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秋菊打官司(1 / 1)

沒過幾天,鄭星遠又不辭而彆。湯嘉莉有這個心理準備,她對鄭星遠了如指掌。他天生有股韌力和恒心,凡是他認準要乾的,九條牯牛也甭想把他拉回頭。他既說出要去北京上訪的話,那隻是個時間問題。她沒想到他行動得那麼快,僅僅幾天就動身了。鄭星遠在家認真做好案頭工作,他總結在省城上訪中的失敗經驗,將上訪材料又整理一遍。他在省城馬不停蹄到處奔波,省紀委、省檢察院、省人大、省政協等有關部門呈送舉報材料。接待人員接到厚厚一遝打印文稿,隻是翻看幾頁不耐煩扔到一邊。“舉報材料我們會上報有關領導。”讓他登記簽名草草打發。他問:“我的舉報材料啥時有回音?”接待人員回答:“回家等著,我們會及時處理。”鄭星遠在省城待了一個月,各部門的回答千篇一律,統一口徑,一字不差。輾轉往返幾個來回,接待人員煩躁:“讓你回家等著,我們會及時處理。你這樣三番五次打攪影響我們的工作,適得其反。”鄭星遠無奈隻得回家。他前腳到家,信訪局的老茅同誌後腳上門。“你是鄭星遠同誌嗎?”老茅同誌笑容可掬地問。鄭星遠點點頭:“你是……”“我是市信訪局的老茅同誌,你的舉報材料,省裡有關部門已轉到市裡。”鄭星遠急忙問:“省領導有批複嗎,對謝庭雨怎樣處理?”老茅說:“我們將組織專人調查。老鄭同誌聽說你當過廠長,受黨教育多年,應該懂得黨的組織紀律性,譙城的問題在譙城解決,不要越級向上麵反映。這樣做地方黨委政府工作被動。”鄭星遠暴躁:“我已經多次向譙城有關部門反映情況,石沉大海杳無音信,這才到省裡反映情況。怎麼能說越級呢?”老茅不生氣,永遠刻板的笑臉:“政府工作千頭萬緒,安定團結謀發展壓倒一切。GDP要增長8%以上,不然他們的烏紗帽難保。與其相比你舉報的這點事,能排上議事日程嗎?老鄭同誌,請你顧全大局,不要給安定團結再添亂。”鄭星遠心裡明鏡一般,舉報材料轉到譙城,等於省城白去。他們在拖時間慢慢淡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省城的小旅館裡他遇到不少類似的上訪人,這些人把上訪當做工作不厭其煩,大有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之勢。經過長達數年的磨礪,他們經驗豐富,伶牙俐齒,語言犀利。譏笑他一看就是生瓜膽子。好心建議,對上呈的材料要壓縮,刪除繁文縟節,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對於舉報對象的罪證,按條理一條一條列出。言簡意核一目了然。鄭星遠像小學生聽課一樣認真記錄,采納修改。省裡行不通,他決定去北京上訪中紀委。如果這條路再走不通,從此心灰意冷懸崖勒馬,安心做一名守法公民。路費成了行動最大的障礙,沒有錢寸步難行。上次去省城,是幾個鐵哥們湊錢,他不好意思再去張嘴。桃花來電話說有急事找他,鄭星遠也想當麵向她致歉。湯嘉莉醋性大發失去理智,使得桃花下不了台。他有必要說清楚,免得產生隔閡。約見地點在星星茶社,桃花要個包間。鄭星遠推門走進,桃花撲進他的懷裡,沒命親吻。“星遠哥,俺想死你了,抱住俺抱住俺。”“你這是乾啥的,咱倆都有家室,請你自愛自重。”鄭星遠將她推開。“俺不管那些,俺就是愛你。”桃花泛起倔強。“你要是這樣咱永遠不會見你。”鄭星遠生氣,臉色鐵青,“你約咱啥事?”“俺就是想見你,和你說說話。”“你有丈夫,咱有妻子。再這樣廝混,外人要說閒話的。