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馮潞桉 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1 / 1)

“是周綠芽。”張耀馳小聲地說,在提起周綠芽時,張耀馳跟提起程渺的那種憎惡態度全然不同,反倒夾帶了不少擔心和興奮。她的小腿很纖細,骨架小而瘦,穿上裙子特彆好看。她塗上五顏六色的眼影時就像個小惡魔,但穿上白裙子乖乖披著頭發時又像個靈動的天使。張耀馳暗戀周綠芽多年,但也僅僅止步於暗戀,連上前打招呼介紹自己的勇氣都沒有。周綠芽打了個趔趄,還好沒有摔倒,她嘴裡還玩世不恭地叼著一根棒棒糖,被推出來以後她霸氣地扔掉棒棒糖,跟推她的人大聲理論起來。“你算什麼東西?”那個有著巨龍紋身的男人又推了她一把,臉上滿是怒氣。周綠芽朝那個男人吐口水,巨龍紋身的男人揚起手就要打她,周綠芽正要還擊時,一把被人拉到了身後。“馮潞桉?”周綠芽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變成了偷笑,馮潞桉上前去跟巨龍紋身的男人對峙,張耀馳把周綠芽拉到一旁,擔心地問:“你沒事吧?”周綠芽打量了他一眼,操起手抱於胸前,嘲諷地笑道:“我沒事,你應該去看看你兄弟有沒有事。”說話間,馮潞桉已經被巨龍紋身男的兄弟圍了個團團轉。“你先帶她走!”馮潞桉朝這邊喊了一嗓子,張耀馳聽話地拉著周綠芽要走,周綠芽卻安穩如泰山。“我為什麼要走?我要看看馮潞桉可以為了保護一個女人做到什麼程度。”張耀馳著急道:“你這個人怎麼不按牌理出牌呢?你待在這裡很危險的?”“不按牌理出牌?”周綠芽微挑眉毛,“我在風平鎮混了這麼久,出過事嗎?倒是你一副要保護人居功至偉的樣子,卻連一個拳頭都舍不得上去挨,難道還想裝英雄救美嗎?”“我……”張耀馳被周綠芽懟得沒了言語,男子氣概被激發了出來,叫囂著輪起書包朝巨龍紋身男一堆人砸去。本來還在對峙的雙方瞬間被打破了平衡,拳腳不長眼的四方揮舞起來。馮潞桉這邊人少勢弱,打不贏隻能拉著周綠芽落荒而逃。逃到張耀馳家附近,確定巨龍紋身男不會追過來了以後,馮潞桉才鬆了一口氣。而周綠芽始終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似乎對剛剛發生的激戰毫不在意。馮潞桉大口大口地喘了好幾口氣才恢複正常,見馮潞桉喘完氣了,周綠芽開心地跳上前去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響亮地一啵:“我果然沒看錯人。馮潞桉,你真好。”馮潞桉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啵驚住了,在一旁還沒緩過氣來的張耀馳也看呆了,他隻覺得自己的血液在瞬間凝固。馮潞桉。這個名字像是荊棘上的刺一般,一筆一劃地刻在了他心臟上,每刻一筆,他就多一道傷口。就因為他是市裡來的嗎?張耀馳開始懷疑起自己當初交朋友的正確性。雖然馮潞桉第一時間氣急敗壞地推開了周綠芽,可周綠芽卻倚在一旁彆人家花園的柵欄上咯咯大笑。她笑起來的時候銀色的眼影在太陽下閃亮閃亮的,看得人心為之一蕩漾。“馮潞桉,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說完,周綠芽踩著高跟鞋,像喝醉酒似的,歪歪扭扭地踩在地上鋪的石磚上,在夕陽下被拉長的背影漸漸遠去。馮潞桉摸了一把臉上,借著彆人家的窗戶,照照看發現還有口紅印。“該死!”他生氣地大力揉搓自己的臉,恨不得立刻把口紅印擦掉。擦著擦著,他注意到張耀馳的目光如寒冰般盯著他。馮潞桉停下手中的動作,不解地問:“你乾嗎這麼盯著我?”“沒什麼。今天我想起還有物理卷子沒寫,就不打遊戲了,我先回家了。”扔下一句話,張耀馳快步離開。望著他的背影,馮潞桉感到莫名其妙。這一整個風平鎮的人都莫名其妙,什麼張其良,什麼周綠芽,什麼張耀馳。還有……程渺。不,應該是還好有程渺。企業家要來選人資助的消息提前一個星期就放了出來,但這個消息引起了極少有機會的人的蠢蠢欲動。馮潞桉就是其中一個,他從行李箱裡翻出了以前參加辯論比賽穿的正裝,在鏡子前練習了好幾次自我介紹。他調查了那個企業家的背景,50來歲,心寬體胖,願意欣賞和提攜後輩。但是通常不按牌理出牌,就連最親近的助理往往在最後一刻前都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決定。背水一戰, 馮潞桉深呼吸一口氣。隻要抓住這次機會,他就能回到A市。不必一輩子如同井底之蛙被困在風平鎮。第二天天一亮,馮潞桉就起床了。洗澡換衣服,還偷偷給自己噴了香水跟發膠。他拍拍自己的臉,很好,鏡子裡的自己就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相信隻要那個企業家有眼光,就不會對他置若罔聞。到了學校上早自習,拿著英語課本早讀的馮潞桉忍不住手微微發抖。第一節課上完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時,馮潞桉有些心慌了。莫不是候選人沒有他?第二節課下課的課間,張其良終於來找他。“校長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知道了。”馮潞桉起身,整個教室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注視著他。他跟平時一樣,又跟平時不一樣。比起平時,他更加的帥氣挺拔,讓人挪不開眼。馮潞桉,是天之驕子。“他不是一直都想回A市嗎?”“大概馮潞桉這次會得到資助,回A市念書吧?”