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做最壞的打算(1 / 1)

一個下午,謝庭雨在他臨時宿舍裡忙自己的事,等他忙清後舒展下身子,瞥眼看見沈麗娟靠在門邊。“你怎麼沒回板橋隊?”“留下來要和你好好談談。”“咱倆有什麼好談的?”“談戀愛呀!”“上海大小姐,請你今後少開這樣的玩笑。謝某身單力薄承受不了這樣重壓。”“誰和你開玩笑?鄭重宣布:沈麗娟愛上謝庭雨,要求和你談戀愛。”沈麗娟裸露心扉直截了當的表白,讓謝庭雨差點嚇昏。“你,你腦子灌水搭錯神經?咱生來膽小,彆嚇著咱啦。”沈麗娟撲倒在謝庭雨的懷裡,孩子似的泣哭不止,小拳頭在他的胸前不停捶打。“庭雨,咱說的是真心話沒有半點虛假。你是當地知青,不了解一個來自千裡之外女孩子孤獨的心理。這裡荒涼偏僻舉目無親,五姐妹團在一起打鬥取樂強顏歡笑,那是表麵裝作的。上海回不去了,不可能偎在父母的身邊,唯一能做到我想戀愛,用愛情的溫暖熨帖還沒有徹底枯萎的心靈。我本不想輕易草率表露出自己的心扉,現實生活在威逼著強壓著,我不能不這樣做,沒有愛情我一天的日子都難過。庭雨,答應我吧,咱倆戀愛……”謝庭雨的心靈震撼,表麵傻呼呼無憂無慮的沈麗娟,心裡還窩藏著這麼多的痛苦和憂愁。她說的是實話,謝庭雨有同感,是湯嘉莉細雨潤無聲,用她那沉穩女性的溫柔體貼關照著,才使得枯萎的心田逐漸返青。沈麗娟一個女孩子在絕望困境中,期盼而且能得到的隻有愛情。不過,這樣突然近似於粗魯的表達方式謝庭雨接受不了,在瞬間的閃念他甚至想到沈麗娟是否使耍陰謀。謝庭雨把沈麗娟輕輕推開。“宿舍兼辦公,外人隨時會闖進。”“庭雨,我是真心愛你的,請你接受這份愛。”沈麗娟在哀求。“我和曹書記說過了,咱倆確定戀愛關係,把你從鼓山坳轉到板橋,知情屋蓋在一起咱倆就可以朝夕相處。”謝庭雨的思維飛速旋轉,沈麗娟主動送上門的愛情,他對它大打折扣。他處在十字路口,進退難決。他不時地把湯嘉莉搬出與沈麗娟相比較,兩人反差太大,從言談舉動到處人理事,都不在一個層麵上。兩廂比較他更喜歡湯嘉莉。一切都是天意,三位知青在各自生活的軌道上努力拚搏,環繞一圈,最後不約而同又回到原來的起點,重新聚焦在知青屋。謝庭雨不當貧宣隊員,自然要回到鼓山坳做他的新式農民,知青屋裡重整鋪蓋。湯嘉莉出於友情友愛從衛生室回遷,也算對謝庭雨的一種補償報答。鄭星遠出於無奈,不得不回到知青屋。他的下場更慘,不僅丟失臉麵無地自容,還遭到鼓山坳村民一片唾罵。湯嘉莉早有所料,沒想到會來得這麼早。出於插友的關心,湯嘉莉不止一次地詢問鄭星遠:“你和桃花的事要快刀斬亂麻,一刀兩斷,決不可拖泥帶水藕斷絲連。”“外麵的傳言你也相信,我怎麼可能與桃花談戀愛呢。”起先,鄭星遠不承認。湯嘉莉嗔怒。“有什麼不可能?桃花除了少識幾個字,根生土長的山裡人,人才貌相哪一點配不過你。”湯嘉莉自知言語過激,非親非故引起誤會,調轉聲調柔聲細語。“我的意思你要是看中桃花,規規矩矩大大方方與人家相好。農村的規矩多,請媒提親,下茶定親,擇日迎娶,成親拜堂進入洞房。繁瑣的程序一道不能減少。你要沒有誠心趁早了斷,免得禍起蕭牆。”鄭星遠低頭不語。湯嘉莉知道有事再三追問,鄭星遠說出實話。他把那天晚上一時情緒失控,與桃花擁抱險些生米成熟飯的經過概略敘說一遍。“天啦,麻煩可大了。”湯嘉莉沒等聽完失聲驚呼,“農村的風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前男女之間不準見麵,這幾年稍有好轉,但也不準定親後的男女相互走動,更不準幽會偷情。