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歸來仍是傷心(1 / 1)

桃花走進診所,出現在湯嘉莉的麵前,她似乎不敢相認,眨巴眼愣怔一會。直到桃花喊她:“湯姐,咋不認識了?”才醒悟過來。“是桃花妹子呀!你咋摸到咱這兒來了?”湯嘉莉忙起身嚷坐。“湯嘉莉診所在婦科類名聲響亮,俺也算半個譙城人,耳有所聞,早想來拜訪姐姐了。”桃花笑盈盈地說。她今天穿戴隨意,沒有刻意打扮,沒有貴婦人矯揉造作的摸樣,樸素簡約反而掩飾住骨子裡滲透出的一股股土氣。“門麵租不起,診所設在家裡,擁擠不堪雜亂無章。”湯嘉莉有些難堪。女人的直覺及時告誡她,桃花來者不善,這僅是開端,“桃花妹子,身價千萬的貴婦人,咋有空屈登咱這不起眼的小診所?”“什麼貴婦人小富婆的,俺就是桃花,鼓山坳裡走出來的山妹子。”桃花這些年嘴皮子也磨練出來,老練沉穩點水不漏,“從地獄進入天堂,這富裕的日子過得反倒讓人憋悶。住在彆墅裡,除了看電視,或者邀請幾個小姐妹打打麻將,沒有個知心朋友說話的,生活過得太無聊。”“這人真怪,窮了怨天怨地怨命運,過起富人生活還是不滿意,這叫狸花禿子頭,難剃。”湯嘉莉聽著不入耳,有吃有喝錢湧著花,這是調侃還譏諷?“鼓山坳村民常說一句老話:肥豬叫瘦豬哼,老母豬喊叫怎麼著……”湯嘉莉說不出口。“屄眼疼。”桃花接上。細想不覺大聲笑起,笑得眼淚都出來。“姐你真逗,咋想起這句醜話。“是你逼出來的。”湯嘉莉針鋒相對,“穿金戴銀的富婆喊苦叫屈,咱們這些叫花子還不得早死去?”“姐真是屈煞妹子了,一家不知一家的事。窮家有窮家的苦,富家有富家的難。就拿妹子來說吧,成天吃睡玩,這叫人過的日子?身上添膘了忙著去減肥,減肥減出病了又忙著去醫院。反複折騰著,無休無止。姐生活難些,從早忙到晚樂嗬嗬的,水色紅潤油亮細白,精精乾乾,無災無病。”“想乾事還不容易,你老公打理那麼大的產業,進公司頂一份工作,還能減少一分開銷呢。”“俺曾說過,東風罵俺笨得像豬。出門做生意,錢沒掙著,人或許被騙走了。隻能當看家狗。”“他是怕你看管他,礙手礙腳。”“姐讓你說過對了,一語道破。那天俺到公司推門進東風的辦公室,他正與一個漂亮的女人摟頭抱頸有說有笑。東風解釋說他們在談生意。俺實心人也會發問,生意有這麼著談法,明兒還能睡床上談生意呢?”“男人有錢會變壞。”“女人不要家寬,需要心寬。俺憋悶得發瘋想死。去醫院看醫生,醫生說你的病不用吃藥打針,找個知心好友說說閨蜜話,倒出心中的苦水,心理調養。思來想去,知根知絆就屬湯姐了。”湯嘉莉嗤之以鼻,暗想,十八的還能被十六的哄了。理由編造得天衣無縫合情合理,若是答應了便是引狼入室。“富人錢多無處花銷,瞎折騰生是非。窮人為生計可要一刻不停奔波。咱這家子需要姐支撐,沒功夫陪你閒聊。”湯嘉莉關門封口,拒絕門外。“不會耽誤你的正事。今天和姐嘮叨一會,心情開朗了許多。比吃一頓大餐還開心。”桃花喜形於色,“姐,明兒請你到俺家嘗試俺的手藝,為你做幾個家鄉菜。野菜時興呢,苗彩鳳的農家樂靠野菜創出名牌,生意紅火。城裡人都喜好這一口。”湯嘉莉應付。有病人就診,湯嘉莉開始忙起。鄭星遠神出鬼沒行蹤不定,夜間突然回來。“回來時咋不先來個電話。”湯嘉莉穿上衣服,抱怨,“還沒吃飯吧?”她走進廚房,打開灶頭將剩菜熱了,又炒一碟辣椒雞蛋,把酒壺拎上。伺候完畢,湯嘉莉坐在他對麵,看他吃喝。鄭星遠黑瘦了,成天在外麵奔波經濟拮據,省吃儉用虧待自己。“去省城有啥結果?”她問。鄭星遠沒吱聲,陰沉著臉悶頭喝酒。湯嘉莉長歎一聲,試探說,“楊小軍夫婦來咱家沒看到你,稍坐了一會。”鄭星遠仍沒接話。她繼續往下套話說。“楊小軍很關心,想勸勸你彆孤注一擲沿著死胡同往下走。你告謝庭雨是告不倒的,乾脆去議和。謝庭雨也誠心願意和你合作,聘你做他的副總。利益分配協商解決。”鄭星遠抬起頭像盯視陌生人那樣直視著她。“乾嘛用這種眼光看著我,不認識了,我是你老婆。”她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你見著袁玲了?”鄭星遠突然發狠地問道。湯嘉莉無法抵賴,她做好思想準備:“見著了,是她約見我。”“她與你說了什麼?”“隻問了你在監獄裡的情況。她關心你啥時出獄。”鄭星遠舉手給湯嘉莉一記響亮的耳光,“還在隱瞞不說真話。”