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雷的製造任務基本完成。韓青銘說,如果把手雷分派給敵軍,已經達到了平均兩人“享用”一個手雷。思珞大笑道:“差不多夠了!隻要投擲訓練得好,富富有餘了!”雲城,離帝都五百裡之外。炫王的封地。韓青炫召集了麾下所有的將帥,宣布擇日整兵出發,向帝都挺進。韓青炫做了周詳的部署。他已經派人到都城周邊所有的城裡,煽動民心,也找借口接了他的生母淑太妃來到雲城。大戰伊始,兵部定然會調集周邊所有城裡的府軍去支援帝都。到那時候,借機製造內亂,在民間策動暴亂,任韓青銘和韓青風有三頭六臂,也隻能落得個顧此失彼,大局難撐。韓青炫還打破常規,讓部分輜重部隊與先鋒部隊提前出發,運了糧草彈藥往帝都方向去,到距帝都百裡的地方,化妝成商隊,再分頭前進,於城外四十裡地的棲霞山下彙合,等候大軍的隨後到來。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提前做好了攻城的準備。韓青銘早已接到消息——韓青炫的先頭部隊,已經出發了。皇城已經全麵戒備,實行宵禁,進入了一級備戰狀態。進城出城,都有重兵設卡檢查。所有違禁物品,嚴禁進出城門。每日有快騎探至百裡之外,隨時稟報敵軍動向。這日,快騎來報:百裡之外,突然出現大批的商隊,往帝都方向聚集,十分詭異。韓青銘得報,決定親自去探一探。是夜,據帝都不過百裡之遙的山裡,聚集了大量商隊裝扮的人。這些人在野外埋鍋造飯,一切做得井井有條,訓練有素,完全不是普通商隊的樣子。三更十分,幾個黑影掠入這些人運送的物品中,揭開蓋在推車上的布,露出了軍械和糧草。不動聲色地原樣蓋好,幾個兔起鳧舉,離開了。韓青銘做了個決定。他連夜讓神機營的將士們,埋伏在棲霞山下,等候這些“商隊”的到來。皇城附近,能夠隱匿大批人馬的地方,也隻有棲霞山。他們必定會在這裡等待後續部隊。韓青銘不得不佩服韓青炫的特立獨行,真是做到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正好,試試手雷的厲害,讓神機營的將士們先練練手。如果這些輜重物資不被伏擊,韓青炫率大部攻城,給養充足,士氣大增,戰鬥力也會更強,朝廷的危機也會加大幾分。黎明前,所有“商隊”聚集到了棲霞山下,在茂密的樹林裡隱蔽好,等著炫軍大部的到來。韓青炫做夢也沒想到,韓青銘會察覺到他提前運送給養。通常,都是大部過後,襲擊後麵的輜重部隊。看到所有人都進入了伏擊圈,韓青銘率先扔出了手雷。突如其來的爆炸聲裡,還沒有人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隻見四麵都是人,一麵扔著手雷,一麵衝了上來。輜重部隊本來就戰鬥力弱,偏偏遇上了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特殊武器,幾乎是不戰而潰。那些投擲手還沒扔夠癮,戰鬥已經結束了。迅速處理好屍體,押著俘虜,推著戰利品,神機營迅速退入密林深處的營地,其神速迅猛,有如天降神兵。山穀裡很快恢複了平靜。韓青炫的先鋒部隊一路上繞開城鎮,並沒有遇上朝廷的兵馬攔截,隨後讓大軍沿著他們的路線向皇城進發。城裡,百姓都躲在屋裡,街上幾乎沒有行人。所有的商鋪都關了門,許多城外有落腳處的店家,都早就出城了。韓青銘策馬疾馳回城,做最後的部署。兩天後,城牆上的守軍,看到漫天的塵土飛揚,旌旗招展,炫王的軍隊到了。四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團團圍住皇城,大有飲馬長江,揮鞭斷流的氣勢。東門,韓青炫在馬背上,看到城門緊閉,城牆上密密麻麻舉著盾牌的守軍,絲毫沒有打開城門迎戰的打算,下令攻城。韓青銘站在東門城牆上,看著城外對峙的敵軍,麵色平靜,猶如無波的古井,莫測高深。“嗚……”四周都響起號角,炫軍開始攻城了。箭雨如蝗,鋪天蓋地地射向城牆上的守軍,掩護攻城的隊伍。韓青銘按兵不動。炫軍的輜重部隊已經被他拿下,此刻,就讓他先威風一下,消耗他的弓箭。