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好嗎?”範太太看著李安如,“因為你長得像我死去的女兒。”範太太摸著李安如的頭發,“她是辰良的姐姐,被綁架,綁匪撕票,不要贖金。”李安如倒吸一口涼氣,她很清楚,綁匪不要贖金,隻留下恐嚇那一定是仇家做的事。“查到了嗎?”李安如問,範太太一直細細摸著李安如的頭發:“沒有,我們隻收到屍體。從那以後,範家做生意就很小心了。你可能也清楚,生意做得越大,麻煩會越多,很多時候靠蠻力武力要解決得更好更快。”李安如閉著眼睛點了點頭,她十分清楚,父親做生意的時候偶爾會與她閒聊,免不了會抱怨世道不公平,做事循著規矩有時候反而壞事。“雖然世間事諸多不公,做事也可以不循章法,但人不能失了善良。”李安如安慰,範太太重重點頭,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現在的範家不像以前那樣了,可是,有人對範家的仇恨卻從沒有停止過。”她輕輕摸著李安如的手,突然痛哭起來:“我想念我的女兒,曼曼,我的女兒叫曼曼。成人禮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可是,我再也看不到她了。”李安如想起自己的母親,兩個人抱在一起哭泣。如果時間能倒退該有多好,她一定不會浪費一丁點時間,會一直陪在母親身邊,會每分每秒都讓她快樂。玉鐲很快就加固好,範家請了最好的匠師,但也無法挽回遺憾。李安如淡淡一笑,也罷,記憶才是最牢固的,念想留在心中,想起來就拿出來重溫一遍。中午的午宴十分熱鬨,大家已忘記上午的事故。童令儀重新煥發光彩,正與一桌太太們聊得開心。範辰良還是一副痞氣的樣子,手握著酒,在光潔的大理石上自顧跳著舞,一邊的默默十分嫵媚地橫臥在沙發裡,拿著手機幫忙拍照。李安如掃了一圈,終於在角落裡看到被女孩圍起來的項聖哲。她們見李安如過來,自發地散開了。項聖哲腿打著石膏,心情還算不錯。他看到李安如,從旁邊的盤子裡挑出一塊桃酥。李安如搖頭,嫌油多,項聖哲將桃酥塞進她的嘴裡:“這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桃酥。”“還真是啊!”李安如笑著吃完,擦了擦嘴巴,又吃了一塊,項聖哲小聲告訴她:“剛剛餘太太將餘靜好一通臭罵,此刻正在房間裡慪氣呢。”“我真沒看出她是無意的。”李安如摸著手腕,那裡空空如也。項聖哲點頭:“她也很聰明,主動站出來在大家麵前道歉,這樣的話就讓你進退兩難。你要是不諒解,大家會覺得你小氣,不過是一個玉鐲,餘家買一萬個賠你都可以。你要是諒解了,自己心裡又不舒服,那玉鐲對你意義不凡。”李安如笑著吃掉桃酥,項聖哲說得很對,不過人都有兩麵性,麵上諒解,心裡是可以記著的。果然,在宴會開始的時候,餘太太領著自己女兒出來了,看餘靜好的樣子,像是個沒事人一樣。餘太太故意挨著李安如坐下,又是一通道歉。李安如明白餘家人的做法,她笑著點點頭,“玉鐲是可以再買,但那再也不是母親送給我的了。”一番話讓餘太太有點尷尬,她笑著低頭疊著餐巾,小聲說道:“李安如,彆以為有範太太為你撐腰,你就可以無法無天。”李安如吃著東西,不看餘太太:“是您的女兒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她可以在家裡為所欲為,但不是隨處都是家,她需要收斂點。”說完就站起身自顧走了出去。項聖哲看見李安如站起身離開,很想跟著出去,無奈拄著拐杖不方便,童令儀又在一邊拉著他說話,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範辰良跟著李安如走了出去。秋天已經被淡出生命,大片大片都是冬日呼喚的痕跡。李安如趴在欄杆上,揪下爬上欄杆的綠蘿。範辰良沒有說話,靜靜站在李安如身邊。見他一直不講話,李安如笑了:“這會兒成悶葫蘆了?”範辰良將酒杯丟在一邊:“我在等你開口。”李安如瞪大眼睛,花花公子範辰良還有在女孩麵前沉默的時候。