他兩眼通紅,窮凶極惡,“我在省城尋到袁玲。她把什麼話都對我說了,你還敢欺騙!”湯嘉莉明白事情遲早會敗露,瞞鄭星遠是瞞不住的,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太快。她想好了初步設定,等到鄭星遠上下碰壁,在上訪投訴路上奔波無果身疲力竭,不得不回心轉意謀求家庭發展時,再尋找最佳時機委婉告訴他。既然鄭星遠知道真情,湯嘉莉也不願意甘心俯首地認錯。“袁玲和我說些她在銷售處裡的糗事,我聽不懂。臨走交給我一個破筆記本,要替她保存。我沒當一回事扔在家裡。”湯嘉莉裝出十分委屈,摸摸顯出五個紅印的臉。“筆記本在啥地方?快找出給我。裡麵夾著一張十分重要的紙條。”鄭星遠迫不及待。“讓我想一想,一本破筆記本有什麼好的,或許扔在那個垃圾包裡。明天再找吧。”“現在就找,那張紙條是我戰勝謝庭雨的秘密武器。”湯嘉莉不敢違拗,裝模作樣在房間裡翻找一氣,最後將那張收據遞到鄭星遠的手裡。鄭星遠驚喜若狂。他雙手捧著那張收據如捧聖靈,虔誠地放在心窩。“上帝呀,你終於睜開眼,秉持公道,助我一臂之力。”鄭星遠激動地流出眼淚。一趟省城上訪路,他真正明白官官相護的含義。“衙門深似海,相互推諉,我像皮球一般被人家踢得暈頭轉向,不知所措。說穿了,他們誰也不願做得罪人的事。謝庭雨有市委的支持保護,省裡他也有人,扳倒他隻有進京。”“你還要去北京?”“中紀委如果再不過問,我從此死心,安分守己做良民。”鄭星遠對天發誓。細語又問,“家裡有錢嗎?”“你說呢?”湯嘉莉反問。鄭星遠默默無聲去衛生間洗盥。桃花像有感應似的,一早來敲湯嘉莉家的門。“這大清早你有啥事?”湯嘉莉心裡不高興,臉上還裝作微笑。“昨天還好模好生的,一夜過了,下身奇癢無比,還有紅斑狀,不敢耽誤及時趕來,請你瞧瞧。”湯嘉莉叫桃花脫了褲子,躺在小床上檢查。“昨晚行房了?”湯嘉莉問。“衛東風深更半夜回來,酒氣熏天,非要跟俺做事。俺拗不過便依了。”桃花如實說。“你是梅毒感染,要及時醫治。”湯嘉莉告知病情,給桃花輸吊液。“俺有預感,星遠哥這幾天要回來。”桃花靠在沙發上,沒話找話說。她聽見房間裡有動靜,便喊,“是星遠哥嗎,俺是桃花。”鄭星遠從房間裡眼睛惺忪地走出來。“果然是星遠哥,一晃眼十多年沒見到你了,你還不見老呀。”桃花很激動,像久彆重逢的老友,含情脈脈地望著他。“桃花妹子呀,咋的,生病了?”鄭星遠問。“彆提了,丟人,俺那口子把性病傳染給俺,遭大罪。”桃花還是那樣心直口快,有啥說啥,毫不隱晦。鄭星遠像家裡來了貴客,忙著去外麵買早點。再把豆漿油條端到桃花麵前。“將就吃點。中午甭走了,在咱家吃早中飯。”鄭星遠熱情客氣。湯嘉莉見兩人藕斷絲連情意綿綿,一陣陣醋意往上湧。她有意重重咳嗽一聲,示意不允挽留。誰知桃花屬狗皮膏藥,沾上難揭下。“俺最愛吃星遠哥做的菜,這些年了,俺一想到嘴還淌口水呢。”鄭星遠沒吱聲,桃花望望他,又看看湯嘉莉。“湯姐怕破費,不願留俺吃飯嘍?”湯嘉莉被抵到牆根無法推辭,隻好強顏歡笑,“看把姐鄙得一錢不值,咱家再窮,留妹子吃頓飯還是請得起。”湯嘉莉被逼說出硬朗話。吃飯間,兩人眉來眼去。湯嘉莉進廚房時,斜眼瞥見桃花還主動撫摸鄭星遠的手。虎狼進室。湯嘉莉心中暗罵。“聽說星遠哥逮捕入獄,俺心都碎了。”桃花嘮叨起往事,“監獄裡哪是人待的,沒吃沒喝還要打罵。”“桃花妹子真會疼人,彆弄錯了,鄭星遠不是你的男人,他有湯嘉莉關懷。你把心思用在衛東風的身上,那屬正事。”湯嘉莉不得不反擊。“俺想關心他,心裡不樂意。他那個熊樣俺越看越生氣,打心裡討厭。”“水性楊花彆把臟水潑咱家,外麵好男人多的是。”湯嘉莉把話說得露骨難聽。桃花是個乾濕不分的缺心眼女人,竟然分不出好壞話。“俺這一生就是喜歡星遠哥。”桃花毫不掩飾。“為了咱家安全穩定,湯嘉莉不歡迎你再進這個家門。”湯嘉莉義正言辭。“這是何必呢。我和桃花沒有任何關係,你吃哪門子醋呢。”鄭星遠幫腔。“在家裡公開幫助彆的女人欺負自己的老婆了,這個日子咱沒法過了。”湯嘉莉借題發揮,一股子狠勁衝上將飯桌掀了。她和鄭星遠大吵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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