男女接觸犯大忌。”“說出的話兒不能反悔,做錯了事情難收回。覆水難收。”鄭星遠無可奈何。螞蟥叮上身不會半途鬆口。桃樹嬸設下的圈套,鄭星遠一步步走進甕中,桃樹嬸豈能輕易撒手。母女倆雙管齊下,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向鄭星遠發起攻勢。鄭星遠采取敬而遠之,肩著麵擔走鄉串戶起早帶晚,兩頭不見天色,讓桃樹嬸抓不著他的辮梢。老話:跑了和尚跑不了寺,桃樹嬸扳倒大樹捉老鴰,搬個杌凳坐在麵坊門外守株待兔。鄭星遠終於露麵。“姑爺咋這麼忙呀,嬸給你燉的雞湯好幾天了。”鄭星遠心裡咯噔打顫,鄭哥哥啥時變成姑爺了?桃樹嬸笑說,“懷疑俺叫錯口了不是?前幾天叫你鄭哥哥,你與桃花是朋友。現在可不同了,你和俺家桃花同床共枕睡覺了,俺還不叫你姑爺嗎?老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你這麼勞累丈母娘心痛,快回家喝雞湯吧!”鄭星遠把麵擔放下沒好氣說,咱還要做賬呢。桃樹嬸拽住鄭星遠。正宗的九斤黃老母雞,皮肥肉嫩香氣撲鼻。桃樹嬸盛了滿滿一海碗端到鄭星遠的麵前。細火煨燉一夜,精肉還是板紮,九斤黃飼養有年頭。鄭星遠赴鴻門宴,再好的美味佳肴他也沒有口味。桃花親呢偎坐在一旁,不時用口吹吹熱氣,拿起湯勺要喂他。鄭星遠嘴像貼上封條似的憋氣不吭。“咋的?桃花哪點對不起你了,進門拉侉著臉,像借你米還你糠似的。”桃樹嬸爆火,她脫去圍裙坐在鄭星遠對麵凶聲煞氣,“亮牌吧,你想咋辦?”鄭星遠有氣無力說,“咱能咋辦呢?”桃樹嬸說,“拿不出子醜寅卯,你就要聽俺桃樹嬸的。回家跟父母言一聲,說你看中了鄉下姑娘桃花,叫他們早點托媒人來鼓山坳提親。媒人一手托兩家,一時找不到適合的主,桃樹嬸給你想好了,請婦女隊長苗彩鳳充當腳色。俺和桃花去你家看門樓子,見麵禮少不了,給個千兒八百的不嫌少,多者不限,說明你家父母是台麵上人。你倆先把親事定下,明年秋後帶親……”桃樹嬸的話沒說完,鄭星遠打斷她的話頭:“異想天開,怎麼可能呢?”桃樹嬸怒顏:“你想反悔不成?如果看不上俺家桃花,乾嘛要強迫她睡覺。壞了俺家姑娘的名聲,你會斷送她的一生。信唄?”桃花站一旁默默流淚。媽,你少說幾句好吧。終身大事你要允許星遠哥想想,星遠哥又沒說不娶俺。桃花撒嬌地靠在鄭星遠的肩膀:“俺們到外麵去走走,省的聽這些撒氣的話。”桃花挽起鄭星遠的胳膊,小鳥依人。鄭星遠做好最壞的打算。他不是不喜歡桃花,論人品長相在鄉下佼佼者,要是擺放知青堆裡也毫不遜色。如若決心在農村安家落戶,曬一身黑皮煉一顆紅心,娶桃花這樣的女孩子做老婆,是他的福分。桃花聰明漂亮勤快能乾,又是知冷知熱的心疼人,她會把男人擺放在心尖尖上。湯嘉莉不止一次開玩笑,鄭知青有眼力,搶先打個兔子彆腰間,把鼓山坳最漂亮賢惠的姑娘抓到手,日後清福有的享。問題出在鄭星遠不甘心在農村待一輩子,他要回城回到父母的身邊。第一批知青招工,給他們這些還在田頭裡掙紮的下放學生點燃希望之光。有一便有二,他要好好表現,力爭招工進城。桃花的事他不能定奪。桃樹嬸什麼人,鄭星遠尾巴一翹就知道拉什麼屎。這些過路客抓住了就不能鬆手,速戰速決立竿見影。鄭星遠搖擺不定彈簧似的,桃樹嬸強硬鄭星遠軟懦,桃花麵前他又顯得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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