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手術曆險(1 / 1)

最佳人質 夏之虞汐 1824 字 4天前

半個小時後,李之沐坐在八盆小龍蝦旁邊,笑得很是寬容。沈暮歌目測體重絕不過百,吃飯的架勢卻是真的不輸饕餮。她十指飛揚如彈琴般,油花都在空中飄散,幾乎能感受到鮮嫩的蝦肉在唇齒間炸裂。他也挑起一個嘗了嘗,一口辣油幾乎讓他說不出話來。沈暮歌眼波一轉又打起了另一個鬼主意:“之沐,你現在是自己住嗎?”“是。”“合租還是自住?”“我家在海城之前有一套複式loft,我回國就自己住。”“那太好了,我還沒有尋到住處,不如你租一層給我,我付租金。”“好……”美女自動要求登堂入室,作為一個正常男人,他沒有拒絕的道理。但其實他是被彌漫的辣味塞住了喉嚨,覺得解釋都好累,不如答應算了。“一言為定!”如果不是滿手油,此時應該有個擊掌盟誓。沈暮歌笑得像個九十斤的孩子,但她並不是無理取鬨。一來她需要個穩定的住處,而李之沐是個很好的掩護,還有一輛車,可以減少她乘坐公共交通的風險。二來倘若宋亦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李之沐也一定幫得上忙。生活的反轉,早就教會她在不違背道德的情況下,用儘聰明才智。隻是確實有對不起李之沐這孩子。隻是誰叫他長得帥呢,就算是危機重重,她也可以選擇做個顏控啊。就這麼想著負疚感便減輕了很多。李之沐很耐心地配合她出演,還是那般溫文爾雅地笑著。原來此生,還真的能有這樣的時候。那些癡心妄想,原來並不真的是妄想。手術前李之沐和沈暮歌帶著皮皮去了趟迪士尼樂園。一開始沈暮歌並不同意,一來皮皮的情況隨時都會有風險,需要醫護人員隨時照顧;二來自己也並不想去到人多擁擠的地方。但聽醫生講解完手術風險後她改變了主意。手術成功的概率不到30%,而且手術後出現排異反應的可能性相當高。皮皮要闖過這道鬼門關,更多的要憑運氣了。這短短的一生,他已經走得那麼辛苦。而他心心念念就是想去一次迪士尼,讓人怎麼忍心拒絕呢?穿上寬大的衣服,帽子遮住黑黃的臉,皮皮看起來似乎和一般小孩也沒太大區彆。李之沐抱著皮皮,沈暮歌負責規劃路線和排隊,一天下來也玩了三個最溫和的項目。後半段皮皮的精神也相當不濟,幾乎整個人都趴在李之沐身上,在黃昏的暮光裡,小小的一隻,尤為令人心疼。路邊有商家拉他們合影,沈暮歌很有興致地拉著李之沐擺了半天姿勢。拍立得洗出來的相紙上,單手抱娃的李之沐很有男模的感覺,她攬著他的胳膊,心機地墊起了腳,被捕捉到的卻是一個閉眼大笑的樣子。“哎呀我的媽,我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重拍重拍!”“不會啊,我覺得很好。”李之沐笑眯眯地說,“就這樣吧,我要束之高閣,悉心珍藏。”“你說皮皮會好的吧?”沈暮歌看著照片笑著笑著又開始了憂愁。“一定。等他出院了,我們再來一次迪士尼,多拍點照片,可好?”“好!”沈暮歌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進李之沐的口袋裡,“謝謝你,之沐。我其實沒有照顧小孩子的經驗。因為有你,這些天感覺也鎮定了許多。”“好巧,我也是。說吧,想吃什麼?”自從成為了李之沐的免費租客,沈暮歌不僅省下了大筆房租,連飯票都有了。雖說她這厚顏無恥的性子從小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但這些年卻是因為境遇的大變而收斂了許多。但李之沐就是這麼善良又脾氣好到感覺可以予取予奪的人,就好像……以前的宋亦城。沈暮歌被這種突兀的聯想嚇了一跳,另一種感覺也更加強烈:“之沐,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有人跟著我們?”“肯定啊。”李之沐換了個姿勢抱皮皮,“後麵全是跟著你的人。”這會兒大家都趕著去看煙花了,幾乎都是被人流的慣性裹挾著往前走。“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覺得這些天好像身後總有人在盯著我們似的。”在李之沐家的日子過得風平浪靜,每天隻是醫院和住處兩點一線地跑,像他這樣沒有經曆過什麼驚心動魄的人,其實也不會有什麼過高的警惕性。但他卻是極用心地聽了她的話,“上次新聞事件鬨得那麼大,也許有記者在暗中跟蹤報道我們也說不定。現在的媒體啊,都是毫無人性。”他牽了她的手,“跟緊我,我們看完煙花就回去。”沈暮歌被他拽著往前走,“怎麼每次我穿這件女巫外套你們就扯我,真是太討厭了!”八點整,煙花亮起。十八歲以前每個除夕零點時分的固定節目,就是和宋亦城一起放煙花,風雨無阻。記得有一年南臨下了罕見的暴雪,一直堆積到了及膝的地方。在這樣的天氣下出門的都是生死之交,宋亦城竟生生背她走到了公安大院的空地外,給她放了一地城堡形狀的煙花。那晚的煙花沒有這麼盛大多彩,卻是橫亙她回憶裡最美的一次。儘管她向來都被大家捧成了掌上明珠,隻有那一刻覺得自己最像一個公主。沈暮歌抬起頭來又是沒心沒肺,衝著醒轉過來的皮皮說,“快看你最喜歡的辛巴馬上就要出來了!”睡眼惺忪的皮皮咧嘴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比煙花還亮眼。