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舊情繾綣(1 / 1)

最佳人質 夏之虞汐 1700 字 4天前

身體猛地伴隨著夢境的混沌下墜抖動了一下,沈暮歌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不知道睡了多久,宋亦城在廚房裡一陣搗騰。身上蓋了粉色的毯子,是高中時候自己最喜歡的那條。顏色略微褪去了些,卻還是很乾淨,有淡淡的樟腦味。宋亦城從廚房出來,端著一碗東西。沈暮歌一怔,殷紅濃鬱的湯色,幾顆大棗漂在上麵,彌散著好聞的甜膩氣息。青春期後大姨媽痛是她揮之不去的噩夢。宋亦城見識了她一次疼得在床上打滾以後,就專門去學了這紅棗枸杞湯。小憩之後腹痛減輕了一點,人也越發有了食欲,她不為人知地咽了口水。她不清楚他是如何在這間空蕩蕩的屋子裡找到這些食材的,撲麵而來的熱氣又一次催得人眼發酸。“喝了吧。”他把碗遞到她手邊,聲音裡並沒有溫柔。叫她喝就喝實在是太沒麵子了,她不能做。“宋先生你這碗湯,怕是要值不少錢呢。我忍辱負重一天才籌措到這麼些費用,我可喝不起。”他“啪!”地一聲把碗一放,回手扔給她一包東西。“滾到廁所去,十分鐘後我要看到你,整個人和這碗湯一樣乾淨。”滾進懷裡的東西軟軟的頗有彈性,正是自己需要的。這回輪不到她傲嬌了,翻了個白眼,麻溜地滾到廁所去了。打開黑色的塑料袋,裡麵還是以前他最常買的那款。這麼多年了這個牌子的包裝也沒有變,以前他每次跑幾個超市,也必須要買到這款粉色小豬,因為他說這是她的真身。塑料袋裡有長的短的薄的好幾個尺寸,沈暮歌隨便拆出一個來,覺得這一切真滑稽。她坐在馬桶上,傻子一般地笑著笑著又哭了出來。這麼久以來,從未像此刻一樣,隻想肆意放縱地大哭。她擰開了水龍頭放出“嘩嘩……”的水聲,保持著那個坐在馬桶上彎腰趴著的姿勢,不可遏製地嗚嗚哭了起來。宋亦城在外麵不耐煩地敲門:“你死在裡麵了嗎?”沈暮歌斂起眼淚,儘量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收拾停當開門出去,他正背對著她,不耐煩地收拾著廚房。從廁所門口這個角度看過去,氤氳的燈光底下他修長的身影更加挺拔偉岸。挽起的袖子下麵露出胳膊結實的肌肉線條,隨著上下翻動洗碗的姿勢散發著怦然心動的荷爾蒙,寬闊飽滿的後背像座巍然的大山。就這麼一瞬間,她突然想走上前去,從背後環抱著他,再也不鬆手。堂堂南臨公安局刑警大隊長的公子,製霸了南臨一中六年的校草,以前可以跑幾條街去給她買粉紅小豬衛生巾,會在生理期放下身段幫她洗碗洗衣服,可以頂著兄弟們的嘲笑吃她嫌棄不要扔在盤子裡的肥肉絲。她少女時代全部的寵溺,就是這個人寵自己到剜心刻骨也抹不掉。而如今他們之間,竟隔閡了一個宇宙。她端起桌上那晚紅棗枸杞湯猛灌,這樣即便等會兒眼淚還是很丟臉地流出來,她也可以假裝是被噎住了。宋亦城麵無表情地走了過來,“快喝,這個碗我還要洗。”“你為什麼要裝勤快?”“所以,你是想下次鐘點阿姨來打掃房間的時候,發現家裡像被賊偷過一樣,然後去報警嗎?”“我自己可以洗。”她嘟囔著咽下最後一口,起身向廚房走去,被宋亦城一把按回去跌在沙發上,“坐著。”他這個姿勢,鼻尖就在自己眼前幾厘米的地方,灼灼逼視著。這兩天以來第一次這麼沒有乾擾地,對視著劍眉下的眼睛,登時就把她的魂吸了進去。很多年前,也有這麼似曾相識的一次。那陽光底下好看的眼睛,和下巴上若隱若現的胡茬,讓她現在想起來都還不能自已。儘管她已不再是當時那個囂張到全世界都要為自己讓路的沈暮歌,這一瞬的心跳仍然熟悉。沒再多想,她撐起身子來,吻住了那張棱角分明的嘴,像很多年前做過的那樣。沈暮歌嘴唇碰到宋亦城的那一刻,電擊般的灼熱和酥麻不費吹灰之力就擊潰了他。心裡有個非常強大的小人在拉扯著他向後退,逃離對方溫柔但倔強的攻勢,又逐漸委頓瑟縮下去,被另一種更強大的力量占據。這芳唇間還有湯汁的甜膩和餘熱,和宋亦城涼薄的嘴唇碰在一起勢如水火,旋轉纏繞著讓他想把沈暮歌揉進身體裡。五指插進她後頸的發絲裡,柔軟的天鵝頸盈盈一握在手中,像一件珍寶。他捧著她慢慢傾倒在沙發上,相對著起伏賁張的胸部抵合到了一起,成為逐漸密不可分的整體。沈暮歌輕車熟路地攬住了宋亦城的腰,抽出另一隻手就要去解他襯衣的紐扣,暴露出來勻稱飽滿的胸肌,讓她更加無法控製全身所有毛孔都彙聚起來的熱烈。他支起長腿調整到一個更舒展的姿勢,鼻息在發絲的香氣裡不可自抑地亂了節奏。“至於我們以前說過的那些話,就當沒有說過吧。”“哪句?”“每一句。”猝然而湧上來的綿軟打破了這本已交融的整體,中斷了這場攻伐。沈暮歌的心和眼皮一起變得沉重。