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風雨欲來(1 / 1)

最佳人質 夏之虞汐 1520 字 4天前

催促登機的廣播聲響了一遍又一遍。蕭芷蘭目送著女兒消失在登機口的身影,思緒萬千。當年也是在這個地方,她和父親一起看著姐姐登上去故土的飛機,從此一去不複返。不久父親病故她不得不過問家族事務,彼時蕭楚兩家各係勢力加起來,光大小頭目就有幾十人之多。她倉促接手還要撫養幼女,孤兒寡母能在虎狼環伺的境地裡,保全性命就實屬不易了,也沒想過會有今天。女兒執意要回國趟渾水,她其實憂懼萬分,恨不得和她一起飛過去。宋亦城對陌陌的態度更是一直讓她看不清楚,若他敢讓她受一點兒委屈,她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但反過來,隻要林綺陌一天還喜歡著這個人,她又投鼠忌器,對他時不時的小動作,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不得不未雨綢繆,擔心他徹底失控,不再受到約束。因而她尚不能陪伴林綺陌前往海城,還得著手布置諸多更為棘手的事情。林綺陌明知道蕭芷蘭在背後憂心忡忡地注視著自己,她故意不回頭,加快步伐踏入了機艙。在頭等艙裡放好了座椅,空姐在一旁殷勤謙卑地噓寒問暖,她似充耳不聞,心事重重地望著窗外發呆。那年母親剛剛憑借宋亦城穩固了蕭家內部的局勢,稍有鬆懈便被外公生前的宿仇抓住了空子,在放學路上綁了她讓他們讓出在東南亞三分之一的市場。綁她的那些人明知道她有心臟病,卻扣了她隨身帶的特效藥不給,任由她自生自滅。被人找到的時候她已命懸一線,瀕死時殘留的意識裡,能感覺到有人有條不紊地在她胸口上重擊,為她做心肺複蘇。宋亦城看到她從鬼門關醒轉過來,神情依然嚴肅,如釋重負地抱起她,在她耳邊說,“沒事了,我現在帶你去醫院。”仇家在加拿大也是和蕭家平起平坐的大家族,防備和人手都滴水不漏,宋亦城帶來的人全都被擋在了外麵,隻有他一人赤手空拳地打了進來。又多了一個虛弱如斯的林綺陌在懷裡,被幾十個人團團圍住,不需要領頭的那幾個動用槍械,就憑他們手中的刀刃就能把他們剁成肉泥。視線模糊的林綺陌也知道沒有退路,不想拖累了母親手下的得力乾將,斷斷續續地對他說了一句,“你走吧,讓媽媽給我報仇。”他也不看她一眼,隻是淡淡地說,“你彆睡著,我一定帶你出去。”這人的身手敏捷到不可思議的程度,擒住身邊最近的一個敵人,空手奪白刃,隻用一隻手就讓四周的人無法近身。但為了保護她,手腳始終受限,也防不住幾十個人的圍追堵截,撐到母親手下彆的人趕到支援,一身的大傷小傷也是血流不止。看到自己人已經衝出一條去路,宋亦城將她包裹在臂彎中,疾步突圍,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他側身躲過致命的一擊,抬腿踢中那人胸口,撲麵而來的刀刃一歪,刺進旁邊人的身體裡,飛濺的血沫幾欲噴她一臉。宋亦城抬手覆在她眼前,替她擋住了這道血光。她從出生就是在蕭家最動蕩不安的的時候,十幾年來目睹了幾次凶險慘烈的情景,而有人替她遮擋這樣的血腥,還是第一次。從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宋亦城是對她此生與眾不同的人,是她豆蔻年華的一道光,在情竇初開的心房上,足可以照亮一切。不過林綺陌也知道,自己年紀尚小,宋亦城的紅顏知己裡,根本還沒有她這號人。他對她也一直算不上男女之間的熱情,隻是像對鄰家小妹般溫柔嗬護,沒有主仆間的那種生分。但她毫不懷疑,靠著她媽媽的勢力和自己的努力,等到她足夠成熟可以和他並肩而立時,宋亦城終會娶她進門。所以他這些年的花花草草,她一向都不放在眼裡。直到沈暮歌出現了,她知道,她遇到了真正的敵手。她不能容許有人這樣擅動自己的東西,不管是他的人,還是他的心。想到此時在海城和宋亦城朝夕相對的那個人,林綺陌表情肅殺似陰雲翻滾,空姐遞上的杯子被她捏得咯吱作響,茶水從劈裂的縫隙裡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汩汩直流。“你是不是已經喂過缽仔糕了?我看她狗糧才吃了一半,肚子就圓得像個球啦。”