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禦:“他人呢?”蔣葉梵:“沒死。”沈禦:“怎麼樣了?”蔣葉梵抱著雙臂翻了個白眼兒:“有點貧血而已。”沈禦:“……”他嫌電梯太慢,是跑上7樓的,氣喘籲籲、狼狽不堪。網絡上隻是說江效安在拍攝現場暈倒,至今昏迷不醒,沈禦自然而然就往最壞的方麵想。來的路上也是,他想自己好像總是在遲到……迄今為止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他一直是匆匆趕到又匆匆返回。今天也會是如此。明明下定決心不再做令江效安為難的事,今天卻依舊任性地跑了過來。沈禦推開病房的門,春天真的一點兒也不溫暖,尤其是夜晚,冷意會順著窗縫兒鑽入人心。他坐在江效安的床邊等了兩個小時,江效安醒了過來,他隻和他說了兩句話就起身走了。小助理隻說有許多人來探病,那許多人裡就囊括了沈禦。在小助理眼裡,沈禦不過就是來探病的人們中其中的一個,沒有什麼特彆的,自然也不需要多提。蔣葉梵站在一旁聽著也沒有要補充說明的意思,因為沈禦臨走前跟他說過:“晚會那邊的事我會擺平,彆告訴他。”江效安最後還是知道了這件事,不過他知道得晚,事情已經過去,他也沒辦法再跟沈禦提。隻是這件事過去,他們變得更加小心翼翼了。後來的頒獎典禮,兩個人坐在同一桌上,被提名了就站起來和桌前的各位握手,握到對方的手從來都是一觸即離。明明麵對著麵,卻要在臉上掛著禮貌官方的微笑互道一句“恭喜”和“謝謝”。兩個人的眼神在閃躲,因為隻要對視上,那愛意便無法隱藏。夏天很快到來,沈禦忙著趕通告,江效安很久沒有聯係。以前兩個人哪怕有一天不聯係,都會覺得心裡不踏實,會焦躁、會思念,會滿心都是對方的影子。而時間好像會淡化一切心緒,現在兩個人依舊會想念對方,但想念對方的同時也學會了忍耐。公司新來的員工都覺得他和沈禦的關係不好,背後沒少討論他們兩個,畢竟兩人都這麼出名。小助理從茶水間聽到後特彆憤憤不平,大中午地跑去跟江效安打小報告。江效安覺得好笑,蔣葉梵鼻子裡出氣:“你也笑得出來?下星期就進劇組了,你劇本看的怎麼樣了?”江效安不笑了,乖乖去看劇本。江效安入住劇組那天,有許多粉絲來。江效安看到一個個子矮矮的女孩舉著寫有他和沈禦名字的牌子,那麼多的粉絲在喊著他的名字說喜歡他,那個女孩也在喊,江效安聽不到她的聲音,現場人那麼多,她隻是其中一個。他走進片場,轉頭對粉絲鞠躬說謝謝的時候,他看到那個舉牌的女孩在哭。女孩有各種理由哭,因為感動、因為興奮、因為不開心……江效安不知道她哭的時候是哪一種情緒。那天晚上他靠坐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發呆,過了很久他才動了動酸痛的脖頸,拿起手機打開百度,搜索他和沈禦的名字。他記得以前沈禦常常在微博上搜他倆的CP名,還建了小號窺屏。後來網上關於他們兩個人的罵聲多了,沈禦就不再看了。江效安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隻是他突然忘了上一次和沈禦同台說話是什麼時候了。他想找找看,想回憶起當時的感覺,他想知道他們兩個人是不是走錯了路,越離越遠了……江效安在網上找到一個視頻,視頻的標題寫著他們兩人的名字。視頻剪輯得很全麵,甚至還有兩人上大學時一起拍微電影的片段。要知道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記得他們兩個人是校友,知道他們是實習生出道了。而視頻的最後,屏幕漸漸暗了下來,變成純黑色,上麵閃現出一句話——“我相信愛你這件事情說了千遍會有回音。”江效安縮在沙發上,夏夜一點兒也不冷,他的指尖卻冰涼。過往好像被壓縮成一張碟,鎖進了櫥櫃。現在曆曆在目的隻有想牽卻又縮回去的手,對視幾秒後便錯開的眼神,還有那張開卻說不出話的嘴……我還愛著你,隻是已經聽不到回音。轉眼到了夏末,江效安和沈禦碰麵的次數越發得少。今早兩人進了同個攝影棚接受訪談,卻也是一前一後進去,沒有絲毫交集。