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空手而來,很隨意地坐在病床邊,拿起桌上的零食就吃,還誇讚單人間豪華病房就是好,吐槽自己病了都不敢住院,醫藥費無法報銷,也沒有親人照看。說得李安如不知如何接話。她吃飽了趴在床邊,開門見山說自己來的目的:“我知道你們對我存有懷疑。”默默笑著說,“你也是吧,可是你卻瞞在心裡不說,其實我不過是想給自己找個依靠罷了。”李安如笑了,心裡默默想道,想找依靠,為何要找範辰良?你不過是為了錢財,但我又跟範家沒多少關係,需要這麼大張旗鼓地告訴我嗎?再說範辰良是何人,身邊的女孩多得就像商店裡的衣服一樣,沒有重樣,絕不撞衫。“恐怕不能如你所願。”李安如看著她,“你幫過我,我也勸你,不要找範辰良,自食其力不好嗎?範家也不是傻子,不會平白無故把錢拿給你。”“我自有辦法。”默默不看李安如,盯著病房裡那瓶玫瑰花。“怎麼,去範太太書房裡找秘密?”李安如質問,“是不是餘家讓你做的?”默默看了一眼李安如,冷冷笑道:“跟餘家沒關係,我就算是有目的,哪有這麼容易猜到,你難道不想知道項家有什麼秘密,自己家裡又經曆了什麼不一樣的事嗎?”李安如很吃驚地看著她,想必眼前的默默小姐為了鑽進找個圈子做了不少功課了。但李安如不想知道,默默站起身子,整了整衣服:“我會努力找一找所謂權貴的家庭裡到底藏著什麼秘密,靠這個吃飯不算犯法吧。”說得李安如瞠目結舌。這就叫厚顏無恥吧。等到黃昏時刻,項聖哲才從學校回來,他手裡拿著一把剛剛盛開的向日葵。看李安如睡著了,小聲地走進來,換掉原來的花,靜靜放在床邊。李安如醒來,看見項聖哲靠在窗邊,雙手把玩著向日葵的花瓣。李安如環顧四周,偌大的病房裡隻有項聖哲一個男生,怎麼辦?真要憋不住了。項聖哲已經發現李安如神色異常了,他估計也猜得到,指了指洗手間,李安如點頭,準備自己起來。“彆動!”項聖哲匆忙上前一把抱住她,一腳踹開了洗手間的門,“有什麼事叫我就行,我們難道還有隔閡啊?”李安如羞紅了臉。她突然想,甜甜肯定也有過此種待遇吧,沒準兒有很多很多。想到這兒,心裡居然帶著點惆悵,有點小嫉妒了。果然是好東西不能隨便分享啊!抱她去洗手間上廁所不是最尷尬的,可是偌大個洗手間裡麵居然沒有紙巾!完了完了!李安如四處打量看有沒有可以替代的東西,她瞧見了頭頂的花灑。哎,李安如歎氣,踢了踢門,項聖哲正看著一本雜誌,歪著頭問:“安如?”“拿紙巾來。”李安如聲音很小,但語氣堅定。項聖哲將紙從門縫裡遞進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李安如羞紅了臉,大叫著:“不準對外人說。”項聖哲趴在門外,他一點也不介意:“我算是你哥哥吧,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是啊,感覺與他一起,可以什麼都說,無需隱藏,每一刻麵對的都是真實的自己。李安如有些認床,住不慣醫院的病房。在她的再三要求下醫生給辦理了出院手續,腿傷不嚴重,休養幾日就好。範太太親自來項家很多次,拉著李安如說話,甚至有一次帶著昂貴的宣紙來,說是請教寫字的,李安如是個老好人,忍著疲憊一陪到底。有一次李安如睡著了,範太太過意不去,將手腕上的鐲子摘下來送給她。李安如醒來後委婉拒絕,範太太注意到,她手腕上已經有鐲子了。“安如,能把它摘下來我看看嗎?”範太太伸出手,李安如摘下小心遞過去:“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範太太看得很認真,她把它拿到陽光下看了又看,李安如注意到她臉上劃過的異常。“可能是我看錯了。”範太太微笑,“這個手鐲十分珍貴。在很久以前我有個認識的朋友似乎有個手鐲跟這個很像,但時間過得太久,我有點迷糊了。”李安如接過它,輕輕戴在手腕上,這個手鐲已經跟著她很久很久。還記得母親將鐲子交給她時特意交代:“安如,你無論如何都要把它戴在手腕上,一定要保護好,千萬不可以弄丟了。”範太太看了眼時間,該離開了,起身前再次看了眼那個手鐲。“真是你母親留給你的?”範太太再次問道,李安如重重點頭:“的確是。”範太太不再說什麼,喃喃自語:“看來真的是我看錯了。”送範太太離開後,童令儀便拐著彎問發生了什麼事,李安如微笑,“沒什麼,不過是約好了騎馬的時間。”