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芳魂遺恨(1 / 1)

最佳人質 夏之虞汐 1696 字 4天前

沈暮歌重見光明的時候,被綁在一個廢棄倉庫的中央。雙手被反剪在一根鐵柱背後,雙腳被鐵絲捆死了,深深地勒進了肉裡。這樣的場景很熟悉。她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和媽媽一起被楚天南囚禁在林中小屋的樣子。二十年前她都不曾哭過,如今她更不會妥協。她活動了下身體,四肢都動彈不得。她扣動手指在鐵柱上敲出斷斷續續的聲音,偌大的倉庫門“哐當!”一聲打開了,走進來幾個黑影。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楚成平那張老奸巨猾的臉。他和手下都是嚴陣以待的神情,似笑非笑,“想反抗嗎?我勸你算了吧,我們還算是有交情的,不會讓你吃太多苦頭。”人群中有人拿出手機,對著她拍攝什麼東西。沈暮歌無暇顧及,隻是問,“楚離呢?你們把他怎麼樣了?”楚成平嗬嗬一笑,“那傻小子也算沒有白為你犯傻一場,你還知道關心他。他是我楚家唯一的後人,我們東山再起還得靠他呢,他好得很。”“這一回,是打算拿我去跟誰講條件呢?”沈暮歌看那拿手機的人草草拍攝完畢,發送了出去,咬著下唇問道。楚成平笑得古怪。“很意外是吧?蘭姐和陌陌都同意放你走了,我還是會找上你。你隻能怪宋亦城,野心太大,快把自己玩兒死了。”宋亦城這個時間,應該和林綺陌在飛往希臘度蜜月的飛機上。這當中出了什麼樣的變故,讓楚成平回頭來綁架她相要挾,沈暮歌一時想不明白。要繞過楚離,能夠以沈暮歌作餌,並不容易。楚成平此舉可以說是破釜沉舟,不得已而為之了。他忍著怒意,“那把火燒起來,蘭姐好不容易才找人擺平。本來我們是打算息事寧人的,回加拿大暫避。是宋亦城不依不饒,當晚從會所裡由我們親自送出去的人,在出境的路上都莫名失蹤了。他想趕儘殺絕,把我們的人清理得片甲不留,那我們也隻能和他拚一個你死我活,斬草除根!”他們黑吃黑窩裡內鬥,頭一個卻還是拿她做人質,沈暮歌覺得自己的分量,前所未有得重。她搖搖頭,“宋亦城等這一天等了六年,他不會來的。”宋亦城從來就不是循規蹈矩,願意仰人鼻息的角色。從蕭芷蘭多年的鉗製中步步脫離出來,借著林綺陌的感情走上想要的那個位置,他已經隱忍了太久。這一回,他不會再為了她,輕易地放棄了。楚成平不理她,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手機。“宋亦城沒有上飛機,這會兒不知所蹤。他來與不來,我們一起等著便是。”又叫了更多的幾個人進來,他吩咐道:“這個女人特彆難對付,你們給我眼睛眨都彆眨地盯著她。如果她跑了,宋亦城沒了掣肘,分分鐘把我們全部剁成肉泥。不想活的話,你們可以插科打諢試試!”此時此刻還留在楚成平身邊的這幾個人,都是死忠的心腹。之前楚成平和她的糾葛,這些人也儘數看在眼裡。果真便如楚成平交代的那樣,這幾個人目不轉睛地死盯著她,看得她發毛。沈暮歌索性閉了眼睛,以靜製動,眼不見為淨。入夜,站立著的沈暮歌半夢半醒,突覺一陣涼風攪動。她迷迷糊糊地醒來,看見一個如疾風般的身影在窗外閃動。那人慢慢把倉庫後窗推到底,一個騰躍,輕盈地落地。是白望舒。見到她醒了,略一搖頭示意她彆怕,悄悄靠近強打精神的那幾個看守她的人。沈暮歌心領神會,叫了一聲,“我腳都沒有知覺了,各位帥哥,可以給我找個凳子坐坐嗎?”這一分神,那個纖瘦的影子找到了最好的下手機會。隻不過悄無聲息的幾個回合,把她圍得如鐵桶般的七個人,全被無聲無息地擊中,應聲倒地,連哼都沒有哼一聲。白望舒今夜顯得格外漂亮。秀發攏起紮了一個好看的丸子頭,黑衣黑褲爽利輕便,輕薄的風衣掩蓋著那一身玲瓏曲線,在臟兮兮的倉庫裡豔光四射,隻覺得她不應該屬於這醃臢的環境。這樣美好的女子,卻為了宋亦城那個混蛋衝鋒陷陣,沈暮歌不禁為她感到惋惜起來。白望舒查看捆縛她雙腳的鐵絲,皺了皺眉頭。她回身檢查了一下地上倒著的人,確認都不會醒來。沈暮歌仔細看了看,所有人的傷口都沒有血,槍是麻醉槍。白望舒先解了她手上的繩索,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手槍,遞給她,“要我教你怎麼用嗎?”沈暮歌甩甩手腕,掂起來知道是一把真槍。她自己打開了保險,轉了槍口,“我會用。”白望舒點點頭,“我用的不是真槍,待會兒再來人對準我們的槍,可就不一定了。”白望舒讓她盯著倉庫外的動靜,自己專心替她解開腳上的鐵絲。白望舒隨身取出一個鑷子,小心翼翼地處理著,避免加深她腳上被勒出的傷口。沈暮歌多少有些緊張,問道,“宋亦城人呢?”“我不知道。”