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潞桉轉學來風平中學這件事情,在風平中學引起了小小的波瀾。到處都在傳,有個大城市來的帥哥轉學生,前三天,他們班幾乎門庭若市,每節課下課都有人趴在門口窗戶上,熱烈地討論著:“哪個是轉學生?哪個是馮潞桉?”“那個那個!就是最帥那個!穿衛衣那個!”馮潞桉並不喜歡這種場景,儘管他在以前的學校也算半個風雲人物,但大家都很淡定,不會出現花癡的情況。不過這種情景在馮潞桉轉學來不到一個星期後就消失了。他也算鬆了口氣。坐在她前麵的程渺時不時轉過頭來笑話他:“今天有女生來花癡馮潞桉了嗎?”“有。”“沒有。”馮潞桉用筆帽戳了一下程渺的肩膀,程渺就咯咯地笑。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明亮耀眼,坐在窗戶邊的馮潞桉下課後撐著下巴在發呆,突然聽到有人小聲問:“你這雙Nike球鞋是去年發的新款限量版吧?”那個人是坐在他斜前桌的一個小胖墩,名叫張耀弛,有些沉默寡言。隨著馮潞桉點點頭,張耀馳打開了話匣子,兩人就NBA的事情討論了整整一個課間,上課鈴聲響起,張耀馳意猶未儘地說:“我家有遊戲機,下午放學後要不要來玩?”聽到“遊戲機”三個字,馮潞桉眼睛都亮了,點頭如搗蒜。真是久旱逢甘霖。與此同時,馮潞桉發現,在風平中學,程渺算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她不僅僅是班裡的語文課代表,還是班長;甚至還兼任了學生會的副會長。五花八門,要職纏身,成績還不錯;但也不是一味死板的人,會犯錯,被老師抓住,然後嬉笑打鬨不了了之。凡是提起她的人,都會不約而同地豎起大拇指。性格好、成績好、長得也不錯,簡直就是小鎮女孩的完美化身。回家的路上,馮潞桉跟張耀馳提起程渺。張耀弛手裡拿著籃球雜誌,不解地抬起頭:“馮潞桉,我怎麼感覺你跟我討論籃球跟遊戲的時間還沒有討論程渺的時間多?你是不是對她有意思?”馮潞桉有點慌,推了張耀馳一把:“胖子你說什麼呢!我會喜歡她?還不如多打幾把魂鬥羅。”“好吧,那待會兒我去買點薯片飲料,一起?”“一起。”馮潞桉跟張耀馳擊了個掌,還對剛剛張耀馳說的心有餘悸。從張耀馳家打完遊戲天已經黑透了,馮潞桉剛掀開張耀馳房間的簾子,跟張耀馳爸媽撞了個滿懷。張耀馳的父母各自背著一個黑色的大書包,一樣一樣地從包裡翻東西出來遞給張耀馳:“這是你要的籃球雜誌;這是你說的喬丹海報;遊戲卡帶;還有幾本練習題……耀馳,爸媽知道你喜歡籃球和遊戲,但學習為重,學完了才能玩啊。”“知道了。”張耀馳不耐煩地聽著說教,說歸說,張耀馳爸媽拿出了很多零食。馮潞桉看看那堆零食,覺得有點心酸,於是打了個招呼快速離開了張耀馳家。因為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走出張耀馳家,馮潞桉抬頭看著天空,一直看到脖子都酸了。才垂下頭。“生日快樂,馮潞桉。”他拍拍自己胸口,“男子漢不在意這些。”深呼吸了一口氣,踩著輕快的腳步回了家。到了馮潞桉正式生日那天,爺爺意料之中地沒有任何表示,馮潞桉習慣性地笑了笑,出門去上學。一走到教室,就看見程渺正在那裡奮筆疾書,像背後有鬼在追她似的,平時寫字工工整整的程渺竟然在鬼畫符。馮潞桉走上前去戳了一下她肩膀,“乾嗎呢?”程渺一臉蒼白的抬起頭來說:“昨天我拉肚子了,回家後吃了藥直接睡著了,忘記寫卷子了。你知道咱們語文老師有多凶吧,我會被她吃掉的。”“可你這麼鬼畫符也得被她吃掉。”馮潞桉拉開座椅放下書包趴在桌子上說。“不管了,有總比沒有好。”趕在早自習下課前,程渺終於畫完了卷子交給小組長,長舒了一口氣。馮潞桉從書包側口袋裡拿出一顆口香糖扔給程渺:“吃點這個,放鬆一下,彆老是緊繃著臉。”程渺接過口香糖,吃了起來。第三節課是語文課,語文老師一走進門就怒氣衝天,誰都能感覺到方圓五米靠近她等於自取滅亡。語文老師把卷子往台麵上一扔。“你們是不是覺得語文特彆沒用啊?數學題做起來才有成就感?