沈暮歌站在書房門口,打斷了宋亦城和白望舒的談話。“嗯。”宋亦城應了一聲,也不理她。宋亦城和白望舒似乎為了什麼事情起了爭執,白望舒白皙的臉上頗有慍色,見她在門口,緘口不言。“那這些天,每天你出門上班的時候,都喂了它一頓?”沈暮歌瞪大了眼睛。“嗯。”“天啦嚕!”她誇張地揉著缽仔糕鼓鼓的肚皮,“難怪這個月它都快長成一頭豬了,你看她已經是一個肉球了。”她走進來,把毛茸茸的小狗也一起放進屋來。白望舒沒了繼續討論的興致,咬著唇,“你說的這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如果你執意如此,我也自有我的辦法。”她轉身要走,被一張小嘴扯住了褲腳。缽仔糕已經長到了磨牙的月份,對一切移動的物體,都有攀咬的興趣。白望舒並不喜歡小動物,低頭一看是這毛球,眉頭更是一皺。“缽仔糕過來,不要調皮,阿姨還有要事,要和你爸爸談呢。”沈暮歌故意這樣說,這樣的小把戲在白望舒麵前,她始終樂此不疲。更何況,今天導致他們劍拔弩張的導火索,就是她沈暮歌本人。不用聽他們談話的內容她也知道,宋亦城和白望舒為了她的去留問題,爭執不休。白望舒的方案是他們再選一處安保係統更好的房子,由她陪著沈暮歌住到彆處去,避開林綺陌的鋒芒。這個方案本合情合理,有白望舒保護,沈暮歌的安全在理論上也是有保障的,但宋亦城卻始終覺得不放心,兩人吵了幾次,互不相讓。在白望舒的心目中,沒有什麼是比徹底激怒了蕭家,必須讓宋亦城和他們正麵交鋒更讓人感到可怕的。而沈暮歌這半年的種種言行,想要激怒林綺陌更是分分鐘的事情,她想都不敢想。沈暮歌對她的這些心思,了如指掌。但眼下這恰恰是個接近林綺陌的好時機,她不僅不能離去,還要找機會更進一步才是。但要在宋亦城和林綺陌之間找一個可以容身的位置,沒有了白望舒的支持,她又是萬萬做不到的。“我知道那位林小姐就我們說話的功夫,可能人就到了。白小姐,你不必這樣如臨大敵。人在屋簷下,由不得我不低頭,說什麼做什麼,我自有分寸。”說這話的時候,沈暮歌抬頭望向天花板,故意說得清清楚楚給竊聽器那頭兒的人聽。“而至於白秘書你,這正牌老板娘來了,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退避三舍,不要橫生了誤會才好啊?”白望舒沒料到她突然來這一出,生生把她拖下了水。她之前和宋亦城的對話,礙於監控都說得比較冠冕堂皇,外人恐怕本來就聽不太懂他們為什麼會為了沈暮歌爭執,她這三言兩語,倒像是她自己有什麼暗藏的心思一樣。宋亦城維持著麵上的平靜,似笑非笑,看著白望舒氣結失語。心想她口舌之爭本就不擅長,又遇到沈暮歌這樣不講道理的人,也真是可悲可歎。他打了個圓場,“好了,此事就這麼定了。你去安排一下,看陌陌哪天到,我們什麼時候去接機。”白望舒冷眼瞟了沈暮歌一下,輕輕地“嗯”了一聲。沈暮歌佯裝逗弄著缽仔糕,等白望舒下樓去了,走到宋亦城麵前,巧笑嫣然地說道,“小情人要到了,心裡是不是很激動呀?”他打開電腦,對她的胡攪蠻纏很不感冒,“你今天又是屬章魚的嗎?這麼張牙舞爪。”“我隻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也許可以讓你在林小姐麵前立一功。”她還是笑嘻嘻地,眸子裡的光卻捉摸不透。他敏銳地感知到了這絲微妙,抬頭意味深長地凝視著她。“高考前夜,我收到過一條我爸爸發的短信。內容都是字母和符號,我以為隻是他無意之中按錯了。現在想起來,會不會和你說的,我爸爸掌握的證據有關係?”他解讀著她臉上的表情,追問道,“這麼久遠的事情,為什麼突然想起來?”“還不是那天被楚成平喂了什麼東西,搞得我天天做噩夢,這才想起來有這回事。”她不滿地聳聳肩,缽仔糕撲騰著,濕噠噠地舔著她的手。“那條短信現在在哪裡?”“爸爸去世後,舊手機裡有很多保存的消息,我就沒有扔,現在還放在我洛杉磯的公寓裡。”“會有人去找。”宋亦城漫不經心地,撥弄著小狗一開一合的小舌頭。沈暮歌莞爾一笑,缽仔糕嗷嗷兩聲,從她懷裡爬到了宋亦城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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