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楊小軍的真情告白(1 / 1)

湯嘉莉看著同批來的女插友,吃過晚飯,一個個偷偷摸摸溜出去,半夜三更又人不知鬼不曉地鑽回來。她們去找男孩子幽會,去享受陶醉愛情的快樂和情趣。機不可失,時不待我。每當想到這些,湯嘉莉心裡酸酸地說不出滋味。她在內心裡不止一次地追問,自己有對象嗎,和楊小軍這種若即若離不冷不熱的相處是戀愛嗎?她渴望愛情,迫不及待地貪戀渴盼愛情。如果說在農村,她與謝庭雨那種相依相偎的戀情,是對抗環境,抱著感恩的心去嘗試愛情,她剛剛敲開愛情的大門,還沒來得及品咂到滋味,就被突如其來的意外終止。現在她招工進城成了城裡人,也吃上公家飯,夙願以償,應該放心大膽儘情去沐浴愛情的陽光。荷爾蒙一旦生長成熟,就像春風吹拂下的青草瘋狂蔓延,她希望得到異性的嗬護,她的心情會莫名其妙煩躁,工作之餘在宿舍裡靜坐不到三分鐘好似如坐針氈,書看不下去,毛衣編織也不精心。好不容易編織出正身,卻怎麼看都不中意,不是花紋不對稱,就是針腳或緊或鬆,隻得忍痛割愛拆了重織。坐在床邊專心致誌繡枕頭的柳椏枝說話:“慢工出細活,忙快了返工得不償失。瞧阿拉繡的這對鴛鴦戲水,繡一針是一針,決不允許瑕疵。”湯嘉莉暗想:綁架男朋友沉心靜氣了,沒有一紙婚約,難保陰晴圓缺。便逗趣說:“最近怎不見你收到親哥哥的信了?”“他呀?親哥哥說了,恢複高考,他要報考研究生,通過讀書道路重返上海。最近忙著複習,沒時間給阿拉寫信。”柳椏枝喜形於色,臉上蕩漾著幸福的光澤。湯嘉莉看不慣上海人輕浮嗲狂樣,尤其自己的苦悶與她的喜奮形成強烈反差,心裡生出無名之火:“親哥哥回到大上海,當心把你甩了。”“不會的,親哥哥說了,考上研究生,等阿拉學員期滿就結婚。那時他想辦法把阿拉也調回上海。”木已成舟,柳椏枝起碼現在的心情是安定的,日後是否變故,她不必也沒有需要想得那麼深遠。而她仍像水上浮萍沒有著落。她對楊小軍談不上愛,也談不上恨。愛情是會培養的,她相信這句遙遠古老的格言。否則,哪些湊湊合合勉強組成家庭的男男女女是無法生活在一起的。湯嘉莉決定和楊小軍進行一次嚴肅認真的交談。那天下班,勞資科王科長帶信叫她談事。王科長看了檔案,發現湯嘉莉在農村當過赤腳醫生,而且是全縣衛生係統先進代表。醫務室缺人,行政科也打過多次報告。一個2000多人的大廠,怎麼也要3—4名醫務人員,可目前隻有一名醫生和一個發藥品的。王科長準備把她調換到醫務室當護士。天上掉餡餅,湯嘉莉怎麼沒想到會砸到她的頭上。當場開出調令,下個星期一到行政科報到。湯嘉莉拿著薄薄一紙調令,如同抱著個大火爐,從心底湧出一股股暖流。脫離鑄造車間不當砂黑子,一個小鎮上的女孩子沒有任何社會關係,從糠籮跳到米籮,這就是機遇。湯嘉莉幾乎是蹦跳著走進自己的宿舍,她老遠就看見楊小軍坐在自己的床邊,與柳椏枝說話。雙喜臨門,楊小軍突然到來,湯嘉莉忘乎所以,她跑到楊小軍的麵前,笑容滿麵說:“啥時間到的?”“來了好一會了。你們工作真忙啊,需要加班加點。”楊小軍看著滿臉灰塵的湯嘉莉心裡發笑,“演黑頭戲不用化妝了。”“有點私事耽誤了。”湯嘉莉回答,“看我肮臟樣兒好笑嗎?當工人不比當農民乾淨,不過兩者的心情截然不同。這砂黑子快要不當了。”柳椏枝上大夜班,在繡鴛鴦戲水。耳朵賊得很:“說啥的,砂黑子不當了,調你做啥去?”湯嘉莉裝作沒聽見,繼續和楊小軍說話:“這次進城你是開會,還是送材料?”“送材料。”湯嘉莉沒等楊小軍往下說,打斷他的話頭:“今晚甭回去,我有事要對你說。”說著拿起洗具衣服,“我去洗個澡就回來。”楊小軍“唉唉”兩聲,嘉莉已經走出宿舍。“女朋友熱情留你,你應該高興不得了。這談戀愛就像攪糖稀,兩人越黏糊越能品嘗到甜蜜。我那親哥哥就盼著阿拉挽留,他連班都不想上了。”柳椏枝柔聲細語,好像不說心裡憋悶,說了便能陶醉,“兩人談戀愛卿卿我我恩恩愛愛,咂一口吐沫都鮮甜鮮甜的呢。”楊小軍譏諷說:“有那麼神奇嗎?”柳椏枝像看外星人那樣死盯著楊小軍足有一分鐘,驚訝問道:“你咋能沒這種感覺?”楊小軍肯定地點點頭。柳椏枝用專家的口吻說:“你和湯嘉莉在什麼觸點上一定出了問題。”楊小軍說:“我和湯嘉莉是老友加同學的友誼,不是你說的那種戀人關係。”