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趴在連戰雪身後，下巴抵在他肩膀上，丹鳳娥眉，膚白如雪，一頭烏黑長發散落下來，襯得她一張臉更加美豔動人，此時與連戰雪一副親昵姿勢，不斷用臉頰摩挲連戰雪的臉與下巴，而後者並未睜眼，仿佛睡著了沒有察覺一般。厲墨含一愣，這種地方哪裡來的女人？他不是在做夢吧？正詫異著，突然發現女人好像沒有肩膀，再往下一看，何止沒有肩膀，她下身根本是條又粗又長的蛇尾巴。使勁眨了眨眼，厲墨含終是確定自己沒在做夢，也沒有睡迷糊，“噌”一下子坐了起來。女人脖子以下是條如近乎水桶粗細的蛇尾巴，隻有一個頭是美人模樣，那條尾巴正從連戰雪身後的石頭上緩緩扭動著爬下來。青綠的皮、墨黑的花紋，指甲大的鱗片緩緩蠕動著，光是看著就已經讓人不寒而栗。厲墨含雖然也算身經百戰，但見了這人頭蛇身的怪物緩緩纏上連戰雪，雪白的臉血紅的唇，當下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傳聞有人頭蛇身的怪物，專門在山間用一張美人臉引路人上鉤。有那砍柴的樵夫在想到河邊喝口水歇一歇，卻看到一個美人在河裡洗澡，河麵上隻露出一個頭朝他微笑，當下心生邪念，然而脫了衣服下了水之後便再上不來了。厲墨含尋思著她是怎麼進來的，這裡明明是地牢，如果不是有人打開了石塔，從入口爬進來應該是不可能的。難道這裡真的有其他出口不成？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男人從開始到現在都沒什麼反應，仿佛睡死過去一般，可那怪物都已經爬到他身上了，厲墨含心想睡得再怎麼熟也應該有感覺了吧？這時女人頭微微一笑，紅唇中吐出一條長長的信子，猶如一朵花一樣在連戰雪臉上舔了一下……這種場麵，換任一個膽子小點兒的也得嚇死，厲墨含雖然不至於嚇到這個份上，但一顆心也提了起來。“喂……”他想提醒，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字，總不見得讓他喊一聲“美人”吧？而且厲墨含覺得如若真的喊了，說不定他會比那蛇妖還死得更慘……再一想這節骨眼兒上把男人叫醒了，要是真嚇著他可怎麼辦？思量一瞬，他伸手抄起一塊小石頭朝那怪物扔了過去。石頭在空中“嗖”一聲劃過，正打在女人頭的額際，劃出一條一指長的血痕。“嘶……”像是終於開始注意他了。那女人頭的兩隻眼瞳孔驟縮，一抬頭盯著厲墨含吐著信子，蛇尾蠕動了兩下，一點一點纏在了連戰雪身上。此時看過去，是一條長著女人頭的大蛇纏在男人身上，吐著血紅信子對著另一個人怒目。“你一直纏著他，莫不是不把我放在心上？”厲墨含一下一下拋著手裡的小石頭，笑眯眯地說。口中不時發出“嘶嘶”的蛇響，女人頭皺了皺眉，蛇腹連帶著頭稍稍往前湊了湊，一頭青絲垂在兩側，有幾縷落在了連戰雪肩上。“小道士莫要多管閒事……”她開口。與她的臉相比，那聲音實在是不怎麼悅耳，又沙又啞，像是被煙嗆了一樣。厲墨含笑了笑，“對我說過這句話的人可不在少數，可不管他們怎麼說，我偏偏就是個愛管閒事的。”“想要命的就識相滾開，不然今天連你也一起吃了……嘶……”厲墨含看了一眼她後邊的連戰雪，笑問：“那你覺得我和他誰好吃？”女人頭張開嘴，露出一口尖牙，嘴裡不斷發出蛇類攻擊時的威脅聲響，一陣陣的很是瘮人。這對厲墨含來說倒算不了什麼，雖然他身上沒帶著劍和符，但是對付眼前的怪物還是有幾分把握的。打蛇打七寸，哪怕是修成了精終歸也還是條蛇。隻是那怪物纏著連戰雪，這對他來說不太方便。厲墨含表麵上輕鬆，腦中卻在不停思考怎麼能把那怪物從連戰雪身邊引開。想了想，他拿下巴指了指不省人事的男人，問：“那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吃他？”纏在連戰雪身上的蛇尾又動了動，女人頭並不說話。她隻是被這人身上的氣味吸引過來，已經很久卻一直不敢輕易靠近，直到今天才確定那些鎖鏈不是輕易可以掙脫的，才放了毒氣將他迷暈，接下來隻等著拆骨入腹了。見她不回答，厲墨含微微皺眉，隨後扔掉了手中石子，又問：“你覺得我怎麼樣？”說著，伸手緩緩扯開自己胸口衣襟，微笑著看著那怪物。