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冰紋(1 / 1)

兩具誘惑人的身體交疊在床上——男人閉著眼,雙手環著女人的腰,成熟穩重的側臉埋在女人光滑的背部;女人睜著眼,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個夢。窗外的天色步入濃稠的黑。這個夜晚才剛剛開始。女人起身,一絲不掛地走進浴室,水龍頭嘩嘩的聲音四下響起。江平上半身靠著,頭枕著雙手,嘴角若有若無地添了一絲笑意。霞姐出來的時候,重新恢複了精致,這樣不著粉黛的美,頗有一絲讓人保護的欲望。她不去看江平,整個人倚在窗邊,右手叼著煙,迷離地吞雲吐霧。江平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身側,環住她,頭埋在她的脖頸處,猛地嗅了一番。“再來一次?”江平問。霞姐吐出了一口煙,把小半個煙屁股摁滅,眼角掃了一眼,“我可不是你那磨人的小女友,怎麼著?還能指望我像她一樣伺候你?”江平湊近了來,低沉道:“剛才是誰在我耳邊叫得那麼賤,啊?看來霞姐這麼些年過得也不怎麼樣嘛!”他的氣息噴在這人的臉上,手指百無聊賴地卷著女人的長發。“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過是各取所需,玩玩而已!”江平的嘴角牽起一絲玩味的笑。“還有事嗎?沒事的話,下麵還有一大幫人等著我呢!”霞姐剛要起身離開,就又被人推在牆上。江平生猛地抬起她的雙腿架在自己的腰上,冷冷問道:“你就這麼嘴硬?你就這麼犟?”霞姐不說話,眼睛掃到江平胸前的一個傷痕處,傷痕不大,幾乎都要看不見了,但是傷痕背後的故事卻曆曆在目。她無聲笑了一下。江平的目光閃爍了一會,雙手緩慢地放下。霞姐打了個電話,很快Cilly就拿著另一套備用禮服進了來。屋中一片狼藉,下午剛換上的禮服已經支離破碎了。Cilly掃了一眼窗邊的男人,他的背影還是那樣,好像成百上千個日子都不曾變過。霞姐很快就換好了衣服,Cilly幫她簡單地化了個妝。淡淡的,不著痕跡。Cilly小聲地說了句:“霞姐,沒事吧?”霞姐看了一眼,沒說話。出門的時候,江平已經在洗澡了,水聲嘩嘩,攪得人心神不寧。葉子柔轉身看到許默涵的時候,真的吃了很大一驚。她真的想不到這人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平日裡他要麼是插科打諢,要麼是吊兒郎當,更多的時候是一身運動休閒裝,很難見到他這樣嚴肅的打扮。眼前的人著一身精致的衣飾,西裝筆挺,上麵幾乎看不到一點褶皺。許默涵單手插著兜,另一隻手輕挑著酒杯,生機勃發地站在那裡。他本來長得就很好看,身材也很好,架子大,穿衣服很襯得起來。麵上不笑的時候自有一派嚴肅凜冽的味道,而嘴唇輕啟的時候,幾顆雪白的牙齒像是點綴的小花,開在水天一色之上。讓人難以釋懷。不得不說,這樣真的很難不讓人喜歡。“乾嗎這樣看著我?”許默涵湊近了來,“是不是沒有見過我這麼帥的樣子?沒辦法,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呢,就是如此的優秀,很難不叫人喜歡的。”呸,不要臉。葉子柔轉了個身,“哦,你想多了。”“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個‘哦’算什麼?我可是精心打扮而來,不說在這裡怎麼大放光彩吧,至少也不能你一個隨便‘哦’‘啊’就能打發的呀!往常看你能言會道,一出口卻這麼傷人,好歹得給點麵子吧!”他身子一轉,整個人背對著葉子柔。不是吧?平常咋咋呼呼的跟個傲嬌的公雞似的,今日怎麼這麼敏感?葉子柔拿眼瞅了瞅,這人還是不見反應,不禁心下犯了嘀咕。“生氣了?”沒人回答。不是吧,真的生氣啦?小姑娘都不帶這麼小氣的吧!她走到他身邊,搖了搖他的手臂,輕聲道:“好啦,對不起,我錯了還不行嗎?誰知道你今天這麼敏感啊?”葉子柔發現他的身子在抖?她試著去看他的臉,那人卻一直在躲。最後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有好幾個人都往這裡投來探尋的目光。“演員”笑著道:“湯麵,你傻不傻啊?”小芸的到來阻撓了葉子柔內心抓狂的小宇宙,她隨口問道:“許老板怎麼會在這裡?”話一出口,葉子柔當即在內心翻了個白眼。這次的酒會,怎麼看她和小芸都更像是突然闖進來的陌生物種吧!許默涵想了想,“朋友給的一張邀請函,說是過來玩玩。”小芸又道:“我可是還記著許老板的恩情呢,什麼時候再來一波優惠活動啊?很多同學可是心心念念著呢!”許默涵一個抱拳,“好說好說!”兩人你來我往竟然還客套了起來,竟不知道二人何時熟到這般地步。小芸看了看時間,示意了下,“我先打個電話。”許默涵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說道:“你看看,你就不能跟人家學學?你這朋友啊就不錯,雖說是豐腴了些,不過也是能說會道的,人是有趣得很。人說‘近朱者赤’,怎麼沒見你也活潑些?”葉子柔默默飛了個白眼。小芸甚是沮喪地回來了,許默涵熟稔地問道:“怎麼,男朋友不在?”“哎,我估摸著啊,很快我就會被踢了。男生怎麼見到遊戲跟被人吸了魂一樣,成天成夜地玩,我就搞不明白了,難不成對女朋友就可以視而不見了?”許默涵當即舉起手,表示:“您這話可就說錯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愛遊戲愛到如癡如狂的,比如我!”小芸盯了一會,很是認真地點點頭,“嗯,好男人!”驕傲的公雞把頭一揚,滿臉寫著“那可不,舍我其誰”幾個大字。過了一會,她又道:“彆說,許老板今天這個樣子還真挺帥。”“客氣了。”