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特彆的人(1 / 1)

——你就是我要遇見的,特彆的人。徐北北上了禾司維的車,沒多久,收到一條葉婷汀的微信。“你在哪兒?”徐北北蹙眉,感覺不太妙,直接回了個電話。剛撥過去,葉婷汀立馬接起電話,乾脆地問:“你現在是不是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徐北北怔了一下,看了眼正在開車的禾司維,“對。”葉婷汀頓時不說話了,重重的呼吸聲從電話那頭傳來,沉默許久,她輕輕地說:“北北,我好擔心你,你真的不後悔嗎?”“傻丫頭。”徐北北笑了,有什麼可擔心的。她猜葉婷汀已經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誰了。徐北北望向車窗外的霓虹,一片燈火輝煌,“我挺好的,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了?”葉婷汀記得。徐北北說過,隻要她愛一個人,不管對方是貧窮還是富有,都願意為對方付出一切,絕不後悔。葉婷汀當初也是受了徐北北的鼓舞才選擇勇敢一把,跟任容幸在一起的。“我知道了。”葉婷汀歎了口氣,對徐北北說,“你要記住,不管你發生了什麼都要和我說,我永遠都站在你這一邊,我會不顧一切幫你。”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徐北北莞爾一笑,對葉婷汀說:“好的,我的寶貝。”……葉婷汀掛斷電話。顧陽也在她家,正在寫一本厚厚的SAT真題。“徐北北怎麼說?”顧陽摘下眼鏡問葉婷汀。“沒說什麼,就……挺好的。”葉婷汀其實還是有些不放心,徐北北跟誰談戀愛不好,為什麼要選禾司維呢?禾司維是七班的數學老師,這件事若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師生戀一旦發酵可不是鬨著玩的,徐北北一定會被學校開除的。任容幸告訴她的時候,葉婷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多希望任容幸隻是看錯了,這隻不過是一場誤會。顧陽:“你彆多想,不會有人知道的,你不說我不說,難道徐北北自己會說?”葉婷汀點了點頭,但願如此。這時,顧陽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號碼,想也不想摁掉。“誰的電話?”葉婷汀問。“易悠然。”顧陽淡淡地說。易悠然來過幾次電話,他一次也沒接。也不是真的討厭她,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那就先放著吧。“你如果真不喜歡她,就跟人家說清楚。”葉婷汀覺得顧陽這樣做不大好,全校的人都以為易悠然跟他不清不白,他也不給人家女孩子一個明確說法,易悠然該多難過啊。顧陽蹙眉,不悅地看著葉婷汀。他從未給過易悠然暗示自己喜歡她,怎麼說清楚?葉婷汀無奈地搖了搖頭,想到自己一度誤以為顧陽和徐北北在一起,對比如今的狀況,真像老天爺在開玩笑。苦笑道:“我原先還以為你在跟徐北北談戀愛,真沒想到她的男朋友竟是禾司維,而你現在跟易悠然扯不清楚。”顧陽沒戴眼鏡,視線模糊不清,他必須眯起眼才能看見葉婷汀的一顰一笑。他以為自己耳朵也出問題了,“你說什麼?什麼叫以為我跟徐北北在一起?”葉婷汀無辜地眨眼,“那個時候,徐北北告訴我說她有男朋友了,我以為那個人是你。”徐北北不讓告訴顧陽,自己就一直沒說,方才一時嘴快才說了出來。顧陽感覺心臟被人狠狠捏了一下。靜靜地看著渾然不覺的葉婷汀,苦澀地問:“那個時候,是指什麼時候?”葉婷汀想了想,“就是開學的時候。”準確來說,是她巧遇任容幸的那一天。顧陽瞬間失語。或許,命運的齒輪就是在那一刻扭轉。葉婷汀以為他在跟徐北北談戀愛,所以才那麼難過失望,顧陽當時卻並未察覺因何而起。事實上他還來不及去察覺,任容幸就出現了。於是,懵懵懂懂的葉婷汀決定祝福自己的朋友,轉身去擁抱自己的愛情。她這樣單純,喜歡一個人就全心全意。她再也不會回來了。顧陽知道,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十二月的天,又涼又輕。奈何遲遲不下雪,大致是個暖冬。而對於陷入愛情的男女來說,就算刮風下雪也總歸會暖意融融。