白望舒聲音黯下去,但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我們兩邊的人都不夠,不然不會被楚成平的人得了空子,能夠把你抓到這裡來。宋亦城隻能自己上陣,引蛇出洞,我追著楚成平的人員調動才能找到這裡的。”“你們究竟做了什麼,需要這麼多人手?”白望舒冷喝,“宋亦城當年在多倫多,單槍匹馬從幾十個人手裡可以救出林綺陌。你說,蕭芷蘭需要派多少人對付他?”沈暮歌不禁發抖,“蕭芷蘭要怎麼對付他?”“下午收到了你的視頻,他一個人按照約定的地點去了。安在他身上的GPS定位,在我找到這裡半個小時前,沒了信號。”白望舒剪斷了兩圈鐵絲,剩下的鐵圈和肉貼合得更緊,她不由得動作慢了下來。“他……居然肯做這麼傻的事?”沈暮歌持槍的手鈍了一下。白望舒輕輕鉸著鐵絲,忽然說道,“他電腦裡的那些文件,你看過了吧?”當天是她故意打開了書房和臥室的大門,有意讓沈暮歌發現那些照片的。她也說不清自己這多此一舉是為了什麼,她隻是希望沈暮歌能明白,有些事情並不是如她誤會的那樣。沈暮歌明白了,“那些文件,你一早就知道?”“宋亦城剛到沈家的時候,手下沒有一個信得過得人,隻有我。所以剛找到你的時候,我也負責,保護了你一段時間。”最後一根鐵絲解開,沈暮歌的雙腳得到了解放。白望舒站起來,有些想笑地看著她,“你可真能吃,每天看見你一半的時間,都在吃東西。”原來如此。白望舒早就認識她了,她卻從不知道,在宋亦城最孤立無援處境艱難的時候,還動用身邊唯一的關係,在默默地守護著自己。“楚成平下手真狠,還能走嗎?”白望舒指著她腫脹的腳腕,一圈滲出的血水染濕了鞋襪。“沒事。”沈暮歌搖頭。無論她和宋亦城之間發生過什麼,這一次,輪到她來完成對他的救贖。“我能夠找到宋亦城。”她警惕地望著倉庫外麵,胸有成竹。“嗯?”白望舒雙眸一閃,充滿期待地看著她。沈暮歌剛要說話,被白望舒拉住,“這裡太空曠,不安全,我們出去再說。”兩人一路小心翼翼地相互觀望著潛行到倉庫外麵。這是市郊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大片的棄用土地在夜色裡一片荒涼。白望舒指揮她躲到一片小樹林裡麵,迫不及待地問她,“宋亦城在哪兒?”“我……”沈暮歌重新開口,隻聽黑暗裡“哢噠!”一聲脆響,聲音不大,但在四下無人裡特彆清晰。白望舒反應敏捷,回首就對著某個方向開了一槍,緊接著又是兩聲脆響,重重地砸在心房上。沈暮歌心下一沉,月光下白望舒的臉色慘白。她伸手去捂住胸口,已經有暗紅的血跡從指縫間流了出來。沈暮歌顧不得去尋覓凶手,一把扶住白望舒搖搖欲墜的身體,“不怕,我叫救護車!”白望舒保持著射擊的姿勢,慢慢才鬆弛下來,靠在一顆小樹上喘氣。她按住沈暮歌慌亂的手,取出自己槍裡的彈夾遞給她,“你可能用得上。”她的手機上也沾滿了黏膩的血跡,沈暮歌慌張地劃不開屏幕。白望舒幫她取消了密碼設置,斷斷續續地說,“來不及了,你說你有辦法,你直接去找他吧。”沈暮歌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拚命搖頭,“我先報警,送你去醫院。”那張青白的臉笑得好看,“沒用的。這個槍擊的位置,我還能堅持最多兩分鐘。”她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物件,還帶著她的體溫和血液的熱度,沈暮歌顫抖著接過來,是那個拇指娃娃。“他以為他的心事和這個娃娃一樣藏得很好,其實我早就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他愛的一直是你,但我從來沒有羨慕過。”白望舒的目光開始渙散,神情遊離地接著說,“因為他最辛苦的六年,是我陪他走過來的。我沒什麼遺憾,隻有一點……”“你幫我告訴他,其實我……”那張沈暮歌見過的,世界上最好看的紅唇的主人,再也沒有機會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沒時間過度悲傷。沈暮歌脫下風衣,輕輕地蓋在了那張如熟睡般的臉上。沈暮歌機械地用自己的衣服擦拭著白望舒的手機,渾身的腎上腺素飆升到了極致。她打開一個新下載的App,快速地點開,隻見一個閃動的紅點,正在離自己3公裡以外的地方,醒目地閃動。那讓她父母雙亡的仇人、那群作惡多端的罪犯以及在黑暗裡打冷槍讓一個美好年輕的生命在她眼前消失的凶手,她一個都不會放過!你們誰也不會枉死!沈暮歌取出白望舒彈夾裡的子彈,鞠了一躬,朝著紅點閃爍的方向,疾步而去。黑暗中,沈暮歌在曠野中奔跑,遠處的平地儘頭,隱約可見一點昏黃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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