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鐘愛者(1 / 1)

昭昭我心 猛哥哥 1605 字 4天前

昭予清楚自己是沒法瞞著瀝景去見霍鋃的,她想通了,這雖不是什麼好事情,瀝景準不準她去是他的決定,可他們是夫妻,她告訴他這件事,是出於妻子對丈夫的信賴。瀝景的反應並不讓她意外,隻怕她告訴他自己身患絕症,他依舊是這副淡薄模樣。“既然他要見你,我不必一同前往,明日我會在山下等你,替你攔住魯元夫人的耳目,讓蓮池陪你上山。”“你放心我獨自去見他麼?”“又不是三歲小兒,有何放心不下的?”昭予一想到上次見了良王,就輾轉來了鄢都,這次實在沒什麼底氣,瀝景優勢這樣說,真是傷她的心。見她憋著氣惱的樣子,瀝景神色和悅了起來。他握住昭予的手,將她置身自己懷裡,“昭昭是我的妻,誰有能耐動你半根頭發絲?”有了他這句話,就算他現在一巴掌打過來昭予也生不了氣了。明天彆說去見霍鋃,就算是要她去麵會千軍萬馬,她都不怕,有瀝景做她的靠山,前路何懼?上山前,她的車馬本已經和瀝景分開,卻又叫車夫中途折回,跑回瀝景車內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一通親吻,弄得他滿臉胭脂。瀝景抹了把臉上被她親過的地方,皺眉道:“叫我如何見人?”她膽大到無視他,親完就跑。瀝景透過車窗望著她輕快的背影,這才笑出聲來。蠢歸蠢,卻蠢得讓他喜歡。昭予一去便是一個時辰,回來見瀝景安然地捧著書在看,她有些委屈:“你不擔心我嗎?怎麼還有心思看書?”“有何擔心的?”他篤信霍鋃不會傷昭予——倒不因為他惦念著那點可憐的血緣關係,而是霍鋃還有求於他,不可能傷害昭予。霍鋃的目的他差不多也猜了出來,所以並沒有可擔憂的。這世上有人求財,有人求權,有人求道,有人求心安,霍鋃卻在這些人之外。霍鋃所求,是讓這世道更亂上三分。“他想要進入魯元夫人府上,可是我想他分明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去,如此鬼祟,一定是要去做壞事的。”“不論他目的如何,若能攪亂魯元夫人府,對我們卻是好事一樁。”他低頭欲吻上昭予的額頭,見她卻睜大一雙好奇的眼瞪著下文,於是抬起她的下巴,湊近她道,“昭昭,咱們是時候回去了。”霍鋃哪會不知昭予事事都聽他?他隻是想借昭予之口將消息傳達給自己,待魯元夫人府中大亂,正是救走魏康的最好的時機。魯元夫人對魏康尚有敬重在,對他並無虧待。雖說他這些年獨來獨往,身後空無牽掛,但魏康習慣的是山野間的自在生活,衣食住行的華貴對他而言反倒是個牢籠。他曾深陷政治泥沼中,深知其中利害,魯元夫人亦非當年他所識的那個單純少女,不用任何人的幫助她依然將南朝治理得很好。他隻想回到自己的村莊去,是以瀝景告訴了他明夜的計劃,他毫不猶豫便答應了。子時是魯元府上侍衛交班的時刻,霍鋃會在此時間製造混亂,魯元夫人府的兵力當首先去保護魯元夫人,瀝景會趁亂將魏康送出鄢都,由陸青鬆在城外接應。其實這也不是天衣無縫的計劃,到頭來還是武力的拚比,但對瀝景來說,這是一場利大於弊的交易。魏康對魯元夫人尚有餘情,他並不能保證未來魏康是否會改變心意去幫魯元夫人。且此次救魏康脫困,八成原因是為了和昭予洗淨前嫌。以前是他遊說了霍章司徒郅攻秦宮,可他犯錯在先,認識她在後,錯已經犯下,如今隻能儘量補償。所以明天就算是搭上他自己的安危,也是要救魏康出去的。魏康知道自己明夜勢必要離去,而要想真正躲開魯元夫人,他隻能去北方。故這一彆,當是不會再有重逢之日。他夜登星漢閣,魯元夫人果然在此處。她與當年有太多的不同,如不是麵容未變,無人會信她是當年那個魯元夫人。天邊遙遙明月,她憑欄遠眺,魏康有一瞬的錯覺,以為她要躍下去,他鬼迷心竅邁步上前,伸手抓住她的肩,將她向裡側帶去。魯元夫人淺淺一笑便容色傾城。“怕什麼?最痛苦的日子也沒從這裡跳下去。”魯元夫人一雙疏離的眼睛動也不動地打量魏康,魏康心虛,躲開她的視線。“你還比我小兩歲,怎麼你也老了?”她有些像自說自話,這是魏康與她的默契,年輕時他們就是如此,她訴說,他隻聆聽。無論是二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後,他都解不了她的愁。