我告訴你們,數學是一百五十分,語文也一分不少!比你們那些化學物理多多了!”“這兩張沒寫名字的卷子,誰的?還有這張拿鬼畫符來糊弄我的是誰?”語文老師扯出皮麵上兩張卷子,猛地往講台上一拍。底下的人身子都跟著震了震。馮潞桉突然聽到程渺低聲緊張地說了句:“完了,沒寫名字那張鬼畫符好像是我的。”“沒人承認是吧?那我一個一個叫,剩下誰沒卷子就是誰的。”語文老師言出必行,開始發卷子。程渺越來越緊張,她在課桌底下攥緊了拳頭。“張凱——王瀾——”“老師!鬼畫符是我畫的。”馮潞桉突然站了起來。老師的目光如一把把利刃朝他刺過去,“你?馮潞桉?很好。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程渺難以置信地回過頭看著臉上仍舊保持著笑容的馮潞桉,自己試圖站起來,卻被馮潞桉按了下去。“另外一張寫得特工整的是程渺的,我今天早上來抄的她的。”語文老師更生氣了,“你現在就跟我出來。課代表發一下卷子。”馮潞桉被叫到了教室門外,整個走廊都能聽見老師教訓他的聲音。什麼不認真對待自己作業的人,作業也不會認真對待他。馮潞桉被罵得狗血淋頭,以外加多做五張卷子回到了教室。程渺瞪著小動物一樣濕潤的眼睛看著他,嘴型說著:“對不起”。馮潞桉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彆在意。下課後,程渺主動提出要幫馮潞桉謝幾張卷子,馮潞桉拒絕了,“你想讓老師看出字跡不一樣,然後兩人一起翻車嗎?”“那你怎麼裝字跡?”“不同字跡這招,我在小學就學會了。因為每天要家長簽字的地方太多了,而我偏偏又沒有那麼優秀。”馮潞桉自嘲道。但程渺還是很愧疚。下午上學,馮潞桉在教學樓樓梯間,碰到了程渺。程渺雙手背在身後,嘴角含著笑,像是故意在樓梯間等著他一樣。“乾嘛呢,這麼神神秘秘的。”馮潞桉忍不住笑道。程渺笑著不說話,從背後掏出一個小蛋糕。那是一塊點綴著草莓的蛋糕。“生日快樂!”“你怎麼知道?”馮潞桉覺得又驚訝又鼻酸。不過他很快調整好情緒,伸出手,用指甲摸了一點奶油,趁程渺不注意,把奶油抹到了她鼻尖上。“身為學生會副會長,想知道你生日還不容易?”程渺說,然後低聲抱怨:“浪費可恥!”她剛想用手去擦掉鼻尖的奶油時,馮潞桉先他一步用食指指尖抹掉了她鼻尖的奶油,然後伸進自己嘴巴裡,啜了兩下。“你!”程渺突然紅了臉,咬牙切齒擠出一個“你”字。馮潞桉卻笑了,笑得很壞。他把蛋糕往裡端,“謝謝你。”馮潞桉小聲說。“那我走了。”程渺轉身走,馮潞桉卻一個大跨步攔在了她身前,他故伎重演,又在程渺鼻尖上抹上了奶油。“你有完沒完了!”程渺這次學乖了,她迅速地把奶油抹下來,踮起腳準備回抹,頭頂卻跟馮潞桉的下巴撞在了一起。馮潞桉吃痛大叫一聲,程渺的頭也未能免遭遇難,疼得一陣一陣的,她捂住腦袋生怕馮潞桉的叫聲吵醒了彆人,正準備逃時,感覺到了頭頂有一股熱度傳來。好像是一個吻。馮潞桉輕輕吻了她的頭發。但她不確定。程渺的心跳得像有人在上麵跳踢踏舞,她奪路而逃。卻在下樓梯時碰到了張耀馳。張耀馳手中拿著薯片跟可樂,還有一本簽名雜誌。看到馮潞桉跟程渺在一起,張耀馳臉色變了變,轉身要下樓,卻被程渺叫住:“張耀馳!”張耀馳的腳步僵住,程渺咚咚跑到他身邊:“你手上的是給馮潞桉的禮物吧?你們說,我不打擾你們了。”程渺轉身快速下了樓,張耀馳陰著臉把東西遞給馮潞桉:“生日快樂。”“謝謝。”馮潞桉說。他跟張耀馳並肩走回教室,看到程渺正在跟其他女生打趣,笑得很開心。“我建議你離她遠一點。”“為什麼?”馮潞桉不解。“以後你就知道了。”張耀馳看上去一點也不想解釋,馮潞桉卻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悄悄把程渺送的蛋糕塞進書桌裡,直到下午放學才帶回了家。回到家,馮潞桉捧著臉盯著程渺送來的蛋糕看了許久,首先把草莓放進嘴裡,細細的,柔軟地品嘗一番才肯吞進肚子裡。馮潞桉吃完那個蛋糕後,嘴角一直掛著笑意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