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室後,許默涵是一臉的不快活。老周剛想開口安慰他兩句,看到他那張棄婦似的臉也隻好作罷,轉身開始檢查下周籃球賽的對戰表。體育學院是不跟彆的學院一起比的,往往是體育學院獨立出去,剩下的各個學院之間互相對戰。誰知那姓許的回過了味,反倒先嚷了起來,“周郝仁,你他媽裝什麼大尾巴狼?你還是不是兄弟,在那女人麵前不幫我就算了,還扯我後腿,你是不是不想混了?彆以為你這樣做就能進化成好人了。”老周的名字各取了他爸媽一個姓,又加了一個字。郝仁,好人,同學們沒少因為這個調侃他,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得很,名不副實,想來隻是他爸媽的一廂情願而已。老周沒吭氣,無聲地笑了一下。他想,就那情狀,他若是不拉著,恐怕就得當場被許榮逮到一個現行。許默涵兩隻腳翹在椅子上,整個人靠在桌子上,憤怒地說:“好你個葉子柔,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老周轉了頭,沉了語氣道:“我說,你彆太過分啊。你一個老爺們對付人家小姑娘好意思嗎?你好歹也是一隊之長,讓人聽了去,還不得說你沒出息,隻會跟女人撒潑。”“放心,我不會對她動手的。”許默涵直起身子,整了整劉海,“我倒要看看這丫頭嘴有多硬,就這麼能忍?”“人家也是有男朋友的。那姑娘在奶茶店兼職,小兩口不容易。彆鬨得那麼僵,不能總掘了人家麵子,就算人家是根草,逼急了也能掀翻你這座高牆。”許默涵不置可否。老周想了想,硬著頭皮道:“哥們說一句難聽的,這事怨不得人家姑娘。你那脾氣作風遠近聞名,更何況葉子柔和楊……和她還是好朋友,怎麼可能不說幾句?這是無可厚非的。“再說了,從這裡你就看出來了,那女人也不是什麼好人,說不定你這是解脫,指不定還得感謝人姑娘。”老周戰戰兢兢地說完,發現許默涵竟然沒有大發雷霆。要知道,往常誰若是在他麵前提起楊柳一個“不”字,就等於碰了他的逆鱗。今天倒是反常了。許默涵抬起頭,看著老周,眼神已經平靜了不少,“我查過了,她和楊柳從小就玩在一塊,這件事情不可能沒有她的‘功勞’。就算沒有,那她的話也是導火索,沒有這根引線,我們倆也不會崩。”“所以,沒有她,你就一直打算自欺下去?”許默涵看了老周一眼,終是沒吭聲。他想,自己本沒有這麼擰巴,怎麼一牽扯到楊柳就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了呢?轉頭又想到葉子柔那張揚起的不服輸的臉,許默涵就一肚子窩火。“老周!”外麵有人招呼了說一聲,老周忙應道:“來了。”又對椅子上的無魂之人道,“彆想了,晚上喝一杯,一起快活快活,一醉解千愁嘛,大不了我就舍身一次,陪你小子一晚。”“去你媽的,要死趕緊死去。”許默涵笑罵了一聲,飛起來就是一腳,沒踢到。老周人閃得快,轉眼就出了門。這麼一打岔,鬱悶也差不多沒了,他坐在老周的轉椅上,瞥見亮著的電腦屏幕,目光正好焦灼在對戰表上。腦袋靈光一閃,頓生一計。他坐起身,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了幾下,滿意地拍了拍手。這廂許默涵還在得意,那一邊葉子柔已經惱得要斷氣了。自己的性格已經很是溫和了,可是每次遇到許默涵都能把她體內原始的獸性激發出來。她拉著童亮飛快地往回走。先是走,然後是快走,最後差點就跑了起來。仿佛想要和他離得越遠越好,最好都不要站在一塊土地上。兩人在廣場的亭子裡坐下來,童亮看著邊上紅著眼的小兔問:“怎麼,還在生那家夥的氣?”葉子柔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來,扯著一張笑臉,搖搖頭。童亮親昵地捏了她的小鼻子,葉子柔頓時麵生桃紅,害羞似的低下了頭,方才的惱怒也消失了。葉子柔和童亮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這中間幾乎沒有什麼激烈的故事,連接吻也沒有。就連擁抱的時候她也會覺得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壞事一樣。“葉子。”“嗯?”葉子柔抬起頭,童亮在她臉頰飛快地親了一口。她一下子呆在那裡,臉紅得好似天邊的晚霞。“你……怎麼了?”她囁嚅地問。“葉子,你害羞的時候很好看。”葉子柔很少聽見童亮這麼直白地誇她,兩人都不是喜歡黏在一起的性子。她心雖歡喜著,卻不得不承認許默涵說得很有道理,她就是清湯掛麵。她想了想問:“可是,我不會化妝,不會打扮,沒有好看的衣服,身材也不行,個子雖然不算矮,但是也不高。