女人頭先是一愣，隨後雙眼眯起仿佛看到獵物一般，慢慢揚起血紅嘴角，一點點鬆開了連戰雪，緩緩向厲墨含爬了過去……厲墨含臉上笑意始終未散，看著那蛇身怪物緩緩向自己爬了過來，頂著一顆女人頭來到他麵前，蛇身緩緩升起，與他麵對麵。“沒想到，你竟然……”女人頭笑著，口中發出嘶啞的笑聲，如同厲鬼的淒厲慘叫。厲墨含將衣襟合攏，笑而不語。女人頭“嘶嘶”地吐著信子，滿麵欣喜，蛇尾晃動了幾下，整個人頭也跟著左右搖擺了幾下，然後張開血盆大口就朝厲墨含咬了過去。迎麵一陣腥風，帶著一股惡臭氣味，厲墨含皺了皺眉，麵不改色地伸出雙手“啪”一聲掐住了原本應該是女人頭脖子的部位。“嘶……”怪物一聲嘶叫，整個蛇尾也跟著蠕動起來，一條粗尾巴掃得地上石子亂飛，一時間周圍“劈啪”作響塵土飛揚。厲墨含手上力道越使越大，怪物被他掐住無法掙脫，他卻也絲毫不敢懈怠。這力道堅持不了多久，想就這樣掐死這怪物不太可能，但若是能嚇退她也是好的。沒過多久，厲墨含的手指幾乎嵌進蛇肉裡，女人頭不斷發出痛苦叫聲，尖細沙啞，而尾巴早已纏住了厲墨含的腰。這樣僵持了片刻，厲墨含額頭上已經冒汗，手也有點發抖，心想若是有劍在手早就一劍劈了這怪物。終於，感覺怪物纏著他的力氣漸漸小了下去，他剛想稍稍鬆口氣，眼前突然一黑，手上力道瞬間鬆了下去……糟了！倒下之前他心中大叫了一聲，意識到自己中了那怪物的毒了，卻也無力回天，整個人倒了下去。毒倒了厲墨含，怪物掉到地上蠕動著，女人頭發出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緩緩湊到厲墨含跟前仔細打量著，吐出濕漉漉的信子在厲墨含臉上來回舔拭著，想到吃下這人之後……她整張臉都興奮得扭曲了，張開嘴，一口尖牙剛要咬上厲墨含的哽嗓咽喉，身後突然一個力道扯著她的尾巴將她整個身子甩了出去……“砰”的一聲巨響撞在了石壁上，人頭蛇身整個嵌進了石壁裡，瞬間鮮血迸流，好一會兒才落了下來……“嘶……”腥紅的信子輕輕抖動了幾下，女人頭口中發出痛苦的呻吟，長發胡亂地蓋在臉上，淩亂發絲遮掩下，一雙細長蛇眼怔怔地看著不遠處朝他走來的身影。“你……”連戰雪一步一步緩緩走到那怪物麵前，拖動著手上腳上的鎖鏈“嘩啦嘩啦”直響，在這深牢之中顯得異常詭異，讓人膽寒。“為何……為何我的毒對你不起作用？”蛇身緩緩蠕動著往後退，女人頭口中不斷發出“嘶嘶”的聲響，渾身上下鮮血淋漓。未曾回她，連戰雪走了幾步之後停了下來，鎖鏈已經被扯到儘頭，他無法再向前。女人頭麵露欣喜，想著自己或許可以逃過一劫，卻不料想連戰雪抬手一揮，瞬間飛沙走石卷起一陣勁風，將她整個身體卷了起來，像條繩索一樣被拖到了連戰雪麵前。粗長的蛇身扭曲成一團，仿佛斷成數截一樣，大大小小傷口無數，正汩汩往外滲著血。女人頭嘴裡發出陣陣痛苦的哀號，再仔細一看，她已維持不住人形，臉上開始長出鱗片，一雙眼也變得細長。“你這條尾巴和這頭長在一起看著真不順眼……”連戰雪眯了眯眼，緩緩彎下腰伸手揪著女人頭的頭發，將她一點點拎了起來……蛇尾蜷在地上一陣陣抽搐，連戰雪將女人頭提到半空，仰頭看了一眼，冷笑一聲之後，“噗”一聲，隨著一陣皮開肉綻的聲音，一團鮮血飛濺到地上，濃重的血腥味道瞬間彌漫開來。一手拎著鮮血淋漓的女人頭，另一手把斷開的蛇身撇到一邊，連戰雪甩了甩手上的血，轉過頭看著躺在不遠處的厲墨含。他提著女人頭緩緩走過去，中途把頭輕輕往後一撇，頭砸在石壁上掉了下來，滾了兩圈才停下。在厲墨含麵前蹲下，想了想，他伸手扯開了後者的衣襟，但是，胸口上什麼也沒有……連戰雪看著厲墨含光潔平坦的胸膛皺了皺眉，再打量一下其他地方，倒是個練武之人，有肌肉卻並不過分誇張。厲墨含長年在外漂泊，風餐露宿的，雖然臉和手臂曬得有點黑，但是身上卻是挺白淨的，胸前那兩點乳頭，雖不及一些女子般粉嫩，卻也圓潤可愛。意識到自己幾乎目不轉晴地盯著一個男人的胸口看，連戰雪卻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然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皺了皺眉，伸手將厲墨含的衣襟攏上，站起來看著不醒人世的男人。看來留著你還是有點用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