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荒漠玫瑰(1 / 1)

馥鬱 剪春雨 1473 字 4天前

開出擁堵區時已經挺晚了,上了沿海公路,賀蘭山的車是道上唯一一輛。不,路邊還橫著輛出租,有倆男的在路邊準備“為愛鼓掌”,準確而言還在前戲階段。他正直地多瞄了幾眼。不看不要緊,一看他就起了疑心。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卻軟綿綿地靠在路沿石上,沒有知覺的樣子。另一人正猴急地扒他衣服,氣氛詭異,沒有情人間的曖昧氛圍。他猶豫了會,還是下去一探究竟。質問聲還沒出口,賀蘭山先看到了被壓在身下的男人的臉——背頭摩西兄。來不及感歎“人生何處不相逢”,賀蘭山衝上去硬把二人拉開,將背頭摩西護雞仔似的護在身後,對司機大喊:“你哪位?現在法治社會,你大晚上強奸乘客啊?”“去局裡喝卡布奇諾不?”司機大哥倒是一臉無辜,“不是,他,他是我情人啊。我們就,約,約一把唄。”賀蘭山急了,說話都吞字,“他你乘客吧還敢唬我?”他身量單薄,衣服被海風吹得呼啦呼啦響。賀蘭山五官有些過於漂亮,此時粗魯地擼起白襯衫的樣子不但沒有威懾性,甚至有幾分招人。司機眼睛在賀蘭山領口那兒停留了幾秒,把褲鏈向上一拉,“小帥哥,我沒騙你,他在車上勾引我的。在這裡那個是我不對……我剛剛腦子不知怎麼特彆暈乎,一下子精蟲上腦。”“不過話說回來,你彆歧視同性戀,我們去彆的地方就行。”那人還挺認真。嗯,他不歧視,他自己就一彎的。賀蘭山看了一眼摩西,人醉得那叫個徹底,暈暈沉沉,一臉“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明明剛才在酒店門口還沒那麼誇張。“他就這樣還有力氣勾引彆人?你以為自己在投稿北美吐槽君嗎?”賀蘭山手一攤,嗤笑道:“大哥。”“我才是他男朋友。”“他從五峰路上車的對吧?我跟你們一路了,就是看他去哪鬼混,沒想到碰到這出。你算哪根蔥,敢截我胡?”司機見狀也沒啥好說的,稀裡糊塗地倒了歉就迅速開溜。賀蘭山還是抄了他車牌號,打算等男人醒後問清情況再報警。出租車遠去,背頭摩西也換了個姿勢,改為掛在路沿上,像是雜誌內頁姿勢前衛的模特。賀蘭山歎了口氣。黑老大你的馬仔呢?怎麼沒一個在身邊的?他湊近了翻他兜裡的手機,沒找到,便問:“你手機呢?我給你家裡人打個電話,或者我送你回去。”男人答非所問:“我去洗澡。”說罷就試圖爬上路沿石,想跳下去。“清醒點!下麵是海不是你家浴缸!”情急之下,賀蘭山從男人身後緊緊摟住了他的腰,臉貼著男人的腰,成功把他拽了下來。“好熱,不能洗澡,我能脫光嗎?”“不能。”男人轉身往他身上一靠,順勢把賀蘭山拉進了懷裡,不講理似的收緊了雙臂,將下巴抵在他腦袋上,沉沉呼出一口氣:“抱歉,我沒吃藥。”聽上去頗委屈。賀蘭山:“……”看出來了。喝醉亂抱人是醉後高發現象。濃鬱的男性麝香鋪天蓋地而來,他的懷裡仿佛是另一個刮著辛辣熱風的世界。賀蘭山呼吸急促,熾熱而性感地捕捉他的思緒。賀蘭山嚇得差點蹦出方言。他一抬頭,碰巧男人視線也落下,二人四目相接。距離有些太近了。餘鱻知道自己醉了,但不確定現在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做夢的感覺與醉酒相似,人們思考或沉溺於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卻莫名堅持自己清醒著。他被一股薄荷味吸引,於是破天荒地貼了上去,汲取清涼。那味道仿佛在滾燙的心尖撒下一把薄荷碎冰粒,冰粒融化,內心也平靜了下來。青年脖頸溫熱,下巴有些硌人,除了薄荷味,衣領上還有絲很淡的麻辣香鍋味,肥牛的那種,跟婚宴上一道菜的味道接近。應該是在做夢吧?不可能有人願意在這種情況下擁抱他,包容他的體質,忍受莫名的焦慮和情欲。既然是做夢,那就無所謂了。餘鱻又用力將他抱緊了些。賀蘭山發現,男人身上的味道與初見時有些許變化——不是壓抑,而是釋放。他的氣味鑽入自己鼻腔,探入心房,試圖征服某個最柔軟的地方。