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形同路人,背靠背誰也不說話。鄭星遠的反常舉動,湯嘉莉心裡一本帳,她沒想到會出現這樣難堪的結局。怪誰呢?湯嘉莉找不到準確的答案。家醜不可外揚,小倆口的房事,怎麼說也不應該把情緒帶到大眾場合上發泄。婚姻大事人生一次,爸媽辛辛苦苦忙碌都是為要臉麵爭光彩,圖喜慶。結果弄巧成拙,出錢出力不討好,女婿給老丈人難看,顏麵丟儘不說,在鎮上也落下談笑話柄。湯嘉莉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結婚這一天。她準備把女人的貞潔在新婚的第一夜獻出,自己也想儘情享受魚水之歡。鄭星遠也許太勞累了,一夜沒有動靜。東方露出一絲亮光,雞叫三次,街麵上似乎有了響聲。新的一天即將開始。鄭星遠翻了個身,臉朝著她。湯嘉莉輕輕拍拍他的臉,鄭星遠睜開惺忪的雙眼望望她,似乎沒有清醒。湯嘉莉主動貼緊,雙手解開他的內褲插進內襠,低聲柔情說:“今晚是咱倆的新婚之夜。”她在提示。鄭星遠好像酒醒之後恍然大悟,於是迫不及待,脫去湯嘉莉的內褲,抬腿附到她的身上。湯嘉莉打開身體,她除了有壓迫的負重,那渴盼男人進入的隱私處沒有絲毫感覺。不到五分鐘,鄭星遠下來。“這回咋麼挺不起來了呢?”他歎息。“不用急消停些,這幾天也許太累了。”湯嘉莉伸手撫摸鄭星遠,有點沮喪。“你和桃花在一起也是這樣?”她脫口問道。“強硬得很。”鄭星遠自豪地說,“這些年想你想瘋了,攢住勁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也許太激動了,適應適應就行了。”一連三晚,鄭星遠心強家夥不強,床下堅實硬朗,一伏到湯嘉莉的身上立馬萎縮敗下陣來。他心情越是焦急,以手指代替亂摳亂抓。湯嘉莉被撩起剛剛燃著的欲火,沒得到滿足便被一瓢冷水潑滅,癢痛難忍懊惱沮喪。第三個夜晚,她忍耐不住說出一句:“你這麼沒用。”鄭星遠的自尊受到傷害,他唬地坐起,忿恨地抽根煙,怒道:“歸根結底都怪你。”“你自己沒本事,怎麼歪怪到我的身上?”湯嘉莉駁斥。“想你得不到你,自慰排泄,不知哪兒出了問題?”陽痿。首戰失敗時,湯嘉莉就想到這個問題。她看了不少關於男性病的書籍,陽痿可以說是男人的常見病,隻是程度不同或輕或重,大多是間歇型。隻有先天生理上的陽痿難以治療。鄭星遠顯然不屬於後種。桃花懷孕便是最好見證。她準備回城配幾副藥方給他治療。可鄭星遠三天婚期抑鬱苦悶的情緒,竟然使發到老丈人的身上,而且當著那麼多的街坊鄉鄰的麵,湯嘉莉的臉掛不住了。剛結婚的新姑爺就這麼不通情理頂撞老丈人,將來這半個兒還能為二老養老送終嗎?湯嘉莉不能原諒。兩人來到譙城新婚的小屋裡,湯嘉莉放下包裹,倒床睡起。任憑鄭星遠怎麼勸說也不願起床去拜見公公婆婆。“新婚回來怎麼說也的去咱家拜見公婆吧。”“要去你去,我不去。”“咱爸咱媽還在家等著呢,若是我一人去了,準會知道咱倆鬨矛盾。咱倆的事咱倆解決,不要鬨到父母那裡去。”“你不當著咱父母的麵喘謬腔,我能這樣做嗎?你能行初一咱也能行出二。”“求求你了,饒過這一次,去咱家應敷過大場麵,回小家你怎麼任性懲罰都行。”鄭星遠坐在床邊不住搖晃著湯嘉莉,湯嘉莉嫌煩:“過一邊去,甭碰我。”