要是傳到衛東風和湯嘉莉的耳朵,咱倆成啥人了?將會破壞兩個家庭。”“感情這東西由不得人,俺對你從心底裡喜歡。和你在一起特彆快樂。”“彆說呆傻話了,人到中年,兒女成人,人生苦短,幾十年光陰胡亂也就過去了。彆朝三暮楚想入非非。”兩人閒聊一會兒,鄭星遠說:“以後沒有重要事彆聯係,給衛東風和嘉莉知道不好。”“想你了,俺還要聯係。”桃花撒嬌說。她從提包裡拿出一遝百元大鈔,推到鄭星遠的麵前。“這是乾啥的?”“俺知道星遠哥缺錢。”“你的錢我不能要。”“星遠哥的事就是桃花的事,隻要你想乾的俺都支持。俺支持你去北京上訪。”鄭星遠沒想到桃花這麼些年對他還是一片癡心,他感動,深情望她一眼,“感謝桃花妹子,這錢算我借你的。”鄭星遠有了錢如虎添翼。結果還是白忙活一場。湯嘉莉時常囉嗦他:“謝庭雨誠心邀請你去當副總,你礙著麵子不去,反而把我臭罵一頓。你要是真對老婆孩子家庭負責,我倒願抹下二寸半的臉皮去求謝庭雨給你一份工作。”要是往常,鄭星遠頓時暴跳如雷。他心眼小,妒恨湯嘉莉提到謝庭雨三個字。現在不同了,人熊誌短,猶如一個麵團任憑強勢的妻子隨意揉捏。湯嘉莉提到謝庭雨不是心血來潮,前幾次她試探過,鄭星遠似有悔改之意,願意共同致富。湯嘉莉想到謝庭雨曾經許過的話。她開始設想既不丟失臉麵,又能試探謝庭雨口氣的萬全之策。謝庭雨鳥槍換炮,不再騎自行車上下班,而是小轎車坐騎。她不想在宿舍區和公司門口遇見,那樣似有等待守候的嫌疑。機械局宿舍區到華宇公司要經過南譙路一段鬨市區,那裡車水馬龍人頭攢動,她決定在那兒守候。果然在下班的鐘點,謝庭雨的小車緩緩馳來。快到近前,她從車頭緩步橫穿,謝庭雨的車停住,探出頭高聲喊叫:“湯嘉莉!”他把車停靠在路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湯嘉莉裝作驚訝:“是謝總呀。”她上了車。“在商場購物嗎?”他問。“隨便轉轉,想給星遠買幾件換季的衣服。”湯嘉莉有意說出鄭星遠,看看謝庭雨的反應。“這個星遠呀,有意和我作對找麻煩,省城去了京城也上訪了,水麵上泛幾個泡泡擠到漣漪,並沒有風生水起波浪滔天。我謝庭雨還是謝庭雨,未損毫毛。”謝庭雨輕鬆自得。“星遠開始明白事理,有些悔恨之意。好好的事情都被他辦咂,要是當初隨波逐流,也會像謝總這樣車子房子齊全。”“甭謝總謝總的掛在嘴頭,我在你麵前永遠是謝庭雨。”謝庭雨拉住湯嘉莉的手,輕輕撫摸。“鄭星遠荒廢幾年光陰,他想彌補回來。苦於一時還沒找到掙大錢的途徑,在家苦悶煩愁。”謝庭雨見湯嘉莉沒有反應,扳過她的頭,在她紅潤的臉上親吻一口。湯嘉莉掙脫:“咱在談論星遠,你咋三心二意?”“在聽著呢。星遠若不嫌咱廟小屈才,華宇公司的大門對他永遠敞開。”湯嘉莉的目的達到,一番煞費苦心的周折,就是為著這句話。她主動親吻謝庭雨一口:“庭雨真好,謝謝你。”她跳下車離開。湯嘉莉有孬心思,謝庭雨有幾億元的身家財產,拔根毫毛有腰粗。在他手下當副總,手丫漏點,都是可觀的數字。到哪兒有這麼豐厚的收入?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鄭星遠寧折不彎的性格任何人改變不了。“你說啥話呢,我就是沿街要飯,也不會登他門前討口水。”鄭星遠怒眼圓睜。“死要臉活爭麵子,後半生就這樣浪蕩下去。”鄭星遠雙手抱頭苦悶不堪,瞬間現出一副齷齪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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