炫軍現在,不過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城牆下,很快架起了雲梯。弓箭手緊隨梯隊後,不斷地射出箭,已經有人上了雲梯,迅速向上攀登。韓青銘看著雲梯上蠕動的敵人,慢慢拿起一個手雷,拉燃引線,一聲暴喝:“打!”手雷“嘶嘶”地響著,飛向雲梯上蠕動的人。雲梯上的人看到從城牆上丟下來的那些小不點的東西,毫不在意地往上爬著。奇跡發生了!那些堪堪大過拳頭的小不點,在一架架雲梯上開了花,炸斷雲梯,雲梯上的人血肉橫飛。隻見第一批爬上雲梯的人,像麥垛一樣,紛紛掉了下去,非死即傷,損失慘重。韓青炫看到第一批梯隊儘數掉下來,迅速發起新一輪的進攻。如蝗的箭雨又射向城牆上,銘王下令所有人隱蔽,再換一批投擲手,讓剛剛投手雷的人休息。新一輪進攻又開始了。韓青炫增派了弓箭手,射向城牆上的箭越來越密集,有的投擲手剛一出手,就被射傷了胳膊,城牆上的守軍開始有了傷亡。韓青炫見狀,讓弓箭手不停地輪番射擊。雲梯上,越來越多的人在往上攀登。韓青銘下令暫停投擲,儘量減少傷亡。城下的炫軍士氣大振,雲梯上的人越來越多了。韓青銘耐心地等著。炫軍的箭勢稍稍有些弱了,乘此機會,韓青銘又大喝一聲:“打!”城牆四周,又是一陣手雷不停地開花,好不容易攀到城牆中央的雲梯隊,又儘數掉了下去。如此幾番輪回,炫軍損失很大。而城牆上的守軍卻越戰越勇,命中率越來越高,雲梯隊難以繼續攀登。炫軍隊伍裡,人心開始有些浮動。隊伍的後麵,卻又響起了爆炸聲。原來,韓青炫隻顧著攻城,卻沒有防備,從他的隊伍後方,有隊伍偷偷包抄過來,大量的手雷投向炫軍隊伍裡,一瞬間,炫軍陣腳大亂,在手雷的爆炸中四散逃竄。韓青炫揮刀命令部隊掉頭射擊包抄過來的隊伍,奈何距離太近,他們的手雷扔起來既方便,又快。一顆手雷,扔在人群中,立刻倒下一大片,炫軍根本沒有招架之力,頃刻之間,潰不成軍。神機營的將士將炫軍炸的暈頭轉向的時候,城門大開,韓青銘帶著隊伍衝出了城門,和神機營兩麵夾擊,爆炸聲震耳欲聾,夾雜著吼聲殺聲,直炸得炫軍丟盔棄甲,死傷無數。韓青炫養精蓄銳多年,在思珞製造的手雷麵前,卻是不堪一擊,雖不甘心,卻也隻能認命。他脫下身上的戰袍,混在四散逃竄的士兵裡,逃出了戰場。韓青銘隻用了一天時間,以寡敵眾,徹底擊敗了韓青炫的大舉進攻,而且沒有調動周邊府軍一兵一卒。此等戰績,堪稱史無前例。這恐怕也是史上最容易的叛軍殲滅戰。捷報傳出,百姓都傳說銘王是天神下界,傳得有鼻子有眼,神乎其神。韓青銘歸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思珞。如果沒有思珞製造的手雷,這場仗,定會打得艱苦卓絕。即使勝利,也難逃兩敗俱傷、元氣大減的慘景。想到思珞,韓青銘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即刻飛到她的身邊。已經有幾日未見到她了,他知道,思珞一定也在望眼欲穿地盼著他。想著思珞的種種,韓青銘不覺揚起唇角。一騎快馬疾馳而來,是王府的侍衛官來報:“太後請王爺即刻進宮。”韓青銘無奈地望一望相府的方向,勒轉馬頭,向宮裡馳去。宮門口,早有慈寧宮的人守在那裡,一見韓青銘,即請他去慈寧宮。韓青銘大步流星來到慈寧宮,遠遠地聽到太後朗朗的笑聲,也自被感染了,心情大好。進得屋裡,看見皇上亦在。韓青銘已知太後定是有要事商量。果然,太後一見韓青銘,未來得及等他請安,即喊道:“銘兒!來,過來坐!”韓青銘問太後:“母後急招兒臣來,有何要事……”太後打斷他的話:“我聽說炫王逃跑了?”韓青銘說:“回母後,韓青炫確實逃脫了。”太後擔憂地說:“這一回,隻怕他會跑到禦北侯那裡去。如果讓他去了禦北侯那裡,北方邊境上的情勢,可是大大不妙啊!當時,淑妃請旨要去雲城探望,就不該放她走的。如果把淑妃扣押在宮裡,禦北侯顧及女兒的安危,或許不會輕舉妄動。如今,隻怕韓青炫會接了淑妃,一同北逃。”韓青銘說:“母後!兒臣早就料到,他要回雲城接了淑太妃一起北上。如果兒臣想要抓他們母子,易如反掌!可是,兒臣打算放過他這一次!因為,此一役的情景,定會傳到禦北侯那裡去。“禦北侯雖然權欲熏天,極想讓韓青炫坐上皇位,但是,他有個特點,就是絕不會賣國通敵。