範辰良挨近李安如:“默默去醫院找過你對吧,我看到了。”李安如點頭,他應該很清楚身邊的女孩是為了什麼來到他這個富家公子身邊的。他一片片摘掉綠蘿的葉子往遠處丟去:“自從我姐姐死後,範家似乎受到一種詛咒。隻要靠近範家的人,範家人都會本能地豎起身上的刺,懷疑他是餘家的人。”李安如看著範辰良:“你為什麼對我說這個?”範辰良看著李安如:“不知道,我很相信你。”他看向遠處的馬場,“都說人心隔肚皮,圍在我們身邊的人很多,但沒一個值得去信任。”“是啊,人不會一直都戴著主角光環,不會一生都好運相伴,居安思危才能運籌帷幄吧。”李安如說完笑著就要離開。範辰良突然抓著她的手腕,李安如嚇了一跳,疑惑地看著他。最終,範辰良放下她的手。他明白母親為何會如此喜歡李安如,因為寂寞,連心裡都帶著孤獨的味道。他們都是孤兒,有一天碰見了純真的主人,心靈可以接洽成功,他們就想跟著她一起走了。李安如下午還有課,範家堅持派了車送她去學校。一上午受驚,中午未休息,下午的課她居然想打瞌睡。林柚似乎看出來了,笑著讓她放心睡,她幫忙打掩護。李安如搖頭,身後的男生遞過來一罐咖啡,害羞地笑著請她喝。是那個要電話號碼的男生。李安如接過咖啡,喝下去還真挺管用。下了課就有男生過來變著法地要電話,要微信,林柚瞧著那些男生們指著李安如說道:“你們知道她是誰嗎?沒聽過‘三鼎之家,金三角’啊?她就是啊!”男生們一聽,訕訕離去。李安如看著林柚笑著說:“你這樣,我可交不到朋友了。”林柚趴在她的肩膀:“這叫淘汰法,大家知道你家世顯赫,那些沒自信的自然是被淘汰,剩下的不是天生的優勝者,就是厚臉皮。萬一要選,也簡單很多了。”還真是個好辦法。林柚看李安如正耐心做筆記,一把奪過她的筆記本,小聲問她:“項家企業那麼多,有沒有可以兼職的崗位啊?你能不能幫我問問,我想要找點事做。”李安如不明白,林柚環顧四周說道:“我需要自己掙錢,雖然有助學金、獎學金,但是我的學費和住宿費還是不夠。祖瑉哥幫了我不少,但生活開支太大,我需要一份工作。”看李安如點頭答應,林柚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承諾道:“等我掙了錢,一定請你吃串串香。”李安如突然想起她的表姐,不禁問起,原來寧彤彤早已離開了,換了新的手機號,準備重新開始。聽起來還不錯,不枉範辰良自己主動背黑鍋了。想起這,李安如對他的印象稍微好了點。他不是傻子,如果讓母親知道,免不了一場爭吵。要是被外人知道利用,範家公司股價又該猛跌了。下午就兩節課,上完課李安如準備離開。她想獨自去搭乘地鐵,不巧在門口遇到李祖瑉,他開著車正要去範家,順路帶她回項家。李安如隻好放棄搭乘地鐵的打算,上了車發現副駕駛的位置上放著一盒小小的冰激淩。“給你買的。”李祖瑉笑,“我看你上課打哈欠,又喝了苦咖啡,想給你買巧克力,可超市導購向我推薦就買了這個。又想想現在是冬天,擔心你受不了冷就丟在座位上了。”還真是碰巧了,李安如還真想吃,她“哇”了一聲,開心地拿起來就吃,還是自己喜歡的抹茶味道。冰激淩快要化掉了,一不小心融化的奶油掉在了車上,李安如哈哈一笑,匆忙找來紙巾去擦。“對不起!”李安如匆忙道歉,越幫越忙,整盒冰激淩全灑了,“你看我,好笨。”李祖瑉全程微笑:“你不要緊張,沒事。”他說完將車停在一邊,看李安如已經在收拾東西,趕緊拿過來,“我自己來。”兩個人手忙腳亂,不小心碰到了座下的一個紙袋子,裡麵的東西呼啦啦全散了出來。李安如彎腰去撿,看見裡麵是一疊照片。“你在調查默默?”李安如看著照片。“有一次出去吃飯,不小心撞見了,就拍下照片。”李祖瑉說道,“我準備拿給範阿姨,不管怎樣我不希望辰良被利用。”“你對辰良不錯。”李安如笑,“他可是拿你的車去把妹,違章不少。”李祖瑉哈哈笑:“範家可不是買不起車的人,但家規如此,辰良在這方麵不會隨便浪費,恐怕隻能等他大學畢業才會有車。”此刻的李安如看著照片,默默還真是餘家的人啊。照片中她與餘太太相談甚歡,並且見麵不止一次。不會是範太太將生意給了項家她很不樂意所以報複吧,李安如想,如此一來,餘家也太小氣了,不過是一個賺錢機會罷了。