她停頓了下來,身體僵硬地退回到沙發的角落裡,斜放的雙膝屈起來把自己與宋亦城隔開。交纏中她的頭發披散開來,在落地燈下有慵懶誘惑的美。宋亦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末了,淡淡地說,“又困了吧,我去給你拿床被子,你要哪一個?”等他翻牆倒櫃尋了一床被子出來,沈暮歌已經再一次窩在沙發裡睡得人事不知,看起來累極了。他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為她裹好被子,輕輕地貼著沙發邊緣坐著。若明若暗的燈光下,那張熟稔的臉蒙著似有若無的光暈,輕微的鼾聲撓得他心裡愈發癢。伸手上去想摸摸那蛋白般細膩柔潤的臉蛋,卻還是停留在了半空,化成一個無奈的手勢。他完全沒有想過她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然吻自己,就像他們的初吻一樣。那隻是個普通的中午,沈暮歌如常穿過人潮,來高中部食堂找他彙合。一份青椒肉絲夾雜著小拇指般粗的肥肉絲兒,沈暮歌有些反胃,習慣性地撿起來扔到宋亦城的餐盤裡。一張桌上還坐著好幾個他的同學,見了這場麵都麵麵相覷。他畢竟也是風靡南臨的場麵人,又趕上之前籃球比賽輸給了隔壁班心裡正發堵,莫名就覺得很焦躁,一皺眉把餐盤一推,“沈暮歌你這麼沒禮貌?自己不吃的就扔給彆人?”她早就習慣了這樣,哪知道他在發什麼神經,“平時……”他把筷子往她餐盤敲得“鏗”地一聲響,“就是平時把你慣壞了,基本的行為禮貌都不懂。”沈暮歌羞愧交加,“你吃錯藥了麼?就知道凶!”紅著臉就站起來“噔噔噔……”地就跑下樓了。宋亦城的同學平時都把沈暮歌當半個親妹妹寵著,也沒誰敢跟她臉紅,都想上來勸。他反倒鎮定自若,重又把筷子撿了起來,“甭理她,繼續吃。”沈暮歌覺得受了莫大的折辱,想躲起來好幾天不見人。直到飯點都快過了,才偷偷跑到初中部食堂的角落裡打了一份飯,坐在食堂裡沒滋沒味地吃了起來。心不在焉地扒拉了半天,一份小炒加米飯放到麵前,抬頭隻見就是那惡人本人。她自然不理他,拿調羹劈裡啪啦地攪著飯菜。他捏捏她頸後的頭發,“你就是攪成粥也不會吃的,給我消停點。”她向來不愛吃粘了油的米飯,平時都小心翼翼地飯菜儘量分開。今天生氣心思也不在吃飯上,早攪得天翻地覆了。他把小炒推到她麵前,又舀起她那盤狼藉的餐盤裡的飯菜吃了一口。沈暮歌是無肉不歡的性子,再生氣也抵不過那辣子雞丁和白米飯的香氣,半推半就地就開動起來了。宋亦城默默地吃著她的剩飯,相對無言了好久,才說,“沈暮歌,跟你說件事。”“嗯?”“以後在外麵,要記得給我留點麵子。”“哦。”她隻顧大快朵頤,似乎漫不經心。“聽見沒?”宋亦城無奈了,真是生氣也生不起來,說又說不得,劃拳也劃不贏她,都不知道該拿她怎麼好。“嗯!”她幾乎是吼了一聲,嘟著嘴,把滿滿一勺雞丁送到他嘴邊,“我吃不完了,你吃。”這就算是和解了,他想拿過來盤子,她卻不給,說:“張嘴。”“又乾嘛啊?”他皺眉看了下四周,當堂被一個黃毛丫頭喂食,傳出去將來他還怎麼呼風喚雨啊?那盛著的卻好像是甜蜜的砒霜似的,臉發燙,飛快地囫圇吞了下去。“你臉怎麼了?”這可能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臉紅,眸子在正午的陽光下閃爍發亮。“什麼怎麼了?”他扒了三兩口就光盤了,手忙腳亂地去收餐盤,隻敢埋著頭。“我看你很反常哦!”麵前的少女眼底透出狡黠,“我也有話要對你說。”“以後在外麵不要對我凶,難道我不要麵子的嗎?”“好……”“你過來,你嘴邊有東西。”宋亦城很乖地伏下身去,她踮起腳來好似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毫無征兆地勾著他的雙臂極輕極快地吻了一下。“我現在已經給你蓋章了。從今天起我是你不能凶的人,是無論怎麼生氣都必須原諒的人,是唯一能分享剩飯的人,聽見了嘛?”“啊?”他其實並沒有回過神來,看她一雙大眼已經睜圓了,“怎麼,我看我這個章蓋得不夠穩?”“沒有沒有,很穩。”他匆忙撤離了戰場,餐盤也不要地就往回跑,後麵還緊跟著她跋扈的聲音:“高二一班那個什麼班花居然敢在賽場上給你加油,我以後再也不想看見她了!”這些回憶清晰如昨。儘管少不更事的電光火石,一閃即逝和青春離去的速度一樣。克製著內心的焦躁把翻湧的氣息壓製下去,宋亦城抬手滅了燈,在黑暗中四處摸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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