“原以為你是這世上唯一不會騙我的人。”她眉一皺,麵色忽然狠戾起來,“你和他們一樣,你們這些男人,總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可誰也不肯幫我。”“我隻是個沒了鬥誌的武夫,幫不了夫人。我從未騙過夫人。”魯元夫人冷笑,“我劉淩不需要任何人。”即便如今她是手握屠刀的人,魏康依舊恨不起她來,他太清楚她這些年遭受過什麼,一個女人,沒有孩子沒有愛人,隻有一個不成事的劉莞,她是憑自己才走到今日的,沒人有資格指責她。“夫人,請好自為之。”“我遺棄了子女,背棄了丈夫,算計弟兄,日日夜夜都在等著報應。魏康,報應似乎來了。”“夫人若是足夠狠心,便不會有報應。”正因她還不足夠狠心,如今孤身一人就是對她最好的懲罰。“不知為何濟陵侯的小夫人總讓我想起霍昭……霍昭若還活著,應當是和她一樣的年紀,但大抵是不會像她那麼開朗單純。我聽聞前朝還活著的帝姬被司徒郅帶著北上,有死在路上的,有給司徒家為奴婢的……我是一個母親,竟想她被燒死可真好。”當年除了韓煦,無人知道霍昭會與瀝景相識。而倘若霍昭並沒答應段九郎的請求救下瀝景,她也會是和許多姐姐妹妹同樣的結局,像魯元夫人以為的那樣,死在宮裡,成為一具小小的焦屍。霍昭是魯元夫人的心結,同樣的,魯元夫人也是霍昭的心結。昭予一想就要離開鄢都了,而且將是與魯元夫人不歡而散,心中煩悶。瀝景正在給韓煦寫信,忽將筆鋒一轉,在昭予眉頭點下墨痕,“皺什麼眉頭?”“雖她對我沒什麼養育之恩,可畢竟是生我之人,瀝景,我是不是太壞了些?就算要走,是否也該和她道彆?”瀝景沒料到昭予是在擔心這事,他拿起帕子幫她擦拭眉間的墨跡,不禁歎氣,她真是長大了,開始有他也看不懂的情緒。“昭昭,父母與子女的一生都是分離的過程,你與魯元夫人不過是分開得早了些,你並沒錯。”“從前昭姝還會想她,我卻從來不會……我是不是個無情之人?”瀝景並不願聽到昭姝的名字。昭予雖傻,他又怎會不清楚?當年宮變時,他明明囑咐的是救出霍昭,為何後出來的卻是霍姝?昭予後來告訴過他,是昭姝叮囑她藏在櫃子裡才不會被外麵的人捉到,若非他及時趕到,她已經悶死在櫃中。當時昭予隻肯親近昭姝,瀝景並未深思,但後來昭姝對他的示好,讓他不得不警惕。昭姝遠比昭予聰明得多,他不知她會說些什麼來傷害昭予,隻能派人去身邊盯著,提防著。不得不說秦昭姝做得很好,她知道該如何充當弱者,在昭予麵前索取同情,讓昭予將她自己喜歡之物都拱手獻上。大約是三年前,秋雨匆匆來信說在昭予的甜食中發現慢性的毒物,好在發現得及時,未能對她身體造成太大的傷害。要除掉一個女人對他來說比捏死隻螞蟻還容易,但昭予一直當她是最親之人,他得想辦法將對昭予的傷害降低到最小。他本以為與秦昭姝定下婚事,她會有所收斂,誰知她心理早已扭曲,但凡昭予有半點好,她都要想方設法奪過來。利用浮棠的嫉妒心推昭姝入水,再借落下病根之由讓她死於寒毒之下,徹徹底底除掉秦昭姝,再找理由將昭予娶入門,便再也不會有人能傷害她。這世道是弱肉強食的,他的昭昭太善良,也太笨,隻能他做惡人,為她除去一切禍患。他幾次都險些忍不住想將秦昭姝的真麵目告訴她,但秦昭姝的死已經讓她傷心過了,他不想她再為秦昭姝傷心第二回。她可以為彆人傷心,卻不能一再傷心。“昭昭若是無情,便不會想這些事了。”他的唇印在她唇上,這是讓她停止胡思亂想最好的法子。果然他才淺淺一吻,她便主動伸出小舌來迎。也許是時候要個孩子了,瀝景心想。隻有新的珍視之物出現,才能趕走那些活在她心裡麵的舊人。“昭昭不必顧及於我,若是不喜歡,不做也罷。”他隻是這世間最普通的一個男人,也時常陷入矛盾之中猶豫不定,他最愛她像隻小貓一樣討好自己,又不舍得讓她低姿態去討好任何人。他苦苦等她長大,隻想她不用去迎合任何人,讓她何時何地都是最恣意的樣子。“我喜歡的。”她仰起腦袋,怕他誤會,於是急切地說,“我喜歡你,所以想和你親近,想做你喜歡的事,你若阻止我,那才讓我難過。雖然我心裡裝著很多人,但隻喜歡你一個的。”“我亦是。”他覆身上去,順手將羅帷推下,“世間萬物,我隻鐘愛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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