湯嘉莉乾脆拉起被子把頭蒙上,要不是鄭星霞來了,湯嘉莉絕不會給鄭星遠的麵子去鄭家拜見二老。一個新婚蜜月小倆口彆彆扭扭的,鄭星遠越是發急,家夥越是不爭氣,有幾次剛趴上去,還沒進入陣地,繳械投降湊湊呼呼完事。湯嘉莉不痛不癢渾身難受,忍不住嘟囔一句:“以後不行彆來撩撥,你在折騰人嗎?”她不能再往深處講,男人的自尊不能傷害。鄭星遠喃喃自語:“咱和桃花每次都很成功,而且連續作戰,仍然情猶未儘。”他在流連回味過去的生活。湯嘉莉裝作沒聽見,她不想糾纏那些陳芝麻爛穀子,自尋煩惱。新婚蜜月後,恰逢趕上全廠女工年終體檢,少婦們拿到體檢報告單三五成堆切切自語。柳椏枝湊到湯嘉莉的身邊低聲問:“你檢查得咋樣?”“一切正常呀。”湯嘉莉回答。柳椏枝伸手把她的報告單奪過,掃一眼朝她狡黠地笑笑。“蠻好,你家星遠知道心疼女人。”轉而陰沉著臉說,“這回他再花言巧語阿拉都不會同意,宮頸深度糜爛。醫生說了,萬一感染容易癌變。阿拉不想為他傷害身體。”羅玉珍站一旁深有同感,附和:“這些男人拿咱們女人當發泄工具,一點不節製,以後不能再百依百順他們了。”湯嘉莉的報告單上寫著宮頸無異常。婦科醫生還關心問她:“沒結婚吧,年齡不小該考慮終身大事。大齡女青年不利於生育。”她聽了很傷心。鄭星遠得了心理性功能障礙,一直沒有成功。這時安琪拿著報告單東張西望,看到湯嘉莉,一陣風跑過來。“湯姐,你看看咱的報告單咋回事?”湯嘉莉接過看了。“醫生說咱的身體一切都正常,沒有婦科病,結婚幾年咋不懷孕呢,斷定是咱家那口子有問題。”之前,安琪找過湯嘉莉,她響應政府號召,隻想要一個孩子,趁著老婆婆身體還健康,早把孩子生下帶大,也省了他們的事。一年一年過去,肚子遲遲不見動靜,她發急。湯嘉莉建議兩人到醫院檢查。安琪的男人堅決不肯,一口咬定自己沒問題。安琪體檢過了,女人沒問題,那男人一定有原因。“湯姐,哪天有空請你去勸勸咱那口子,去醫院一趟,子醜寅卯見分曉。”安琪始終把湯嘉莉當姐看待,她老成穩重,又是廠醫。湯嘉莉心裡煩躁,自己家的事還沒有煩好,哪顧上彆人?隨口問:“你宮頸咋樣?”“醫生說一切正常,連處女膜都完好無缺。”“你再說一遍。”湯嘉莉以為聽錯,結過婚的女人怎麼會處女膜不破呢?安琪將醫生話原原本本重敘一遍。湯嘉莉明白了,便深問:“你倆咋樣結的婚?”“天天晚上在一起睡覺唄。”安琪答。“不在一起睡覺,到門外站著的?”湯嘉莉對安琪的回答不滿意,反衝她一句,“我是問你們在一起行房了嗎,醫學上叫性交?”安琪睜大眼睛呆傻望著似乎不懂:“他要扒咱的褲子,咱害怕沒依他。”湯嘉莉哭笑不得。都說人在世上兩樣事不用學,吃奶性愛。可安琪例外。湯嘉莉俯在安琪的耳朵邊低語一番,安琪麵紅耳赤羞愧難容。自己家男人的問題,湯嘉莉清楚那是心理上障礙引起的,不是大毛病。鄭星遠渴望得到她,而沒能滿足,經常自慰,或是夢遺,久而久之憋悶成疾。湯嘉莉在鄉下治過這樣的男性病,用的是民間草頭方子,療效極佳立竿見影。她為鄭星遠配置一副,用煤爐文火煨製,到了晚上把湯藥端給鄭星遠。“好好的我喝那苦藥乾啥?”鄭星遠不認輸。“好好的,中藥見療效。”湯嘉莉像哄孩子似的勸他喝下。“新婚之夜,你卻夢囈喊起謝庭雨,是你造成我的心理障礙。”鄭星遠終於說出心裡話,他對謝庭雨一直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