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連人一起買(1 / 1)

百花女夷傳 燕小甲 1583 字 4天前

和陸壓神君說話簡直是自討苦吃,我白了他一眼,“有勞神君來瞧我,如今也瞧過了便早些回去罷,我如今還傷著,神君喝了我的茶還得煩師兄替我添水呢,就不留神君多坐了。”陸壓神君拿眼睛直瞪我,“喝你一口冷茶便要趕人走,果真是沒有良心。難怪連你師父也要氣得不理會你,真是活該!”說這話,卻也不見他挪動分毫。我隻得忍了忍,問道,“師父生氣了?”陸壓神君道,“任誰聽了你那樣一番沒有良心的話也要生氣的,枉費上神白白等了你一萬年,你卻是一句不是汝夷便不認賬,難道上神不該生氣?”陸壓神君說的自有他的道理,師父苦等汝夷一萬年,為她付出良多,的確叫人唏噓,隻可惜我縱然於內是她的魂魄,卻的確不是汝夷。就好像那彤陰公主用了我的血,師父便將她當做是我,心心念念自她的身上去找我的影子,難道彤陰公主便能心平氣和地果真當做自己成了我?“便是師父生氣我也沒有法子,我是忘此,並不是汝夷。”我垂首答。陸壓神君歎道,“你這個小丫頭怎麼還是這樣死心眼,汝夷就是忘此,忘此便是汝夷,又有何區彆?連忘此這個名字都是你師父怕你糾結往事特意為你取的,你還不了解他的一片苦心嗎?”“師父的苦心我自然明白。”我微微仰頭看著他,“可是我的心難道便不值一文?師父對汝夷元君用情至深,若是可以成全師父,我又如何不願?可是她已經死了,就算師父真的將她的魂魄引入了金蓮子之中,我卻沒有絲毫她的記憶。”我忍住心裡的難過,慢慢道,“我沒有她的記憶,沒有她的仙身,沒有她的容貌也沒有她的善良,又如何能是她?”“那是因為——”陸壓神君想要說句什麼,我搖搖頭打斷他的話,“我從前在幽冥鎮的時候聽說過一個故事。凡間有一位皇帝,偶然間愛上了一個貧家女子,可惜那女子卻紅顏薄命,未等這皇帝將她迎入宮中便早早離世。這皇帝十分傷心,日日借酒消愁,後來這朝中的宰相便獻了一個與那女子相貌一般模樣的孤女給他,他對這孤女愛之如命,千依百順,一個身份低微的孤女從此享儘了世間的榮華。可是那孤女不久後卻刺殺了皇帝,自己也登上城牆含淚跳下,香消玉殞。”我抬頭看著他,“你可知她為何要如此?”陸壓神君愣愣地看著我,搖了搖頭。我微微彎了彎唇角,輕聲道,“因為她動了情。”“動了情,便容不下他日日看著自己的眼裡都是彆的女子,便受不得他的每一個笑每一分好都給了一副皮相,而不是人心。”我看著陸壓神君,苦笑著道。陸壓神君愣了半日,才恍然大悟道,“難道你——你這鐵樹終於開了桃花,瞧上了你師父?”我方才剖析了一番情感營造出來的感傷氣氛,硬生生被陸壓神君破壞個乾淨,我白了臉道,“你說誰是鐵樹?”陸壓神君渾不在意,如今我傷勢未痊愈,便是再質問他也不能將他如何,他自然不怕什麼。他不以為然道,“我向來隻當你是鐵公雞,後來又看著你對你師父的一片心意視若無睹,便知道你還是個鐵樹,可恨這鐵樹更長了玄鐵的腦袋,沒那麼容易開竅。卻沒想到悄無聲息便開了朵桃花,動了心了。這麼看來,樂古上仙和術光上仙倒算是歪打正著做了件好事。等天帝陛下處死了他們,我定要拉著你師父去替他們上柱香才好。”我撫著心口揮揮手,“我傷口疼,神君不如早些回去,好叫我養傷?”陸壓神君看著我,“你師父既然給你取名忘此,定不會隻當你是汝夷才對你用心。”他站起身來,“你若是如此看待你師父,也未免太不了解他。”說完,陸壓神君便轉身離開了房間。我怔怔地看著門口,耳邊反複回響著陸壓神君的話。許久不曾回憶起與師父初見時的情景,此時想起那時師父看到我便吃了一驚的模樣,可見我與他的那一麵並不在他見麵之內,的的確確是個巧合。若師父果真將我看做當年的汝夷,自然會時時關心著她的動向,見到我又怎會露出吃驚的神情?難道真如陸壓神君所說,師父並不隻當我是汝夷而已,也許忘此這個人,在師父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同的。我這樣一想,便有些後悔那日對師父的冷言冷語。這幾日師父不再來,大約是極不願見到我了。我略一猶豫,翻身下床,隨便穿了身衣裳便出了門,往臨華殿走去。有些日子未到臨華殿來,我有些驚訝地看著滿地梅花的落英,難道師父因為我,竟然傷心得連這片梅花也不肯打理了不成?我喚著師父走進屋內。師父隻著了件家常的青色長袍自內殿出來,有些意外的神情,“百花?”