每年範家都會舉行此類賽事,不過是富家子弟在一起玩樂罷了。而在大夥看來,範家一直是焦點,世界一直在變化,但是範家的地位卻沒變過。會有人想著改變這一局麵,他們就藏在那人群中蠢蠢欲動。那天氣溫很低,但陽光甚好,李安如完全能夠行走自如。範太太看到她,十分親切地上來擁抱。範太太看著那頂帽子,突然皺起眉頭,李安如不知發生了什麼,她拿下帽子一瞧,原來範太太親筆簽名的地方被什麼磨掉了。李安如剛要解釋,範太太笑著說道:“沒關係的。”她想起來,動過這個帽子的人隻有餘靜好。此刻的她正伸展雙臂,昂著頭讓傭人幫忙穿著衣服。李安如無奈搖著頭,餘靜好恰好瞧見了她,眼睛裡充滿了挑釁的眼神。這個餘靜好,公主病附體,還真覺得全世界都該是她的。有人牽了馬過來,那是範太太最愛的一匹,決定給李安如用。“今天是馬賽,你可以吧?”範太太很關心她,李安如點頭,“父親很喜歡野外活動,以前也會帶著我騎馬玩射箭,有時也會打打馬球。雖然不是很熟悉,但駕馭一匹馬還是可以的。”那匹馬還算乖巧,李安如跨上馬,抬頭瞧見看台,人還是很多的啊。也不知道是怎麼分的組,餘靜好自然是和項聖哲一組,她隻能跟著範辰良了。不過是場遊戲,但李安如分明感受到清晰的複仇感。有人針對範辰良,有人針對項聖哲,至於餘靜好,雖是女孩,但對她也毫不客氣。李安如的表現大家反響不錯,馬技嫻熟,球看得準,打得狠,引來一陣陣喝彩聲。餘靜好很不樂意,瞪著李安如挖苦她:“你能贏還不是靠的裝備,馬又是一匹良駒。”範辰良扯下餘靜好的帽子:“你這裝備也不差啊,遊戲而已,乾嘛在乎輸贏。”默默騎著馬過來,嘟著嘴埋怨:“我不會騎馬,剛才差點摔下來。”範辰良踹了下馬屁股:“那你就滾下去!”李安如看著臉色發青的默默,心裡嘀咕,看來她要實現“宏圖霸業”還需要下足功夫啊。第二場剛開始,餘靜好發動總攻勢,明擺著衝著李安如,好幾次差點將馬竿揮向她的腦袋。要不是項聖哲擋得及時,她的腦袋可就真被砸中。李安如惱了,與餘靜好奪球的時候多使了幾分力氣。眼看著李安如又要贏這一局,餘靜好突然將竿揮向她的手腕,“咣”的一聲響,李安如手腕上的玉鐲子碎了。她看見玉鐲子從手腕上滑落,本能地彎下身子去接,忘記自己還騎著馬。項聖哲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瞧見這一幕後從馬背上躍過去抱住了她。兩個人還是從馬上摔下來了,李安如沒什麼,倒是項聖哲,倒在地上無法動彈。場外的人著急地站起身,童令儀看見自己兒子摔在地,丟下望遠鏡不顧馬場人員的阻攔跑進場內。馬場的人見衝進來一個女人,趕緊騎走馬。童令儀差點扭傷腳,抱著項聖哲痛哭,李安如緊緊攥著碎掉的玉鐲一時回不過神來。項聖哲掙紮著推開自己母親,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他擔心李安如,努力地撐起來,握著她的手:“你沒事吧?”李安如搖頭,伸開手掌,玉鐲碎得不成樣子,童令儀頭發有些散亂,大聲吼道:“醫生呢?”兩個醫生幾乎連滾帶爬跑過來,他們正要準備給項聖哲檢查,項聖哲抱過李安如:“先,先給她看,我沒事。”李安如沒受傷,隻不過傷了心罷了。範太太已經趕到場內,由於氣憤,說話的時候下巴顫抖:“你們可都看清楚沒有?”周圍的人含糊其辭,都說自顧看球,沒注意。場外的人也是附和沒有看清。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人不說,很多是忌憚餘家的勢力。倒是餘靜好,自己站出來了:“是我不小心。揮杆的時候我真的隻看到球,沒有注意到李安如。這個鐲子我會賠她的。”她說完便蹲在項聖哲身邊,很是自責,“對不起啊。”項聖哲不搭理她,好在不是很嚴重,沒傷到骨頭,但傷筋動骨一百天,至少一個月內他可要拄著拐杖了。大家安撫了李安如很久,她才輕聲哭出來,肩膀劇烈地抖動著。項聖哲心痛,好想去緊緊抱著她。範太太隻好讓大家隨意去玩樂,中午已經備好午宴,安排人將李安如抬進馬場的酒店。範太太拿走玉鐲看了看,輕聲告訴李安如:“玉鐲已經無法修複了,就算是加固,也隻能放在盒中留作紀念。”“念想留在心裡最好。”範太太抱著李安如,“算了,那是你媽媽留下的,沒準兒她想要回這個東西了,剩下的時光就需要你自己去走了。”李安如這才忍不住了,抱著範太太大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