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願意(1 / 1)

最佳人質 夏之虞汐 1829 字 4天前

宋亦城身體受到的損傷,遠比沈暮歌想象得要嚴重。用醫生的話說,“並不建議他目前再從事一線刑警的工作。”醫生說這話的時候,宋亦城正懶懶地躺在病床上,笑了一聲,“開什麼玩笑?沈暮歌,是不是你賄賂了醫生,想我放假在家天天陪你玩兒?”但他們都知道,醫生並沒有開玩笑。遵照醫囑宋亦城得住院治療,但他卻死皮賴臉地要出院,被宋陶打電話來吼了一頓,隻得作罷。沈暮歌默不作聲,去買了些住院必備的物品,替他換了病號服。她冰涼的手指解開他貼身的衣服,滿目的傷痕刺痛了她的眼睛。肋下那條長長的刀口,是給皮皮的捐肝手術留下的。手臂上一長一短的兩道傷痕,一次是她刺的,一次是車禍裡為了救她受的傷。身上有兩個新的彈孔,是在泰國替她擋槍的紀念。還有其他新舊不一的大小傷痕,和快看不出凹凸的兩個圓形傷痕,都是他這些年在蕭芷蘭手下積攢的累累傷痕。他新傷舊傷加在一起並沒有痊愈,就馬不停蹄地又撲到了工作上,夜以繼日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埋藏在身體裡的各種問題終於徹底爆發了。宋亦城看她這麼傷心,自己披上了衣服,搖著她的手哄她,“我沒什麼事,休息休息就好了。”明知道自己的狀況不佳還不眠不休地工作,透支著自己的健康和時間,是因為他這條命是沈重用自己的命換來的。在沒有把所有的凶手繩之以法之前,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停。沈暮歌這下不敢揍他了,鼻子裡哼了一聲,不理他,坐下來擺弄手機。宋亦城伸長了脖子在那兒偷看,發現她在生鮮APP上購買食材,大概是打算給他食補。他感覺更要命了,“救命啊,沈暮歌要做飯了……我大概不能光榮殉職,而是要因為吃你做的飯餓死了……”話沒說完,沈暮歌捂住了他的嘴,臉憋氣憋得通紅,“你不許說‘死’字,不許說!”“好好好……不說不說。”宋亦城看她終於有反應了,嬉皮笑臉地,“你彆這樣,像個小寡婦。你老公我好好的,單手可以做100個俯臥撐……”上級暫停了宋亦城的工作,強製他休假一個月。宋亦城得知這個決定,氣得在病房裡捶牆。宋陶站在了上級這一邊。他好不容易才得回來的兒子,生怕再由他這樣胡亂折騰下去,轉眼又沒了。宋亦城不依不饒,他就威脅他不聽話,就把這事告訴許含煙。宋亦城害怕許含煙加上沈暮歌兩個女人的眼淚,隻能無可奈何地答應了。突然多出來一個無所事事的長假,宋亦城感到很茫然。已經過慣了快七年的箭在弦上的生活,一時清閒了下來,竟無所適從。沈暮歌想了個好由頭,纏著宋亦城陪她回美國參加畢業典禮。實際是想把他哄出國,徹底地放鬆放鬆,免得他有事沒事就想著回專案組去轉轉。他自然是滿心拒絕,但禁不住沈暮歌的軟磨硬泡。他住院,沈暮歌也就住在了醫院裡。陪護床她不睡,每晚偏要和他一起擠在一張病床上。他不答應她的要求,她就不依不饒地往他耳朵下麵吹氣,撓他癢癢,讓他不得不繳械投降。沈暮歌窩在他的臂彎裡,抱著他另一隻手臂,沉沉睡去,嘴裡迷迷糊糊地說著,“宋亦城,我願意……”他也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麼,像哄孩子一樣拍著她,陷入了沉思。到了美國,宋亦城先去見了當年在國際刑警組織一起受訓的幾個同學。見他這幾年成熟了許多,也清減了不少,幾位美國同學都唏噓不已。“宋,如果當初你不是中斷了培訓,今天可能我們就能在一起工作了。”當時和宋亦城交好的,都是同期裡麵的佼佼者,如今在警界都發展得順風順水,參與了不少國際要案。沈暮歌不準他喝酒,宋亦城呷一口無酒精的雞尾酒,在沈暮歌手背上親了一口,“我女朋友吃不慣美國菜,我還是待在國內比較好。”“密斯沈,你還是像以前那麼漂亮,一點兒都沒變。”沈暮歌詫異,“我們以前見過我嗎?”“以前嘛……”宋亦城繼續不動聲色地啜飲,那美國同學繼續說,“以前宋會把你的照片就貼在上鋪的床板底下,每天晚上,看著你坐仰臥起坐。所以,我們都知道,他的女朋友,是個漂亮的中國姑娘。”他佯裝不在意,沈暮歌卻一臉狡黠,衝他擠眉弄眼。結束了和同學們的聚會回到酒店,沈暮歌洗完澡出來,看見宋亦城正對著手裡的什麼東西,看得出神。她一走出來,宋亦城就把東西收了起來,笑容裡有些倦意。和宋亦城這次出來,沈暮歌才知道,再強大成熟的男人,都有幼稚的那一麵。養病期間沈暮歌把他看得緊,連在機場取行李都不敢讓他拿,怕他又像上次那樣,運動量過大,心肌缺血暈倒了。每晚都要等他睡著了,她才能放心睡覺。因為她發現,宋亦城有著很嚴重的失眠問題。扮演了多年分裂的身份,日夜提防著可能出現的變化,任何一點兒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從枕頭底下摸出槍來,實際上他已經很久沒有真正的深度睡眠了。這樣的習慣持續到了現在,導致夜裡哪怕沈暮歌翻個身,偶爾醒來,都能看見黑暗裡宋亦城睜著眼,環抱著她,卻是夜不成寐。可怕的失眠,在她哄著宋亦城靠在她身上入眠後,有了緩解。