我向來自認是個真性情的人,既然想通了汝夷的事,便不會忸怩作態。“師父。”師父坐下,靜靜看著我。我猶豫一下,也走過去坐下,伸手倒了盞茶,放到師父手邊。師父看了一眼茶盞,卻是沒有動。我鼓起勇氣道,“師父,那日師父救回了我,我不但沒有謝師父的救命之恩,反而說了些惹師父生氣的話,是百花的不對——”我想了想,大約隻是這樣認錯還是不夠深刻,便索性道,“其實百花對師父的心意,就如同師父對——”“上神?”我一句話未說完,聽見很是清脆的一聲。內殿中翩然走出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正是那陸壓神君府上的鳳舞。她有些迷惑地看著我,又看看師父,才道,“百花姑娘來了。”我隻覺得自己麵上猛地溫熱許多,那未說出的話也哽在喉嚨中,再也說不出口。我站起身來,轉身便向外走去。“百花!”師父伸手欲攔我,我卻一把推開師父,奔了出去。師父在身後焦急地喚了幾聲,卻到底沒有追來。我直奔回房間,狠狠關上房門,才忍不住紅了眼睛。騙人!果真都是騙人!還說什麼無論我變作什麼模樣也不會變心,不過才幾日而已,新歡已經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真是徹頭徹尾的大騙子!我還道那片梅花是因為我才被師父冷落,沒想到全是我自作多情。不定是與那鳳舞溫柔繾綣,旁的什麼也顧不上了。我去臨華殿時滿腹的欣喜和忐忑此時化作十分的難堪,在我心中翻騰,心口隱隱作痛起來。我下意識地摸向胸口,指尖卻碰到一顆冰冰涼涼的琉璃珠。我咬牙將那琉璃珠自頸上取下,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轉身便出了房間,拈個隱身訣便往山下而去。自出了大荒山,我便在幽冥鎮落腳整整四百年。我望著眼前已經頹敗的百花居,重重歎了口氣。自從隨著師父離開百花居,初時還未想要果真待在九華山,可後來一樁一件,竟真的在九華山紮了根,連我相依為命的姐妹們也一並遷居到九華山下的赤台鎮,如今我倒變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家寡人。我無心再看見百花居裡麵的舊景,便越過百花居的前樓,輕輕落到後院,化出赤玉香心,持劍往那滿是枯枝的花園裡砍了砍,找出埋了金子的空地,挖了一箱出來,照舊埋好了枯葉。將赤玉香心和那金子一並化沒,轉身出了百花居。我奔下了九華山走了許久,發現自己已在離幽冥鎮不遠的地方,原想找個酒館好生喝上幾杯,卻發現自己一文不名,索性到百花居取了金子,可拿著金子喝酒,未免也太紮眼了些,我想了想,一路往梅花鎮而去。梅園裡的小酒館倒是比上次生意好了些,我招招手叫過小二,那小二忙笑著走過來,“姑娘想吃些什麼?”我和顏悅色地笑笑,“你叫老板來,我有件生意同他商量商量。”那小二疑惑地看看我,還是轉身去了。我聽著琴聲抿了一口茶,那琴聲戛然而止。我抬頭往門口看了一眼,一個麵目儒雅的素衣公子邁步進來,腳步頓了頓,又不緊不慢地走到我麵前坐下。“姑娘有生意要同在下一談?”那素衣公子含笑道。我點點頭,自袖中拿出一摞銀票,推到那公子麵前,“這間酒肆,我買了。”那公子挑眉看我,半晌才道,“姑娘要買這梅花酒肆?”“是。”不過我卻是想躲在這裡好好醉上一醉,生意卻是不做的。那公子依舊是看著我,半晌微微一笑,“我這酒肆是祖上傳下的,不能離了在下之手。”我皺了皺眉,又摸出一摞銀票來,放在那公子麵前。那公子好看的眉眼在銀票上掃了一眼,笑道,“沒想到姑娘出手如此大方。不過在下不能離開酒肆——”他將那後來的一摞銀票退回到我麵前,“姑娘若是想買,需得將在下一同買了才成。”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彆多。我驚訝地看著眼前清俊的公子,“將你一同買了?”那公子正正經經地點了點頭,“這間酒肆,還有在下。這些銀票足夠了。”他垂目看了一眼我第一回奉上的那些銀票。“你要賣身於我?”我愣愣地問道。沒想到凡間的買一送一倒這樣乾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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