如果真惹惱了他,他至多也就是班師回朝,與朝廷對抗!這樣一個千古罪名,他亦是輕易不肯擔的!“那韓青炫得澤天恩,手握封地,運籌多年,卻被一擊而潰,禦北侯見此,反會謹慎一些,朝廷並不如他們所想那般弱勢。而我們放他母子一命,禦北侯因此心生感激也是說不定。“當然,禦北侯的戍軍將官裡,也安插了我們的人,稍有風吹草動,我們亦能及時獲悉。如果禦北侯真糊塗到受韓青炫慫恿,置江山社稷於不顧,對抗朝廷,我們亦會傾舉國之力,將他圍剿。“隻是,那樣一來,會大損國之根本,黎明百姓也會被連累受苦!境外番邦亦會伺機而動,進犯我朝,如此一來,朝廷定會風雨飄搖,岌岌可危!這是我們最不想要的結果!“為今之計,先與周邊外邦搞好關係尤為重要。我朝如能與蒙古獲得聯盟,得他們支持,那匈奴、鮮卑、突厥皆不足為患。故而,我們可秘密去與蒙古皇帝磋洽,如能成功,則大局穩定。”太後聽得頻頻點頭。皇上韓青鋒說:“此策甚高,關鍵是問題,派誰去蒙古呢?朝裡的文臣武將,誰去合適?”韓青銘說:“派大臣去,尤不顯誠意。我已經想好,要親自去與蒙古皇帝洽談。”太後一聽,連連反對:“此去千重關山,萬道險阻,太危險了,哀家不同意!”韓青銘說:“母後!正因為千難萬險,兒臣才要親自去,談出一個滿意的結果來。我隻帶少量精兵,快馬輕騎,行程會快許多!我準備,近日就啟程。短時間內,皇城會很安穩。“母後與皇弟在宮裡,有事可與兵部尚書劉大人和相國梁大人商議。經此一役,劉士凱定已下定決心,站到我們這邊,如果給他點甜頭,他定會死心塌地,效忠我們。我們不妨丟個誘餌,牢牢釣住他。“至於梁大人,朝裡除了調兵遣將之外,凡事都可與他商議。對了,母後,我走以後,你可將思珞招入宮裡,一則保護她的安全,二則如有急難之事,她可以幫助一二,她腦子裡的智慧,會大出母後意外。”皇上與太後聽了銘王的此番謀略,俱連連稱讚,就此商議一番,秘密定下了銘王的行程。想到與思珞分彆在即,韓青銘心裡一陣悵惘。月光下,思珞正站在院子裡,望眼欲穿地等著那個人來。她知道,雖然擊潰了炫王的叛軍,朝廷一定有一大攤事情,等著韓青銘去善後、處理。此役,雖然城裡的百姓沒有受到驚擾,亦沒有損失,可是,邊境上恐怕會出亂子。如果炫王逃到北方,攛掇禦北侯鬨事,後果不堪設想。韓青銘此刻,大概正在和皇上商議北方邊境上的大事呢!在這多事之秋,韓青銘的辛苦勞累自不用說,什麼時候,他才能靜下心來,過輕輕鬆鬆的日子呢!想到這裡,思珞微微地歎息一聲。這一聲微微歎息,卻像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韓青銘的心上。韓青銘剛一躍上思珞的屋頂,就看到了月光下的那個憂傷而孤獨的身影。他貪婪地看著那個身影,心裡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柔情。思珞的歎息,像一塊巨大的磁石,把韓青銘一下吸到了身邊。思珞看到突然出現的人,難以自禁,猛然撲進韓青銘的懷裡。想念的滋味太難受了!去它的傳統!去它的矜持!去它的男女大妨!去它的授受不親!現在,隻想和他緊緊地抱在一起,靠在他的懷裡,享受他的愛撫!以前,一直都是韓青銘在努力,在主動,雖然也曾幾次擁她入懷,可那都是在她被動的情形下,她似乎一直都很緊張,從未像此刻這般,突然放開了一切,撲向他,擁抱他。韓青銘被一陣巨大的喜悅衝擊著,緊緊地抱住了眼前精靈一樣的人,仿佛抱住了全天下。思珞看著月光下那刀刻斧削雕塑般端正剛毅的臉龐,雙手慢慢輕柔地撫上去,細細地摩挲著,指尖停留在他的唇上,一片炙熱,燙得她的心裡戰栗不已,微微閉住了眼睛。看著思珞像是邀請般微閉的雙眼、微張的嘴唇,韓青銘再也控製不住,把自己滾燙的雙唇覆了上去,貪婪地吸吮著。一股巨大的電流,擊中了思珞的全身。她戰栗地迎上去,用力回吻著韓青銘,雙手緊緊地摟住他的頭,亦索取著,要他不停地吻著自己,讓兩個人深深地融在一起。天地萬物,俱凝在此刻。這種超越一切、如臨仙境一般的美妙,讓韓青銘在心裡祈禱:“世界就此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