈周圍，仿佛是在想這附近有沒有吃宵夜的好去處，程野站在她背後，與她隔著十米左右，看她的小腦袋瓜子扭過來扭過去，過了一會，金閃閃又邁著小步子往前信步。程野輕笑一聲，就這樣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手機又震了震。“帶你去個吃魚的好地方吧？”他關上手機，長腿朝前邁了幾步，站到到金閃閃背後，低頭道：“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