看李安如陷入沉思中,李祖瑉再次發動車子:“餘家不開心也能猜到,這次項目直接給了項家,的確惹了餘家。據傳之前範家可是準備交給餘家的,甚至也有聯合餘家的趨勢。那段日子辰良也不得不與餘家小姐多聯絡,可惜辰良不愛被擺布,哪裡肯聽。後來你出現了,範家突然將機會給了項家,知道是什麼項目嗎?”李安如搖頭,她隻知道投入資金非常大。見她不知情,李祖瑉一隻手從包裡掏出一份文件交給李安如。她隨意看了一眼,是這座城市新的規劃圖,它將開發一個新的區域,集教育、養老、娛樂、科技、醫療、商業於一體,規劃時間是五年。看了總投資,李安如倒吸一口涼氣。雖然政府給予很大支持,但相對於所需資金來說還有一個重大缺口。怪不得項同最近忙碌異常,大家心裡十分清楚,項家拿下此項目等於輕而易舉吃了最好的一塊肉。所以餘家對項家又愛又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這項目明擺著賺錢,想來分一杯羹的人自然是絡繹不絕了。李安如回到了項家,剛好範家管家也在,正與童令儀喝著茶。見李安如回來,範家管家就說:“李小姐的玉鐲修好了,但是卻不能再戴了,能否將鐲子送給範太太呢?”李安如好奇地問:“範太太為何要一個碎掉的鐲子呢?她什麼貴重的珠寶沒有呢。”管家解釋道:“範太太曾經有個很好的朋友也有個相似的玉鐲,後來朋友去了國外幾十年沒一點聯係,有時候想念了連個睹物思人的東西都沒有。”李安如想了想,範太太對自己很好,送給她也無妨,童令儀看她答應了,喝茶也不自在:“一個破鐲子有什麼好要的。”管家訕笑:“我隻管辦事,有些事不是我該問的。”李安如想起還有一套試題沒做就匆匆跑回房間,她特意跑去項聖哲的房裡看了看。葉嫂正在打掃衛生,說項聖哲去醫院拍片子了,還沒回來。家裡這時來了電話,響了好幾聲也不見有人接聽,葉嫂正用著吸塵器噪音很大,李安如想到自己房間裡也可以接聽,跑回房間剛拿起電話還未招呼,裡麵傳來了說話聲:“打你手機也不接,在做什麼呢?”範太太的聲音在聽筒裡也十分熟悉。“我剛在讀書。”童令儀說道。“多讀讀書吧,洗洗你的靈魂。”“你也是一樣。”童令儀說道,“在外我可是給足了你麵子了,這麼多年我讓你很多。”“我難道沒有幫你嗎?”“那你拿那個鐲子乾什麼?你的珠寶可以堆成山了。”範太太哈哈大笑:“我拿回來是真的想她了。”李安如聽得糊塗,聽對方掛斷電話她趕緊丟下聽筒。剛把試題拿出來,童令儀端著茶笑著走了進來:“安如,有件事我想了想,關於你上大學的費用……”“童阿姨,有個愛心人士已經幫我交了全部的費用,雖然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是誰。”李安如笑,“不是項叔叔。”童令儀有些尷尬,她肯定是為曾經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愧了吧,要不是李安如,項家不可能拿到那個項目。為了那個項目,項同可是絞儘腦汁。“那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叫告訴我。”童令儀微笑,李安如想起林柚的事情便請求道:“童阿姨,公司可有什麼兼職的崗位,我和我同學都想去做,可以鍛煉鍛煉自己。”童令儀點頭,答應隻要有空缺一定安排。聽見葉嫂開心喊著聖哲回來了,童令儀下樓去攙扶。他不願去自己房間,吵著要去李安如那兒,說是看到安如給範太太寫的字十分地好,決定去學學,沒準兒哪天把妹的時候可以用上。還以為項聖哲真的來學毛筆字,李安如將東西都準備好了,結果他拿起桌上的試題開始批改,很認真地告訴她有哪些錯誤。看著李安如仔細做著筆記,項聖哲悄聲告訴她,晚上去他所在的大學去。李安如不解,項聖哲一副很神秘的樣子,讓她直接去校園,大門口會有接應。這讓她感覺很像地下黨,忍不住哈哈笑。晚上看項聖哲不在家,惹來童令儀的抱怨:“這孩子,偷跑出去也不電話告知一聲,忘記了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