真正陷入沉睡中的宋亦城就像個沒有攻擊力的小孩兒,沒有平日的冷峻棱角,就像穿過她指尖的頭發,軟軟的,很放鬆。這麼將養了一陣就讓宋亦城生了嬌氣,原本一個糙得不能再糙的漢子,每晚都要枕在她腿上才能睡著,那姿勢就像嗷嗷待哺的孩子。今晚的睡眠時間又到了。看著他開始勻淨沉著地呼吸,沈暮歌一點點把手指探到枕頭裡麵,摸到了那個宋亦城方才藏起來的東西。是那個拇指娃娃。白望舒交給她後,在水泥廠的混戰中,她遺失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宋亦城又找了回來。這上麵曾經有過白望舒的血跡,也有過宋亦城的。現在都被清洗乾淨,雖然又磕碎了一些,看起來卻更鮮活。他一定覺得,把這樣的小玩意兒帶在身上,是很丟人的事情,所以總是不想讓她知道。但一個要在女朋友懷抱裡才能睡著的人,有什麼資格嫌棄自己的矯情呢?沈暮歌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不打算戳穿他,悄悄咪咪地把那個拇指娃娃放回了原位。萬裡無雲的晴空下,沈暮歌的畢業儀式順利進行。宋亦城站在台下,看著沈暮歌穿著金黃的學位服,接受校長的撥穗,角度刁鑽地避開人頭,幫她抓拍了這個珍貴的瞬間。加州已經是盛夏,宋亦城穿著白衣短袖,一身清貴,在人群裡鶴立雞群,很是不同。很快就有已經完成學位授予的美女注意到他。一個有著典型東方麵孔的女孩走了過來,問他,“中國人?”宋亦城點頭。“我可以和帥哥合個影嗎?”宋亦城還在思考,餘光看到沈暮歌已經款款下台,向他這個方向走了過來,他稍等了片刻,等到她走近了,才微笑拒絕:“不好意思,我不和我女朋友以外的女士合照。”沈暮歌這樣的極品醋壇子,他惹不起。彆說合照了,有時呼吸同一片氧氣都是錯的。東方美女有些悻悻的,看到沈暮歌笑得溫柔大方地走過來,知情識趣,訕笑著退場了。宋亦城剛剛的表現就讓她很滿意。她豎起食指勾住他的下巴,“給妞兒笑一個。”“嗯?”他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調戲自己。“拍照啊!”沈暮歌指著不遠處拿著相機的同學,“今天你是道具,我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不!”作為一個直男,宋亦城還有最後的倔強。他突然打橫把沈暮歌抱了起來,學位帽貼著他的麵頰,相映成趣,“這個姿勢更好一些。”相機哢哢兩聲。鏡頭裡沈暮歌被宋亦城抱著,甜笑著親吻著他的臉頰,這把糖吃得周圍的同學都齁得不行。拍完了照片,宋亦城拉住她,“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牽著她來到學校裡那座最高建築的頂層,指著對麵圖書館13層的某一個窗戶,“你以前每天坐在這裡,真的是在寫論文嗎?”沈暮歌想起來,這確實是她以前自習時,最喜歡的靠窗位置。“每年的7月7號,我都會來一趟這裡。你居然每年都在這裡,沒有出去過生日,你說是湊巧,還是我運氣好?”“你怎麼看得見我?用望遠鏡嗎?”沈暮歌一臉詫異。“用這裡也行。”他指指胸口,靜靜地看著她。“你這個變態。每年都會過來卻一次都沒有來找我,你知道每年的那一天我有多難過嗎?”沈暮歌嚷嚷起來,但被隨即劃過頭頂的飛機轟鳴聲打斷了。學校今天畢業慶典,不時有航拍的飛機經過,她並不覺得奇怪。自然而然地抬頭望去,看見那半紅半紫瑰麗無邊的火燒雲上,緩緩飄過一行飛機尾跡行成的粉紅色字跡,占滿了整個天空。“MarryMe?”簡單的兩個單詞。沈暮歌覺得奇怪,一低頭卻見到宋亦城已經單膝跪下了。“沈暮歌小姐,請你嫁給我。”他穿得隨意了一些,神情卻是很認真的。他手上捏著一枚小巧精致的鑽戒,在晚霞的映射下閃閃發光,照得她想哭。“怎麼,鑽戒你嫌小嗎?我所有的資產都依法充公了,現在我隻買得起這個了。”這個意外來得太突然了。七年一夢,所有甜蜜痛苦的日子都從眼前一閃而過,讓她不知道怎麼反應。“喂,你說話呀……你願意還是不願意啊?”沈暮歌似乎啞巴了,不知道說什麼。“反正,你不答應,我就在這裡跪著。以我現在的情況,跪一會兒說不準就又暈了,一樣可以賴著你。”“我願意。”她輕輕說了一句。明明已經不是大佬了,這個人耍賴也要強取豪奪,這樣“強勢”的求婚,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劇本。但這盛夏的天氣,她可不想讓他再在當西的太陽底下曬著。“嗯?”宋亦城一挑眉,得了便宜還憋著壞。“我說,我願意!”她從他手裡搶過戒指,自己就往中指上套。宋亦城站了起來,把她抱起來連轉了幾圈,健步如飛。他已經沒事了,但還是每天訛她讓她緊張他,還要用一輩子來勒索她。但她就是願意被他這樣拘束後半生。空中“MarryMe”的大字還在隨風飄蕩,在夕陽的天空中,久久不散。她想,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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