葉子柔在一旁完全是插不上話!許默涵看了看身邊這個無聊的女人,遺憾地說:“哎呀,人家不僅有趣,看人都很有眼光。都是人,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葉子柔:“……”霞姐下來的時候,又是一派搖曳生姿。短暫交涉之後,手機進來了信息提示音。她掃了一眼,眼神倏忽間冷凝了片刻,繼而又恢複正常。霞姐走過來的時候,葉子柔還在和許默涵吵嘴。許默涵跟著人喚了聲“霞姐”。“葉子,累了的話就去房間歇歇。”葉子柔點點頭。霞姐停頓了會,還想說什麼,又化作了唇角一絲笑。葉子柔覺得實在無聊,就去了房間。一路上,許默涵像個粘人的小尾巴跟在屁股後麵,好不自在。不僅如此,還引來了好些人的注目。“我要休息了,你老是跟著乾嗎?”“想看看你是真休息還是假休息。”葉子柔:“……”“這才幾點鐘就睡覺了,怎麼著也得玩玩不是?”許默涵建議道。葉子柔堵在門口,想看看他能說出什麼好的建議,“說說看!”許默涵想了想,說:“鬥地主怎麼樣?”葉子柔嗤笑一聲,“二缺一,怎麼打?”許默涵成竹在胸,捯飭了一會手機,滿意地打了個響指。不一會兒,就看見小芸上來了。“鬥地主,我看行!許老板,說好了啊,元旦還來一次免費活動,這次人數得增加到100人。”許默涵大手一揮,“沒問題!”小芸啊,你的節操呢?當三個人麵上貼了許多紙條時,鬥地主遊戲的興致似乎到了瓶頸。小芸建議道:“真心話大冒險?”許默涵當即說好,葉子柔猶猶豫豫地點點頭。不過,這次換了一個形式——炸金花。贏的人隨意指定一人,被指定的人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簡潔易懂,還不至於繁冗漫長。第一把,小芸勝。這個女人眼滴溜溜地轉,看了一眼葉子柔——葉子柔還沒想好選擇哪一個,又看了看許默涵——這是場內唯一的男士,接下來小芸張口就問了一個很是凶猛的問題。“許默涵,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大冒險。”“一周用手解決幾次?”“啊?”許默涵明顯一愣。小芸不耐煩地道:“就是一周打幾次飛機!”葉子柔喝了一口礦泉水,全噴在許默涵臉上了。要不要上來就這麼猛,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嗎?許默涵咽了口口水,“呃,這個嗎?得看需要。有時候呢一次也沒有,有時候呢會連續幾天都有。綜合來看的話,一周1、2次?”小芸很是馬後炮地說:“其實我沒想過你回答的,畢竟你也可以向我提要求的,我很民主的,也不是不可以換題。”許默涵側身皺眉道:“不早說。”在葉子柔的擔心中,接下來的問題還好並沒有很殘酷,大多比較人性化,比如“之前有過幾個對象”“有沒有暗戀過的人”“喜歡什麼樣的男女朋友”等。到了第三十把,許默涵勝。許默涵把牌一放,盯著葉子柔問道:“真心話大冒險?”“真心話?”“你的……初吻還在不在?”他直勾勾地問。葉子柔有些窘迫,略略點點頭。許默涵一臉欣喜,小芸卻是一臉不可思議,“不是吧?葉子柔!你和童亮在一起這麼久了,怎麼連接吻都沒有,那你們平常都在乾嗎?”許默涵吹著口哨洗著牌,屁顛屁顛的。“你那麼高興乾啥?”小芸問。始作俑者輕快地道:“你管我!”進行到最後一把的時候,還是許默涵勝利。葉子柔這一次選的是大冒險,她覺得禍從口出這句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正在她準備接受冒險的時候,許默涵飛快地在她腦門上親了一下,又退回去。許默涵輕巧地道:“好了,大冒險就是你要被我親一口!”眼前人一副偷吃了油的老鼠模樣。葉子柔瞪大眼睛,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似的。小芸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嘴裡長“哦”一聲。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分,葉子柔從浴室裡出來。十一點五十五分,她躺在床上。這一天過得很是漫長,短短的一個晚上,怎麼就跟散架了似的呢?她關了燈,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裡是許默涵印在額頭的吻。她心緒不寧。十一點五十八分,即將沉眠的時候,手機進來一條短信。她不去管它,可是過了一會,又拿起了來。她打開手機,裡麵是一段模糊的視頻,還有一張照片。現在仍然是十一點五十八分。很久以後她才明白,劇本中的機緣和時間的巧合往往隻是人為的刻意安排,真實世界中發生的每件事情都有可能是突如其來的。在你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在任何一個稀鬆平常的時間節點。比如此刻,時間定格在十一點五十八分。不是淩晨,不是一個整點,不是任何一個讓人可以銘記的數字。可是事情還是發生了。葉子柔清醒了。照片上的女人她不認識,有些模糊,樣子應該不差,不過是不是比她大?照片上的男人他認識,食堂裡、電影院裡、校園奶茶店裡她都見過,那是她在這個城市裡為數不多親密的人。可是——他不是在上海參加論壇麼?為什麼會出現在照片和視頻裡?她喘著粗氣撥打了那個人的電話號碼。女人的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再打,還是關機。繼續打。依舊關機。葉子柔望見眼前的世界變成了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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