到了劇組,江效安先是被化妝師告知有新劇組入住隔壁,又被問起他和沈禦兩人的關係。“效安哥,他們都說你和沈禦不和……”“我和沈禦……關係很好。”拍戲中途,沈禦帶著點心從隔壁劇組過來,江效安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分了心,本來背得很熟練的台詞到了嘴邊怎麼也吐不出來,簡單的一場戲硬是又重拍了一遍。沈禦走後,蔣葉梵不情不願地走到江效安身邊,將沈禦送來的整整一盒糕點塞給他。“這下好了,你倆離得這麼近,那幫粉絲又不知道要怎麼鬨了。”“不會吧,隻是在同一個地方拍戲而已。”沈禦隻吃了一塊糕點就放下了,那甜膩的味道全部堵在他的心口,讓他有種難以呼吸的錯覺。蔣葉梵搖搖頭:“他們最擅長的不就是無理取鬨嗎?”江效安不讚同地皺了皺眉:“彆這麼說,他們……”“他們都很可愛,你很喜歡他們。類似的話你最近沒少說,確實你的一大部分粉絲都很體貼,可不安分的也不少。”蔣葉梵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司為了平定那幫不安分的,也是費了不少勁。”江效安無話可說。夏末的太陽仍舊炙熱,他抬起頭,在黑壓壓的錄影棚裡,他向來清澈堅定的眼神變得有些茫然。晚上劇組的人聚在一塊吃飯,江效安隻吃了幾口就起身去了外麵。A市的夜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星星,江效安仰起頭閉上眼。“你是在邀請我吻你嗎?”身後響起沈禦的聲音。自他開口說第一個字,江效安就知道後麵的人一定是沈禦。他轉過身,沈禦站在陰影裡,江效安看不清他。“開玩笑的。”沈禦懶洋洋地補道,隨後問他,“怎麼不和他們一塊兒吃飯?”江效安:“嗯……吃飽了。”“多吃一點。”沈禦始終沒有從陰影裡走出來,他抬手揮了揮,隨後倒退往後,“那就明天見。”江效安不知道沈禦看不看得到,但他仍是笑了笑:“嗯。”希望明天還會遇見。蔣葉梵覺得江效安這幾個月又成長了不少,更加穩重也更加不愛笑了。他雖然討厭沈禦,私底下卻和沈禦有不少聯係,兩人主要圍繞著江效安展開討論,但實際上隻有蔣葉梵在傳遞消息,沈禦隻是獲取情報的那一方。而江效安最近的變化,蔣葉梵是看在眼裡、愁在心裡,他問沈禦:“你倆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沈禦說沒有,但他會解決。第二天早上,江效安和沈禦在走廊上擦肩而過,沈禦塞給他一張紙條。江效安還沒把紙條打開,蔣葉梵就吐槽沈禦多大的人了,還學小學生傳紙條。江效安覺得自己要是打開了紙條,不管上麵寫的是什麼內容,蔣葉梵都會開啟嘲笑模式,他於是將紙條塞回兜裡。再想起那張紙條已經是午飯時間,江效安趁著蔣葉梵和助理都不在把紙條打開了。沈禦在紙條上畫了一個笑臉,還在上麵寫著:“多笑笑,祝你天天開心”。江效安的確是笑了,而且笑出了聲,這不就真的像小學生傳紙條了嗎?他拿起筆,想在上麵回複,可筆尖還沒碰到紙麵,他就停下來了。真的可以回複嗎……其實也沒有回複的必要吧。江效安盯著那張紙看了一會兒,隨後把它小心翼翼地折起來放到胸前口袋裡。今天拍戲又拍到很晚,劇組再次聚到一起吃夜宵,江效安吃過後又去了昨天去的地方。他其實期待沈禦會又一次出現在那個他看不清的角落裡,和他說說話,或者隻是站在那裡也好。可惜直到蔣葉梵打電話詢問他在哪兒,沈禦也沒能出現。江效安低下頭將口袋裡的紙條拿出來看,隨後失笑搖搖頭,他究竟在這裡兀自期待著什麼呢。“我以為你回去了。”沈禦突然從昨日站的角落裡冒了出來。今夜的月光正灑在沈禦所站的地方,江效安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臉龐,看到他唇角的笑,也看得到他眼裡含著的溫柔。“我這就要走。”江效安道,“你這麼晚還沒拍完?”“剛剛結束,正準備回去。”沈禦靠上身旁的柱子,“來這裡碰運氣。”“我今天運勢很好。”他微微揚了揚下頜,笑著看向江效安,“明天應該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