“真不公平,我們這裡就是他一個跳板咯?”大家心裡都默認為馮潞桉會被資助,順利回到A市。張耀馳聽著這些話,目送他走出教室。走了也好,他想。不知道為什麼,他竟有點期盼馮潞桉離開風平鎮。雖然他很清楚,即使馮潞桉離開了風平鎮,周綠芽也不可能喜歡他。但是他漸漸感覺到,馮潞桉如果繼續在風平鎮待下去,這個風平鎮遲早有一天將掀起驚濤駭浪。張耀馳瞟了一眼旁邊的程渺,她在走神,看上去神情略微緊張。因為她的後背微繃,心理學上說是處於防備狀態。張耀馳想到一個有可能的原因,突然發笑。張其良走進教室把程渺喊出去時,張耀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許他笑得太過詭異和誇張,教室裡的人齊刷刷地盯著他,張耀馳趕緊埋下頭捂住嘴,但肩膀還是止不住因為笑而顫抖。馮潞桉從校長辦公室出來,長舒了一口氣。剛剛的自我介紹跟問答環節都表現得不錯,那個企業家也連連點頭,馮潞桉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陽,覺得一切都很有希望。他心情舒暢,腳步也輕快了起來。下樓轉角回教室時,卻跟張其良程渺差點撞個滿懷。“程渺?”馮潞桉難以置信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回答完了?”張其良搶答道,“你先上去。”張其良推了程渺一下,程渺踩著樓梯上樓,一言不發地與馮潞桉擦肩而過。“這是什麼意思?”馮潞桉喊住她,“你也想離開這裡?”程渺微微扭過頭,看了馮潞桉一眼,她眼神裡的意味很複雜,有不舍有不甘還有不解。馮潞桉肩膀被張其良按住,隻能目送程渺進校長辦公室。他覺得自己被騙了。想起張耀馳的話,以及剛剛在校長辦公室那個企業家問他,“在這個學校你覺得除了你之外最優秀的人是誰?”他毫不猶豫地說出了程渺的名字。如果這個問題是最終判定結果的依據的話,那麼樂於助人、活潑可愛、成績優異的程渺,將會不約而同的,成為所有候選人的答案。所以張耀馳才會說那番話,“嗬,你就心甘情願被她利用吧”、“之後你就知道了”,張耀馳一直沒說破的話,在今天終於被撕開了麵具,露出下麵腐爛而醜陋的一麵。“為什麼她要離開風平鎮?”馮潞桉隻能取問張其良,因為程渺說過張其良是她舅舅,他肯定知道點什麼。“程渺是個苦命的孩子,她承受了太多在她這個年紀不應該承受的東西。讓她離開這裡,是我提出來的。”“她承受了什麼?”“這個你就彆管了。”張其良推著馮潞桉往教室走,“你還是安心回去上課吧。”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馮潞桉看到張耀馳一臉期待的看著他,似乎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他沮喪地走回座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其實也沒什麼,大家公平競爭。”“真的會公平競爭嗎?”張耀馳說,“她可是為了這一天,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努力了。”馮潞桉全身一涼,“你什麼意思?”“最後一項評定內容是民主投票對吧?”“你必輸無疑。”張耀馳下了判語。下午,陽光毒辣,所有人睡完午覺起來被拉到一個大教室。張其良在上麵拿著話筒喂喂試了幾聲:“今天下午我們將對本次接受企業家資助去A市接受更好教育的同學進行不記名投票,這次投票隻作為評定的一部分,所以大家隻需要按照自己內心真實想法投出這寶貴而慎重的一票即可。”說完,沒人發了一張選票。候選人一共四個,馮潞桉、程渺跟另外兩個人。學生們瞌睡滿滿隨意勾畫,卻決定了這四個人的未來。一周後,馮潞桉四人被叫到校長辦公室,那個企業家也在。“你們四人都很優秀,但這次名額隻有一個……”說了一套官方發言後,“我宣布,獲得次次資助名額的是——”“程渺。”石錘定音。馮潞桉的心沉到了穀底。校長出來代表發言,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馮潞桉一眼:“程渺同學不僅成績優異,並且在學生會也有亮眼的表現,民主投票也獲得了80%的選票,當之無愧。當然,這也不是說其他同學不優秀,比如馮潞桉同學,成績是我從教以來見過最優秀的學生,極有可能打破我校清北鴨蛋的曆史。”馮潞桉聽出校長話中有話,希望他留下來代表學校考進清北,在校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然後助他回到市教育局一臂之力。仔細想想也是,程渺留下來,無非是一個普通的優秀學生;而馮潞桉留下來,極有可能創造曆史。想必張其良也是用這樣的說辭幫助自己侄女取得了被資助的資格吧。馮潞桉在現場突然就笑了。大人的世界果然有那麼多的百轉千回彎彎道道,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利益最大化。他禮貌地朝企業家校長張其良三人鞠躬,然後對著剩下三人包括程渺笑了笑,“我還要去為學校創造曆史而學習,先回教室了。”沒等任何同意,馮潞桉離開了校長辦公室。剛衝到操場,就碰見喝著牛奶啃著麵包,穿著超短裙搖搖晃晃走路的周綠芽。也許是陽光太刺眼,馮潞桉看到周綠芽看見他後,眼睛放光、手臂張開、狂奔而來的樣子,突然紅了眼睛。周綠芽熟稔地挽上了馮潞桉的手,隔著明晃晃的太陽,周綠芽注意到馮潞桉不大對勁的表情。“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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