還有……”童亮忍不住笑了,隻見她低頭看著胸前的那塊地方,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他攬住她的肩,輕聲說:“可是我喜歡。”葉子柔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前半句,還是後半句,抬頭看到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一時不知該如何發問了,隻覺晚霞更紅了。“下周三我沒有課。”葉子柔忽然說。下周三是籃球比賽。隻是須臾間,童亮就明白了,故作優雅地說:“葉子柔同學,可以邀請你下周來看我的籃球比賽嗎?”葉子柔莞爾點頭,笑說:“好呀,榮幸之至。”周三那天,體育館早已是人山人海,聽說還有彆的同學故意翹課來體育館,隻為看這每年為數不多的盛會。葉子柔都不用細瞧,就聽到女生們細細的嗓子發扯出來的尖聲呐喊,好似根根飛針,刺入人的耳膜。眼下的這場是體育學院的專場,也是最後一場。饒是如此,氣勢卻隻增不減。童亮還在休息室,這場結束就是他們的。葉子柔安靜坐在席位上,不遠處的男生們飛走遊移、動作迅疾,每次轉身、跳起、投籃均是十分猛烈。他們是專業出身,打得自然彪悍,力量、技巧、體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眼前一人飛魚似的閃開眾人,站定,一個漂亮的三分球。那人手臂纖長,肌肉輪廓溫和健美,一身紅白相間的運動衣顯得整個人帥氣挺拔。投籃的姿勢也是完美,雖然看不到正臉,卻有一種睥睨的氣勢。全場結束後,工作人員開始清理場地,準備下一場。這時候,觀眾席的後方咚咚咚的一陣響聲,往誇張了說,還以為地震前的預兆呢。隻看見,一個身穿白色紗裙的女生小跑而來,很快便在那個帥氣三分球的男生前麵站定。畫麵很美,可是……許默涵正在擦汗,忽然感覺麵前被一塊巨大的陰影擋住了,抬起頭差點沒把他嚇死。葉子柔也沒想到,帥氣的三分球竟是許默涵投的,那個毒舌不講理的人竟然打球還挺有一套。可是有什麼用呢,他人那麼壞,白瞎了。許默涵一時沒反應過來,結巴著問道:“同……同學,找我有什麼事嗎?”那女生先前還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現在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尷尬地抬手撓了撓頭,說:“給你送水。”似乎怕這樣有些突兀,又加了一句,“我們之前見過的。”許默涵當然記得,那天他在女廁所門前遇到的那個說“你再不讓我進去就憋不住了”的霸氣側漏的女生就是眼前這位。不過,現在看她的裝扮,倒是有些捉摸不透。他想,果然是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啊!“謝謝你的好意了,不過我有水!”他抱歉一笑,轉身往身後的包裡一探手,胖女孩的臉上頓時起了烏雲。也僅僅是一瞬間,多雲轉晴了,因為她看見許默涵那雙放進包裡的手什麼也沒抓到。許默涵聳聳肩,尷尬一笑,“倒是巧了,正好喝完了。”胖女生很滿意,自己本就是壯著膽子來的,想不到連老天爺都幫著她,還真是來對了。她故作輕鬆地遞出手,說:“給!”許默涵不是拘束的人,很自然地接了過去,隨口說了聲謝謝,便昂起頭咕嚕咕嚕地喝起來。胖女生不知道自己今天走了什麼狗屎運,她想,大家都說我不適合穿這樣的裙子,更不適合白色,她們都錯了,白紗裙可以給我帶來好運。喝水的喉結上下翻動,胖女孩竟然盯著看了好一會。等到發覺有人在瞧著自己時,才移開目光,耳垂起了一絲難以視到的紅。許默涵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滿意地喘了口氣,又對她說了句謝謝。胖女生嘴上說著“不客氣”,見他不像傳說中的那般不近人情,便大著膽子坐在儘可能離他很近的安全範圍內。身邊的人看了看表,差不多到時間了,說了句:“抱歉,我等會還有場比賽要打,先走了。”葉子柔遠遠看著,嘴角見笑,倒不是覺得胖女生的樣子滑稽可笑,隻是沒想到許默涵還有這樣的一麵,難不成自己之前見到的都是鬼?她想,會不會真的是自己的錯?這個念頭一閃即逝。她自認為自己沒有錯,至於許默涵為什麼會有如此表現,不管是他精神分裂也好,還是鬼上身了也罷,那張臭嘴毒舌的本性是改不了的。許默涵斜背著包,一隻手拿著隻剩小半瓶的水,另一隻手插在褲兜裡,肩上搭著一條藍色的毛巾,遠遠望去,還能看到好看的側臉。胖女生癡癡地看著,幻想著自己變成那隻被攥在手裡的瓶子。遠處的許默涵長腿一跨,上了台階,進了休息室。胖女生像是發現了什麼,眼中滿是驚歎,她戳了戳旁邊的女生,感歎地問道:“好長啊,你知道它有多少cm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