這樣的欲望很直接,卻不讓人討厭。氣味是會說話的。香檸檬和薰衣草甜從牢籠中解放,很細,像絲線一樣,卻格外誘惑人去捕捉。肉桂的辛味縈繞其中,愈發溫柔起來。公路下就是深沉的大海,微鹹的海風吹過二人唇間。若有飛鳥低頭,他們隻是一片黑暗中難以望見的一點。二人在這瞬都有些晃神。是有多久沒有與人這般擁抱過了?除了與陌生人擁抱的些微尷尬,期間還夾雜著另種奇妙的感覺,聞起來像是製作失敗的山楂糕。賀蘭山反手抱了回去,輕笑道:“成,我讓你抱,讓你抱。”他大力拍了幾下男人的背。之後男人似乎酒醒了些,至少沒有再試圖跳海“清醒清醒”了,還特主動地坐進了車裡,自己動手係好安全帶。“我是賀蘭山,怎麼稱呼你?”他聲音清透,隻是有一點口音,nl不分。“賀南山?”“蘭!是蘭!”賀蘭山一臉恨鐵不成鋼,嚴肅而用力地重複這個字,可惜吐字更模糊了。“我叫餘鱻。”魚鮮?賀蘭山:“你可能不認得我,我也參加了李可的婚禮。”餘鱻毫不遲疑地說:“認得。”賀蘭山猜他肯定不認得,倆人話都沒說過,認得個頭。“餘鱻,你住哪?我送你。”餘鱻很利索地報出了地址,賀蘭山都要懷疑他酒已經醒了。設好導航,賀蘭山打開婚戀節目頻道,乾這行的他得了解市場現狀。“婆婆經f.m”的一名阿姨正滔滔不絕:“……下一代的基因很重要的,我就跟我兒子說要找前中調跟他類似的女孩子,最好是同品牌不同係列的,這樣生下來的後代味道正很多。頭胎味道不正多生幾胎嘛。”“對,我知道這可遇不可求,但為了後代原則還是要堅持的對吧?現在年輕人流行什麼‘混搭’,混出來的都不知道是什麼味。我先說明一下這不是偏見,味道正的小孩比較受大眾歡迎,機遇多一點,到時候你就知道好處啦……”賀蘭山語氣不善:“那麼能耐,直接吃個麻辣燙味的小孩升仙得了,這味道夠正了吧?”他又連續換了幾個頻道。“大學女生裸貸整香,沒錢還貸跳樓自殺。”“記者親訪G市相親公園,發現很多父母專為沙龍香而來。”“嗚嗚嗚我聞到男友衣服上有其它香水味,他一定是有彆的香水了。”“超模沙比哈迪被批歧視東方調香水,拒不道歉。”“寧晚公布戀情啦,但粉絲情緒激動,表示強烈不滿,說女友的味道難聞配不上偶像!我們要不要來賭一賭,看這段戀情能堅持多久呢?我賭……”他果斷把電台關掉,剛想問餘鱻要不要改聽歌,卻發現男人早已合眼,氣味變得平和了些。把車往路邊一停,賀蘭山給他蓋上了自己的西裝外套。車行駛到一彆墅區,剛被保安攔下時餘鱻正巧醒了,二人才得以過去。賀蘭山運屍似的背著餘鱻下車,“你現在試試自己走?”餘鱻不作聲,身體往下一滑,差點把賀蘭山拽地上。賀蘭山默默地把他撈回自個兒身上。剛才還能報地址大概是“回光返照”。餘鱻比他高不少,此時腳尖都能著地,“指紋解鎖,直接進去就好。”他半眯著眼,無力地貼著他脖頸,“屋裡沒人。”屋內沒開燈,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堆滿了書本和雜物,上頭落了道淒清的白月光。“改天讓你的弟兄們來打掃下吧。”賀蘭山調笑著,沒有察覺到自己微微放軟了語氣。他仁至義儘地把人脫了鞋,運到床上蓋上被子。臨走前,餘鱻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神色奇怪地問:“你對我沒有任何感覺嗎?有沒有焦躁,或者覺得暈?”賀蘭山:“沒啊。”難道他該有嗎?“那,你有起什麼反應嗎?”這個問題就更加莫名其妙,接近於變態了。“……”賀蘭山慢慢把他的手扒了下去,“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喝酒誤事,喝酒誤事。瞧瞧它能把人變得多傻。人走了,餘鱻在黑暗中睜開眼。他其實早就酒醒了——就在抱過賀蘭山後,醉酒後的奇怪反應基本消失。賀蘭山居然對他“免疫”,甚至還能抑製住他?如果是真的話,這是有生以來他遇到過的第一個。餘鱻心中湧出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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