柳椏枝越聽越糊塗:“湯嘉莉無時無刻無不把你掛在嘴上,鬨了半天,你們還在戀愛門檻外麵打轉轉。男女情愛事宜早不宜遲,趕快確定下戀愛關係,兩人才能感情投入兩廂廝守。”柳椏枝遇到知音,竟然以身說法和楊小軍探討起愛情的課題。兩人爭相發言,滔滔不絕,直到湯嘉莉洗完澡回來,話題才剛剛進入高潮。“走,我請你下館子。”湯嘉莉說。下館子,不過到老街裡一家飯館下兩碗肉絲麵。楊小軍搶先買了小扉子。“我請客你付錢了。”湯嘉莉笑著說。“老同學,我倆誰對誰呀。”楊小軍隨口說。湯嘉莉聽了紮耳彆扭,頭腦嗡嗡發悶。事態進展到這步,楊小軍仍把她當做老同學看待。吃完麵條,楊小軍問:“還有事嗎?”言下之意,兩人見著了,飯也吃過了,該放他自由了。湯嘉莉氣得心悶腹脹,五臟隱隱作痛,忍不住吼道:“楊小軍,你這是在談戀愛嗎?”旁邊的顧客不知發生什麼事,目光齊刷刷投向他兩。楊小軍把湯嘉莉拉出店堂,到巷口的拐彎處責備說:“你咋胡啥,那是大眾場合。”“今天你把話說明了,咱倆是否在談戀愛?”湯嘉莉怒睜著雙目,聲色俱厲。“我啥時說和你談戀愛了?”楊小軍似乎覺得很委屈,“我一直把你當老同學,要好的朋友。”“招工時你父母和我交易的條件,你忘了?”“一句戲言,你還當真的。”“紅口白牙,信譽為大。我當著你父母的麵點頭答應的,而且我一直在認真履行自己的諾言,投入感情真心相愛。你卻把人生大事當作兒戲玩耍,這種玩笑也能開的?楊小軍我鄭重告訴你,你在愚弄我的感情,侮辱我的人格。”楊小軍低頭不語。“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們之間的友情是從小到大相處間不知不覺增進。我知道這種情感代替不了愛情,但它是良好的基礎。有了這種根基,隻要雙方努力,我相信愛情的大廈是能夠建立起來。我不僅這樣想,也在循序漸進地這樣做,逐步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可你依舊如故,還是過去那種玩世不恭,原地踏步。今兒把話說明了,給個準確的答複。”湯嘉莉不願再蓋在盒子裡,不明不白地搖晃著。她要明確關係。“我能給什麼答複?壓根兒我就沒準備與你談戀愛。”楊小軍實話實說,吐出真言。“在你家你父母咋說的,威逼著我要與你確定戀人的關係,否則我的招工資格將被取消。我勉強點頭答應,你也表態同意。現在咋反悔了?”湯嘉莉氣急敗壞。“老同學彆激動,聽我把話說清楚。”楊小軍一緊張,說話有點磕巴,“我一直把你的事當作我的事,你在農村插隊一天,我心裡一天不安穩。好不容易盼來第二批招工,曹立功對你反感我央求父親幫忙。父親一口咬定這次招工不予考慮,我總不能為一個不相乾的人,去得罪曹書記吧?我急中生智想出最為靈驗的下作,說我喜歡湯嘉莉,湯嘉莉對我也有好感。父親不相信,說湯嘉莉那孩子我是看著長大的,心高氣傲,一般男孩子不放在眼裡,她能看上你?母親在一旁敲邊鼓,說湯嘉莉和咱家小軍很般配,女孩子有點高傲那叫氣質。在我和母親的夾攻下,父親勉強同意。他不放心,要親眼看見聽到你明確表態。所以我催促你去我家一趟……”“假戲真唱,我現在願意和你談戀愛了。”“不不,這絕對不可能。”“為什麼?”“你非得逼著我說出真情嗎?”楊小軍在偏僻處一塊石頭上坐下,“老同學,說句心裡話,我一直看重你,和你在一起談心說話,哪怕在一旁瞅視你一眼,心裡會感到無比的快樂喜悅。我不止一次在自我發問,這是愛嗎?你下放到鼓山坳,這種愛越來越濃烈。我強行壓製自己,想用超負荷的工作來稀釋這種渴盼,結果自欺欺人。工作到深更半夜,精疲力儘睡在床上依然夢到你。第二天,我精神恍惚去鼓山坳看你,你對我還是那樣開朗大方,沒有半點生分,我放心了。我發現謝庭雨喜歡你,便想方設法撮弄這樁好事。你和謝庭雨般配,謝庭雨聰明能乾為人也誠實,你們組成家庭你肯定會得到幸福。結果事與願違,他背叛你,那時我真想把他殺了為你出氣。冷靜想想不能辦傻事,我要竭力幫助你,跳出農門招工進城。你有了正式工作,憑著你這樣的條件還怕找不到謝庭雨那樣的男人……”“彆說了!”湯嘉莉放聲哭泣,“你為什麼就沒想到我倆的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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