漫天的璀璨下,李之沐不自覺地吮吸著身邊女孩的氣息。若要說此時的心願,莫不是時間就在這裡停駐就好。“皮皮,要加油啊!”經曆了十個小時的生死掙紮,手術結果出人意料地成功。雖然經曆了包括心跳驟停在內的各種險情,主治醫生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供體的成活率會有80%以上。也就意味著皮皮有很大的幾率能夠恢複到正常人,起碼先平穩過渡到自己的十二歲。得知結果的那一瞬間,她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差點撞倒了李之沐。超大的衝擊力讓李之沐呼吸都暫停了,但那張狂喜到扭曲的麵龐卻很好看,好看到他也不介意此刻的自己已眼冒金星。喜極之餘,沈暮歌第一時間想要致電的仍是宋亦城。像他那麼不可一世到已經無情的人,知道自己無心插柳的善舉也許隻是嗤之以鼻,但於情於理她都想和金主分享這個好消息。從確認手術事宜到今天,中間也有近一個月的時間,宋亦城的出差一直沒有結束,隻有白望舒打過兩次電話來詢問,是否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感覺也隻是例行公事。閒下來的時候,出於無法逃避的私心,沈暮歌也會發些皮皮治療的圖片和信息給宋亦城。宋亦城的微信一直是不回複的狀態,但是也並沒有刪除好友或是拒收的意思。一開始沈暮歌還會不好意思,後來就頗有些厚臉皮,也許這位公子隻是時間過於寶貴沒有興趣回複而已,但這卻讓自己能夠得到難以言說的滿足。小時候女孩子都喜歡欺負自己喜歡的男生,這也算是陋習難改吧。電話撥過去依然沒有人回應,沈暮歌縮在醫院角落裡悻悻的。李之沐安頓好皮皮從病房裡出來,如釋重負地說道:“醫生說皮皮麻藥過了,明天才能清醒,今天想吃什麼隨便你點,我們慶祝下。”希望皮皮順利度過危險期,那這幾日也就是自己在海城的最後幾天了。這一個月李之沐作為工作和生活中的夥伴,當之無愧得滿分。想到即將麵對的分離,心下又多了幾分悵然。沈暮歌笑起來像顆水蜜桃,“走!烤生蠔、大蝦走一個。”江邊鬨市的海鮮大排檔,還裹在淤泥苔蘚裡,粘成一座小山的活生蠔被挨個劈開,放在炭火上盛滿了蔥薑蒜小米辣,吱吱地烤著。黑啤深埋在大鐵桶的冰塊裡,這個夜晚在煙火炙烤裡又纏繞著繞腸的江風,滿是繁華世俗的氣息。被美式快餐毒害已久的沈暮歌,對祖國的燒烤乾鍋情有獨鐘。這些天他們也沒吃過什麼陽春白雪的上流餐廳,基本都是坐在街邊擼串啃小龍蝦。這會兒已經一桶冰啤下肚的沈暮歌麵前,蠔殼蝦皮已經堆了半個桌子。麵色也是從未有過得潮紅,大眼迷離地晃蕩著一潭深不見底的秋水。“之沐,謝謝你。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我蹭住蹭車蹭吃還總是欺負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討厭?”“我真的覺得你很熟悉,我們是不是上輩子見過?哦,不對!這輩子……”“我知道我自己是美女,哈哈……但是也不至於對我這麼好,你到底是為什麼呢?”手裡有酒,懷裡有心事,素來酒量驚人的沈暮歌開始放飛了自我,連珠炮般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她並不需要李之沐的回答,他也無意作答,隻是沉默如海又帶著一絲笑意地看著她撒潑,像看一個童言無忌的孩子。“我想回家,但是我又害怕回家。我不能回家,所以我才來的海城。”“可是海城也隻有傷心。隻有你,讓我偶爾可以不那麼傷心。”“你一定覺得一見麵就要同居的女生很奇葩。但是好在你是個君子,如果你敢做壞事,我一定打得你媽都不認識你。那就可惜了你這張臉了,哈哈哈……”等到她瘋言瘋語越見微弱了,一頭長發幾乎快要垂到油漬斑斑的桌麵上,李之沐眼疾手快地起身扶住,讓她安心地躺在自己的臂彎裡。沈暮歌臉頰滾燙得宛若岩漿,一碰觸就讓他感到刺痛,卻更加讓人貪噬。李之沐抱著她回到了家,攀上二層的起居室,窩進蓬鬆的羽絨被子裡。這棟北歐極簡風的二層loft,灰黑二色基調,鮮有裝飾,此時她是唯一的亮色。屋子被馬馬虎虎的沈暮歌搞得亂七八糟,破壞了原有的整潔,但隻有她起伏的呼吸聲,才讓李之沐感覺到這還算得上是一個居所。他換了個姿勢靠床頭坐著,讓那依舊滾燙的麵頰靠近自己的胳膊。他是有多久,沒有這麼安靜地凝望一個人。他的氣息隨著沈暮歌起伏的胸脯紊亂,身體卻僵硬又無力。李之沐苦笑了一下,在那天鵝頸下加了一個枕頭,猶豫著要如何幫她替換一身衣衫。一隻手剛要靠近,睡夢中的沈暮歌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一個側身壓在了自己的身下。李之沐呆住了,壓在那塊白軟下的胳膊好像不是自己的,片刻就成了虛無。恍惚了半晌,他決定還是把手抽出來。剛一拉動,聽見她不情願地又往被窩裡壓了一壓,嘟囔道,“不要動!宋亦城……”外麵夜色正濃,隻亮著一盞床頭燈,皎潔如月,明明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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