葉婷汀懷裡抱著一隻短腿臘腸犬,笑眯眯地親了親它的狗頭,“火鍋,你爸爸怎麼給你起這個名字呀?是不是想要吃掉你呀?”火鍋一聽自己要被吃掉,躁動地撲上葉婷汀的肩,伸舌頭舔她的臉,討好自己女主人,像在求饒說:“請不要吃我。”“嘻嘻。”葉婷汀縮了縮脖子,轉頭去看正在打球的任容幸。高中籃球聯賽的三強爭霸就在下周,市一高將會與藝高和體院兩所晉級三強的高中打兩場對抗賽。贏下兩場比賽的隊伍登頂本屆高中聯賽的冠軍。為全力備戰,市一高籃球隊全體成員明日前往城郊的營地進行為期一周的密集訓練。任容幸洗完澡走出更衣室,穿一身軍綠色長大衣,帽簷圍了一圈白兔毛,軍靴破洞褲,朝葉婷汀走來。火鍋這隻成精的老狗立即從女主人的大腿蹦下來,邁著小短腿在男主人的腳邊轉圈。“嗚嗚嗚嗚。”圍著主人嗚咽亂叫,受了多大欺負似的。任容幸抱起他家的小崽子,問葉婷汀:“它怎麼了?”葉婷汀壞心眼地對任容幸嬉笑道:“我們晚上吃火鍋吧。”說完,火鍋賴在任容幸懷裡一動不動,開始裝死。“行,我叫上彭顯。”“還有顧陽。”葉婷汀高聲道。籃球隊馬上就要集訓,兩人老互不搭理也不是辦法,葉婷汀怎麼說也是球隊經理,借此機會,兩人化乾戈為玉帛豈不更好。任容幸翻了個白眼,嘲諷道:“那要不再叫上易悠然?”主角配角都到場,不怕沒戲唱了。“好啊!你通知易悠然,我通知顧陽。”葉婷汀沒想那麼多,反正吃火鍋嘛,人多熱鬨。“切。”任容幸不情不願地撇了撇嘴。……易悠然練完琴,穿過走廊直接從藝術樓通往隔壁舊圖書館,市一高去年建了一棟新館,如今已沒有幾個學生到舊樓來看書了。冬日裡來的人比往日更少。易悠然經過一麵全身鏡時,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整理了一下儀容,鏡中人栗色的長卷發披在肩頭,小臉化了精致的淡妝,戴了美瞳的貓眼水亮動人。漂亮又早熟。伴隨著易悠然的成長,這兩個詞是她最常聽到的。過去,她以為用漂亮又早熟來形容一個女孩是給她最大的誇讚。後來,易悠然才明白。漂亮和早熟這兩個詞分開來都是極好的,放在了一起便意味著這個女孩命苦。美貌如季傾,再怎麼不懂事、驕縱霸道又如何?反正她不把任何人放眼裡,任何感情她都棄如敝履,她在做自己,多好。天真如葉婷汀,既不聰明又不漂亮,傻乎乎的丫頭,無奈生來就有人願意護她一世無憂,多好。所以說,易悠然的命,真的很苦。她沒有童年的玩伴,沒有談過戀愛,沒有享受過一天悠閒自得的時光,她的人生隻有一架鋼琴。世人崇拜強者,欽羨天才,卻不知他們的背後需要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能勉強讓自己保持住輕鬆的姿態。易悠然在顧陽的身上就像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他戰鬥在籃球場上堅持到比賽的最後一分一秒,他泡在教室裡沒日沒夜地做數學難題,他站在演講台上循規蹈矩地念演講稿。他從不懈怠生活,也不會為取得的成績驕傲自滿,永遠活得恣意又昂揚。顧陽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男生,易悠然離他越近就越心動。所以,明知道他不喜歡她,易悠然也還是忍不住來圖書館找他。每天下午的五點到六點,顧陽都會在圖書館獨自看一個小時的書。易悠然推開圖書館三樓的一扇門。越過幾個大書架,顧陽就藏在最裡麵的角落。易悠然輕巧地走了過去,不同以往的是,往日裡埋頭算題的少年此刻正伏在桌上安安靜靜地睡著了。他睡得很沉,發出平穩的呼吸聲,眼鏡握在手裡,頭枕在手臂之上。他的眼睫毛真長,鼻梁又挺又直。易悠然忍不住靠近了一下,彎腰湊近他睡著的臉,聞了聞顧陽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很多年之後,即使是已經能在歐洲最大的音樂廳開鋼琴獨奏會的易悠然也忘不了年少時的這一幕。這是她與顧陽離得最近的一次距離,近到她幾乎能吻到他的睫毛。她差一點就真的吻上去了。就差一點點。易悠然屏住呼吸,傾身想要親一下顧陽之際,她看見了他在書本上寫的字。易悠然幾乎要掉下淚來。顧陽在書本上寫了很多很多遍,或許是無意識寫的,來來回回隻有三個字——葉婷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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